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言不由衷的选择
我顿觉四肢充满了力量，血液沸腾，心脏急剧地跳动着……
“那就好，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说吧！”纪悠然不放心地催促着，恨不得皇冥曦马上就拒绝我提出的要求。
我努力地大睁着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没接住或者没接稳。
咦？待在皇冥曦身边？
这句话就像世界上最灵验的咒语，奇异地安抚了我心里的躁动和不安。
心里咯噔一跳，脸蛋的温度急剧爬升，我大惊失色地捂住了滚烫的脸颊，碎碎念道：“你脑壳坏掉了吧！老想着皇冥曦干吗！”
我爽快地点了点头：“好。”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空苦恼啊。
“你们俩……在干吗……”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就像炸雷一样惊得我和皇冥曦同时一抖。
向来与皇冥曦形影不离的纪悠然终于姗姗来迟。
“喂！”琉璃仗着个子小，一头扎入了人群里，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大家惊讶于眼前的情景之时，茶点吧的门被打开，两排着装整齐的侍应生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
“茶夜，你是什么人？”茉莉严肃的表情似乎已经很久不见了。
我心里一阵失落。
“哦……”我不疑有他，昨天才“得罪”了人家，当务之急还是乖一点比较好，也许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我可怕了吧……
好好的为什么要戴护腕呢？我可从来没见这个家伙参加过什么体育活动。
难道我变成血裔的速度加快了吗？
当我如遭雷击一般地看向皇冥曦时，他的表情早已冷得像冰。
面对这样的皇冥曦，我的心脏早就被一种名为“焦急”的情绪占据，我只知道我绝对不能离开玫瑰城堡，也不能听从皇冥曦的“命令”离开他身边。
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我不由地露出了微笑。
他直接将整个盘子推到我面前，然后在我对面坐下。
不知怎么的，我一点好奇的感觉也没有，只觉得……这家伙的实验室真奇怪啊……确定不是玩具室吗……
惊喜什么的，在我得知“同学们的心意”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但是皇冥曦的反应却让我的心坠入了谷底。
针头真的没有刺入我的皮肤，我也真的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不适。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眉头深深地皱起。
我原本还以为是为我引路的同学来给我点餐，谁知道在我坐下之后他就不知去向了。
我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长出奇怪的角和耳朵；我又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也没有变尖；我又提防地后退了几步，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没有想要袭击无辜路人的冲动。
“惊喜？”
我和琉璃跟着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朝着为我们安排的位置走去。
自始至终，皇冥曦的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我的心，哪怕他眉头皱一下，我都想抖三抖。
我尴尬地站在他跟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我的大脑像计算机一样迅速锁定了逃跑路线以及逃跑方式，但是，就在我蹲下来准备起跳的时候，一个讯息突然掠过了我的脑海。
“啊？”琉璃茫然地看着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要知道纪悠然在与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激起了我“血裔”的那部分冲动，让我恨不得跟他打上一架。
“咦……啊！我了个去！”我被皇冥曦如雷贯耳的“魔音”吓了一跳，在呆愣了几毫秒之后，眼看皇冥曦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了，一种世界将要毁灭的危机感和焦灼感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几个起跃便跳到了阁楼顶上，双手一缩一伸，直接将手里抓着的东西从楼顶上丢了下去。
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唱起了空城计。
“等等！”谁料男生一个箭步挡住了我的去路，他脸上笑容不减，动作却显得十分坚决：“请到那边就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皇冥曦转动着手腕试了试，似乎已经没有不适的感觉了，他微笑着向琉璃道谢：“多亏了你。”
“喂！”琉璃气急败坏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抱在一起！我绝对不允许！给我分开！”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不由有点委屈。
我的脸颊莫名其妙地开始红了起来，以至于我错失了皇冥曦脸上天人交战一般的表情变化过程。
“啊！哎哟……”可怜的皇冥曦由于没提防，再次被我丢个正着，这回我可来不及“救”他，所以他立刻屁股着地，非常应景地惨叫了一声。
那闪烁着奇怪光亮的红色液体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我的血液吗？
“你是谁！你是我心里的‘血裔’吗！我不能这么做！”我在心里大声呼喊着。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冥曦。
不就是昨天我袭击皇冥曦时的感觉吗！
“就快好了，这些是你的生命能量，适当抽取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皇冥曦的声音就像蒙着一层纱布，远远地传来，听起来虚无缥缈，好像下一刻就会随着空气飘散掉。
“放开我！放开我啦！”琉璃剧烈地挣扎起来，好不容逃脱了我的“魔掌”，她心有余悸地指着我问，“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啊！不要随便靠近我！变态！”
他没有问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大概也知道我是“血裔病”犯了吧……
怕人手不够来帮忙吗？
3米……
咳咳！大家都看到了嘛！我真的不是有意偷听，只不过是“不小心”听到了而已！而且他们似乎在讨论很重要的话题，所以我现在出去打招呼也不太合适，对吧？
“快吃。”皇冥曦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的手腕。
靠墙壁的位置摆放着几个高大的储物架，储物架是木制的，不规则地分布着许多木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摆放着一件物品。有奇怪的玻璃瓶，有无风自动的花，有造型奇怪的摆件，还有一些散发着奇怪的光芒。
