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愿
勾引人的时候，装柔弱的时候眼泪，比什么都管用。
等到车子汇入车流中，舒莞另外报了一个地址，对司机说：“麻烦你先送我去那里。”
因为客人的飞机晚点，霍永宁扶着大理石栏杆，点了支烟。
他正要移开目光，只是那人没接文件，反倒和舒莞说了些什么，小姑娘有些踌躇地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电梯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慢慢站起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她觑了上司一眼，走到旁边低声说：“……对，我们办公室的小舒会和你在那边碰头。”
（以下略去两千字……）
霍永宁独自一人在夜风中站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隔了一条马路，霍永宁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忽然有冲动，想要走过去。
心底忽然起了无数个荒唐的念头，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睡过去。
她还未脱完就睡着了。
她执意要去做整容手术，小姨先是劝自己，可劝不动，就急得偷偷哭。
“这么拼给瑞德打工，是缺钱么？”他冷哼了一声，“缺多少我给你。”
“我不是每个月都会给你寄钱吗？”舒莞脱口而出，“这套衣服买了这么久，你今天还在穿？！”
因为穿了高跟鞋，舒莞跑得跌跌撞撞，到了校门口偏偏路上车水马龙，就是没有一辆空的的士开过，她有些烦躁地往前走了两步，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了看，那辆车子她已经不陌生了，脸色有些煞白，一时间只是踌躇着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
中午的时候她并没有留在公司用餐，从外边转了一圈回来，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霍永宁心知肚明，她今天主动和自己联系，固然是想找自己帮忙，只是更有可能的是昨天被韩盛林和钟楠训了，这才讷讷地请自己吃饭。
“先坐下吧。”钟楠有些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臂，“又瘦了？”
如果仅仅是以上司的立场看，其实舒莞是个相当尽职的职员，甚至超越了尽职，十分优秀勤奋。她负责整理的资料是他读起来最顺畅的，不用担心会在其中看到一点点不和谐的小错。如果可以，他很愿意她能在实习结束后留在公司。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高，态度算得上温和，刘洋却大气都不敢出，只说：“我马上就去准备。”
舒莞接过来看了一眼，上边是这些年家里动用存款的开支，有当年在这座城市落户口和买房的支出，也有她整容的那笔花费。
他忍不住俯下身，把浴袍拨开，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许是因为年轻，没有化妆，却鲜嫩得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
她见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一切，又怎么能不理解自己？！
她也难得没有拒绝他，“那我请你吃午饭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还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
华晋深吸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小妖精，刚才那场戏是想勾死我？”
电话接通了，她说了几句就挂了，回复霍永宁：“她正在清点资料，已经见面了。”
刘洋走进来的时候顺手帮她捡了张掉地上的单据，瞄了一眼说：“你去银行转账了？”
车子驶过舒莞身边，她依然没有望向他，只是略微侧着脸，只让他看见一张颇为憔悴苍白的小脸，下颌尖尖，只是专注地看着马路。
她知道他会让人上来送她回家，所以等他一走，也就离开了房间，直到他的助手上来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独自离开后……她用自己复制的那张房卡，重新打开了门，装作昏睡在了浴缸里。
霍永宁抿了丝笑意，安静地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别客气。”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责怪，又仿佛是关心。
她硬下心肠说：“我知道妈妈留了钱给我，你是不是不想给我？”
现在，你哭给谁看呢？
“子叶怎么不来？”韩子乔关心的却是弟弟，不免有些失落，“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一定来看我的演出……”
霍永宁坐起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活泼生动：“她很喜欢呀，还给我吃了一块。”
团委的老师好说歹说，她只面带微笑地留下一句“我喜欢脑力上的训练”。
“小舒在准备，不过她生病请了两天假……”
“怎么，你打算搬出去住了？”舒莞把一叠材料放在桌上，微微勾起嘴角，心底的某一处分明是汹涌澎湃的，可语气却十分冷静。
噗咚……
果然，她的第一句话是：“昨天……对不起。”
“去吧，路上小心。”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下了车，冲舒莞招了招手：“舒莞！”
许是因为饿了一晚上，猛的站起来的，舒莞微微有些晕眩，她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身后小姨轻轻叹了口气。
她只能跟着他走出酒吧，许是走廊的光线太亮，她一时间只觉得晕晕乎乎，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扶墙壁。
去药店买避孕药，明明店里就有免费的温水提供，她执意到外边，灌下了冰冷的矿泉水。
“学校运动会，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小魏在门口等她，“怎么不是刘洋自己过来？”
