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屈服和抵抗
面对这样的问题，卜哥只能摇头。他完全承认自己阅历和见识的不足，此刻他就是在学习。
“知道了。”埃德装出有些不悦的样子。
底下的这三个人全都满脸喜色，谁不想赚钱？更别说老头扔出来那么大的一个诱饵。
“护卫骑士这种东西也可以当真吗？”那个驼子轻蔑地笑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互相之间已经隔开那么远了，离他最近的托尔，距离他也至少有十几米。
“谈还是要谈的。”为首的那个人想了想说道：“只是不能做他的眼线，我们最多答应帮他盯着过往的人，只要有可疑人物，就向他告发。”
卜哥盘算了一下，现在他倒是不太在乎钱了，密侦处不肯报销的话，最多找芭瓦德维伯爵去要，这件事关系到伯爵是否能够顺利控制住小镇的走私管道。以伯爵的精明，想必不会斤斤计较这些小钱。
“对了。”卜哥想起此刻正困惑他的难题：“这些人坐船到处做生意，肯定对海很熟，你问问他们，是否看到过建在海边的有趣建筑物。”
“告诉那个人，我不想见他。”卜哥说道，这样做无疑等于放弃了那笔好处。他并不知道这些走私贩子打算给他多少钱，根本想不到随口一句话，失去的将是每年十几万的收入。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响起一串清脆的叮叮声，朝着他飞来的十几根钉子被荡到了一边。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他刚刚摆脱贫困的状况，如果真的知道有这么一笔钱等着他的话，肯定难以拒绝诱惑。
“狗屁，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要不然有什么资格称作骑士？”光头啐了一口，他和驼子总是意见相冲。
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不过像埃德这样的人非常懂得轻重缓急，那些走私贩子是最容易对付的，却也是最难以彻底收服的。
“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能够控制吗？”卜哥有些不敢相信。
“同意。”
卜哥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光头巨汉贴着墙角坐着。另外一个墙角，被一个样子像是猴子的老头占据着。门边的长椅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的家伙，所有的人都远远地躲着他。
把马车停在旅店门口，带上名义上的侍从托尔，四个人朝着街道另一头的铁匠铺走去。
此刻在这房间的，全都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物，不过杀人也是要讲理由的，随便杀人，特别是杀自己人，绝对会让手下的人离心离德。
“我明白你的意思。”作为主管的K先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严重，自己这个年轻的手下十有八九是在假公济私，但是在他手下干的，差不多都是这类有特殊背景的人，他早就熟知应该怎么解决这种麻烦。
“是啊，我们可以每一个月给他一笔钱，我们这么多人，每家拿出个一两千来，足够填饱他的胃口了。”这里的人虽然不喜欢贿赂，却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两个老头笑了笑，凯斯顺势说道：“或许我们还可以多透露一些东西。比如，明年夏天的事情。”
底下沉默了半晌，众人交头接耳了一番，这才看到一只只手举了起来。
“我这里绝对没有问题，士兵们随时待命，至于材料，我回去之后立刻开始准备。”莫姆拍着胸脯说道。此刻他终于感觉到当初的赌注押对了，只是帮忙做了一点小事，就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看来拍新镇长的马屁，是回报率最高的投资。
“是交活的出去，还是交死的？”有人问道。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胖子说道：“大家肯定听说过狂欢节那天的刺杀事件。那位的表兄替国王挡了一刀，死了，那位顶了表兄的爵位，还得了那两个头衔，这样一个通天的人物，被扔到这个地方，不是白痴就用脑子想想其中的含意吧。”
“没有摊牌之前谁都不会知道结果。”胖子说道：“我真正担心的是，他要我们做他的眼线，别忘了密侦处的人是干什么的。”
“先别去管这些，快朝我这边靠过来！”那个光头高声喊道。
“现在知道怕了吧。”胖子冷哼了一声：“幸好这一次没有伤到那位一根毫毛，要不然……”
“什么意思？”卜哥问道，反正马上就要死了，他反倒不害怕了。
卜哥睁大了眼睛，和托尔不一样，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元素聚集体。