所以当被我丢下去的“东西”惊慌失措地开始尖叫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自己做了什么。
“好吧。”就在我以为皇冥曦会顺水推舟地离开之时，他却整理好了情绪，面无表情地点头答应了。
身着白色蓬蓬裙的女生和穿着优雅西装的男生姿态优美地弯下了腰，齐声道：“欢迎光临S1班萤火虫茶点吧。”
0.5米……
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玫瑰城堡就是我的森林，我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会被皇冥曦以这种方式“赶走”。
“茶夜，你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了，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他淡淡地说着，就像在说要放一只迷路的小鸟返回它的森林那样轻松。
皇冥曦不自在地撇开了脸。
为什么在我的身上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皇冥曦以我从未见过的冷酷表情朝着我慢慢地吐出了五个字：“你自己明白。”
呜呜！差点就说出了奇怪的东西！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害羞！
我不可以破坏大家的劳动成果！
同学们面带提防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他们中有很多人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一起搭建了这个萤火虫茶点吧。我不可以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如果我这样做了，我不敢想象以后将要怎么面对他们。
但是我那比绝缘体还要迟钝的神经元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妥，所以我舌头一缩，瞬间篡改了内容。
闪着寒光的针筒这一次并没有与我保持安全的距离，因为我的动作幅度过大，那冰冷刺骨的针尖一下没入了我的皮肤。
琉璃见我一直哭丧着脸，不由得好奇起来：“喂！我这不是表扬你了嘛！你怎么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天啊！我的身上难道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转变？我怎么可以对皇冥曦产生那么可怕的恶意呢？
还有皇冥曦……
我傻愣愣得问他：“为什么？”
谁知道皇冥曦眉毛一挑：“盐也不能多吃，换一个。”
于是，我干脆兴致勃勃地观赏起茶点吧里的美景来。
也是，就算是我经历了“被举起来从楼顶上扔下去”的过程，也会觉得十分后怕吧？
难道是要跟我谈些什么吗？我受宠若惊地盯着他。
我谨慎地打量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萤火虫茶点吧，发现完全找不到可以顺利逃走的出路。但是我可不是一般的人类，所以，我立刻抬头看向了萤火虫茶点吧的天花板。
“这是你的敌人。”一个低沉的声音闯入了我的大脑。
只有纪琉璃同学，不论我靠她多近，都不会让我产生“想打人”，“快揍她”、“教训她”这样的念头。
皇冥曦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与我对视。
皇冥曦的实验室就像一个巨大的博物馆，但是里面放着的既不是珍贵的文物也不是奇特的珍宝，而是很多……类似于玩具的东西？
有些感觉一旦发芽就像离离原上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论我如何自嘲、自我解释，这种“我离不开皇冥曦、我很想看到皇冥曦”的想法还是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奔驰起来。
这也是属于皇冥曦独有的温柔吧？他对我这么好，我却伤害了他。
“惊喜？”
然后，我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我似乎还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个奇怪的声音一直怂恿我把皇冥曦当成敌人看待，可怕的是我居然真的照着“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去做了！
我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看向皇冥曦。他穿着白色衬衫、白色的马甲，头发往后梳，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让他看起来要比平常成熟一些。
“焦糖玛奇朵！”菜单是由琉璃负责制作的，每一个品名后面配上的图案都非常可爱，一下就俘虏了我的心，于是我想也没想，立刻点了一份推荐栏里的甜点。
那个怂恿我逃跑的声音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不见了，控制着我身体的力量也已经失效。
双腿已经在做最后的下蹲动作，我丝毫不怀疑我的身体会在下一刻弹跳起来。
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看到皇冥曦的反应啊！要是他用一种好像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定会很伤心的，他可是我的“朋友”啊！
我真是一个坏女生！
“对……对不起！”我突然慌乱了起来，急急地丢下一句“对不起”就闷头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难过到我想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坑里，自欺欺人地杜绝外面的世界。
皇冥曦静静地看着我，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茶夜，你告诉你，你觉得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人。”
这样想着，我正在挪动的脚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而原本一直都处于安全状态的皇冥曦也在昨晚成功地让我“狂化”了。
“碧螺春？”随便选了一种茶，我抬头征求皇冥曦的意见。
“骗人！”琉璃一点儿也不买账，她围着我和皇冥曦团团转，想要伸手把我们分开，却又不敢动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皇大人身上留下伤痕！而且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新成员’，所以更加不可能有那个能力了！”
身旁的人明明都是我的同学，我却觉得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浓浓的敌意。我明明在一个再安全不过的地方，我却觉得自己正处于极度严峻的危险境地——我是不是已经疯掉了？所以才会听到奇怪的话？才会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在森林里，我曾经狠狠地抓过皇冥曦的手腕，他当时还痛呼过一声。完蛋了，以我那可以轻易捏碎木板的力气，皇冥曦的手腕不会断了吧？
“你说什么？”就在我和皇冥曦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叫道，“皇大人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弄的！”
