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征程
唐龙点点头，说道：
唐龙惊讶了，停下了脚步，看着法歇尔说道：“那你为什么下令开火呢？”
暮色更浓了，广场上倒是没有什么人，似乎庆祝的场地不是这里。此时这个地方倒是显得空旷和冷清。唐龙转念一想，参观一下首都的古典方程纪念碑也不错，于是慢慢走近了。
“你是说迈克？对，迈克看上去确实不像陆站队员，举止优雅，彬彬有礼，很讨女人喜欢。但是，任何事情不能看外表，你没有看到迈克勇猛的一面，他是值得信赖的军人。”
“唐龙上尉，以后没有什么事情，请不要打扰我。”说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船侧，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法歇尔没有回头，说道：“亲爱的唐龙上尉，我确实实现了我对你的承诺，你如愿以偿得获得了你在科学技术开发委员会的位置，难道还要抱怨什么吗？”
“是啊，”唐龙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那个家伙当着我的面，嘲笑我父亲是疯子和白痴。我一时冲动，就把酒泼了他一脸。他当时的表情，真是狼狈极了，现在想想，能看到他那样，就算被发配到红矩星系也值得了。”
“他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艾涟继续说道，似乎想是在说给自己。
法歇尔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吧。以后在私下场合就叫我法歇尔。”
法歇尔停住了脚步，看着唐龙，说道：“你怎么了？你还是一个科学家吗？你一直自诩对非人类种族的研究，现在一个决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居然要退缩？难道科学家都是躲在被子里研究的吗？我还以为你很有勇气，其实，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胆小鬼！”
“为什么人总是对什么都戒备，哪怕是对人类本身？”
“真的是这样吗？”法歇尔微微一笑，“人类会因为没有科学就停止战争吗？我们的古人用牙齿和四肢，后来用斧头，冷兵器时候后是火器时代，然后是核时代，只有一个主题没有变，就是战争。”
“你住嘴！”唐龙青筋暴起，握紧了双拳，吼道：“你没有权利批评我父亲！”
“艾涟，没想到你在这里……”唐龙微笑着说道。
唐龙愣了一下，艾涟的这个问题很突兀。
“战争使人类进步，正是因为战争，才迫使人类不断的发展科技，虽然有些血腥，但这是事实。”
“起码你还有一个父亲可以尊敬。”夜色中，看不清艾涟的面孔，使她显得分外的飘渺，明明离唐龙这么近，却好象遥不可及。
“营救瓦勒将军的那次行动是你执行的吗？”
“到哪里去了呢？”唐龙失去了方向，嘟囔着。他四处逛着，有些失望，人群倒是稀少了，但是也渐渐显出了一种莫名的孤独和惆怅。
多勒斯联盟军事委员会重新召集了委员，经过紧张但很短暂的磋商后，决定派出特遣舰队。鉴于无法从其他地域短期内集结并开拔到红矩星系，特遣舰队将从原红矩方面舰队中抽调，命令已经下达到红矩方面舰队，特遣舰队的使命是高度机密，由法歇尔少将指挥，红矩方面舰队由李法担任临时最高指挥官，等待军事委员会的进一步指示。
艾涟长时间没有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手里有的话！”唐龙寸步不让。
严格的说，他并没有看见艾涟，只是一团红红的东西，正在纪念碑下面，在黄昏的夜色中也是那么鲜艳，那么美丽。唐龙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艾涟手中的那束火红的玫瑰。唐龙的心跳加快了，快步走近，然后，看到了艾涟那洁白的长裙。唐龙停下了脚步。
“是这样，可怜的德耳将军，成了这种政治目的的牺牲品。”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唐龙微笑着说道，“你也是这位科学家的崇拜者吗？”
终于，法歇尔摇了摇头，“对不起，”法歇尔说道，“原谅我，我有些冲动了，我道歉。”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他们不降你的职，反而升了你的官？”
“就是建立古典方程的赫金啊。”
※※※
“我不是哲学家。”法歇尔冷冷地说道。大踏步向前走去。
晚上，唐龙很艰难的穿上了军服，只是领口的扣子怎么也扣不上。“军服是联盟发明的又一种糟糕的东西。”唐龙嘟囔道。原来唐龙准备独自躲在屋子中生生闷气的，但是，外面的喧闹声吸引了他，一打听，原来是蓝星的狂欢节。一个主意马上出现在唐龙的脑海中。不知道现在艾涟在干什么，不如约她出去看看这狂欢节的大街。这个主意马上把刚才的一切不愉快给一扫而光，唐龙立刻兴致勃勃起来。至于那军服，是像给艾涟一个惊奇。
法歇尔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飘落的枯叶，有些发呆了。
唐龙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还召开听证会干什么？”
“迈克上校，你在军队服役多少年了？”法歇尔问道。
“艾涟上尉。”唐龙说道。