想要把体重控制在90上下，她已经两年多没有吃过正常的晚餐。
这个世界上，谁都能不理解自己，可唯独她不行！
经过了昨晚，他似乎不能用之前的态度面对她了。毕竟他是因为子乔的关系，才会注意到舒莞，而他昨晚更是没有把持住，竟然还和那个小姑娘发生了关系……
其实她身材柔韧、弹跳力很好，体能测试的时候轻轻松松就是当天第一。可不论哪次运动会，她都躲在图书馆或者自习教室里，塞着耳机，安安静静地做题。
华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喝了几杯的关系，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
里边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拿走了，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浴袍上，上边一滩暗红色的血迹十分明显。他怔了怔，大步离开房间，跟了出去。
不过没关系，舒莞，你要的不是他的爱情，你只是要他……一个承诺罢了。
他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她在秘书室实习，还不会订票么？”
她只是赌他会不会看在韩子乔的面子上，不放心上来看一眼。
走出门口，脸上那副委屈无措的神色便立刻收敛了，舒莞接到华晋的短信：“在门口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舒莞抬头望向他，脸颊滚烫，声音低低地像是要哭出来：“霍先生……我来给你送房卡，可是华先生好像喝多了……”
从昨晚的情绪里脱身，她冷静了许多，对着镜子微微侧过身，腰后侧的淤青愈发的明显，昨天他掐得很用力，后来又把她扔床上，到底最后还是撞到了床角。擦拭身体的时候忍不住咒骂了一句，霍永宁平时是欲求不满么？下手真他妈的太狠了。
之后，因为小姨找了男朋友的事，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又呆呆坐了很久，这才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地板，浴缸都有水迹，浴缸里……甚至还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扯下来的浴袍，歪着头，睡得死死的。
灯是关着的，借着客厅的灯光，里边似乎并无不妥。
地上是铺着绒毯，可是膝盖还是撞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却又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是慌乱地冲出了房间，四处寻找散落的衣服。
“霍先生您去哪里？”
浴袍下边……蓦然接触到这具鲜妍生动的身体时，霍永宁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
力气有点大，仿佛是扑过来的饿狼，逼得舒莞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他不依不饶地靠过来，唇齿相接的时候，先在她下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舒莞正专注地看材料，闻言拨了拨头发说：“没事啦，别客气。”
晚宴厅是在二楼，站在扶栏边，底下的情景一览而尽。
华晋眉梢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哪点不如他？”
舒莞顺势后退了半步，踌躇着对霍永宁说：“霍先生，那我先走了。”
舒莞定定看着她，她穿着的那套衣服，是上次回来的时候买给她的。
套房里空无一人。
幸好对她来说，应付这种场面如鱼得水。
“那你们不是过来了嘛！”韩子乔亲昵地搂着妈妈的胳膊，“我就知道还是妈妈对我好。”
她是真的渴了，一口喝了大半杯，然后拿出了笔，十分认真地样子。
“既然知道妈妈对你好，你就连接机都不肯，什么都让永宁帮你安排？”钟楠有意无意地看了霍永宁一眼，“还不谢谢人家？”
小姨是怕结婚后这些财产难以分割清楚么？所以打算提前交给自己？
“韩子乔，你是看我不顺眼么？”他也没生气，声音中带了无奈，“就算真的看我不顺眼，也别在叔叔阿姨面前，回头他们又要说你。”
等到她离开，霍永宁站起来，面对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额角还有些疼痛。
说到底，他是乘人之危。
她极认真地把从银行取来的单据一一整理好后，准备贴在记事本里，门忽然被拉开了，卷进了一阵风。
她不是应对不来，只是不该在这里，也不该在此时。
“农村的几间平房你也能住？小姨，你还真不挑。”舒莞唰的站起来，“随便你，你要和他住一起就去吧。”
他只说：“我马上回来。”
酒过三巡，他觉得有些热，于是稍稍松了松领口，叫过了助手，低声吩咐了一句。
电梯到了一楼，才想起来房卡没给小魏。她重新折回包厢门口，正打算打电话，门打开了。
“是啊，一辆车过去吧，这个时间也不好打车。”
她连忙擦掉，像是为了掩饰这片刻的软弱，愈发逼迫自己，勾出一分笑意。
他伸手揉揉眉心，无声的苦笑。
下午刘洋给霍永宁送文件的时候接了个电话。
华晋轻松地笑了，俯下身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你胃口大，我胃口也不小，从今天开始，我会认真追你。舒莞，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么？”
“不是么？”韩子乔语气又轻又快，没有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快步赶上了父母，回头留给他的眼神异常的清晰，还带着近乎坚定的抗拒。
“这位小姐很面生啊……”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开口，对霍永宁说，“霍先生选人的眼光不错，身边的秘书个个带得出手。”
王一得的父母都是P大的教授，自小家境良好，眉清目秀，也是P大马拉松队的队员。这样一个男生……如果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女生，应该很乐意和他谈一场恋爱吧？
舒莞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扎进了最柔软的的那处，竟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微一恍神，他听到韩子乔说：“舒莞急着去机场，好像家里有事。还不知道能不能订上机票呢。”