当我稳稳地踩到地面上的时候，抱人的我以及被我用“公主抱”抱住的皇冥曦都短暂地呆愣住了。
伸出去的手臂上狠狠地压下来一具躯体。
“等等！”我迅速地后退了一步。
“呜呜呜……”他不吭声还好，一说话就打开了我泪水的阀门。我的泪腺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咸苦的液体，我也不再压抑心里的难过和害怕，一头埋在皇冥曦胸口号啕大哭起来。
对了！皇冥曦的手上怎么带着白色的手套？又好像是……纱布？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原因呢？
“离开我身边……”无情的话语从皇冥曦形状优美的嘴唇里吐露出来，让我一瞬间焦躁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夏夜祭难道还没有开始吗？”纪悠然捂着琉璃的嘴不让她开口，他笑吟吟地四处逡巡了一圈，“S1班今天准备的特别节目难道就是这个？好像也没有为‘客人们’带来什么乐趣嘛。”
琉璃别扭地点点头，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道：“啊！对了！虽然你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晚上还是要来茶点吧里哦！”
——如果我破坏了天花板，那么萤火虫茶点吧很有可能因此而毁于一旦。
指甲深深地抠入掌心，我咬紧嘴唇，希望自己能保持清醒。
皇冥曦迟疑了一会儿，在我锲而不舍的注视下，他终于无奈地取下了护腕，5个乌青色的指印赫然出现在皇冥曦白皙的手腕上，看起来可怕极了。
萤火虫茶点吧的总面积大概有一个室内篮球场那么大，整个茶点吧呈长方形，用来制作茶点的工作室在最里面，吧台就横亘在工作室外。茶点吧里的桌椅被分成两列摆放，中间有一条较宽的走道，走道两边呈对称状摆着两排雕花铁艺桌，每张桌子可以坐两到四个人。在整个大厅的正中央摆着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琴台是旋转展台，一个女生正在弹着柔和的曲子。在钢琴旁还有一个正在拉小提琴的男生，悠扬的小提琴琴声与钢琴琴声配合得天衣无缝，也为萤火虫茶点吧营造出一股浪漫又温柔的气氛。萤火虫茶点吧的天花板设置了很多镂空的灯托，圆圆的萤火虫球被安放在灯托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什么猎人？”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插嘴问道，“这是什么药膏？好神奇哦！皇冥曦你的手腕真的没事了吗？”
“不过！别担心啦！”琉璃狡诈地笑了起来，“皇大人可以选择拒绝。”
天啊！我要怎么办！
虽然里面的桌椅和道具都是我和活动委员们一起布置的，但是看到跃跃欲试的同学们，我也产生了想要走进去的念头。
琉璃也懒得理睬我了，她吩咐跟在她身后的同学把黑色幕布掀开。
她气哼哼地拉着皇冥曦的袖子将他拉到了一旁，顺便隔开了我和皇冥曦，接着，她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和一根棉签，开始给皇冥曦处理伤口。
大家也都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显然是默认了纪悠然的提议。
咳嗽声渐渐停止，皇冥曦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
当然……这一点也不值得我骄傲……
我和皇冥曦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
“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进去看看吧？如果人手不够，我们还要去帮忙呢！”琉璃用胳膊肘推了推我的腰，调皮地眨了眨右眼。
“茶夜。”皇冥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臂，用力地将我拉了起来，他温和地与我对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紧张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愣在了那里。
“变态？”我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自嘲地说，“应该说是怪物吧？”
然而皇冥曦的笑容很快就收了起来：“琉璃，这是长老殿珍藏的‘宝物’，你怎么可以随便偷拿出来！”
反正我也算不上是“顾客”，招不招待我都无所谓啦。
“他是敌人……是你的敌人……”脑海里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这句话。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皇冥曦伸出了援助之手，不仅收留了我，还积极地帮助我面对生活。可是我却“恩将仇报”，居然想要伤害皇冥曦！
“看起来很有趣啊！”
“哇！S1班今年的安排也很棒啊！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参观啦！”一个女生兴奋地欢呼起来，说完便拉着身旁的朋友一起走进了茶点吧。
不过，还好我来到了玫瑰学院，还好我们赶上了夏夜祭，还好大家都做得棒极了！
我像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噌噌”急退了几步，与针筒还有皇冥曦隔开了一段距离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红色的液体似乎在微微发光。
身处旋涡的正中心，大家紧张的情绪立刻就影响到了我。
不论如何，我都要阻止我自己！
见皇冥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琉璃连忙改口道：“哈哈，换个人也一样啦！能表达同学们的心意就是了，皇大人您说是不是呀！您还是去休息吧，哈哈哈……”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凉水浇熄了。
“盐酥长生果。”这个总不是甜的了吧？
那触感像电流一般侵入了我的意识，让我不得不把注意力从天花板上收回。
别看我整天无忧无虑的，其实我也会觉得很不安，会很想念爸爸妈妈。但是我随时都会变成血裔，所以我不能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也无法把心里的难过跟别人倾诉。能和同学们好好相处，让我心里的大石头卸掉了一半。
起码我不会有攻击琉璃的念头。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皇冥曦又端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扑通！”
几个鲜红的大字飘在了我眼前。
“你连猎人都不知道吗……呃！”琉璃正打算顺势奚落我一顿，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哥哥？”
皇冥曦走到一排木架子跟前，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没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注射器，就是生病的时候打针用的针筒，看起来非常普通。
“血裔博士？”皇冥曦虽然语带疑问，却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是的，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过这个，血裔博士……”
