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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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烨彰嘴角挂牵出一抹笑意:“周家的女主人谁敢欺负。”
孔立青只允许自己有两滴眼泪落下来,她使劲眨掉了眼里的泪水,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女人问:“住在我对门的杨小姐也是周先生的女朋友吗?”
B城有一条非常有名的大街,有人叫它长安街,也有人称它为神州第一街它在中国人的心里具有象征性的地位。从孔立青的住处到周烨彰在B城的落脚处正好要穿过著名的长安街。
孔立青收回手再次防备的对上欧行舒:“我不能和我的孩子分开。”
车厢里空间很大,两个长排的沙发相对着,中间留的的空间足可以让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相对而坐,膝盖也不会碰到一起。女人随后也上车就坐在了孔立青的对面,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关上,这里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前面司机的位置也用玻璃隔断了。
欧行舒这回是真的愣住了,有那么一会后她才干巴巴的回道:“周先生不打女人。”
孔立青转回身子对上叫她的人,一个年轻的女人立在打开的车门边,尖细的高跟鞋,雪白的衬衣,浅灰色的西装裙,纤腰盈盈一握,不算特别漂亮的五官,脸上画着淡妆,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的眼睛,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细长的脖子支撑这她的头高高仰起,这是个武装到了头发丝的厉害女人。
周烨彰没动,他的手指在下巴上点了两下,若有所思的说:“是不太好看。”
孔立青听到她说是后,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接着就直愣愣的问出:“周先生打人吗?”
“没有要你们分开,你当然可以带着孩子。”欧行舒平静的回她。
一辆棱角分明的凯迪拉克混在车流里,夹在前后的车子中规规矩矩的往前行驶着,车中的周烨彰坐在副驾驶上,他的右手臂支在车门边,食指和中指轻触着下巴的位置,眼睛看着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恢弘建筑物,这男人总是优雅的,他的优雅是一种融入骨血里的生活习惯,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姿势自然而然的就带出来的。
孔立青和欧行舒坐的成一个对角,她双手在胸前握着斜背在肩上的挎包带子,看着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静等着她的下文。
孔立青有点敏感,她驻足在那里看着黑漆漆的车窗有那么一会,几秒钟过去,车窗后面的动静和车窗的玻璃颜色一样深沉静默,她觉得自己有点傻,脚下一转,就准备往一边走去。可她也就是来得及转了一下脚后跟,那辆车子的车门就开了。
不太深的夜里,四处是灯火阑珊的夜景,百米宽的长街,道路通畅,马路两边的灯火辉煌,一盏盏飞驰而过的汽车尾灯在夜色里画出一道道光影。
前方的车子开始挪动,阿晨慢慢踩了油门跟着前进,他看着前方漫不经心的说:“她那个样子太木了,做周家的主母不行的。”
阿晨用手指不停的敲打这方向盘,抄着蹩脚的普通话说:“其实别的都好说,不过我看那女的性格,将来到了周家恐怕是要受欺负的。”
车内的光线幽暗,男人的侧影在光影里半明半昧,如若以女性的眼光他不可谓不是充满魅力的,开车的司机阿晨有着一张中性的面孔,他无疑也是好看的但和周烨彰的好看却是两个极端,如用酒来形容他们,一个就是深藏在酒窖中陈年的红酒,色泽深沉,味道醇厚绵长,而另一个则是冒着漂亮泡沫的香槟,色彩夺目,入口甘甜。
孔立青在女人的注视下动都没动,她回视着女人,淡淡的说:“你说吧。”
欧行舒看着面前低头沉默的女人,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几乎是在安慰。
女人站在台阶下因为角度的关系,她要仰着头看孔立青,但这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气势,她那高昂的头颅反倒更显示出她高傲的气势来:“我受人之托有事找你相商,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女人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可她看过来的眼神却有点复杂,孔立青从里面读出来了点轻视的味道。
对面的女人坐稳后,立刻就挺直腰,双膝并拢,膝盖以下的小腿也收紧斜斜的靠向一边,整个姿态优雅的无懈可击。
欧行舒的手停在那里,她看着孔立青,片刻后她终于收回了手,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孔立青再没说什么,匆匆下车,连再见也没说关上车门就小跑着向医院楼前的停车棚跑去。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欧行舒倾身向前几乎就要去握孔立青的手,但在最后她还是刹住了车。
怎么不明白?不就是被包养吗。低着头的孔立青眼里蓄满了泪水。
孔立青不说话,她来回不停的蹭着裤子,手掌上的汗水把她深蓝色的热裤上印出几道水痕。
“孔小姐请留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孔立青轻舒一口气:“那说完了,我要走了,我还要接孩子。”她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不能,我接到的命令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切断你的后路。”欧行舒向后靠进身后的椅背里说的斩钉截铁。
孔立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一会,最终什么也没问,就那么低着头走下台阶,走到那女人身边,女人拉着车门让到一边,她没有停顿的直接就弯身坐进了车里面。
欧行舒伸手拦了她一下:“孔小姐,你不要着急,我可以送你回家。”
对现在的孔立青来说,自从经历了那莫名其妙的一晚后,她的生活似乎就顺畅了起来。她现在工作的妇产科门诊分成产科,妇科和计划生育三块,她是长期坐诊产科门诊,每日工作轻松,面对的人群也单一,全是孕妇,每天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人做做产检,碰到有问题的就直接往住院部送,她没什么需要承担责任的地方,而且她这个岗位还没什么人管她,她这个部门的另外两个产科和计划生育门诊坐诊医生都是其他住院部的医生轮着来的,就她这里雷打不动,长期就她一个人顶在这里。医院这个地方一般没什么大事,领导是不会溜达到门诊来的,所以孔立青来了这家医院两个星期除了在面试时见过他们科的一个副主任外,就没见过其他领导。她每日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既不用值夜班也不用加班日子倒也过的轻松。
欧行舒的目光在孔立青身上上上下下扫视着,她的眼神不太锐利,但却带着探究,两人静默了几秒后欧行舒终于再度开口:“孔小姐,我的老板是周烨彰周先生,我是他的特别助理。”她说道这里身体忽然前倾,对上孔立青的眼睛眼神很是复杂的接着道:“我非常抱歉,因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情对你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晨看了眼周烨彰嘴角不屑一顾的笑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再没说什么。车厢里再次恢复安静,厚重的凯迪拉克在路灯下划出一道流畅的线条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孔立青听了欧行舒的话有片刻的呆滞,片刻后她低下了头,再过一会,她把一只手放在大腿上用手掌来回的在裤子上蹭着。
听了欧行舒的回答,孔立青没再问什么,直接就说:“行,那我答应。”说完她就挪到车门边,把手搭着开门的把手上,面对着有些诧异她的欧行舒道:“我答应了后需要我做什么?”