舒莞倏然立住脚步，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带着担忧的女人，忽然难以克制心底的愤懑。
舒莞的目光却在他身后凝着片刻，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上前一步扶住他：“华先生，您喝多了吧？要帮忙叫车吗？”
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这么多年，她全心全意地拉扯自己长大，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印象中她们唯一一次争执是在她高考后。
霍永宁心底也有了几分怒意，放慢了声音，“你以为……我们在想什么？”
霍永宁一手把着方向盘，声音宁淡，却又简洁有力：“你。”
看着她的背影，他又点了支烟，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你是我见过的女人里，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最拿手的一个。”
刘洋开车，舒莞坐了副驾驶座，霍永宁在后排一直在低声打电话。
幸好是深夜，加上外边风衣一套，应该看不出什么……
只是向来十分热衷参加各种比赛的小女生却一口拒绝了。
“马上。”刘洋一边拨电话一边说，“她一向很仔细，应该不会有问题。”
舒莞在去机场的路上一直默念心经。
“我知道，我会的。”霍永宁唇角荡起温柔的笑意，顿了顿，望向韩盛林，“叔叔这次来淮城，不止是为了子乔的演出吧？”
酒的后劲有些足，他又喝得快了些……又或许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犹容易醉一些。
他一次次地进入她的身体，毫不留情的，似乎要贯穿她，那一刻，他只在乎的是自己的痛快，而非她的感受。
舒莞冷冷笑了笑，她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舒莞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霍先生，你怎么——”
霍永宁冷冷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这才招来了服务生签单离开。
“别和我玩欲擒故纵那套了。”他往前踏上了一步，眼神变得清醒明锐，直截了当地说，“当我女朋友，我保证好好待你。”
叫了好几声，她不理不睬，翻了个身，仿佛睡得更沉。
“……然后等到结婚前，给我一栋房子或者一笔钱，好聚好散？也不枉这几年好好待我？”她的语气轻而讽刺，“我倒是不排斥这样的做法，不过……华晋，我胃口太大，你给不了。”
韩盛林和钟楠的确是希望自己能和她在一起，可她难道觉得……自己会是那种为了集团的利益而选择联姻的人么？
“小姨，我说了我不会回来的。”
她今晚本就有些心浮气躁，更加没耐心敷衍他，淡淡地说：“我不缺钱，只是想好好工作。你不会懂的。”
他微微皱起眉，年轻英俊的脸上头一次浮现一丝困惑。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家。”
霍永宁看着韩子乔径直走过去的背影，伸手揉了揉额角，她还是在躲自己……巴不得能找人同行。如果被她知道了昨晚的事……霍永宁看着两个女生在校门口说话的身影，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又有些惶然。
又是更加清晰的一声。
钟楠拉着丈夫走在前边，霍永宁有心要和韩子乔单独说几句话，她只是淡淡看着前边，不冷不热地回应上几句。
可舒莞没有要她陪自己去动手术，等到她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消肿，俨然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永宁，这次还要你来安排给我们接风……子乔她真是……”
屋外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在衣橱里取了一套休闲服换上，然后等到她离开，他走到空荡荡的客厅，又去了浴室。
他睡眠浅她早就知道，因为刘洋她们很少给他送咖啡和绿茶，说他常常会失眠。所以在小心翼翼爬起来的时候，她却故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让他同自己一块清醒。
助理脸上难免滑过一丝惊讶，旋即点头说：“我这就去看看。”
客厅里亮堂堂的，小姨就坐在桌边，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她每天都换新内衣，每天都在筹备这件事……也曾考虑过在他的办公室，或者在他车上，可那些都太牵强，除非她能给他下药，还要争取到独处的机会。
舒莞，你不是韩子乔，没人会把一切都放好了送到面前。
霍永宁低头笑了笑，侧脸棱角分明，低低地说：“你很善良，谢谢。”
霍永宁重新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她努力穿得很干练成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女生，眼神清澈，双唇泛着蔷薇色泽，令人觉得天真而愉悦。
明明知道她被下了药，可他还是强要了她——明知道她那时很不清醒。
可是从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小姨却唯有这次，没有听她的话。
舒莞的脚步顿了顿，她倒是不怕和他闹翻脸，可他这种态度却是她没想到的。
可霍永宁并不知道，上了出租车的舒莞，表情却异常的轻松，她甚至打开了手机，漫不经心地刷了刷微博，最红火的星座专家在提醒所有的天蝎座即将到来的水逆威力浩大，万事小心。
霍永宁心底忽然有些烦躁，略略抿了抿唇，却面色如常，只伸手替她理了理长发，“和我这么客气？”
最不好的位置，自然是正对着门口的，却没有人。
霍永宁将视线轻轻地移开了，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如同浩渺灯海，他的声音真是温柔，仿佛拧一拧，就会有水滴下来：“她小时候很爱吃白巧克力。”
他挂了电话，又交代了刘洋几句，当即离开了公司，赶到P大正门口，韩子乔刚好背着包走出来。
办完事已经有些晚了，她打电话给霍永宁的助理小魏，对方回复她：“你直接拿来包厢吧。”
这个世界上，你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的。
“你和我一起拿进去分掉，然后就没事了。”