然后，向来雷厉风行的我猫着腰偷偷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纪悠然的出现，同学们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烟消云散了。
“哇！”其他店铺的同学纷纷惊叹不已。
“呃……”琉璃这下也搞不清楚情况了，但是碍于皇冥曦在场，她也不敢置喙，于是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吧台走，离开之前还不忘挤眉弄眼地朝我暗示着什么。
他的右手腕戴着一只白色的护腕，与他的侍者装扮格格不入。
“Stop！停停停！”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琉璃突然冒了出来，她伸开双手挡住了皇冥曦的去路，忙不迭地嚷嚷道，“不是说好了要给茶夜一个惊喜吗？你怎么能半途逃掉呢？”
“什么！岂有此理！”纪悠然就像一个护犊心切的监护人一样，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被“非礼”而气得跳了起来，“我绝对不允许！”
“对……对不起！”我几乎快哭出来了，强烈的自责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我的心脏，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我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心不在焉的时候居然走回了我们S1班合办的茶点吧，正蹲在门口做门神呢！
看似复杂的过程，我是一气呵成，全程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菜单上的图案和字体采用的都是夜光材料，一点也不会出现看不清楚的情况。圆圆的字体加上卡通化的配图，让菜单看起来十足的可爱。
在此之前，茶点吧两旁的店铺都已经亮起了漂亮的霓虹灯，附近只有茶点吧被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这里是一片空地。
“这个是特别设计过的取样工具，抽取‘样本’的时候一点也不会痛，更不会破皮，所以不用消毒，直接贴在皮肤上就好了。”皇冥曦一下就看出了我的疑惑，立刻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可疑了，也让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是同学们一起努力的结果，能得到其他人的好评，真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情呢。
皇冥曦面色不改地继续撒谎道：“她当时手里拿着‘宝物’，你该知道，‘宝物’是很神奇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宝物’有什么力量。”
我疑惑地看向皇冥曦，他不是应该站在我面前吗？为什么声音会那么遥远？为什么我会有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皇冥曦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服务”的内容里还蕴含了这么一项。
我还以为“他”会像昨天晚上一样怂恿我去做些可怕的事情。谁料接下来，“他”却说：“这里危险，快逃！”
为什么大家都要用这种提防的眼神看着我？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难道我以后都要躲着皇冥曦和纪悠然吗？
我默默地打量着四周，在心里想着。
“别担心啦！很快就好了，没事的，你看……”皇冥曦转动了一下手腕，大概是想要安慰我，结果却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人！”纪悠然恍如一阵旋风似的从我身后绕了过去，冲向了皇曦。
窗外，一轮血红的月亮似乎立刻就要从天空坠落下来。
皇冥曦绷着脸与我对视了一阵，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起荧光笔在点菜单上刷刷刷写下了几排字，接着直接抽走了我手里的菜单，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啊？”我茫然地顿在了原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我是个将要变成血裔的人类……你，不是一个血裔博士吗？”
茉莉告诉我说：“没有想到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会这么好。”
上午11点，当最后一颗萤火虫球被粘在烛台上，我们高等部S1班和中等部S1班合办的“萤火虫茶点吧”的准备工作便正式结束了。
“茶夜。”在萤火虫和彩色夜灯的辉映下，皇冥曦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的嘴唇微微翘起，扬起了一个很漂亮的弧度。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微笑透着诡异和诱惑，明明十分好看，却让我立刻产生了莫名的危机感。
看到皇冥曦吃痛地揉着自己的屁股，我不内疚是不可能的。
从昨晚到现在，我先是被后悔和内疚冲击着脆弱的心灵，然后便是沉浸在难过和悔恨之中，接着又经历了可怕的“被控制事件”，心脏的承受能力早就达到了极限。这一下发泄了出来，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新生感！
天花板破裂造成承重墙倒塌的情景在我的脑海里预演了一遍，让我心中一凛。
“没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晃动着双手做了一个伸展动作，“准备工作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没有我的事了吧？”
我还以为她会叫我去帮忙呢，毕竟现在萤火虫茶点吧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负责门口的另一位男生暂时制止了同学继续往里涌，等在门外的同学们已经开始领起了排号卡。
反正他都不肯给我好脸色，干脆我就厚脸皮一点，装可怜吧！
这么想的我顿时浑身一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我不要！”
“啊啊啊！”皇冥曦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朝着远处掉落。
而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很快就成为了同学们的动力。因为对于自信的同学们来说，被身边的人质疑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吧？
一种很危险很危险，想要马上逃离的感觉……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随着纪悠然眼中的温度越来越低，琉璃的声音也迅速地小了下去，到了后来已经没有人敢发言了。
这是怎么了？
我呆呆地看着皇冥曦的脸，那么温柔那么亲近，与先前的躲避截然不同。
而且我真的很害怕，当我完全变成了血裔，我就再也不能留在玫瑰城堡了吧？为了大家的安危，我应该离开玫瑰学院，离开玫瑰城堡，更要远离纪悠然和……皇冥曦……
我一点也不想要强大的力量！我到底该怎么办？
“茶夜同学，你的位置在这里。”男生彬彬有礼地说。
然而我已经阻止不了事情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甜的不能吃，咸的也不能吃，那就只能喝茶了。
