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雷霆破案
徐杰刚松了口气，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立刻点头道：“是的，小人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外面很亮……”
又有传言，钟家姑爷之所以对钟小姐如此冷落，是因为早上硬不起来……
他解释到一半，身体忽然一颤，声音戛然而止。
他这一声大喝，便是连公堂上的衙役都吓了一跳。
这件案子是在永安县发生的，涉及到人命大案，刺史大人严令永县县令限期破案，这无可厚非。
“是，小人当晚和王二喝酒，子时才离开。”徐杰点头道。
这都审了快一个时辰，案情一点儿进展都没有，饭点都过了……
钟明礼看着跪在徐杰身旁的另一人，问道：“王二，徐杰说上月十五的晚上，你们二人在你家中饮酒，他直到子时才离开，可有此事？”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问道：“对了，那天是十五，你从王二家离开的时候，月亮一定很圆，外面一定很亮吧？”
钟县令家里的这位书呆子姑爷，他们都有所耳闻，传言他为人死板，只知道死读书，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对钟小姐那样的美人也视而不见……
刚才的话破绽百出，年轻书吏咄咄逼人，徐杰额头汗如雨下，心中几近崩溃，呼吸急促，急忙解释……
徐杰一个哆嗦，连额头上也渗出冷汗，再次改口道：“大人，小人那天晚上喝醉了，不记得有没有月亮……”
“没，没有……”
年轻书吏的脸色由淡然变的冷厉，徐杰当场怔住。
死者是城外一个小有家产的员外，一个月前，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徐杰身体一颤，再次惊出冷汗，急忙改口道：“大人，是小人记错了，小人那天晚上喝醉了，记不太清楚，现在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没有月亮……”
唐宁语气忽然一转，指着他，厉声说道：“上个月的十五明明是阴天，你从哪里看到又大又圆的月亮！”
哗啦！
“喝的是自家酿的米酒，下酒的是二两猪头肉……”
唐宁打断了他的话，猛地挥手：“我不是问你杀赵员外那个晚上，我是问你杀他之前那个晚上！”
一名衙役看了看瘫软在地的人犯，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同伴，问道：“他刚才——是不是招认了？”
“小，小人没有心虚。”
案情再次陷入僵局，钟明礼心中本就烦闷，早上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腹中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看了看唐宁，说道：“本官出去一会儿，刚才有什么地方没有记录，你现在可以再问他们二人。”
“还敢狡辩！”
自从经历过上次极致的饥饿之后，唐宁就变的特别怕饿，他有些担心岳父大人再这么拖下去，会不会连下午饭都错过？
案情本就进入瓶颈，县令大人面沉如水，其他人也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唐宁肚子叫的声响就格外明显。
“喝的什么酒，吃的什么菜？”
唐宁语气陡然一转，大喝道：“老实交代，你那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他身旁同伴还在努力回忆上个月十五的晚上到底有没有月亮，闻言疑惑道：“你说什么？”
而且在这件案子上，自己的便宜岳父遇到了麻烦。
角落里，唐宁看着跪在堂下的二人，微微摇了摇头。
这也正是他那位便宜岳父的麻烦所在。
唐宁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那天晚上真有月亮。”
堂上堂下，所有的目光都不由的望了过去。
……
但若是不用刑，找不到证据，犯人是肯定不会招的，辖下出了人命案子，迟迟抓不到凶手，灵州刺史又有了理由动他。
经过了捕快们多日的排查走访，最终嫌疑被锁定在死去赵员外的女婿身上。
“公，公道……”
“郑屠户有个外号叫镇关西你知道吗？”
“杀他之前那个晚上我……”
“别紧张，先擦擦汗，我就是随便问问。”唐宁笑了笑，合上册子。
自己这位岳父，还真是作孽啊……
赵员外膝下无子，和亡妻只有一女，赵员外若是死了，家产自然要被女儿女婿继承，按照常理来说，赵员外的女婿，这位叫做徐杰的男子，有足够的杀人动机，但问题是，赵员外死的那天晚上，徐杰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话音刚落，原本沉寂的公堂之上，忽然爆发出滔天的哗然！
“郑屠户卖肉价钱公道吗？”
这是一件人命案子，古往今来，涉及到人命的案子，都是不得了的大案。
“上个月十五，你在王二家喝酒？”他翻开册子问道。
钟明礼从茅房回来，身体是畅快了，心中却依然烦闷。
徐杰更是肝胆俱裂，惊慌道：“大人，小人，小人那天晚上真的在王二家……”