霍永宁在公司餐厅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接到了韩子乔的电话。
她微微笑了笑，手上还剩下两份。
舒莞冷冷的打断了她：“你就为了这个骗我回来？”
下班的时候舒莞清点了文件夹，正要出门，刘洋叫上她：“你去和华晋的秘书约了哪里？”
一份递给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另一份则送到华晋面前。
说笑了一阵，等到舒莞进来，同事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笑着说：“小舒，中午我请你吃饭啊。”
因为她这几句话，他的心情略略好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不然我让刘洋给她订张票，这些都是小事。”
她不能肯定身边这个年轻优秀的男人对自己这样好，究竟是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或是为了她的家世。可这一刻，她却分明知道，他的这句话……是诚恳的。
舒莞有些失神地看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直到他回来，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运动会也是一样。
他们坐的那台电梯专门通往楼上的酒吧。
舒莞很难想象，如果今天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学生在这里，会怎样应对办公室里女人间的谈话。即便不被排挤，恐怕也会觉得很难融入吧。
走过霍永宁身边时，低声问了一句：“霍先生您好。”
她看到他修长的身影，就在马路对面，悄无声息地看着。
记忆从酒精的弥散中渐渐回来了……
舒莞从卫生间回来，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核对下资料吧？”
出于某种原因，他没动。
“没什么……”舒莞笑了笑，看着他手里那一大盒创口贴，轻声说，“谢谢你了。”
这场性|爱，和浓情蜜意没有关系。
“你和爸爸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韩子乔冷冷抿了唇，她从来都是很温和的表情，此刻却如同严霜，“我也不想被你们拉进来。”
许是拉上了隔音板的缘故，她竖起了耳朵，有意无意地只能听到后面有争执的声音传来，具体是为了什么，却听不清了。
“那笔钱我会每个月还你的。”小姨送她去机场的时候，舒莞说了最后一句话。
浴缸里是真的冷，她躺在那里，身下湿漉漉硬邦邦的，却只能安静地等着，并且全心的祈祷……他是独自一个人，喝醉了回来的。再然后……第一次真的很痛，但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可他只跨出了一步，就缩了回来。
她看上去似乎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摇头，脸涨得更红了，“没有，我只是看他站不稳扶了一把……”
韩家早些年一直住在淮城，这几年公司业务重心转移去了外地，倒不常回来了，只有韩子乔一个人留在这里读大学。钟楠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就三十出头。她刚下飞机，却显得光彩照人，抿了口红酒，有些懊恼说：“子乔的个性有点犟，永宁你还是要多帮我们看着她些……”
淡淡的苦涩烟雾中，他看见舒莞快步走到了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有个年轻男人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就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他。
这个刚才和自己分享了****的女孩……到底是谁？
霍永宁点了点头。
她觉得她这样懦弱，这分明是件好事，她要上大学，她要回到淮城，她会有新生活。
霍永宁收回了纸袋，正要开车，目光却落在P大校门口的一道身影上。
舒莞很快地低下头，冲华晋眨眨眼睛，目光中带着恳求。
她一进来，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韩盛林都露出了笑意，钟楠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又忍不住埋怨说：“爸爸妈妈来了都不晓得早点过来……”
不动声色地将房间的格局看了一遍，她转到书房的时候，门口有了动静。
期间也有年轻女生过来搭讪，他却冷冰冰地没有搭理，她们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年糕是舒莞以前最爱吃的，高中复习得很晚的时候，小姨就陪着她，煮给她吃一碗，等她睡了自己才睡觉。可是现在，她看也没看，只是坐下来，有些不耐烦的说：“到底有什么事？我明天还要回去。”
因为旁人的眼光，对她来说不重要。
刘洋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霍永宁的面无表情，心里咯噔一声，识趣地住嘴了。
心底那个声音说，省省吧，舒莞。
“你是土豪，当然会这么说。”韩子乔难得和他开了个玩笑，“这些事哪用得着你动手啊？”
“我不去了。”他深吸了口气，“你回去吧。”
舒莞不动声色地从手机里调出图片，递给刘洋。刘洋眼前一亮：“我也喜欢这个！”
此刻他的头还有些沉沉地发痛……他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荒唐的事。
其实她应对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可偏偏此刻得记住身份，自己不过是个稚嫩的实习生罢了。舒莞吸了口气，水汪汪的眼睛投向霍永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比虚荣，比虚张声势，没人比她更在行。
他的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
“你身边女人太多，我自认没信心看住你。”她淡淡地说，“没有预期回报率的事我很少做。”
顺利的，爬上了霍永宁的床。
“万豪的大堂吧。”
他只穿着衬衣，倒是很巧合地和她一样是蓝色条纹，袖子卷到肘间，许是喝了酒，白皙的脸上有些微红，对她点了点头：“辛苦了。”
翻身下床，却因为腿软和下身的酸痛，一个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这样也好。