听到结论的纪悠然果然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他不悦地眯起了双眼：“你们让皇冥曦同学去为别人提供服务？”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在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的“命令”之后，我的身体立刻自动自发地做出了反应。
男生们也不甘落后，三三两两地开始往茶点吧里走。
可惜我的联想能力有限，完全看不懂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只是一层薄薄的木质天花板，经受不起太强烈的冲撞，十分容易损坏，只要我往上一跃，剧烈的冲击力就能在天花板上破开一个洞。
不能！不能让他受伤！
说我吗？
他端盘子的动作看起来可别扭了，大概是因为从来不伺候人的缘故。
我应该去看看他的手腕，如果他受伤了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茶夜……”他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声音宛若流水一般清澈，蒙在我耳朵上的那层看不见的纱布也不见了，我再次听到了同学们急促的呼吸，还有皇冥曦温柔的声音，“茶夜，不要怕，没有人会伤害你。”
这下惨了，我好像做了一连串无法用言语解释的事情……
我也终于觉得我和同学们的距离拉近了一点呢。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膏，简直堪比灵丹妙药，一涂上去，那些乌青的指痕就开始逐渐变淡，等到了涂了三遍之后，皇冥曦的手腕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白皙，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你的手腕受伤了吗？”想到他的手腕之所以受伤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的心脏就禁不住地抽痛起来。
“所以皇冥曦就是那个‘中奖’的人？”我好不容易听明白，这才恍然大悟。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凝重的气氛开始在茶点吧里蔓延，就连作为顾客的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屏住了呼吸。
“幸好这个药膏对‘宝物’造成的伤痕也有用。”琉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早知道就该多带一盒出来。”
在琉璃说出“皇冥曦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我的愿望。
“哎呀！您难道忘记了吗？皇大人！”琉璃见皇冥曦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泄气地跺了跺脚，抱怨道，“我就说你们几个今天都不对劲嘛！我前两天不是跟您说过了吗？茶夜为这次活动付出了很多努力，同学们很感谢她的付出，所以我们决定在今天晚上给茶夜一个惊喜，那就是让您特别招待她呀！”
这样子算破罐子破摔吗？
在昨天晚上以前，我们之间的相处还很正常，就算很少见面，也不会因此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皇冥曦已经成为了我的“定心丸”，只要能见到他，我就觉得很安心，也会立刻充满了斗志。
我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袭击皇冥曦，明明平时都好好的！
向来淡定的皇冥曦则语气坚定地回应道：“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悠然，你已经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难道还想继续错下去吗？”
其实我更想问：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头顶传来了一声叹息，皇冥曦无奈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女孩，不哭。”
我真的不想哭，可是泪水就这样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我根本无法阻止。
牛奶，三明治，培根，都是我喜欢吃的。
我要怎么解释？说我正在转变成一个可怕的血裔，并且伤害了皇冥曦吗？大家一定会把我当成怪物吧？
我悄悄地把菜单挡在面前，却忍不住偷偷地看向皇冥曦的手。
这些天的忙碌得到了赞扬，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特别开心、特别有成就感，但是现在的我正沉浸在低气压中，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我开始侥幸地想着：也许皇冥曦会答应我呢？毕竟他已经收留我这么久了啊。
为了保持神秘，茶点吧被一块不透光的黑色幕布整个掩盖住了，在五颜六色的夏夜祭一条街里显得十分突兀。
“悠然，你明知道我最憎恨被人欺骗，你却欺骗了我，不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继续错下去了！”皇冥曦声色俱厉地强调道，“你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个低沉而又优雅的声音的主人，不正是皇冥曦吗？
“呃……不是。”我尴尬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琉璃向学校申请特批的场地非常大，所以整个萤火虫茶点吧的占地面积也相当可观。
我不要他再躲避我，更不要被他当成“危险人物”赶走！
皇冥曦要受伤了！
我心虚地站在一旁，想要为自己辩驳，却又没有那个勇气。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咽喉突然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糖分多，吃了容易发胖。”皇冥曦云淡风轻地“建议”道，“甜的别吃了，换一个。”
“行啦，不过就是给这个丫头送点吃的嘛，没关系。”皇冥曦作为当事人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也让我避免了被纪悠然用眼神杀死的悲惨结局。
每一张桌子，每一个灯托都是同学们自己放置的。
“不要安慰我了。”我沮丧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地吃起了三明治。当我把一整个三明治彻底吞入肚中，才难过地嘟囔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怕吧？”
这是什么感觉呢？
天啊！被看到了！
说完我便竖起了耳朵。
她就可以待在皇冥曦身边，不像我……
不！我不能这么做！
他会不会害怕我？会不会……以后都不敢和我住在同一屋檐下？
糟糕！
然后不等我反应，她就转身跑掉了。
“没事啊。”我死气沉沉地回了琉璃一句。
昨天晚上我怎么就那么逃跑了呢？
“那个……”琉璃以微弱的声音提醒云淡风轻的皇冥曦，“皇大人还要实现茶夜一个愿望……”
于是，我们也汇入了进入萤火虫茶点吧的人流。
所以，我听到的回答是：“不能。”
我紧张地观察着皇冥曦的反应。
