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抢婚
李重九当下一愕,之后明知故问言道:“谁是新娘?”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何况还搞了他女儿。
不过王马汉见李重九仍是忧虑的样子,不由当下问道:“少当家,怎么了?不高兴么?”
“讨媳妇!”李重九脸色一变,一下明白过来了,果然是穷乡僻壤啊,什么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都是瞎话,但致富基本靠想,性生活基本靠手,结婚基本靠抢倒成了实在话。
孙二娘一巴掌拍过苏素的大腿上,仰天哈哈大笑,言道:“没错,就是强来,霸王硬上弓。小九当初你敢想敢干,色胆包天,这才是男儿本色,作五姨的,对你还是很佩服的。”
聚义厅门前只一个山贼,孤零零地站在那把门。李重九也不说话,径直入内。
李重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素会意言道:“不是去劫,而是去别处寻。可是眼下好了,有个现成的,咱们劫来这个女子,和你又有这层渊源关系。对了,咱们不能叫人家白打了不是。现在好了水到渠成。”
当时苏素正是落魄之时,并非太介意。但二人婚后,孙二娘开始河东狮吼,苏素反而步步退让,之前李重九昏迷时,那苏素从靺鞨买来的野山参,就硬生生给孙二娘吹成千年野山参。
“当家的过来,给我们小九解释一下。”说着,孙二娘朝门外一点。
王马汉见李重九一脸犹豫道:“少当家,我知道这丫头性子烈得很,胭脂马嘛,不好骑,但再刚烈女人驯服后,还不是服服帖帖的,我的浑家当初抢来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辇都辇不走。”
李重九听孙二娘这么说,面无表情地谦虚道:“五姨夸奖,小侄愧不敢当。”
这时孙二娘终于能耐不住,河东狮吼言道:“你这醋大(注一)说话就是狗屁不通,一句话,就是小九今晚你把这个女的办了,做咱们七千寨的小媳妇。”
说完聚义厅内,几位当家都是嘿嘿地笑起,显然对这样的事情,早一番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连不苟言笑的王君廓,也向李重九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只听有人在聚义厅门外,高喊吉时已到!
苏素缩了下头,连忙换过话题,言道:“照规矩嘛,要想成婚,需从别家大户女子去劫……”
李重九的脑海之中,突然飘过在马车上见到李三娘时候的惊鸿一瞥。那个惊艳的女子,娶来作媳妇,对于男人而言,确实是难能的美事。李渊是陇西士族,自己是山贼,两边如云泥之别,这简直就是吊丝逆袭白富美嘛。
注一:读书人蔑称,也称为措大,唐时即有此称呼。
“还给我装糊涂!”孙二娘想用手点一下李重九脑袋,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
“嗯?”听到孙二娘怒哼一声。
“结果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半路客栈之中,给我们截到了。听说小娘子一行都很扎手,当时五当家就在他们饭食之中下了点药,待那些人一夜醒来,皆已是成了我们七千寨的阶下囚了。”
李重九只能答应道:“多谢五姨。”
苏素是河东郡龙门人,能文能武,曾在当世大儒王通那游学过一年,后朝廷要征辽东,为了逃兵役,他准备跟着商队马帮逃到漠北避难。而那一次往漠北的商队,却碰上了七千寨的拦路抢劫。
抢女人对山贼来说不算什么,但你也看看抢得什么女人,李渊的女儿,不要命了。
苏素见孙二娘挤眉弄眼的一番,叹了口气与李重九解释,言道:“李重九你年纪不小了,按理也该成亲了,本来的嘛,山寨里女丁不多,有的那些蓬头土脸,大手大脚的,你又看不上……”