唐龙慢慢的平息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我和你去，这是为了科学。的确，能接触一种非人类种族是很难得的事情。但你不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崇拜？”艾涟有些梦呓地说道，“科学家？”
“不会的。”法歇尔终于开口了，说道：“实际上，军事委员会其实根本不怕发生军事冲突。”
艾涟半蹲在那里，那束玫瑰被摆放在古典纪念碑下面，花瓣随着微风在轻轻舞动。艾涟正在摆弄那玫瑰，全然没有注意唐龙的到来，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了。
终于，人群朝着一个方向去了，而唐龙也挤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时候，那白色又出现在唐龙的眼前，唐龙精神一振。艾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和那雪白的长裙组成了一道好看的风景，也显得更加飘逸。她在前面走着，没有发现唐龙，从她的步履来看，她好象是在赴什么约会。唐龙冷静了下来，反而不敢上前了，只是悄悄跟在后面。作贼的心情在折磨着他，这样跟踪艾涟真是一种亵渎。艾涟好象察觉了什么，突然回头看了看，唐龙迅速闪到一旁的角落中，心砰砰地跳着。
令唐龙万分惊讶的是，艾涟一看到唐龙，马上板起了面孔，冷冰冰地说道：
“我也不想了解。”说着，唐龙离开了法歇尔，竟然独自走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互相瞪着。
“我不知道……”说着，艾涟站起身来，靠近了唐龙。她的身上有一种如麝如兰的气息，弄的唐龙心烦意乱。艾涟看着唐龙，伸出雪白的手，唐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艾涟的手伸向了唐龙的脖颈。
第二天。乘坐海蓝号运输船，法歇尔一行人离开了首都，去执行他们的使命。
法歇尔看着唐龙，慢慢说道：“你是不会了解一个真正的军人的想法的。”
“是，长官！”迈克转身离开了。
法歇尔笑了笑。
“你也想用酒泼我吗？”法歇尔冷冷地说道。
唐龙有些发傻的站在那里。
“真不像是一个军人说的，”唐龙笑了起来，“倒像是出自一个反战主义者的口中。”
唐龙有些失望，信步走着，脚下的道路越来越宽，人也越来越少。很快，他的面前开阔起来，是一个小小的广场，最显眼的，是耸立在广场上的高高的锥形建筑物。它是那么高，直冲云霄，尽管是黄昏，但夜色的朦胧依然掩盖不住它那雄浑的气势。
“真是讽刺，古典方程发展这么多年来，居然还是在军事领域应用的最快，也最完善。但是，同样是因为古典方程的限制，使得人类没有进一步自相残杀。从这个观点来看，科学的滞后反而给人类带来了暂时的和平。”
“女人啊，你到底是什么？”他喃喃地说道，彻底的糊涂了。
法歇尔沉默了。唐龙一向非常尊敬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所以一提到他父亲，法歇尔就不再反驳了。唐龙被发配到红矩，也和那个将军侮辱他父亲有些关系。
法歇尔眉毛扬了一下，说道：“这是一种姿态，多勒斯联盟做给奥斯联盟看的，大家都好下台阶，处罚几个高级将领，然后发出外交照会，表示诚意等等。”
“谢谢你的夸奖，将军。”
“懂得爱护士兵的军官是好军官。”
“如果人类能进步，又何来什么罪恶呢？”法歇尔自言自语道。
“那么，那支突入我方防御地域的舰队并不是事先有计划的入侵喽？”唐龙问道，“现在私下说，凭着你的良心。”
艾涟没有笑，只是呆呆看着玫瑰，轻轻叹了一口气。
唐龙又一次说不出话来。法歇尔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正好十年了，其中参加过大小战役一共二十七次。”
“古典方程纪念碑。”唐龙自言自语道。他没有猜错。有一句是这样说的：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古典方程纪念碑。自从那个地球科学家发现了古典方程，建立了简单光速运动原理，人类就迈开了进军宇宙的步伐。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人类科学家，和他发现的伟大的方程，凡是在人类行星上，都建立的高高的纪念碑。那高耸着的纪念碑标志着人类挺进宇宙的决心。
唐龙急急下了楼。外面全是人，而且没有在楼上看得那么清楚。唐龙使着跳了几下，看见艾涟的雪白的影子消失在远处。到处都是人，而且越来越多。唐龙靠着自己惊人的臂力，拨开人群，向外挤去。一会，他就发现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了。人永远是那么多，好象是无尽的大海，唐龙费劲的在这个海洋中划拉着，却被人潮给带的越来越远。唐龙急的跳了起来，高声喊了一嗓子，但是，那声音也马上淹没在鼎沸的吵闹声中，如同一个小浪花，翻腾一下，就马上不见了。
“你的父亲？”唐龙轻轻问道。
“你不是军人，不懂这其中的规则。联盟的独立舰队指挥官没有校官级别的，所以把我升到少将，等到任务结束，我还是继续当我的上校。这是特别情况，所以特别了一些。”
唐龙怒气冲冲地说道：“见鬼！以前我还是一个矿工，但现在连矿工都不如了。我拒绝当兵，你把我告上军事法庭吧，我宁愿蹲一辈子大牢，也决不上战场当炮灰！”
令唐龙万分失望的是，艾涟居然不在，已经出去了。唐龙有些酸酸的感觉，不知道谁是那个幸运的小伙子。外面的人群已经开始多了起来，可能例行的狂欢游行已经开始了，唐龙伸头出了窗外，眼睛一亮。