可小姨竟然要嫁给他。
他签完了字，随意地问：“给华晋公司的材料送过去了吗？”
他不会心疼，只会愧疚。
她去了二十楼，拿房卡开门，是一间套房。
尤其是进入了瑞德之后，她更是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几乎全部更新了全套的内衣。
“舒莞。”他伸手拍拍她的脸，“醒醒！”
王一得照例是对她十分热情，中午一起吃了饭，舒莞本打算就在自习室趴一会儿，可是看样子王一得一时半会不会走，她今天实在不想再敷衍他，只能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宿舍去睡个午觉。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不敢说什么，只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想要俯身收拾起来。
她的衣柜向来整整齐齐，当季的衣物放得妥帖干净，然而比衣柜更整齐的，却是内衣柜。
呵……幸好今天她完成了这件事。
如果……如果换成韩子乔的话，他应该不会这样，只顾自己的横冲直撞。
华晋手里拿了外套，一见她便扬起眉，低声笑着说：“不是说不等我么？”
舒莞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微微歪着头说：“华晋，你喝多了，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换上了衣服，她赶去学校，正好趁着这两天假期，要把数学竞赛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准点到办公室，刘洋她们见到她都有些惊讶：“你今天不上课吗？”
按照往常的惯例，先给他今天的日程提醒，他过目一遍，没什么问题的话自己就可以闪人了。刘洋正准备要走，忽然听到霍永宁问：“昨天让你准备的材料呢？”
于是唇角微勾回答她：“她应该是都送给你了吧？”
霍永宁有瞬间的失神，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里。
电话是小姨接的，她的声音有些怯怯的，舒莞担心了一路，蓦然间听到对方声音，一瞬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也忘了发作，只沉了声音说：“你和他一起骗我？”
开幕式的时候，商学院照例是由舒莞举牌。
你早就知道的。
或者说，在她翻了一个身坐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惊醒了。
“你等一等啊。”男生忽然转身，跑去了路边的小商店。
年轻男人眼神闪烁着，咳嗽了一声，“我也去趟卫生间，舒小姐稍等。”
咔哒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把自己脑海深处的某扇门也合上了。
衬衣，长裤……
舒莞脚步顿了顿，他伸手把半截烟弹了，大步走过来，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腰，狠狠吻了下去。
她请假了是正常的。毕竟就连自己，今天来上班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些忐忑与尴尬。
“实习生没在办公室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难道都要等着她帮你们做？”
他莫名地想起昨天晚上，她在他身下低声抽泣呻|吟的时候，因为仰着头，露出极漂亮的锁骨线条，青春美妙。
他只开了客厅沙发边的落地灯，松开了衬衣的扣子，在靠近扶手边坐了坐。
“她在等一份传真呢，要她亲自确认的，所以不敢走开。”舒莞笑了笑，“这里是7份，没问题吧？”
她在机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在后座拨通了那个电话。
他淡淡看她一眼：“她怎么说？”
韩子乔站着没动，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中午你想吃什么？”
他忙着同人寒暄，表情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许是因为韩氏夫妇平时太过纵容女儿，韩子乔竟真的黑了脸，全程只是坐着喝了几口茶水，一直到散席，一句话都没说。
舒莞应了一声，一进门看见华晋，却是她没想到的。
她抿唇笑了笑，反问：“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大事？”
“好好待我？”舒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想好好上我吧？”
“刚确认了，小舒会送过去。”
霍永宁以为是华晋的风流病又犯了，借着酒劲缠着小女生不放，又好气又好笑，冲她使了个眼色，沉声说：“我有份资料放在客房里，你帮我带去公司。”跨上前一步拉住了华晋，“阿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霍永宁快步走到舒莞面前，沉声说：“跟我来。”
他站的位置是在门背后，能听到隐约的声音。
“你要在这里贴上吗？”面对她的微笑，大男孩有些手足无措。
韩子乔怔了怔，没有接话，只是望向了窗外。
可是为什么……脸颊上却痒痒的呢？
霍永宁怔了怔，不怒反笑，“你以为我把你当成合作的筹码？”
因为包厢里人不多，空位十分富余，韩子乔淡淡看了一眼，却掠过了霍永宁身边，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舒莞眼角的余光看到，却不以为意。
“子乔忙着排练毕业专场独舞，最近是挺忙的。”霍永宁十分斯文地举起酒杯，“这次你们一定要多住一段时间，这杯我敬叔叔阿姨，你们随意就好。”
当然有用。
霍永宁低低笑了一声，双眸异样的黑邃，仿佛是叹气一般说，“小姑娘真是好骗。那种场合出来的，谁的酒量会这么不堪一击？”
运动会的第二天，她索性就没在学校出现。
“等我先去下卫生间。”舒莞愉快地接过来放在桌上。
舒莞脸颊微红，退开了两步。
“不是……”小姨怔了怔，“这到底是你的房子，就算出租也能有一笔收入，小姨知道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很辛苦。再说林强也有房子……”
她和小姨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过得不是什么富有的日子，因为小姨学历不高，身体也不大好，工作只是简单的私人公司文员。
