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还要送货上门？你这恋爱谈的，连我都要跟着进入状态。”
不顾后面排队等待的旅客的催促，男人拔高了音量：“我还没登机怎么能飞？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机票卖出去就不管了吗？”
“是我。”冯晋骁合上双眸，再睁开时嗓音清朗地问：“在哪儿？”
陆成远退后一步，险些当众出丑，回身和差点被踩到的人道完歉才抱怨：“就算我不小心说出了真相，老大你也善待我行吗？”
陆成远却只能拿眼睛横她，“男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汉子！”
“中南航空，萧语行？”男人抢过登机证看了一眼，又不屑地甩到她身上：“我要让你下岗！”
晃神很久，萧语珩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到了天亮，身上的制服也没脱。起身时莫名地感到浑身脱力，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发热。
此时，16号值机柜台前站着一位身形矮胖的男人，正在叫嚣：“为什么不给我办手续？耽误了我的时间你负得起责吗？叫你们领导来！”
但是，飞机没等他，他很生气：“我是VIP！信不信我投诉你？”
见楼意琳忙着，萧语珩探身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是这个？我落地就开手机，让他打给我。”
冯晋骁眸色如豹，声音冷寒似冰：“萧语珩，你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为难？这话从何说起？他的人，不一直是她吗？
这是明显拒绝的意思。手机贴在耳边，冯晋骁停顿了几秒：“没事了，挂吧，早点睡。”
男人应声转身，入目的是一张肤质细嫩，妆容淡雅的面孔。
累极。
“会比你四处撩闲挑逗吗？陆情圣。”赫饶无非就是换了身便装，被他夸张得像是多有伤风化。
应该是着凉了。活动了下僵直的腰，萧语珩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整个人比先前清爽不少，但身体的不适感却更明显。想到完成今天的飞行任务可以连休三天，她放弃了请假的念头。
男人当即被噎得脸红，“你——”
“好歹咱们也是战友，这样自相残杀有劲么？”陆成远咧开嘴笑了，似乎很满意赫饶赐的“情圣”封号，揽臂欲搭她的肩：“穿这么漂亮是为了我吗？”
赫饶也笑，温暖的笑容里似是有种无声的默契涌动。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响让人心情烦燥，即便是眼前这个骨子里透出稳操胜券的傲然和自信的男人，也在这样的阴霾天气里被激怒了。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接通，听筒里传来冷冷淡淡的称呼，“冯晋骁。”
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不知道是雨夜的清冷耗尽了身体的暖意让心觉得冷，还是外面像是谁的手轻敲键盘的雨水落地的声音扰得她不能成眠。外面的雨什么时候停的？那通电话又是不是真的？梦境中挣扎的她，难以回答。
冯晋骁眼底有笑意沉甸。
拉杆箱拖地的声音乍然而止，正压在对方的尾音上：“头等舱也飞了！”
轻雾笼和图书罩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茉莉淡淡的芬芳，清幽四溢。收拾妥当的萧语珩就在这样濡湿柔和的天气里赶到机场。拖着拉杆箱走进航站楼，她直奔值机柜台而去。由于急切，高挑纤瘦的背影给人凛凛生风的感觉。
“过来吗？我去接你。”
陆成远落后他两步，嘴里无声地抱怨。
男人抬手就把证件拍在柜台上：“我是头等舱！”
城市的另一端，萧语珩关门落锁。由于天气和流量原因航班延误，原本该五点落地的她，被滞留在外场整整六小时，刚刚回来。
某人不仅不善待他还雪上加霜，连声音都是冷的：“反应比生孩子还慢，你该回炉了。”
“宿舍。”
可他所谓的“好”指什么？她一时糊涂起来。
你生过啊你知道有多慢？老大你可真是，一句一霹雳。
她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直到深夜冯晋骁也没接到他等的那通电话。
“我明天早班。”
回家他先到主卧看了看，发现床头柜上的东西没有了。他出差期间她来过，沉抑的眸色柔和了几分，冯晋骁站在窗前，在万家灯火中拿起手机调出一个号码。
机场地服人员及时赶来，旅客的指责声中，男子被“请”走，值机柜台恢复正常。
“对不起先生，现在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分钟，您——”
“这不是想给他个惊喜么。”
值机楼意琳耐着性子解释：“对不起先生，不是我不给您办手续，而是您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了。”转头看向左边，她抬手示意：“请您上四楼办理转签手续。”
赫饶回身就是一脚，陆成远利落地跳开。
身穿空乘制服的萧语珩拿出随身携带的登机证：“你请便。不过，请别耽误后面的旅客办理登机手续，可以吗VIP先生？”
听筒里静默无声，又没有谁率先挂断。这样的无言以对，让人分辨不出是灵犀默契，还是无话可说。良久，冯晋骁听见那端冷静地说：“如果你有人了，我就腾地儿，不用为难。”
没错，他说她不知见好就收来着和*图*书。
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萧语珩纠正：“萧语珩，不是行。谢谢。”
纷乱的思绪持续到天边亮起微光，萧语珩终于被轻微的震动从梦境中拯救出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凌晨十二点和他的通话，确实有。
有同事接班，楼意琳跟过来嘱咐：“酒店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你直接给他送去吧。”
确实，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不动声色的人。一如现在，依然学不会从容面对他。
到停车场提了车，照旧是陆成远开，赫饶坐副驾位置。冯晋骁站在外面打电话，被提示对方关机，他发了条短信“开机打给我”才坐上后座，回去的路上，听赫饶汇报近期工作。
到了出口，陆成远的心情立即多云转晴，他风骚地朝接机的高挑美女吹了声口哨：“这什么打扮，好挑逗啊。”
赫饶倏然侧身，没让他得逞，敛去眸内的警色，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别跟女同志动手动脚，揍你的话可就不顾念战友情了。”转向冯晋骁，叫了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