“是啊，虽然那个秃子从来不出海，只是在这里扫货，不过他的胃口比谁都大，不管什么货色都吞得下去。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那么大的本钱？”立刻有人应和道。
“我们这一次聚会，就是因为有人惹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可能波及到我们每一个人头上。至于那个新来的镇长想干什么，拉拢了什么人，在没有明显危害到我们之前，最好不要胡乱猜测。”
“我打算……”卜哥正要说出理由。
“是的，不过有两个条件。”K先生说道：“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得负全责，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必须一个人背下黑锅。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自己去问他们肯不肯干，我不知道他们会开出什么价码，这笔钱密侦处是绝对不会报销的。”
芭瓦德维伯爵手底下的人不干这种明显违法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不这么干。事实上靠此发财的人很多，在法克各个港口的官员，根本不是靠工资和津贴生活，他们得到的贿赂远比工资和津贴要多得多。
“别慌，把活的生物变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个驼子说道，他似乎对魔法非常了解：“改变空间更不可能，所谓的空间魔法，连原理都还处于雏形阶段，更别说实用化了。”
“四千。”驼子翘起拇指指了指正在打牌的公子哥。
“我一直想说句话，这一次，虽然是斯宾塞家那个小的在暗地里挑拨是非，才引得那个没脑子的白痴惹下这场祸，不过新来的镇长也未必是善茬。
“它们只是一团火，没有实质的躯体。”那个驼子说道。
手下没人就只有去找帮手，伯爵那边有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才，唯独在武力方面有所欠缺，所以只有在密侦处这边想办法。
“铮”的一声，光头巨汉将佩剑拔了出来，他大吼了一声：“站在外面，先别进来！”
看到底下有失控的味道，那个胖子连忙插了进来：“够了，够了，我说过多少遍，别人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危害到我们大家，就用不着多管闲事。
那个驼子上上下下看了卜哥几眼，转过身一瘸一拐的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跟我来。”他嘟囔了一声。
一个小小的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四方小桌，四个人围拢着桌子坐着，他们身后还坐着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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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用不着你操心。”坐在桌子左侧的人开口道。桌边的四个人里面，他最让人感到阴森，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像是一块岩石，现在开口了，感觉像是一块冰。
前一秒钟还大大咧咧，后一秒钟，光头巨汉的脸就变得凝重了许多。
在来的路上，卜哥已经警告过两个人有关十字弓的事情，这两位似乎根本不在乎。
行刺国王？那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坐在这里的人虽然都是亡命之徒，却不是什么革命者或者抵抗军，对这种事情绝对是有多远躲多远。
“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凯斯的回答非常肯定。在贵族圈子里面，收买凶手杀来杀去的事情，他看得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卜哥在他的眼里仍旧显得不够成熟。
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和事佬，不过没有决断的人，又怎么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铁匠铺仍旧是铁匠铺，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变大，桌子、椅子、水桶以及那个不停发出噪音的铁砧，每一样东西都变得越来越大。
卜哥的手下并没有特别能打的人，就算最强的托尔，也只是半吊子。