他“嘶”了一声，慢慢放开她，对着她有些恼怒地表情倒笑了：“生气了？”
这好像是她为数几次不多的主动打电话给他。
眼泪有用么？
“我回寝室贴吧。”她伸出手，把盒子放进了包里，却低了低头，嘲讽地想，林露对他说的话，他到底是不肯信的……所以说，男人都是傻子，只有女人才能真正地认清另一个女人。
霍永宁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大块石头，面上虽没有异样，将他们送上车离开，助手轻声问：“现在回公司么？”
同往常一样，起床之后先冲澡，裹着浴巾站在内衣柜前，低着头挑选今天要穿的内衣。
她在内衣的选择上挑剔尤甚。每一套都在专柜细心试过，各种花色与款式，花费不亚于名牌包鞋。
嫉妒，难过，还是……羡慕？
小姨沉默了片刻，“莞莞，我不是因为结婚才让你回来……小姨有话和你说。”
小姨最终还是给了她那笔钱。
他烟瘾不大，偶尔才会想起来这件事——偶尔的几率很小，因为大多数时候都在忙，忙到记不起来。
霍永宁叹了口气，不知道华晋让人给她喝了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应该都不是好东西。他忍不住蹙眉，往常华晋虽然花心风流，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只是人各有志，这种事他虽是不屑的，可作为朋友，也没法多说什么。
她是穿着练舞的鞋子匆忙赶来的，头发挽着发髻，束在脑后，也没有化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上去清新自然。霍永宁秀长的双目轻轻一眯，渗出几分笑意来，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说话。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是他对她还不够好？还不足以证明诚意？
因为她在的缘故，寝室里有些安静，其余三人或躺着午睡，或者看书，谁都没说话。
关于生意上的往来钟楠没有插话，喝了一口海皇羹，有人推门进来，喊了声“爸，妈”。
小姨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他担心她过了饭点会饿，车上给她准备了些点心，只是韩子乔没接，只客气地说：“一会儿吃饭就好了。”
王一得送她回宿舍，她努力让自己的脚步显得轻松，可还是被有心的男生看出了端倪：“你是不是脚扭了？”
舒莞想了想，回复：“我自己回去就好。”
“霍先生也去？”
话音未落，霍永宁大步走出来，看到这个场景，不由蹙了蹙眉。
舒莞冷冷看着他：“你真的醉了。”
她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他本该觉得高兴的，可是接通的瞬间，霍永宁只觉得心绪复杂。
她好像贴近了来查看他醒了没，旋即像是只受惊的兔子，顾不上没穿衣服，踉跄着跑了出去。
“左手边那份。”他安静看了她一眼，“华晋没对你怎么样吧？”
蹲得久了，脑子更加有些昏昏沉沉，他渐渐失去了耐心，一把扯开了她的浴袍，打算把她拖起来。
她的眼神清亮：“我不是任何人的筹码。”
“好啊好啊，正好帮我把这些材料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问题。”
“别管了。你出来。”
镜子里的女孩穿着蓝色条纹的修身衬衣和藏蓝色A字裙，简单地一条tiffany锁骨银链，顶多被人夸奖一句清单素雅。如果知道是来这里……她心里有些淡淡地懊恼，不动声色地解开了最上边扣着的一粒扣子，重新提起了礼品袋，大步走向包厢。
霍永宁“嗯”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往电梯走去。
P大的春季运动会如期召开。
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把她拖进电梯，径直摁下一个楼层。
想要拿国家奖学金，同学们在看电影追小说的时候，她一遍遍地做习题翻案例背英语。
小姑娘抱着自己的手臂，双肩微微抖动，好像在哭。
霍永宁独自一个人去酒吧，要了上一次没有喝完的那支酒，静静地抽了根烟。
大半夜的，她没有打车，只是急匆匆的跑到了万豪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药房。
霍永宁知道她什么都没说，神色复杂地看了舒莞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问韩子乔：“她……怎么了？”
“谢谢。”韩子乔睫羽微微闪烁，很快地说了一句，又垂下了眼神。
霍永宁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眉心。
脸颊上还带着红晕，轻轻皱着眉，半张小脸还埋在松软的被子里，因为呼吸轻软，长长的睫毛一动未动。
舒莞觉得自己的嘴唇又肿又痛，头一次不想迎合他，原本扶着他后背的手慢慢挪移往上，指甲掐进了他的脖子，冷静地说：“放开我。”
可内心情绪再如何翻涌，她只是柔柔微笑着说：“学姐是为了舞蹈才忍住不吃的呢……她心里应该很高兴。”
她冷冷笑了笑，又打开那本房产证，上边是自己的名字。
是利益和利益交换的承诺。
华晋没来倒也是好事。
舒莞微微仰着头，面颊潮|红，眼神也略略带着迷惘，也不知听懂了没，合身扑在了沙发的软垫上，一动不动。
他很快地回来，把房卡还给霍永宁，俯身在他耳边说：“屋里没人。小舒可能清醒了，自己就走了。”
她终于像是猛然惊醒过来了。
韩子乔抬头瞪了妈妈一眼，认真地说，“我小时候和他一点都不熟。”
一个人提了六七袋礼品到了十一楼宴会厅，她在电梯里略略整理了仪容。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在，舒莞知道她们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刻意去打招呼，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查资料。
他皱着眉站起来，开了大灯，下意识地往浴室走去。
其实她一进校，就被老师盯上了要让她参加校拉拉队，P大的拉拉队全国有名，即便在P大内部，也要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才能入选其中。
回到家门口，倒是意外在楼下见到了华晋。
偶尔顾晓晨和林露会视线交错，毫不掩饰厌恶和不耐烦。
她有些不耐烦与厌恶的口气最终却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你小姨她忽然犯病了，现在在做手术……你要是方便的话还是尽快回来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的地方，隐约觉得是真醉了，否则，浴室里怎么会有些响声？