可是，现在的皇冥曦好像一点也不愿意见到我。这样的皇冥曦让我想要逃跑，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和昨天晚上因为害怕被皇冥曦讨厌而选择逃避时的感觉一样，会让我的呼吸变得困难，也会让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
琉璃蹙着秀眉埋怨道：“你们三个今天都怪怪的，装什么神秘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继续点餐。”皇冥曦拿出一个小本子，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所以……我就躲在了一旁，继续默默地……偷听。
我连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但是却一点也不敢靠近，我害怕自己再次伤害他。
我乖乖地伸出了胳膊。
虽然老师们从来都不干涉夏夜祭，但是纪悠然显然是一名“威名赫赫”的班导。
“咕噜噜——”
为什么看到这些液体我突然有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眼眶酸酸涩涩的，一层薄薄的水雾淹没了我的眼睛。我只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泪水便争先恐后地掉落下来。
皇冥曦觉得我很可怕，就连让我靠近都不愿意了吗？
他冷冰冰的话语一说出口，茉莉就深吸了一口气闭紧了嘴巴。
琉璃说：“虽然有摩擦，过程也不顺利，但是高等部的人也没有那么讨厌。”
妈妈说得对！忙碌是消除苦恼的办法之一！
皇冥曦的实验室非常大，空旷但是井然有序。
刚才光顾着看皇冥曦的表情，没有在意他手上白色的东西，现在猛然反应过来，我立刻联想起了昨天晚上干过的蠢事。
其实这是高等部S1班和中等部S1班第一次自己动手搭建夏夜祭的店铺。
我们之间过于“激烈”的互动立刻吸引了同学们的目光，但是这时的我根本就无暇顾及。
而且皇冥曦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压抑的气氛让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怎么还有心思去揣摩琉璃的“暗示”呢。
我顿时来了精神。
一定是我心里的内疚太深刻，所以我才无时无刻不想着皇冥曦！一定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我才不管别人的反应呢。
一颗颗圆圆的萤火虫球缀满了茶点吧的入口，一亮一灭。为了防止茶点吧里出现照明不足的情况，琉璃已经安排电工在茶点吧里的四周点缀了一排低瓦数的夜灯。浅粉色和亮蓝色的夜灯照亮了萤火虫茶点吧，加上萤火虫这一点睛之笔，让整个茶点吧看起来就像梦里的仙境一般，充满了梦幻色彩。
说起来，虽然纪悠然一直都给我不太好的感觉，而且他也以欺负我为乐，但是他对皇冥曦从来都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然而，我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下蹲的幅度已经到达了身体所能做到的极限，眼看我就要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冲着天花板跳去，手臂上突然传来了一丝冰凉的触感。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仔细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取样工具”。
皇冥曦可爱的笑容浮现在眼前，那么美好、那么快乐。
这个见风使舵的丫头！
回答得这么犹豫，也就是说他其实就是觉得那时候的我很可怕吧？
琉璃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她把我挤到了一旁，小心地查看着皇冥曦的手腕：“天啊！这么可怕的伤！不应该啊！”
“我能一直住在玫瑰城堡吗？”我满怀希冀地问。
“好巧啊！哈哈哈……”我装作低头看菜单，干笑着打招呼。
张老店？那是什么店？
湿漉漉的液体划过指关节无声地掉落，我却感觉不到掌心传来的疼痛。
他的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那双黑色的眼睛也透出了一抹朦胧的微光。
“对不起！”我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皇冥曦！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看着茶点吧里井然有序的情景，再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茉莉对我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了，她与琉璃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我就觉得心里满满的，有一种历经艰难险阻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的轻松感！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突然倾入了我的鼻子，我本能地伸出双手抓住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然后举过头顶，转身冲出了实验室。
就在这种气温陡降10℃，并且寒风呼啸的时候，我们可爱的救兵琉璃同学终于挣脱了纪悠然的铁掌，她一边抹着被捂红的嘴巴一边不怕死地补充解释道：“真的只是抽签啦！没有任何作假哦！人家也不愿意皇大人去做卑微的侍应生啊！可是规则是我定的嘛……”
这个念头疯狂地占据了我的大脑，并且控制着我的四肢以至今为止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
好神奇啊！
我不由得好奇起来。
皇冥曦的身高毕竟比我高很多，所以在我们俩都冷静下来之后，我立刻就发现现在的姿势很不和谐，因为皇冥曦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我呢，正努力地仰头看着他。
皇冥曦非常默契地举起针筒就扎。
我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这种在大家都很忙的时候跑去享受的行为有点不妥，于是拒绝道：“那个……我还是去帮忙吧！”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汹涌的委屈和莫名的危机感笼罩着我的思绪，我明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无法制止身体的动作。我一定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血裔，不然怎么会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和动作呢？
“欢迎光临！”在我们进入茶点吧的时候，负责门口接待的茉莉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在看到是我和琉璃时，她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但是她很快调整过来，十分敬业地打了个手势说道：“两位客人请往这边走。”
“你怎么？”对面的皇冥曦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难道我要告诉她，我对她的偶像狂性大发，差点把他从阁楼丢下去吗？
当我的视线与皇冥曦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相撞，我立刻心虚而又懊恼地收回了视线。