“当然，你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动用非正常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刚才那番话同样也对你有效。”
这两个人一早就被叫到这里来了，卜哥现在一切都在向芭瓦德维伯爵学习，既然手里有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曾经帮过他的人，当然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处。这既是一种酬劳，也是一种笼络。
为首的这位一发怒，底下的人顿时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对我们来说，这绝对是大麻烦。”回答的是那个驼子：“我的箭对付不了它们，你们的剑也砍不动它们。想要对付它们，除非这里能够找到斧子或者战锤。”
威胁和绑架是两种概念，如果闯入者只是威胁的话，密侦处的人只能自己处理这些麻烦，但是绑架的话，那就严重多了，对敢于绑架密侦处成员的人，上面的人一向都下手不留情。
其实卜哥也非常担心，这辆轻巧单薄的马车，是否支撑得住这个大块头的重量。他有些后悔，没有乘另一辆马车过来，那辆四轮马车要坚固得多。
卜哥用过午餐之后，就驾着他的那辆轻便马车，前往首都鲁普奈尔，四十公里的路程用不着顾惜马力，快马扬鞭不到一个小时就进城了。
密侦处的人无孔不入，而且一旦被缠上，绝对是不死不休。对于他们这些行走在阴影之中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密侦处更可怕的了。
旅店老板安德鲁和他练过，只用了三招，托尔就趴下了，这还是安德鲁有意让了一手的结果。
把来意向这位曾经的教练说了一遍，那个驼子倒也干脆，说道：“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价码，请我的话最便宜，每个小时我只要你两千。”
埃德老头之所以让这两个人也在场，为的是让那个走私贩子的代表，更加确信他所说的话。
“小子，你有些失算了。”公子哥一边打牌一边说道：“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有那个老贼用处大。”
“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准备吧。”埃德挥了挥手。
“是啊，用不着你操心，除了斯宾塞家的那个小的，参与这件事情的总共有五个人。”胖子说道：“我们已经将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驼子说道，似乎他也承认公子哥的评价。
话音刚落，那个火炉猛地喷发出高高的火焰，那景象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壮观。随着那惊人的喷发，无数烧红炭块一般的东西掉在地上。紧接着这些炭块也像是活了一般舒展开来。
“从现在到夏天还有半年，大家想必都明白，时间有多么紧迫。”老头装起样子来，颇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就连莫姆这个指挥一百多号士兵的军官，在这股气势的逼迫之下，也有些直不起腰来。
光头巨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到你一根汗毛。”
踏进门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情况有些糟糕。
进了小镇，卜哥并不打算回旅店，后面跟着的那两位，每个小时就要花掉他八千银币，还是早一点把事情解决，打发两个家伙滚蛋。
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不过提到那个闯入者的时候，卜哥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一口咬定那个闯入者原本是打算绑架他。
“六千加上你的两千是八千，我没有算错吧。”卜哥最终还是选择了他所熟悉的。
卜哥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也没有改变主意，他安慰自己，反正对付的只是一群流氓，最多里面有一两个暴徒，凭那个光头绝对足够了。
万不得已的话，或许买凶杀人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这应该是魔法吧……”卜哥已经看傻了。
差距。卜哥从凯斯老头的话里面，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他这种小人物根本就看不透芭瓦德维伯爵这样的上位者的布局。
卜哥之所以算上那个驼子，是因为驼子擅长的是暗器，对手人多势众的时候，用暗器对付最合适。除此之外，他也想看看，那个驼子教他的时候有没有藏私。