阿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两下,他看着前方撇了一下嘴角道:“而且面相也不太好。”
欧行舒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孔立青匆忙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这会她忽然有些明白周烨彰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女人了,她也隐约预感到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像她最初所想的那样会扮演一个简单的角色,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对周烨彰的影响将会意义深远。
七月末的天气,依然是酷暑炎炎,那天孔立青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虽已是日头偏西,但空气里的温度依然灼热,一离开医院里的中央空调,身上立刻就出了一层细汗。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在这个周末搬进周先生在B城的公寓就行了。”
周烨彰“呵呵”笑了两声,他的目光转向车外,若有所思的说:“阿晨知道我妈妈以前是做什么的吗?”他显然是没真的打算让阿晨回答,自己就接着往下说了:“周家的上一任主母,我的母亲,她在没嫁给我父亲时是个小学老师,做姑娘时连只鸡都没杀过,可她为了我父亲提着把片刀一刀把人家的的脑袋削去了一半。就是现在还在世的周家主母,我奶奶原来也是上海滩不太有名的电影明星,真说起来,周家的主母都没有特别正常的出身。”
欧行舒掩嘴轻咳了一下才一口气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周先生希望你在他在B城的期间能做他的女朋友。”
周烨彰转头看过去,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一脸好笑的样子:“就你信这个。”
欧行舒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说实在的以往她处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对上的女人多是很上道的,她的老板以往看上的女人,基本全是有着漂亮面孔,还算聪明圆滑的性格,这种事她只要稍稍点拨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像孔立青这么木的女人她还是头一次对上。
欧行舒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但现在不是了。”
良久的沉默后,孔立青轻不可闻小声问:“我能不答应吗?”
欧行舒静静看了她一会,语气忽然放的柔和了一些:“在你做周先生女朋友的期间,周先生会每月给你5万块的零用钱,你们关系结束后也会得到一笔分手费,数目也是可观的。”
人的命运很奇妙,往往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它就拐了个弯,那一年那个炎热的夏季,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个晚上它成了孔立青命运的转折点,那一夜对孔立青经的后半生,意义深远,只是当时她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孔立青等待了两个星期,终于在这日下班后等来了那个因果关系。
两滴水痕在孔立青的裤子上晕开,欧行舒有种错觉,她觉得似乎是听见了泪水落在了布料上的声音,她闭了闭眼睛,有一点愧疚的感觉,她真的不明白这个资料上显示已经27岁的女人怎么还会有这么纯良的品行。
孔立青看着对面女人穿着丝|袜的光洁小腿一会,悄悄的把自己穿着球鞋的双脚往里收了收。
车厢里一度是沉默的,阿晨开着车子,在来回换挡和和踩刹车之间他身体总有一点小动作,看得出来他的性格不是个安静的人,在一次等红灯的间隙,几次转头看向一边周烨彰的阿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周先生,那女的不好看。”他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仔细听可听出带着明显的粤语腔调。
孔立青也曾经想过她这个工作来的诡异,她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幸运这回事,她的遭遇更让她相信这世界上的事情都存在着必然的因果关系,但她这人的神经也被锻炼相当强悍,对于未知的的事物和自己无法窥视的事态她一般都是采取静默等待的态度。
大医院的门口几乎无论何时都是热闹的,按理说医院的正门口是不允许停车的,但这会孔立青所站的台阶下就大刺刺的停着一辆加长的林肯,那车绝对不是她平时在街上看见的婚车式样,孔立青不懂车,但她也看得出区别来,这车是黑色,看着款式更厚重,车身亮如镜面,反射着刺眼的光线。这车停在那很是扎眼,来往的行人的目光多会在它身上停留一下。
孔立青一只脚已经伸了出去,她最后到底还是停了一下转头对欧行舒说:“我的电动车车还在这里,我要是坐你的车回去,明天就要做公车来上班了,你知道B城在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车是很不容易挤上去的。”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一点矫情的抵触情绪,认真的解释着。
“我叫欧行舒,你叫我欧小姐或者行舒都可以。”从上车以后就撑着沙发扶手看孔立青静默不语的女人忽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