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淑妃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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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着望着淑妃的肚子,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淑妃的心里。淑妃心虚地退了两步,幸而身后的宫女扶住她的腰。
“得了,皇后娘娘说笑呢,你还当真了,起来吧!”淑妃笑眯眯地道,目光落在霍青桑略显惨白的脸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听家父说,霍大将军的事皇上着实恼怒呢,不过姐姐也不要担心,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断然不会为难霍将军的。”
“好,不让是吧,本宫砍了你的狗头。”说着,她闪电般伸手抽出他腰间的冰雪白刃佩刀,刀锋在半空一闪,直直朝他头顶劈了过去。
内卫首领面无表情地捡起刀插回腰间:“娘娘请回吧!”
霍青桑可不吃这一套,一把推开刘全,怒目瞪着面前的十几名内卫:“让开。”
霍青桑一步步逼近,英气的眉眼此时带了丝杀气,突然一个俯身,凑在她耳边轻轻道了一句:“不知道这紫河车吃起来是何等滋味?”
偌大的御书房外一下子静谧下来,眼前的青石板台阶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霍青桑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寒,却又忍不住苦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如同碎裂的心。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回廊间传来,淑妃娘娘的步辇停在廊外,人被宫人簇拥着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是一盏幼雪白瓷的盅,微微热气从气孔散出,把她那张娇艳的脸衬得越发粉面桃花。
霍青桑静静地看着闹成一锅粥的一群人,背后还在火辣辣的疼,心却如同浸在一桶冰水里一样,连血液都是冷的。
若说皇上记恨霍家,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可是对于这么位马上出身的皇后,皇上的态度却有些微妙,让人猜测不透他的心思。
“娘娘留步。”刘全跟过去,一伸手拦住霍青桑。
“消气?”霍青桑一阵冷笑,“他不会消气的,不杀了我霍家满族如何消气?”
霍青桑感觉到后背火辣辣地灼烫,抬手下意识地想甩开淑妃的手。
“来人,宣太医,淑妃若是有什么闪失,都提头来见。”说着,他大步从霍青桑身边越过,俯身弯腰将淑妃紧紧抱在怀里,急匆匆地往淑妃的焦芳殿走去。
女人尖锐的叫声绵延不绝于耳,霍青桑还未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淑妃身后的宫女已经冲过来一把推开她,地上的淑妃脸色青白一片,殷红的血从她桃粉色的宫服下摆溢出来,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霍青桑笑而不语,转身欲走,淑妃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抓住她的袖摆,手里的幼雪白瓷盅微微倾斜,滚烫的川贝雪梨一股脑全洒在霍青桑背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她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却是对着御书房的门。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随着门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紧闭的大门被从里面拉开,南宫曜面沉似水地站在门后,目光越过她看着地上的淑妃。
霍青桑只觉得一股子火气顶在喉咙口,看着淑妃矫揉造作的样子,心里恨不能撕了她的嘴脸。
他纹丝未动,刀锋劈到眉心,到底没有落下。
好一个刑部尚书,教出来的女儿也是好手段,这后宫里的阴险手段她不屑为之,可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可惜那个人还一心期待,却不知,那不过是个短命鬼而已。
“我要见他。”
“皇上不会见娘娘的。”他挺直身体,如塔一样立在御书房门前。
“皇上说了,谁也不见。还是请娘娘先回舒兰殿吧,若是为了霍大人的事,还是莫要开口了。”刘全劝慰道。
“姐姐。”淑妃撩开轿帘,莺声燕语地唤了一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淑妃微微倾身,幅度微小,一旁的宫女赶忙过去扶着她的臂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腹部。
霍庭东在燕山尚且不能自保,而镇国将军府被抄,消息肯定放不出去,等霍庭东到了燕山,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思及此,霍青桑恨得咬牙切齿,脚下的步子更是迈得急促。
“哎哟,我说皇后娘娘,您可是出现了,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刘全装模作样地苦着脸迎上来。
御书房外的刘全远远就看见了霍青桑,心里暗道,皇后娘娘这是来给大将军求情的了,只可惜皇上未必念及旧情啊!