这些人里，他只见识过那个光头的实力，当时的情景到现在还令他记忆犹新，没有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在这里的排名居然如此靠后。
“我们没有什么意见。”
胖子现在倒是希望，不愿意拿清单出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这个巨大的蛋糕上面多分一块。
这句话说出了很多人的想法，在这里的人至少有一半已经萌生出了退意。他们可不想卷进政治的漩涡里面去。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托尔也已经将剑抽了出来，并且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他的身高应该和这幢房子差不了多少，刚才进门是弯下腰侧着身子钻进来的，但是一进来，房子突然间变大了。
“最麻烦的恐怕是这满身的利刺。”卜哥呻|吟着，这玩意儿就像是一根狼牙棒，碰都碰不得。
卜哥脸色苍白，他肯定自己要死了。不过他仍旧抽出了佩剑，就算死也要拼一拼。
房间里面的人似乎不在意，只是将目光都转到了跟在那个驼子后面的卜哥身上。
被质问的那个人坐在他的对面，在昏暗的烛光下，只能够隐约看到，他的额头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房间里面除了代表镇上那些走私贩子的胖子，还有要塞的最高指挥官莫姆上尉和车马行老板德罗。
他倒是很想看看两个价码超过一万，看上去并不出众的家伙，到底有些什么超凡的能力，不过那超过一万的价钱，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设计是由大人亲自负责。”埃德说道：“不过……”他转过头来朝着代表走私贩的那个胖子：“男爵请你帮的忙，最好尽快办妥。”
“是我们变小了，还是房子里面的空间变大了？”卜哥问道，他研究过炼金术，对魔法多多少少有些认知。
“那个闯入我房间的家伙开口了吗？”卜哥问道：“我猜这件事情的背后，是那个小斯宾塞在搞鬼，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打算趁这个机会，把那家人一起搞定。”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而此刻，落在铁匠铺里面的四个人，所看到的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个专门为法克最上等的富豪及贵族人物准备的度假别墅区，这是多么大的聚宝盆啊！
不过他并不明白，伯爵打算怎么做？
凯斯显得颇为得意：“你明白了吧，芭瓦德维伯爵其实是将这个小镇当作一个支点，用来撬动整个法克的走私贸易网，对伯爵这样的上位者来说，他所追求的是对贸易的控制，而不是单纯的利润。”
出现这种反常的现象，就说明这里面有诡异。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掉进了一个魔法师的陷阱里面——
当初这个驼子刻意误导他，说他提供的箭矢比军械库卖的货色要便宜。这句话确实没错。但是等到受完训，从军械库购买了一盒子箭矢之后他才发现，虽然军械库出售的货色确实贵了一些，但是箭杆却是钢铸的，而不是他提供的那种一折就断的“牙签”。
“一万二千。”这个价码是乞丐的。
顿时十几双眼睛再一次盯在了胖子的身上。
“他们做了很大的让步，唯一的请求就是不想被打上密侦处的标记，成为密侦处的探子。”凯斯显得颇为高兴：“那位代表希望能够和您亲自谈谈。可能……”老头指指放钱袋的衣兜，其中的含意已经用不着明说了。
不过为首的那位看了看胖子，嘻嘻一笑道：“你和莫姆的关系最好，我知道你从莫姆那里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在出事之前，你不肯透露一下消息，我们没有人会怪你，但是现在……如果你仍旧一点都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一次的主动服软，完全是因为那些人畏惧密侦处的势力，并不是像莫姆那样完全真心诚意的投诚。
好在最终事实证明，这辆看似单薄的马车异常牢固，就算被这样折腾也没有问题。
“用刚才那招难道不行吗？”托尔问道。
“先就这件事表决吧，同意把人交出去的就举手。”为首的那人说道。
莫姆和德罗连忙退了出去，那个胖子虽然也起身告辞，不过退到门口，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请大人千万小心，对那群人要早做打算，那群人很神秘，而且非常危险。”
“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狗屎，只要是黑衣会的，我回去之后都会料理乾净。”被质问的人说道：“不过还有一些不是我们的人。”
只见那些被打落在地上的钉子，像是磁铁一般吸在了一起，渐渐地组合成了一个个的人偶。