过了一会，等唐龙再探出头来，已经没有了艾涟的踪影。
“其实，最大的受益者还是你，德耳将军退役，而我，居然轻信了你的花言巧语，被骗当了兵，说实话，我宁愿去挖矿石。”
第三次，唐龙看见了艾涟。
“打个比方。”法歇尔说道，“如果有一只老虎，发现一个睡熟的行人，因为老虎不饿，所以不想吃行人。但等行人醒过来，发现这只老虎，行人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肯定是马上拔出枪打死这老虎。所以，反观整个过程，老虎应该吃掉这个人，防止他打死老虎。唐龙，这是一种自卫的本能。”
“我还以为陆站队员个个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唐龙说话了。
艾涟就在楼下，刚出门不久。她换了一件白色的无袖长裙，腰间是一根金色的金属腰带，正好勾勒出她那苗条的身材；微微施了些淡妆，细细的金色的项链突出了纤巧而白皙的脖颈，头发用一根丝带松松的扎在脑后，柔软地垂到腰际，看得唐龙心旷神怡。
“报告，陆站队迈克上校向你报道！”一个个子瘦高的年轻人站在法歇尔的面前。
唐龙和法歇尔一起到军事委员会报道，接受了命令。法歇尔似乎早已经料到，而唐龙，脸色比苦瓜还难看。从军事委员会大厦出来，唐龙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法歇尔也在想着心事，没有理会唐龙。
※※※
“我不太明白。”
“就我个人认为，”法歇尔慢吞吞地说道：“那不是事先有计划、有企图的入侵。”
艾涟抬起头，看了一眼唐龙，并没有惊讶的样子，又低头看着那玫瑰。
法歇尔很难得地笑了。
“你又错了，”法歇尔说道，“对于德耳将军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德耳将军将形式估计的太严重了，紧张的战备，舰队的频繁调动，小道消息满天飞，这一切使得德耳将军以为随时会触发边境的战事。这一切只是表面现象，但德耳将军却迷惑了，这一次的冲突完全使他丧失了意志，退役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艾涟默默地摇了摇头。唐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唐龙深感到法歇尔对局势敏锐的洞察力。
“如果相互信任的话，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悲惨局面的。”唐龙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本人倒是很愿意看到你被他们严厉的处罚。”唐龙有些恨恨地说道。
这使得唐龙开始有些想念艾涟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法歇尔，在海蓝号上找艾涟。终于，还是在老地方，船侧的栏杆处找到了艾涟。艾涟还是老样子，依着栏杆，看着外面，忧郁而美丽。
“也是这个节日，这个夜晚。我的母亲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是那么美丽，而他，穿着神气的军服……他给我母亲一束红玫瑰，就在这里，向我母亲求爱……”
“唐龙，”艾涟突然问道，“听说你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才被革了职位，是不是？”
唐龙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法歇尔看了唐龙一眼，“作为军人，唐龙，你首先应该学会如何扣扣子。”法歇尔的眼睛盯着唐龙的领口，早上起来，唐龙还是没有把领口的扣子扣住。
“为什么？”唐龙不解地问道。
“也许艾涟喜欢和军人约会吧？”唐龙暗自想到，出了门。
“真正的军人……”
法歇尔也停住了脚步，思考了一会，说道：“你以为我喜欢杀戮吗？我只是不能够保证，当克里马拉舰队发现已经处于我们的射程内，他们会不会首先开火。”
唐龙愣了一下，又追上了法歇尔，说道：
终于，唐龙忍不住了，“你怎么知道军事委员会会放过你？”
“作为军人，一定要扣好扣子。”艾涟说道。唐龙感觉到艾涟正在帮自己扣上领口的扣子，手冰冰冷。
法歇尔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不是，将军。”迈克大声地说道，“是我和兄弟们一起完成的。”
“恭喜你高升啊。”唐龙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作为军人，能往上爬一定是最得意的事情了吧？”
“我保证。”法歇尔淡淡地说道。
“人类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充满战争的罪恶史。”唐龙说道，“这是我父亲说的。”
“可能吗？”法歇尔微微嘲笑地看着唐龙。唐龙也感觉自己不能说服自己。
另外，唐龙恢复科学技术开发委员会委员一职，并担任特遣舰队特别科学顾问，由于是军事行动，唐龙自动转为现役，上尉军衔，即日起生效。
“无论任何一方，”法歇尔说道，“都无法在遥远的边境集结大规模的武装部队，就算可以集结，一旦突入对方国境，都会无法避免补给的严重短缺，归根结底，都是由于简单光速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