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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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萧语珩的同事?陆成远有谱了,一面暗自腹诽:急疯了吧,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笨蛋!一面没好气地扔过来四个字:“比你安全!”
眼前闪现萧语珩笑得眉眼弯弯的面孔,冯晋骁的眸色沉了沉。
冯晋骁递过去一个眼神,陆成远就从警员手中接过一沓照片,甩在“沈俊”面前:“你们哥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愧是双胞胎。不过罗强,你哥要是知道你冒充沈俊自投罗网,估计得气得活过来。至于张莉所怀的孩子,你要还是个爷们的话,就别否认。”
原本低垂着头的男人听到这里猛地僵住。
此时萧语珩和赫饶已被经理送到了豪华套房,他推门进去时,两个喝醉的女人安静地躺在一张大床上,闭着眼睛,头挨着头,像孩子一样睡的正熟。
冯晋骁抱起萧语珩往外走,经过萧熠身边又停下,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在考虑要不要说,最后:“两年前你走的那天,她向我请了一天假。她在我身边三年,除了一次病到昏迷不醒住院三天外那是唯一一次请假。我想,她是去A市送你。”
冯晋骁点头,了解完机场的排查情况,指指桌上的文件:“回来的正好,看看这些。”
“罗永因张莉的死和沈俊大动干戈。也正是那次,沈俊的手被罗永烫伤。不过都说兄弟如手足,他们表面上看来并没有张莉这件他们视为衣服的女人翻脸。随后,罗永过了一段混乱不堪的生活,导致他在案发前染上了一种不太干净的病,逃亡过程中因无法坚持治疗,他反复感染,在三年前,死了。”
“为了阻止张莉嫁给沈俊,罗永也算费尽心机。可惜张莉并没有因此选择他,反而因为绝望,在怀孕五个月时,因吸食过量毒品死在了家里。”说到这里,冯晋骁停下来,旁观者一样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沈俊”,直到他像是承受不住什么,把脸埋在双手之间,肩膀耸动,才继续:
萧语珩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孩子的娇嫩,反而有种似海一样的低沉,听上去沉稳舒服。
罗强抬脸看他,面前的男人依旧是六年前英俊清减的模样,只是那双历经岁月打磨和洗礼的眼睛愈发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陆成远认识的赫饶是滴酒不沾的,见此情景,不免惊讶,“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萧熠自然明白冯晋骁口中的她是指赫饶。
陆成远无奈:“嫂子还不知道吧?你这个人就是,什么事都自己扛,我就不信能瞒过今晚。换位思考,要是她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什么心情?”
陆成远是个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冯晋骁走了,立刻跟上去,“我去开车。”愉快地决定不管赫饶了。
冯晋骁与陆成远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随行的警员在冯晋骁的示意下打开了“沈俊”的手拷。陆成远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挺嚣张啊,还挟持人质。怎么样,是坦白从宽,还是需要我给你点提示?”
“罗永和沈俊高考落榜后一起下了海。罗永喜欢上一个叫张莉的女人,结果张莉却成了沈俊的女朋友。后来沈俊开始接触毒品,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身边的女人就多了起来。直到张莉怀孕,沈俊终于决定娶她。遗憾的是,登记那天新郎没有出现在民政局,而是和另一个女人纠缠在张莉亲自挑选的婚床上。”
“我们这地方,没人愿意来。”冯晋骁在“沈俊”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随意地放在桌上,直视过去,语气平稳:“自投罗网的,你是第一个。”
半晌,罗强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照片中一对孪生兄弟身上,表情木然。
陆成远的目光从他的手移到肩膀:“伤口疼?之前的动作幅度不小,抻着了吧?”
十分钟后,冯晋骁来到G市一家高级会所。这里执行会员制,只接待VIP客人。
“那不一样。”冯晋骁认为这样的换位思考不对,他是男人,保护萧语珩是理所当然。皱眉揉了揉肩胛,他坦言:“动手的时候没觉得,过后才有痛感。”
回警队的冯晋骁哪里知道萧语珩和赫饶居然不听他指挥跑去喝酒了,他坐在办公室里,将所有关于沈俊案的资料全部调出来,才准备要看,手机就响了。
最后,罗强说:“沈俊他人,已经在A市了。”
“沈俊”动作一僵。
冯晋骁示意警员把一盒烟放在他面前。
心急如焚的楼意琳被两名警员拦在警戒线外进不去,在咒骂了陆成远几句后又嚷嚷:“你个莫名其妙的破警察至少告诉我萧语珩有没有危险啊?”