这深深的宫闱里,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心惊胆战,舒兰殿被重兵围堵,奴才集体被罚,皇后娘娘不知所踪,后宫的一干嫔妃早就翘首以盼,等着看霍青桑的笑话。
刘全连忙冲过来把霍青桑从地上扶起来。刚刚那一幕吓得他差点没尿了裤子,舒兰殿这位说闹就闹的主儿可不好惹,刚刚那一刀,要真是砍下去,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霍青桑冷哼一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霍青桑颓然跌坐在地,刀落在青石板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青桑敢肯定,南宫曜此时必然在御书房里,可是她亦知道,自己未必见得到他。
一个靠着催卵药生出来的孩子,一个靠着吃紫河车才能补齐营养的孩子,生下来若非妖孽,便是痴儿,这样的怪物生出来,这大燕朝倒是成了天下的笑柄了。
苏皖这步棋,南宫曜走得高明,一方面激怒自己和霍云,另一方面又放烨儿的消息去边关把霍庭东引进汴京。苏皖燕山被劫,便顺理成章让霍庭东去燕山剿匪。西凉废太子残余势力盘踞燕山以北一个省,军事实力不弱,霍庭东此去必然是要损兵折将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折在燕山。
“我说娘娘啊,您还是先回去吧,要么等皇上气儿消了您再来?这正当午时的,太阳毒辣,恐伤了凤体。”刘全苦口婆心地劝说,回头给内卫首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劝诫两句。
那宫女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啊,快请太医,娘娘小产了!”宫女歇斯底里地大喊,一旁的刘全早吓得六神无主。
霍青桑挑眉上下打量她,想起素衣曾说过,淑妃本是刑部尚书的嫡女,如今看来,爹爹的事,刑部怕是出了不少力,思及此,心中便越发的恨,目光冷冷地看着淑妃的腹部,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听说淑妃娘娘有两月身孕了,这些奴才也真是的,送个炖品也敢劳驾你,不如拖出去杖毙算了。”说着,恶狠狠地看着淑妃身旁的宫女。
早些时候,霍青桑一进宣德门,霍家安插在尚宫局的一个小太监就把人拦住了,言简意赅地把舒兰殿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断断续续把今早皇上查办镇国将军府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说罢,一脚踹开刘全,颇有些歇斯底里地朝御书房大喊:“南宫曜,你个奸诈的伪君子,我霍家如何对不起你了?你要如此嫉恨霍家,还千方百计设计我哥回京,又设下鸿门宴栽赃我爹!南宫曜,你何不出来与我对质一番?”
御书房的大门依旧紧闭着,刘全已乖乖退到一旁,皇上可是说了,若是皇后来闹,拦不住就不拦,随她。
霍青桑仿佛没听见般继续往前走,进了回廊,脚步越发急促了。
“啊!”
“本宫要见皇上。”霍青桑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往御书房冲。
事情发生得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淑妃已经尖叫着从后面的台阶跌了下去。
霍青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却又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事情走到这一步,其他的事倒是显得合情合理了。
淑妃心里猛地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霍青桑。
轿辇里的淑妃脸色阴沉如水,右手轻轻地覆在还未见隆起的小腹上。当今圣上少子嗣,除了当年早夭的大皇子,膝下只有一个不太受宠的公主,如今肚子里的这个,若真是皇子,自己问鼎后位倒也不是痴人说梦了。
淑妃命人炖好了川贝雪梨,等不到晚上便坐着轿辇往乾清宫的御书房而去,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果真见消失了一早晨的霍青桑沉着脸,疾步往乾清宫走。
这时,隐在暗处的内卫呼啦一下聚拢过来,将御书房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思及此,她看着霍青桑消失的方向发出一阵冷笑。
内卫首领抿唇不语,不动如山地站在御书房门前。
烨儿早夭后,霍青桑虽然甚少再出舒兰殿打理后宫事宜,但也多多少少知道这一年来后宫争宠手段频繁,其中又以这位淑妃娘娘最有手段,短短一年时间内从美人一路升到淑妃,可谓是荣宠不衰,如今腹中又有了子嗣,行事难免越发乖张。
她没想到淑妃的反应会那么快,在自己戳破她诡计的瞬间就想出应对的法子,甚至不惜牺牲这个孩子,不,或许不是牺牲,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来到世上的,能一举把她这个皇后斗倒,岂不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