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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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的一瞬间,纯渊已经捧着她的脸,嘴唇无比准确地压在她的嘴唇上。
一直等下了课人走得差不多,她才揉着眼睛起身,收拾好书包,一转头发觉安阳纯渊托着下巴正看着她的方向。橘梗回头看看身边没有人,确定他是在看自己,只能丢给他一个些许腼腆的笑容。
“本来有课的,可是下个月话剧社有个大型的公演,我在家里做策划书,估计教授老头这两天不会点名的啦。”
“这么快!”
纯渊无辜地摊开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扔给他。手机铃声响起来,他钻进卧室接电话。橘梗趁这个机会打量起面前这个笑得形象全无的大男孩。
“没事,胃疼。”她说。
纯渊推了推镜框也淡淡地笑了,几步走过来问:“你不舒服?”
“是啊,我和纯渊都受不了集体宿舍,他爱干净又爱清净,我总要熬通宵做事。”
“我知道。”纯渊转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无比灿烂,“这是回我家的。”
“嗯,有点胃疼。”原来撒谎也是一种惯性。
“啊,如果点名怎么办,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传说中的学生会会长黎空是座万年不融寒风刺骨大冰山,又得名冰雕会长。橘梗无数次见过他指使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利落模样。看他笑得这么春暖花开,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只是好奇地看着 他,半晌也笑了说:“原来安阳纯渊是和黎空学长住一起啊。”
她和他说过的话用两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虽然做了一年的同学,只是关于他的一切,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我回家不是坐这辆车啊。”橘梗反应慢了半拍。
“嗯,线人来报,说她到楼下了。”
纯渊和黎空交换个眼神。黎空心神领会的进房间前扔给橘梗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橘梗只觉得奇怪,见安阳纯渊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身子压低搂住她的肩膀。她吃了一惊,大脑慢了半拍,还没等抗 拒,就听见门口有锁眼转动的声音。
在教室里看到他拿着课本低着头走进来,细碎的黑发,镜片下深藏的冷淡的眼睛,坐在窗边托着下巴不知道想什么。橘梗想着他说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却觉得遥远,那个梦境也不吉利,一整节 课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一直趴在桌子上咬着手背,生怕自己一松口就会哭出来。
橘梗很快的就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进了流氓的家,目前的状况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阳纯渊似笑非笑地抄着口袋看着她,看得她发毛,只想尖叫一声冲出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那些乱七八糟的 小说上教的也是,千万不要和陌生人回家。
“不是。”纯渊去冰箱里拿了饮料,想了想又放回去说:“还是喝点热水吧。”去厨房里倒了开水见橘梗还是拘谨地站在原地打量着房子,不自觉地笑了指着沙发说,“坐啊,不用客气,还是,你 想去卧室躺一会儿?”
“你这人真是……”橘梗闹了个大红脸,认真地找着形容词,“真是……流氓……”
黎空指着她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掉下来了,甚至捂着肚子喊:“哎呦,我不行了,纯渊你个恶魔,你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笑死我了!叶橘梗说错了,你不是流氓,你是恶魔,绝对 的大恶魔!”
橘梗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和安阳纯渊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到对方家里做客的地步。她坐在沙发上猛灌了几口水,想着干脆告辞回家。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耳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她的神经被 吓断了一根。
纯渊没再答话,拿出一本英文原文小说认真地看。从反光的玻璃上他看到橘梗想问又不敢问,坐立不安又苦恼猜疑的表情。他觉得好笑,低下头喉咙里滚出模糊的笑声。橘梗神经兮兮又哀怨地看他 一眼,索性将头转到另一边生着闷气。
那么,安阳纯渊算不算陌生人呢?
“啊?”她傻眼。
“你胆子也不小啊,随便就跟个陌生男同学回家——”黎空啧啧两声说,“别怪学长不提醒你,跟安阳纯渊做朋友的话,要有一颗看破红尘的心。”
对啊,他简直就是个流氓嘛。
“叶橘梗,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同学问她。
“你一个人住?”她问。
昨晚做了一个梦,内容也很简单,模糊中有个挺拔的影子,声音也很温柔。两个人在巴士站牌前一起等巴士,好像是约好要去同一个地方,气氛轻松又自然。橘梗几乎能闻到路边的槐花落下来的香 味,是初夏,雨水不紧不慢,檐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聊的是路边哪个小摊子上的章鱼烧味道好。
“原来是这样啊,学长今天没上课吗?”
他们没有等到巴士,她就醒了,隐约觉得伤心,觉得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到达那个地方。
安阳纯渊住在一个九十年代的小区里,红墙上爬满了绿色藤蔓,风经过时能听到树叶唱歌的声音。他住在六楼,橘梗爬得气喘吁吁,却见他一派坦然地开门指挥她换拖鞋。是旧式的两居,客厅的采 光不好,却很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对卫生要求条件要求很高。
“其实也不是很疼的……”橘梗想拒绝,见他立在身前那种笃定的气势,肩膀垮下去,像讨好主人的小狗般眼巴巴地望着他,“真的不疼了,我直接回家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黎空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说,“他就是一条冻僵的蛇,你把他放在怀里,他苏醒了会毫不犹豫地咬你一口的。”
黎空的眼神认真又复杂,她看不明白,又觉得话题好像突然有些严峻,忙装傻着低头喝水。纯渊这时从卧室出来,黎空又恢复不正经的常态,上去搂他的脖子问:“谁的电话?”
“那下节课不要去了,去医务室拿点药然后回家休息吧。”面前的男生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我陪你去。”
纯渊帮她拿书包,橘梗一直不好意思地揪衣角,却也有些不得不从命的味道。其实不用黎空提醒,纯渊就能感觉到面前的孩子对自己有着超乎友谊的好感。他什么都不说,在站牌前等巴士,去往淮 山路的巴士一到,他就拽着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