即便并不如何信星座这回事，她还是有几分庆幸的。
他低低笑出声音，一双狭长的眼睛愈发明秀起来：“那么像他这么专一，死了心眼要娶韩子乔就是好事么？”
“你问下小舒，资料送到没有。”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即便那样，她还是觉得霍永宁自制力太强。
霍永宁面色有些不佳，点了点头，走出了一步又回头说：“送完资料你就回去吧。”
他果然上来了，也果然让她去自己房间休息。
此刻的卧室里，霍永宁已经醒过来了。
舒莞感激地看了霍永宁一眼，不出意外，听到一句“你先回去吧。”
“先吃点东西，这么晚赶过来，飞机上也没好好吃吧？”小姨端了碗热腾腾的年糕出来，“床已经铺好了，吃完好好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药房的门来开，她手里拿着一瓶水，就地坐在了路灯下，一仰头，似乎吞了一片药。
小姨嫁的那个男人，舒莞是认识的，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是个技术工人，因为有一次上门帮着装了电线线路才认识了小姨。
她递了张信封给舒莞，表情依旧怯怯的。
不是山盟海誓的承诺。
她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这才察觉到湿漉漉的……好像是眼泪。
“像以前那样不好么？彼此都轻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略略有了动静。
她不信佛，可是慌乱的时候专注地做一件事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的。”
一定是刚才他让助理来查看她在不在，助理只看了看客厅……哪想到这小丫头迷迷糊糊跑到浴室里来冲澡了。
她一步步地，走得很稳，脊背挺直，忽然间觉得，身体上的痛楚，那样的不值一提。
霍永宁低头抿了口酒，也掩去眼神深处的一丝失望。
“那正好，我们一道去好了。”
那时小姨怔怔地看着她，嘴唇都在轻抖，却说不出话来。
他睡得很熟，鬓角短短的，五官棱角分明，不复往常的凌厉和冷淡，只是像个普通的温和青年，依恋着温暖的睡眠，不曾醒过来。
“舒莞……”华晋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不是看上霍永宁了吧？”
霍永宁收敛了心情，温柔地回应她：“有空啊。我去学校接你吧。”
“这位漂亮小姐喝一杯再走？”郑总满满地倒上了一杯白酒，细小的眼睛盯着舒莞，似笑非笑。
韩子乔抱了抱钟楠，声音略略带了几分撒娇，“我不是赶过来了吗？”
霍永宁淡淡移开视线，回到办公室，按下了内线，吩咐刘洋进来。
“吵死了，这是午休时间好不好！”顾晓晨不耐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狠狠白了舒莞一眼。
舒莞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妩媚动人，“如果是你和他之间选，我当然选他。”
韩子乔很快走了回来，面色如常，只说：“我们先走吧。”
舒莞啪的挂了电话，出租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老式小区的地面坑坑洼洼的，路灯照明也不好，时不时还会窜出一只流浪的野猫，舒莞脚步很急，走到楼下，四楼果然还亮着灯，她深吸了口气，走进了楼道。
他“唔”了一声，“上车再说吧。”
她和华晋的关系……还是不要让人撞到的好。
要打进一个固有的圈子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这里，每个人都自诩白领精英，拿着丰厚的薪水，话题间不离包包香水，也会有隐隐的攀比。
愧疚也够了呢……
舒莞本想歉意地冲她说句对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却微微变了脸色，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宿舍。
似乎瘦了，衬衣扎在裙摆里，小腰身细得似乎一把就能圈起来。穿得也一本正经，只是在她弯腰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透过那两粒解开的扣子，隐约看到了里边乳白色的蕾丝……
内衣裤也并非是那些性感撩人的……是符合她年纪所喜欢的那种冰淇淋的乳白色，许是因为沾了水，更加贴合她的身躯，甚至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娇嫩。
可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成熟男女之间的春风一度，对一个在校女生来说，恐怕一时间很难接受。霍永宁抿了抿唇角，忽然觉得她这样请假了也很好，至少，也给他时间想想，该怎么处理眼下这样的状况。
舒莞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霍先生，巧克力我已经带给学姐了。”
“……”她的表情立刻有几分被揭穿的心虚。
舒莞轻轻带上了门。
烟雾缭绕中，他忍不住想，她到底为什么……对他始终这样冷淡呢？
而她最想要的那样东西，至少……今天她已经顺利迈出了第一步。
霍永宁淡淡看了舒莞一眼，“郑总过奖了。”
“霍先生，里边布置好了，司机那边在机场也接到他们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过来。”刘洋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
翌日霍永宁去上班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门秘书办公室。
她不能算准哪天，说不定自己要在男人面前袒露全部身体……所以，每天都是冒险，每天，她都要做好准备。
许是因为刚才知道他在身后，一心演戏的时候，对身体的感觉也不如何灵敏了吧……
善良？她嘲讽地笑了笑，她最恶心的东西，却是她现在，最需要的，面具。
——他配不上她。
舒莞坐起来的时候，伸手扶了扶额角。
在子乔那边吃了软钉子，他借了酒劲，竟然和办公室的小实习生上了床。
刘洋殷勤地把几袋礼品放上出租车后座，对舒莞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小魏给自己斟了杯酒，端起来笑说：“郑总别为难小姑娘了，她是新来的实习生，还在读书呢。来来，这杯我代她喝了。”
