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猎猎排往事
阿婆欲言又止，斑驳的发丝，痛苦的神情，受惊的望着我。经再三追问，她终于开口了，原来她接到通知，前往我们县城公安局认尸，死者很可能是她的老伴。老阿婆是第一次出门，原先是住在山里面的，一个多月以前才搬下山来，新邻居还都不熟，所以一人前来。
“你说什么？”老阿婆的面色骤变，眼神儿是惊恐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老阿婆结结巴巴的问道。
原来是这样，这个裸婴像肯定是吴子檀自老挝带回家来的了。
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传来，车下面的旅客们发出一阵杂乱的欢呼，公路上驶来了一辆黄颜色的大型铲车，这是公路段派来的。那铲车司机问明了情况，马上就干了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上路了。
“你是谁？”她颤抖的声音问道。
不知从哪一年，老鼠们开始袭击人了，村里时常有孩子在熟睡时被老鼠咬伤，有些婴儿甚至被咬掉了耳朵和脚趾。有一年的秋天，地质队的吴子檀病退回到了老家，也就是自打那一年的冬天开始，老鼠们开始第一次杀人了。
“猎猎排。”阿婆回答说道。
前不久，萧老头趁着吴子檀婆娘不在屋，吴子檀正在昏睡的时候，将鬼婴偷拿了出来，准备销毁扔掉，后想着还不如混到假古董里卖点钱算了。
老阿婆踌躇着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从多年之前开始讲起……
“阿婆您怎么了？”我问道。
“什么鬼娃儿？”我的心中又是一凛。
我决定再给老阿婆施加点压力。
“您老伴是不是姓萧？他的一只眼睛不太好。”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可能语气平和的问道。
阿婆止住了哭声，自知说走了嘴，只是一个劲儿揩拭着红肿的眼睛，不肯再说话了。
猎猎排是苗语，意为老鼠坪。山村里的老鼠自古以来就特别的多，不分白天晚上，房前屋后随处可见，不但偷吃粮食，还经常咬死鸡鸭等家禽。村民们起先养了一些猫，以为可以克制住老鼠的泛滥，不料老鼠们根本不惧怕，它们群拥而上，竟将那些猫逐一撕碎吃掉了。村民们无奈只有下药，开头确实毒死了几只小老鼠，紧接着它们根本就不吃那些毒饵了，无论怎样伪装，老鼠们一嗅就知道了。
“哦，县城里的人都知道，萧老头的事儿早都传开了。”我轻描淡写的说着。
傍晚时分，客车驶抵了县城。
“我叫皇甫小明，是县里的文物稽查员，我认识你的丈夫萧老头，昨晚我也到过猎猎排，并且见到了吴子檀。”我尽可能以柔和的语气说，生怕把老阿婆吓着。
我起身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老妇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着。
※※※
奇怪的是，自从偷走了鬼娃儿之后，猎猎排周边突然出现了大批的猫头鹰……
看来我的推断没有错，这裸婴肯定是萧老头从吴子檀处弄来的，因为所有与怪婴有关联的人里面，除了我父亲以外，只有吴子檀到过东南亚，而且他又认识帕苏姆。
“我早就说那鬼娃儿不吉利，可他就是不听，呜呜……”阿婆小声的呜咽着说道。
村里先是死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后来连青壮年人也陆续的死去，大都是在夜间熟睡的时候被咬死的，有的尸体也被啃食的残缺不全，村民们恐惧万分，一户接一户的搬离了猎猎排，最后只剩下了吴家和萧老头两户了。
“昨天晚上，吴子檀被咬死了。”我不经意的说道。
“婆婆，您可以告诉我那个鬼娃儿的事情吗？”我轻声说道。
我的心中骤然一紧，猎猎排？我猜到她是谁了。
此时，耳边听到客车司机在喊叫着，乘客们陆陆续续的登上了车，道路已经挖通，可以继续上路了。
萧老头夫妇怀疑那个鬼娃儿是个邪物，或许是个老鼠精什么的，要不然怎么自从吴子檀带着鬼娃儿回到了村里之后，当年村里的老鼠就开始行凶杀人了呢？
“咦，你怎么会知道？”阿婆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一阵轻微的啜泣声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坐在侧后方一排座位上传出来的，我望过去，只见一黑色衣衫的老年村妇正在低头拭泪，尖削的肩膀，孤独无助的身影，令人怜悯。
而我此刻，脑袋里似乎有点明白了。
“阿婆您原来住在哪儿？”我问。
老阿婆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解的看着我说：“就是一个呀。”
“吴子檀。”我轻声说道。
我就势坐在了老阿婆的身旁，不住的安慰着她。
发现鬼娃儿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萧老头在吴家里间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小神龛，那神龛平时以布帘遮住的，里面供奉着一尊来自东南亚的鬼娃儿雕像，吴家经常在半夜时分焚香上供，十分的诡异。
我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鬼娃儿是从吴子檀那儿弄来的是么？”
“这么说是真的啦。”老阿婆重又哭泣了起来。
老阿婆叙述到这儿，不禁兀自打了个冷战。
我看见老阿婆脸色慢慢在恢复，神情也渐渐的松驰了下来。
老阿婆脸色惨白，两鬓渗出冷汗。
“鬼娃儿就是一个么，还是连体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