“你为什么戴着护腕？是为了遮住什么伤痕吗？”我情绪低落地看着皇冥曦的手腕，“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我应该为昨天晚上的“发狂”向他道歉，我一定吓到他了吧……
皇冥曦趁机在我的手臂上一划，闪着银光的针头贴在了我的皮肤上，一股冰凉的触感从细小的针头传来，接着我就看到了一股细微的红色在针头汇集，并顺着针管缓缓流入针筒，不一会儿，针筒里的红色液体便逐渐多了起来。
“喂！别蹲在那里挡路行吗？”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琉璃走到了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难道这是最新的招揽顾客的方式？我以前没见过呀。”
一个小小的针筒居然这么神奇？
我自责不已，想要查看一下皇冥曦手腕的情况。
皇冥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被我接住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搂住了我的脖子。
……
纪悠然正在焦急地说着什么，我立刻侧过耳朵仔细地偷听起来：“主人！您不能这样做！”
最后还是茉莉站出来解释道：“今年并没有准备特别节目，但是我们设置了一个特别服务，是特地为‘对今年夏夜祭的筹备活动做出杰出贡献的同学’量身定做的，这位‘被服务’的同学就是茶夜，而服务者则是由高等部S1班和中等部S1班一起抽签，谁抽到就由谁担任。”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主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纪悠然神色悲怆地握住了皇冥曦的手，一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的模样。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同学们的表情已经逐渐看不清了，天花板却在我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清楚起来，每一道纹理、每一颗螺丝帽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我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紧盯着皇冥曦。
也许是临时有事？
皇冥曦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护腕，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神游天外，一点也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
其实在准备工作开始的第一天，这件事情惊动了新闻社的人，不过在那个时候，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抱着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上至老师下至中等部的学弟学妹，无一不在觉得我们只是一时兴起，并且认为我们很快就会放弃。
我终于打起了退堂鼓。
难道扎针的时候不要先用沾了酒精的棉签涂一涂吗？
“那……我能吃什么……”我可怜兮兮地抱着菜单。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之中，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是菜单上的所有茶点我都不能点！因为皇冥曦不给点！
我也不能继续给皇冥曦添麻烦了！
昨天晚上，我和皇冥曦齐心协力地把成堆的萤火虫球安置在储物间之后，皇冥曦兴冲冲地拖着我来到了他那间神秘的实验室。
奇怪的是我居然觉得“他”说得很对，我应该立刻做点什么。
“茶夜……”侍应生突然惊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同学们也说：“一开始真的很厌烦，但是几天下来，这种与同学合作的感觉还不错，那就继续这样做下去吧。”
琉璃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你现在的举动就很怪好不好！”
咦？还有这种事？
原本在招待客人的茉莉也走了过来，在看到皇冥曦手腕上的淤青的时候，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我怎么能伤害他呢？
谁知道，还没等我的手碰到他，皇冥曦就猛地后退了一步。他躲避的动作那么明显，就连向来迟钝的我都感受到了明显的抗拒。
“你好，这是菜单。”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份散发着梦幻气息的菜单伸到了我面前。
然而，当幕布被拉开，散发着柔和荧光的萤火虫茶点吧渐渐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我从来没有见过皇冥曦这样的表情，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双眼似乎能射出两道闪电，他说完以后就将嘴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特别严肃。
“真的是这样吗？”琉璃将信将疑地来回观察我和皇冥曦的表情，最后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皇冥曦。但是相信归相信，却不代表她愿意放过“伤害了皇大人”的我，“不管怎样！你让皇大人受伤是不争的事实！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喂！茶夜！”琉璃不满的喊声将我从沮丧的回忆中带回了现实。
大概是因为我的反应太突然太激烈，以至于皇冥曦被吓了一跳，他浑身一震，继而捂住嘴巴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幸好大部分同学都在忙于准备晚上的夏夜祭，压根就没人注意到我，所以我顺利地磨蹭到了傍晚。
皇冥曦！你快来救救我！
“做得不错嘛！”
周围顿时出现了一片尴尬的安静。
“呃……”我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再观察了一下茶点吧里的情况——好吧，一个侍应生招待一桌，大家都已经被琉璃“培训”过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再操心。于是我只好摸了摸鼻子，接受了同学的好意。
怪怪的？
可是我压根说不出什么求情的话，只会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受伤的，对不起……”
呜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快来救救我！
以至于我浑浑噩噩地浪费了一整个白天，像游魂一样飘荡在校园里。
“有备无患嘛！”琉璃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服气地嘀咕着，“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猎人呢……”
那样……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的举动。
琉璃的话很快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大家纷纷向我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呵呵……”我无言以对，只好干笑了一声。