刘洋立刻来了兴趣：“什么包？”
资料查了一半，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一直到飞机在岳市降落，她打开手机，里边只有一条短信：“莞莞，我在家里等你。”
他认识她么？
“莞莞，小姨这几年已经越来越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了。过去的事咱们算了吧，你不能一直这样和自己过去不去……”她似乎是想往前跨出一步，欲言又止。
“下个月才有演出，还早呢。他又在读书，哪里请得出这么长的假？”
她沉默着望向窗外，下身虽然酸痛，嘴角的笑意凉薄，却又坚持。
小姨有些局促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迟疑着说：“小莞，我今天……和你林叔叔去领证了。”
“你们一个个啊，要是小舒被分去别的部门了……我看你们怎么办。”刘洋嘀咕了一句，不出意外的惹来笑声，“你还不是一样……每次都让她帮你跑腿。”
他靠着车子在抽烟，一张脸隐在烟雾和夜色中，让人分辨不出表情。
她比子乔还小，还是她师妹，总不能让场面太难堪了，于是使了个眼神递给小魏。
“你下午有空么？”韩子乔轻声说，“爸爸快生日了，我想送他礼物，你能帮我参考下么？”
“子乔！”韩盛林沉声打断了她，面色有些不悦，“不管怎么样，你在淮城永宁也一直在照顾你，这么没礼貌！”
舒莞眯着眼睛，回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那件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走进去，顺手开了灯，橘黄色的光线柔和的洒落下来，里边湿漉漉的。
舒莞神色自若地接过来，笑笑说：“看上了一个包，好不容易托朋友在国外买到了，转账给他。”
“霍先生，是这份文件还是那份？”她适时地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资料，有些为难地询问。
她闷闷哼了一声。
小姨年纪不大，才三十多岁，虽然是过了女人最好的年纪，却也决不能算老。她的肤色白皙细腻，认真打扮一下，其实看不出年纪。可她不爱打扮，穿的衣服普普通通，从来不愿意去商场买衣服，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件。
深夜的城市交通分外顺畅，很快到了小区门口，她付了钱下车，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
“不急不急，舒小姐等了一个多小时吧？先喝点饮料？”
不过她也只愣了一愣，旋即和小魏一起，恭恭敬敬地给每个人递上礼品袋。
舒莞心跳漏跳了一拍，抿着唇角说：“我……知道了。”
事在人为。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你想，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我只知道一往无前。
“你发什么疯？”
“你们还算是一起长大的么？”钟楠怀疑地看了看他们，“怎么这么生分？”
舒莞知道之后，不止一次激烈地反对过。
她是谁……
这个时间的酒吧还没什么人，霍永宁站在门口，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里边坐着的那个人。
她在乎这份实习工作华晋再清楚不过，他勾了勾唇角，无声的说了三个字：“欠我的。”
他强迫自己无视心底的不安和歉疚，正打算若无其事地离开，韩子乔也看到了她。
她觉得庆幸，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好。
“你只要给我整容的钱，别的就当做是这些年你辛苦照顾我的收入。”
小姨深吸了口气，在舒莞面前坐下，轻声说：“这些天我已经把家里的钱整理过，存在了一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包括当年你妈留给你的钱，还有这两年你每个月寄给我的。……小姨不需要你每个月给我钱，我和林强每个月赚的钱能够养活自己。”
舒莞重新回到寝室的时候脸色煞白，以至于没有发现几个同学脸上的异样表情。她只是很快地整理了桌上的电脑和书本，匆匆离开了宿舍。
舒莞随口说：“新买的鞋子，有点磨脚。”
“你要什么？说来听听。”他收敛起吊儿郎当的表情，声音变得低沉肃然。
她略略整理了仪容，再没有去卧房，只是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他有些懊悔自己一直这么不温不火地和她相处，或许再努力一把……她早就是自己的了。想到这里，华晋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礼品袋，另一只手却趁着别人不注意，在她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舒莞不在，那个年轻男人在打电话，然后巡视了周围一圈，十分灵巧地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倒进了对座那杯饮料里。
直到今天。
一路停停走走到了酒店，她下了车，抱了资料说：“我先走了。”
霍永宁眯起了眼睛。
舒莞无声地叹口气，今晚和他弄成这副局面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却也无可奈何。
后悔也好，歉疚也好，刹那间令霍永宁觉得不知所措。
依旧是他住的那间套房，霍永宁看着她软软坐倒在沙发上，又试图站起来的样子，沉默着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
霍永宁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他有几分面熟，是华晋的助理。
舒莞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用牛奶泡燕麦片的功夫敷了个面膜，又试着小跑了几步，这才叹口气，睡了一晚上，身体没有立刻好转过来，洗澡依旧要小心翼翼。
小姨看着她的“新脸”没说话，可她知道她一定跑去偷偷哭了。
华晋的助手是她的朋友，所谓的药粉，不过是些面粉罢了。
霍永宁回到包厢的时候，客人差不多正好到门口。
她小跑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样子，隔了那么远，他却莫名地能感受到她惶急的心情……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