卜哥显得有些不太礼貌地盯着躺着的乞丐和正在打牌的农夫看。他实在有些想像不出，这两位凭什么值那么多钱。
“这次换成火傀儡了。”光头愤怒地说道。
“小人也是，小人也是。”车马行老板也在那里点头哈腰，三个人里面，他可以赚到最多：“只不过我必须等到设计确定下来之后，才能够开工。”他对开工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我们事先做了那么多准备，如果再不顺利的话，那才奇怪呢。”凯斯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他见多了，在芭瓦德维伯爵手下做事，有的是可以动用的资源，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只要运气不太坏，做什么事都会一帆风顺。
“有，绝对有，给我三天的时间。”胖子连连点头，他已经有了个念头，打算在样品上面动手脚，争取首席供应商的位置。
“我现在非常后悔让你们跟着。你们两个绝对是累赘。”那个驼子长叹了一声。
胖子呵呵一笑：“这不是正好吗？那群人神神秘秘的总是让人不放心，只要我们和那位谈妥了，完全可以请那位帮忙，把这个碍眼的东西挑了。”
“那是，那是。”这个胖子看上去比德罗还要恭敬：“我回去就办，我们那里有不少人到过世界各地，我帮您把他们叫来。至于您说的，让我们成为供应商，那更是没有问题，我手里有详细的清单，下午就给您老送来。”
卜哥当然不会阻止，修建海边度假别墅，是芭瓦德维伯爵临时起意的计划，伯爵派他到这里来的原本目的，是为了控制这里的走私贸易，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法克，这是最肯花钱也最花得起钱的一群人，他们手指缝隙之中漏出来的钱，足够让整个小镇的人吃得撑不下。
凯斯老头犹豫了一下说道：“走私贸易利润丰厚，但是不受控制，这是麻烦，也是机会。只要能够控制这种贸易，哪怕只是在很小的一个范围之内能够控制，就可以从中得到数不尽的财富。”
“埃德说的一点没错。”凯斯连忙解释：“法庭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平民的供词，而让一个贵族站在被告席上。要不然上面的人就会担心，随便收买一个平民做出伪证，就可以指控贵族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负责看门的仍旧是那个驼子，今天显然没有其他的新人在接受训练。
“我讨厌魔法师。”光头怒吼着：“他们总是看人下单。”
“在法克，谁控制了首都鲁普奈尔，就意味着能够控制整个法克，哪怕走私贸易也是如此。”
这一脚威势惊人，就像地震了一般，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光头脚下的地面更是损毁严重，木板全都被折断，并且拱了起来。
“那些当兵的恐怕也上了他们的船，大家难道没有看到，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多么拼命地拍马屁？现在是一年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们为了拍马屁，连生意都扔下了。”
“这可能是一个幻术空间，要不然就是我们被催眠了。”光头巨汉朝着地板猛力踏了一脚。
这些走私贩子最讨厌的并不是密侦处或者缉私队，而是另外一种走私贩子。那些人有着公开的身分，和港口的官员也混得很熟，走起私来一向都是大摇大摆地进港卸货，只要在货物清单和税务报表上动些手脚，就什么都搞定了。
“魔法师最擅长的就是分析别人的弱点，然后找出克制的办法对敌。”那个驼子解释道。
一说到培训科，卜哥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满脑袋刀疤的光头巨汉。
似乎要证明他的话一般，半空中毫无徵兆地劈里啪啦掉下一堆钉子，这些钉子根根有一尺多长，钉在身上绝对别想活命。
听到这个价钱，卜哥差一点昏倒。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小时作为单位计算报酬。
“我已经说过，只要三分之一的人跟着我们干，整个小镇的走私贸易就等于掌握在我们手里，离鲁普奈尔近，则意味着方便占据这个最大的市场。
“这样最好了。”
“最后一个问题，派谁去和那个新来的镇长谈判？”底下有人问道。
“别高兴得太早，还没完呢。”那个驼子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还会有别的东西出来的。”
“这恐怕做不到。”老埃德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像卜哥这样的身分，当然不会立刻接见这个胖子，按照惯例，一上来都是手下人出面接见。