他的实验室跟爸爸妈妈的实验室完全不一样，没有瓶瓶罐罐，也没有复杂的机械和仪器。
琉璃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皇冥曦的表情，见他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对着手指，斟酌着语气说道：“在征求您意见的时候，您回答得很爽快，我还以为……”
“我没有哪里怪吧？”我心虚地问道。
在以前，只要活动委员们投票通过了活动策划书，接下来的准备工作就自然有人来安排。通常都是某一个活动委员请一家装修公司来搞定。只有这一次，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动员大家一起动手，而且琉璃也采取了空前绝后的紧迫盯人的方式，所以同学们都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参与了夏夜祭的准备活动。等我发现大家情绪不对的时候，同学们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我拿三明治的手停顿了一下，愧疚地说：“对不起，昨天晚上吓到你了吧……手……被我抓伤了吗？”
我听罢心虚地抹了抹眼泪，心想：也许你们家皇大人是个“武功高手”，但是姑娘我可是一个可能已经成为了血裔这种不明生物的……曾经的人类，我四肢发达，力气不凡，别人伤害不到皇冥曦，可不代表我也一样。
“晚上喝什么绿茶！换一个。”皇冥曦毫不留情。
1米……
琉璃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事情好像很严重，我还是不要偷听下去比较好。
因为，我的脑海里清晰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危险！”
看着琉璃欢快的背影，我不禁羡慕起来。
我一个箭步踏到了楼顶边沿，脚下狠狠一踩，借助着脚下的反作用力，我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地冲向了皇冥曦坠落的位置。
但是我真的无法解释我刚才的举动。
大概是因为他换上了工作服，身上没有那股让我熟悉万分的玫瑰花香，加上灯光并不明亮，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招待我的侍应生是皇冥曦，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看到他的反应，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无名火——还问我怎么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琉璃“视察”完毕，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视线好像变得有一点模糊，附近每一个人的呼吸我都能清晰地听到，但是耳朵又像被什么蒙住了一样，那些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我一点也不喜欢皇冥曦现在的表情，这种褪去了可爱和青涩、显露出锋芒的表情那么遥远，第一次让我觉得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看起来那么高高在上，一言一行丝毫不容他人质疑。
我以前总觉得我跟同学们处在不同的世界——没有办法，我不够聪明，总是大大咧咧的，还总是学不会怎么做一个优秀的淑女……要不是因为皇冥曦，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入玫瑰学院一步吧？
我缩了缩肩膀，乖顺地听从了皇冥曦的命令。
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涩突然袭击了我的大脑，我双臂一抬，就将怀里温热的躯体抛了出去。
皇冥曦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藏到了身后，干巴巴地问道：“你要点什么？”
正在吸取我“生命能量”的针筒突然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我想也不想一把推开了皇冥曦的手。
皇冥曦后知后觉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了下来，轻声道：“那并不完全是你的错。”
我哭丧着脸一把抱住了琉璃，一边蹭着她滑嫩的脸蛋一边感慨道：“呜呜呜，还是待在琉璃身边好！”
所以夏夜祭的准备工作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进行着，直到顺利结束。
难道是因为我变成血裔的速度加快了吗？可是皇冥曦昨天明明说过，也许我不会变成血裔。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我说话。
要知道从昨晚逃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我就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处处躲着那两个人。
琉璃弓着身体从幕布里钻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她踮起脚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认可。
“还是换一个人来招待你吧。”皇冥曦的表情有一点尴尬，他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最后叹息了一声，丢下一句话后就准备离开。
到底还是皇冥曦够义气，他佯装严肃地说：“昨天我在和茶夜切磋空手道的时候不小心把我自己弄伤了，茶夜觉得这是她的错，觉得很自责，其实没什么事情，不必紧张。”
“啊！”一直沉默地与我并排走在一起的琉璃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呀！我还有点事情！先失陪一下啊！”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生，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平凡的女生。
皇冥曦讶异地听着琉璃的解释，最后似乎终于回想起了什么，他逐渐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琉璃征求地看向皇冥曦，皇冥曦沉思了半晌，选择了点头同意。
越想越害怕，我崩溃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他们在聊什么呢？皇冥曦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为什么我每次都会把事情搞砸！我真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我就像……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控制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对皇冥曦产生了恶意。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皇冥曦叹气道：“也算不上可怕吧……”
而我身边的同学也迅速闪到了一旁，就像我是什么可怕的细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