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们的命运
“几百米，几分钟的道儿。”马小龙道：“你家远吗？要不我先跟你回家说一声？”
“……”朱砂看着他，见他神色平常，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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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除了无奈，也开始考虑他未来的出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没学历，二没技术，除了去饭店端盘子，大概就只能去工地当小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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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暖气，电脑开机，吃吃喝喝，上网站浏览八卦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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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艰难，不要拆台。”
“缝上还能看吗？”朱砂没好气道。
“怎么了？”
而且他们的烦恼不止一桩，马小凤这笨丫头的期中考试成绩也是全部七门不及格，见马小龙不上了，也嚷嚷着不想上了。
2006年11月22日，小雪。
剥开糖纸，奶糖送入口中，浓郁的奶味儿，又香又甜。
镰刀、笤帚、簸箕等工具都是学生自带，甚至装垃圾车里的垃圾都要高年级的学生推到校外垃圾堆倾倒，可见这时期学校的贫穷，连清洁工都请不起。
“什么意思？”朱砂愕然。
朱砂把大哥大放回书包，看着马小龙呆头鹅的表情，嗯哼笑着：“傻了？”
服务员、售货员之类的工资一般两百块，三百以上几乎都是正式工人，但现如今工厂效益不好，出现了大批下岗工人，社会都不太稳定，好在物价稳定，日子还过得下去。
“……”马小龙皱着眉：“以后别带这么贵的东西出门，被抢了怎么办？”
朱砂看他片刻，问道：“你家现在有人吗？”
现在是下午，全校学生不上课，进行开学大扫除活动。校内被分成数个区域，每个班各管一摊，马小龙他们班被分到杂草丛生的区域，一个个蹲在草丛中，挥舞着镰刀除草。
“哼嗯～～～～～～，吃过啊！”朱砂似笑非笑：“没想到你家挺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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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马小龙道。
“不用。”朱砂摘下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拿出来一部大哥大。
半路买了两个羊蹄儿，半斤油炸花生米，还有一瓶二锅头，全摆电脑桌上。
九年前的十一月，马小龙初三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以全部七门不及格，宣告了自己学生生涯的结束。
“我姥姥跟妹妹在家，咋了？”马小龙反问。
“你？呵呵……”朱砂似笑非笑：“你说真的？骗我可没好下场。”
差点忘了，她爸可是……
丫头片子，还嫌我啰嗦，一点不知道防备，难怪以后……
听到老爸这话，马小龙当即答应下来，自此流连各处工地，七年时间，从小工干到了大工，但每天也就五十块钱。
“缝的好更好看。”马小龙挺胸抬头，大拇哥指着自己：“不才，本少爷针织刺绣的本领空前绝后，要不要我帮你缝缝？保证比以前好看。”
“那边的学生，嚷嚷什么呢？好好干活！”
“……”
“我家要有钱，至于吃不起肉，买不起奶粉，就连鸡蛋也不能天天吃？你知道营养不足导致本该一米八的孩子只有一米七三的悲哀吗？”马小龙越说越悲愤，直接给朱砂整不会了。
“说话跟个小大人儿似的。”朱砂呵呵一笑：“还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吃不起肉的事吧！”
“没事。”朱砂满不在乎：“谁抢我，我爸会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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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走吧！”朱砂拍拍裙子上的草屑和尘土，突然秀眉一蹙，发现裙子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大白兔能不好吃吗！
“乐什么呢？”朱砂凑了过来。
朱砂笑眯眯地跟他‘对砍’几次，从裙兜里掏出两块糖，递给他一块：“请你吃糖。”
马小龙无言以对，吭哧两声：“人艰不拆。”
“哈哈哈……”
“我认识几个包工头，你要是不怕累，去当个小工，一天十五，还管一顿饭。”
……
“没有。”马小龙摇摇头：“就是有点担心你。”
“没事。”马小龙用镰刀一挡：“别用镰刀戳人。”
听到马小龙揉着肩膀说出的这句话，朱砂笑弯了腰：“你这人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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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分钟，朱砂的好感度飞速增长，到马小龙家门口的时候，都快要勾肩搭背，称姐道弟了。
父母头了个大疼，生出这么一对卧龙凤雏，是他们当年做梦也没想到的。
“你以后想干什么？”马强生问马小龙。
“能赚钱就行。”马小龙道：“最好别低于三百块。”
为了多赚钱，马小龙两年前进京闯荡，继续流连工地，但收入大幅度增长，每月至少五千以上，除了累点，小日子还是挺滋润的。
朱砂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家有钱？”马小龙动作一顿，给爷整笑了啊！
“呵呵，起泡了。”马小龙把右手两个泡展示给她看。
“骗你干什么？”顿了顿，马小龙道：“去我家？顺便认认门，以后没事来找我玩儿。”
“爸，是我，我去同学家玩一会儿，晚点回去。……嗯，知道了，没事，挂了。”
“汪汪——”
正喝着小酒，一条刚刷新出来的新闻让他手一抖，酒杯掉在了地上。
……
“……”朱砂眨眨眼睛，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你以前吃过？”朱砂追问。
“……”朱砂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智障。
1997年，妈妈的工资涨到了三百以上，老爸几年前就光荣下岗了，目前在菜市场租了个门面，卖包子，每月一千以上的净收入，比上班强多了。
“咋啦？”见他不说话，朱砂问道：“生气了？”
“说我有意思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啧啧，这娇嫩的小手，跟上辈子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完全不同。
排队出了校门，朱砂跟着马小龙回家：“你家远不远？”
一下午的工夫，全校大扫除结束，马小龙没觉得多累，就是手上起了两个泡。
就是回家过年总会被爸妈催婚，有点烦。
“好吃。”
“谢谢。”马小龙接过来，大白兔，有几个月没吃了。
“没事。”朱砂呵呵一笑，镰刀一挥：“走吧！”
“裙子划破了。”朱砂脸色不好看，这条裙子才买了十几天，她还没穿够呢！
“三百以上的不好找。”妈妈有点发愁。
“想什么呢？”
“原来是这意思？哈哈，人艰不拆……真有意思。”朱砂乐的前仰后合，不时在马小龙肩头捶一下，手劲儿还不小。
“……”
傍晚，从工地干了一天活的马小龙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打开灯，冷冷清清。
“反正你小心点，财不露白，一个小孩带那么值钱的东西，容易出事。”马小龙道。
马小龙：……
“你别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监工老师一顿训斥，萌新小学生瑟瑟发抖。
“干啥？”马小龙一个踉跄，扭头瞪她。
“你真啰嗦。”朱砂翻了个白眼。
“别乱叫。”马小龙虚空踢一脚，露露立即闭上狗嘴，小心翼翼地凑到朱砂脚边闻了闻，尾巴渐渐摇晃起来。
想到她以后的遭遇，马小龙心情有点沉重。
“回家缝上不就得了。”马小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