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是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那些走私贩子只要跟着我们干，货源绝对不成问题，运进法克之后，我们还可以将货物全部吃下来，甚至可以把价格比平均卖价提高一成。”凯斯既然肯解释，就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将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执事来到卜哥的房间。
“又让我们搞定一个麻烦。”卜哥说道：“有些太顺利了吧？”
“那些走私贩子的利润其实并不高，他们的烦恼是没有门路买到好东西，也没有门路将东西高价卖出去，而伯爵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海外的货源供应点，在法克更是没有我们卖不出去的东西。
“那五个人并不是全都赞同这样做。”底下又有人说道，他和那五个人里面的一个交情不错，所以才帮忙说一句话。
“够了！”最先开口的那个人一拍桌子。
不过这并非光头所说的对策，随着那沉重的一跺，碎裂的木板顿时跳了起来，每一块地板都有一人多长。
“以力压服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诱之以利却未尝不可，我们也不需要控制所有的人，就像你想要坐稳镇长的位置，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人拥护你一样，只要有同样数量的走私管道控制在我们手里就足够了。
“我用以前莫姆欠我的一个人情，换回来一些消息。没有想到便宜了你们。”胖子故意装得颇为愁苦，为的就是回头可以从各家那里，得到一些好处：“就像你们猜的那样，新来的那个人并不只是来做镇长那么简单，但是我们也别把自己太当成什么人物，那位还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说得没错，不过他们也没有向我们告发啊。既然没有告发，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五个人就只有当作同谋来处置了。”胖子叹了口气。
“或许我们可以派一个人去和新来的那位谈谈？”又有人提议道。
胖子没有说下去，不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密侦处的手段。
卜哥本人就更用不着说了，他玩突袭还可以，真的让他光明正大地战斗，他连托尔都打不过。
底下一片应和声。
患得患失是人之常情。这些人经营小镇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纳加小镇并非只有靠近首都鲁普奈尔一个好处，这里根本没有人管，做生意要容易得多，再加上大船进不来，少了很多竞争者。
“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我相信黑衣会知道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旁边的胖子说道。
“培训科的人可以随意调用？”卜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那样强大的武力都可以借用，以后办事岂不是很方便？
胖子这样一说，底下的人顿时安静了许多。
除了被质问的人，能够坐在桌子边上的，全都是这里有绝对威望的人物，是这些人推选出来的仲裁者。
胖子说道：“怕就怕，那位要的不是钱。”
“只有一个问题。”坐在桌子左侧那个像冰山一样的人说道：“我们能够代表这条街上所有的人吗？别忘了，还有一帮人从来都不买我们的账。”
“用不着废话，不管你想要让我们干什么，只要给钱就可以了。”那个富家公子般的人物根本不等卜哥说完，就打断道。
只是这些珍贵的炼金材料，似乎正打算把他们给烤熟了。
十几双眼睛盯在胖子身上，胖子就算再不想说，也做不到了。
卜哥连忙朝着光头跑了过去，但是越跑感觉越不对，似乎离光头的距离并没有缩小反而在扩大。
“有生意了。”那个驼子走进门立刻喊了一声。
老贼似乎是指缩在角落里面那个猴子一般的老头。
卜哥突然有种想要扭头就走的感觉，这个驼子绝对属于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怨气，卜哥说道：“我需要一个实力更强的。”
房间里面只能够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并不是很大的房间挤着五个人。
这东西对魔法师来说，并不难得到，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炼金材料。
“据我所知，旅店的那个秃子和他走得很近，一直以来我们都不太清楚那个秃子的背景，而且整条街上，就只有他不能算是我们一伙的。”底下有人说道。