徐杰怔了怔，再次点头：“好，好吃……”
“陈词含糊，反反复复，吞吞吐吐，一定有所隐瞒，你在心虚什么？”
这还是钟家那个书呆子姑爷吗？
唐宁站在堂上，长舒了一口气——案子破了，他应该可以回去吃饭了吧？
“好，那你告诉本官，你们那天喝的是什么酒，下酒的是什么菜！”
唐宁拿着纸笔记录，周围的衙役百无聊赖，这一番问答，他们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又或者，这徐杰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如果是这样，这件案子，可就更棘手了。
“郑屠户知道你杀了赵员外吗？”
说完，便捂着肚子，匆匆离开。
案件查到这里，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对那徐杰严刑逼供一番，以这个时代的刑讯手段，除非是心智极坚之辈，若赵员外真是他杀的，用不了多久，人犯便会忍不住招供。
唐宁昨天晚上就看完了所有的卷宗，案情其实并不复杂，也没有多么的曲折离奇。
不等王二回答，他便再次提高了声音，说道：“你想好再说，人命大案，包庇人犯，按同罪论处！”
“你在撒谎！”
钟明礼的目光望向角落，和唐宁的眸子对上。
跪在地上的王二身体哆嗦一下，看了身旁的徐杰一眼，颤声道：“回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大人明察！”
“喝的王二家酿的米酒，下酒的是二两猪头肉……”
两边站着的衙役看着走出来的唐宁，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那名衙役看了看外面已经近乎沸腾的围观百姓，就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公堂之上，钟明礼脸色阴沉无比，看着堂下的男子，问道：“徐杰，你说你那天晚上在和朋友喝酒，当夜除了你们二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证？”
虽然类似于《少年包青天》、《大宋提刑官》、《名侦探狄仁杰》、《施公奇案》此类的探案剧，唐宁前世看过不少，但亲身经历电视剧中的剧情，两辈子都是第一次。
唐宁看着徐杰，继续问道：“猪头肉好吃吗？”
“郑屠户平时有没有欺行霸市？”
“不知……”徐杰下意识的便要回答，冷不防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道：“大人，小人没有杀人！”
他昨天已经通宵看过所有卷宗了，老丈人的这个问题，已经问了无数次，但这徐王二人，显然事先串供过，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他那天晚上在和朋友喝酒，很晚才回去。
唐宁一手拿着一本记录用的册子，一手拿笔，走到了徐杰的身前。
同时，朝廷这两年整治酷吏，严令禁止地方县衙滥用重型，屈打成招，一经发现，绝不轻饶。
唐宁叹了口气，心中为他的便宜岳父默哀一句，提笔开始记录。
“没……”徐杰汗如雨下，嘴唇颤动，说不出话。
唐宁回过头，微微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我问完了。”
“没有心虚你抖什么，流什么汗……看你神色如此憔悴，这些天没少梦到赵员外吧？”
“不知道。”
“哪里买的？”唐宁又问。
自从他因为嫁女儿的事情得罪了灵州刺史之后，对方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等着抓他的把柄。
唐宁看着徐杰，声音再次提高：“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你那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赵员外是不是你杀的！”
唐宁随时可以回放记忆，并没有什么要问的，但还是拿了纸笔，从角落里走出来。
那男子跪在堂上，面露苦色，高声道：“回大人，那日小人在王二家喝酒，身边除了王二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不揉还好，这一揉，肚子顿时又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若是今日此案没有结果，董刺史那边，还不知道会如何为难他。他重新坐回主位，才发现公堂一片安静，他看着下方的唐宁，疑惑道：“怎么不问了？”
……
因此，在审判重案大案的时候，是会有地方百姓站在堂外观摩的，一旦动用重刑，众目睽睽之下，违反朝廷禁令，灵州刺史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动他。
“东巷的郑屠户。”
他的目光望向了站在堂中的那位年轻人。
他放下笔，揉了揉肚子，感觉有些饿。
这件折腾了他们近一个月的案子，在钟家姑爷三言两语间，就这么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