陆成远毫不客气地“啪”一下打开他的手,屈起右手食指用力扣扣审讯椅扶手间的那块档板,黑着脸提醒:“所有坐过这里的人,起初的反应都和你一样。但你记住,能被我们‘请’来的,他的未来,除了接受法律的制裁,没有其它可能性。”语毕,递了个眼色给警员,吩咐开设备。
萧语珩被他一抱,倏地睁开眼睛,墨黑的瞳仁闪动着不安和惊惧,如同从恶梦中醒来的孩子,充满防备意味地看着他。
是萧语珩的短信。她说:“你身上的勋章够多了,处理下手背上的。”
10平米的审讯室里,审讯椅上坐着的“沈俊”被束缚着手脚,他神色平静,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惧和慌张,五官眉眼与通缉令上的罗永犹如一人。
萧语珩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像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冯晋骁展臂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背。很快地,怀里的女人呼吸均匀的睡去,惟有双手紧紧抓着他衬衫一角。
冯晋骁试着活动了下胳膊:“应该没事。”
冯晋骁转过身把烟掐灭,“有点累,提提神。”
果然,这次那边不再剑拔怒张地直呼他全名了,而是先喂了一声。
冯晋骁走到萧语珩面前,把人扶起来披上他的外套,话里有话:“闹的不是我的这个。”
这样的温柔以待,除了说好,冯晋骁给不出第二种回答。
“因为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为了惩罚张莉的不忠,他才将计就计。说到底,张莉的死,沈俊和罗永的决裂,罗强,你功不可没。”
陆成远在他对面坐下来,翻看案件资料。两人研究到临近傍晚,才提审名为“沈俊”的黑衣男子。
罗强抽出一支点上,打火时手有些抖,点了两次才成功,他狠狠吸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父母离婚,他和罗永分别在两个再婚家庭长大,连沈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才能假冒罗永,甚至以罗永的名义和张莉发生了关系。
接下来的审讯就很顺利了,对于六年前在古城沈俊指使罗永抓萧语珩的动机,罗强的回答是:“他们应该在古城有过一面之缘,沈俊说萧,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沈俊”置若罔闻,只低头活动手腕,不回应。
回到办公室已临近九点,冯晋骁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最后一个是在半个小时前,全部出自同一号码。他立刻回拔过去:“我现在过去接你,在哪儿?”那边回应的,却不是萧语珩。
“你犯下的事,罪不致死。不过依你的本事出去就得被沈俊做掉。”冯晋骁起身走过来,双手撑在罗强面前的档板上,俯视他:“我给你条活路。”
陆成远进门就见冯晋骁站在窗前抽烟:“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不冷着他了?眸中溢满温柔,冯晋骁直接把电话打过去。
罗强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慢慢靠向椅背,眼底血红一片。
冯晋骁刻意不说“你和罗永”而是说“罗永和沈俊”。“沈俊”听出来了,他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尽管只是一瞬,还是被冯晋骁捕捉到了。
“冯晋骁,我低估你了。”
可那天去机场送行的人里,没有她。
冯晋骁径自说下去,“暂且不说案子,我们先来说说罗永和沈俊的交情。”
陆成远笑了:“当时你满心满眼都是嫂子,哪里还能顾得上疼。快拆线了,悠着点。”
冯晋骁神色不变,硬朗的侧脸线条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刚正、纯粹。
这样的问题冯晋骁不可能回答,“沈俊作事向来谨慎,六年前险此被捕,正是罗永暗中为警方提供了线索。你认为罪魁祸首是沈俊,可是六年了,你还是没想通,依沈俊的精明怎么就中了罗永的圈套,在登记当天出了那么大的差池被张莉捉奸在床?”
听到她问“有事啊?”冯晋骁心底最深处的情感似乎在瞬间被唤醒,他唤了一声:“珩珩。”就停住了,直到萧语珩“嗯”了一声,他才说:“伤口处理好了吗?记得让医生开外涂的药,再量个体温。吃过饭就回家休息,我争取——”抬腕看了下表:“八点前回来。”
“晚点也没关系。我和赫饶在外面逛逛,要是你有时间的话,来接我们吧。”
身穿衬衫西裤的萧熠在这时走进来,看见冯晋骁,微微皱眉:“还没哄好?又闹了?”直觉认为是萧语珩和冯晋骁还没和好。
冯晋骁不明白萧语珩因何惊惧,还是停下动作,摸摸她的脸,放柔了声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