被质问的人显然在思考些什么，所以沉默不语，反倒是坐在桌边右侧的那个人开口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伤了和气？真的说起来，这个楼子也不能全都扣在黑衣会的头上，是那个不要命的狗屎自己搞出来的事情，我猜疤子现在也正为此头痛呢。”
和走私贩们的担忧完全相反，卜哥和身边的那群人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当初第一次制定计划的时候，这些人虽然被看作是麻烦，却也是最容易对付的麻烦。
“小子，拿出一点男人的样子来！别让个残废给小瞧了！”光头吼道。
现在，卜哥能做的就只有后退。
“芭瓦德维伯爵到底想要什么？我一开始的时候以为，伯爵贪图这里的走私货比较便宜，最近两天遇到的一些事情，让我感到疑惑，芭瓦德维伯爵好像并不是靠这些赚钱。”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牌桌，两个人正在那里对赌，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衣服光鲜似乎是个富家公子，另外一个穿着麻布衣服，脸色黝黑密布细纹，一头褐色的短发配上微微的胡子茬，和田边的农夫没有丝毫两样。
把钉子射开的是那个驼子。他用的是和卜哥一样的箭矢，不过他的手法要高明得多，挥手间就打出数十根箭矢，每一根箭矢都准确无误地打偏一根长钉，以一人之力便护住了自己和两个菜鸟，只有光头巨汉用不着他照顾。
卜哥和托尔同时发出了欢呼的叫声。
卜哥本人对此却非常在乎，他原本想赖在旅店里面，现在是被逼着跟来，怕死是人之常情，就因为怕死，所以他总是在里面穿着一件钢丝背心，不过这东西在十字弓面前，和一张纸片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这下子没话好说了，胖子说的话，可能性非常高，密侦处最大的恶名就是喜欢强迫别人充当眼线，只要当了眼线就等于打上密侦处的记号，偏偏他们这类行走于阴暗中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被打上密侦处记号的家伙。
路过山口的时候，卜哥特意将马车的速度放缓下来，他东张西望，想要看看今天自己是否能够遇到那“传说”之中的土匪。可惜再一次让他感到失望，连一个土匪影子都看不到。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曾经和铁匠铺的那群人遭遇过，知道那些人非常肆无忌惮，居然装备有十字弓。
前往培训科用不着K先生带领。
“这个小镇的好处就在于，走私的规模小而且离鲁普奈尔近，规模小意味着容易控制。
为首的人扫了一眼，大致数了一下，然后一拍桌子：“通过。”
“你们黑衣会的人捅了这么大的楼子，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桌边四个人之中的一个说道。
凯斯从卜哥的房间走了出来，刚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就听到埃德老头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六千。”这一次指的是光头巨汉。
而把人交出去，另外四个人最多判刑两到三年，毕竟罪名只是知情不报，处罚明显要轻得多，虽然这也会让手底下的人感到寒心，却好过杀人。
“你有两种选择，要么就是公事公办，我把你的事情转到负责行动的科，让他们出动，这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胖子停了停，看了一眼四周，果然周围的那些人一个个伸长了耳朵：“你们查过那位的头衔了吗？你们只知道他拥有护卫骑士的头衔，但是你们知不知道，他还是密侦处的人？”
“另外一个选择要容易一些，你打一份报告，就说有特殊需要，请求借调培训科的人，不过你必须自己去说服培训科的人，这可能需要花点钱。”
“我想到办法了。”光头大叫了起来，他猛地又跺了一脚，随着地板的震动，那些满是利刺的笨重人偶也随之震动了一下，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响。
“大不了走人。”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
“下一次他们还会那么做吗？”卜哥必须问上一问，这关系到他的安危，如果这是贵族阶层的游戏规则的话，他就必须让自己适应这种规则。
卜哥苦笑着紧了紧手里的佩剑，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刚强一些。但是他的这份刚强没有持续多少时间。
卜哥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下意识地听从了命令，从地上爬起来。
“别冲动，就算是把这里全都破坏了，也未必出得去，反倒可能把我们陷在这里。”那个驼子喊道。
回纳加镇，仍旧像来的时候那样快马扬鞭，只是他的马车后面原本是挂斗的地方，现在半蹲着一个巨汉，这个家伙体型太过庞大，根本就没有哪匹马能够驼动他。
自从训练结束，这是他第一次回总部。想要借人，当然要通过K先生，他的运气非常不错，K先生就在办公室。
“非常抱歉，你没得选择。”那个驼子说道：“这里的人都请我帮他们谈价钱。”驼子颇有奸商的气质。
“他头痛有个屁用！”底下有人大骂起来：“就算把他的疤头砍下来也没什么用处。”
卜哥趴在地上“嗯”了一声。此刻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痛得要命，肩膀更是像碎了一样。那一拍对光头巨汉来说确实很轻，不过对他来说，就像是被大象踢了一脚！
现在自己这边扔出了一堆诱人香饵，那些走私贩子或许会看在利益的面子上更加服帖一些，不过只有利益勾引是绝对不够的。给胡萝卜的同时，也有必要亮出大棒，此刻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能够让那些人感到震慑和害怕，当然要紧紧把握住。
“伯爵的心思如果能够让你猜中的话，他就不会被称作法克的财神了。”凯斯略微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那点差价只是小利，重要的是对走私贸易的控制，知道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小镇吗？”
卜哥的身分很容易误导人，当初莫姆他们三个就知道了这些之后，就曾经吓得六神无主，现在这些人也差不了多少。
铁匠铺仍旧像以往那样叮叮当当的发出刺耳的杂讯，站在门口，卜哥微微有些犹豫：“我必须进去吗？”
“难道你认为他的胃口比这大得多？想要完全控制我们？”为首的那个人问道。
“如果你不能够提供更加直接的证据的话，斯宾塞家的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并且声称你是在诬陷。
那个被质问的人原本满肚子火气，现在被这样一骂，顿时跳了起来：“长三，我们到外面去练练怎么样？我你一只手，不敢来的是孬种。”
“最好能够有样品。”现在主动权在这边，埃德当然要显得高高在上，现在不但要清单，还要拿样品。
“我还有事。”埃德退了出去。
并没有等卜哥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巨汉推开了铁匠铺的门。
“一万五千。”农夫无疑是这里价码最高的一个。
光头掌拍腿扫，眨眼间十几块木板，就如同流星一般飞了出去，每一块木板都狠狠地撞上一个铁傀儡。那些看上去异常笨重的铁傀儡，居然轻易就被击飞了，折断的木片和钉子混杂在一起，洒了一地。
这一次应和的人更多。
“别再乱跑了。”那个驼子显然也发现情况不对。
这声吼，震得整个铁匠铺都瑟瑟发抖，但是变化随之而起，那幢房子就像是活了一样，门突然变成了血盆大口，闪电般地将站立在门口的三个人吞了进去。
“我情愿先找别人谈谈。”卜哥恶狠狠地说道。眼前这个可恶的驼子已经让他吐过一次血。
“货物从伯爵的左手放进右手，转眼间价钱就翻好几倍，违法的罪名全都背在这些走私贩子的身上，伯爵仍旧没有明显违法的地方。真是好算计。”卜哥不由自主地叹道。
“妈的，是铁傀儡。”光头大骂道。
卜哥很想问铁傀儡是什么，但是却被托尔抢先了一步：“这东西很难对付吗？”
所以当一个肉乎乎的胖子声称，自己是镇上的那些走私贩子推选的代表，前来表示敬意的时候，卜哥既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觉得惊喜。
“七千。”接下来是缩在墙角的猴子老头。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想要知道大家的反应。
“别烦我们，和他去谈价钱。”乞丐模样的家伙指了指那个驼子说道。
“可惜了这个码头。哪里再去找一个离鲁普奈尔如此近的港口呢？”
卜哥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他最无法理解的地方。法克的上层，似乎非常鼓励贵族们用决斗和暗杀来解决各自的纷争，法庭就像是完全为平民阶层准备的，只要是贵族，就会极力避免自己和法庭牵扯上关系，不管是成为被告还是原告，都会被他们视作为奇耻大辱。
那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昏暗的烛台，豆大的烛火是这里唯一的光源，连紧靠着桌子坐着的那四个人的脸都照不亮，更别说后面那些人了。随着灯影的晃动，整个房子影影绰绰，显得异常阴沉。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长街之上那“叮当叮当”的打铁声，仍旧有节奏的响着，铁匠铺的门仍旧敞开着，里面看不到一个人影。
十字弓是受到严格控制的武器，别说平民不允许拥有十字弓了，就连军队里面的普通士兵，也不允许用这种武器。能够用十字弓的，除了专门的十字弓手之外，至少必须是军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