只听李虎一本正经地言道:“霸王硬上弓的事,来不得,待女人决不可蛮来,记得一定要温柔,总之……总之过了今晚,这姑娘就对你死心塌地,踹也踹不走了。”
落了面子不说,特别是七千寨几位当家都将李重九当作子侄一般看待,如何咽下这口气来。眼见四当家,五当家,他们将对方拿下,找回场子,顿时之间,山寨内士气振奋。
“爹,这可不行……”李重九刚要开口。
李重九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李虎明白事理,吊丝逆袭白富美,霸王硬上弓,想想也就算了,现实里哪里有这事。
七千寨的五张交椅上,坐着李虎,王君廓二人。他们正在谈笑,显然也是为了这次劫掠的收获,更商议如何将东西分配给七千寨上下众兄弟。
李重九二话不说,直接向聚义厅走去。
“四叔,五姨,这不是强来吗?”李重九当下言道。
难怪山贼们上下看向自己都是一幕又羡慕,又嫉妒的神情。但是李重九,却心底想象着未来李唐李渊,得知自己一个小山贼,搞了她女儿是什么样的愤怒。
王马汉说得眉飞色舞,显然是一副恶气长出的样子。说来也是,那一次对方三个人,还有一个女的,将七千寨二十多个好手打跑,还重伤了少当家,这口气大家都是憋在心底。
待那人进来后,李重九只觉得鼻子一痒,对方身上香粉味呛鼻,令人不由联想到某种廉价的皮肉交易。对方是山贼里的五当家孙二娘,并非梁山好汉的母夜叉,而是七千寨的女山贼。
“阿爹,二叔。”
孙二娘当下一笑,十分开心,用胳膊肘一捅,言道:“小九,今晚要作新郎官了。”
从今天这事看来,我中华民族的美德,真是源远流长啊。
一名高瘦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其人看得甚为瘦弱,一副俊秀书生的模样。事实上对方是山寨四当家,书生苏素。
听李重九问询,王马汉倒是笑了笑,与方才那伙山贼一般,都是这样笑得好比便秘一般的表情。王马汉当下卖了个关子,先将李重九请进屋子。
当下王马汉的浑家在里面收拾东西,也听到外面王马汉与李重九说话,插了句:“要恭喜少当家了,马上要讨媳妇了。”
待李重九将锦鸡,麂子放下之后。王马汉反而不紧不慢地,舀了一瓢子水喝得冒气后,才慢悠悠地道:“当然是打伤少当家,那个不开眼的小娘子了!”
这时候,李重九看见演武场上,堆放了不少货物,显然是四当家,五当家这次出山打劫而来的收获。不少的山贼们正围拢在货物一旁清点,此刻每个人皆是喜笑颜开。
又是一声怒哼。
“小九,来此何事啊?”李虎询问言道。
对方一掌拍在李重九的肩膀上,大声言道:“小九,五姨给你出气,对付女人,孙姨有的是手段。”
正待李重九要回答时。这时聚义厅门外,似一阵风吹过,人未到声先闻:“小九,你五姨我,将那个打伤你的小娘皮给擒回来了。”
李重九入内之后,先给李虎,王君廓二人行礼。这一番有礼的举动,先是让上首的李虎,王君廓二人,不住地点头。
贼人分赃,农人丰收的喜悦,都是差不多的。
孙二娘三十多岁,行止粗狂,好似男人一般,她擅使七把飞刀,十步之内,可断柳丝。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苏素附和言道。
“这个小娘子我看过,水灵灵的,不过性子是烈了一点,但是屁股大,将来不仅好生养,而且定然给你添个带把的。”一听孙二娘如此说,众位当家更是哄然大笑。
王马汉听了哈哈大笑道:“说来也是,少当家,虽觉得你这次病愈后,似乎换一个人般,神情气度都大不相同,想来是病后之症吧。”
听到这一声,李虎的仿佛顷刻之间,年轻了十岁,手抚着下颚几个短须,颇有感触地对李重九言道:“我儿,良辰吉时到了。”
一旁的孙二娘就开口打断言道:“哎呦,小九,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此事你爹做主了,就是定下了。”
“你这死样,晚上再收拾你。”听得王马汉浑家在那娇嗔,李重九不由苦笑,王马汉原来以为我担心是这个啊。
正待李重九要出言告之,这四人李三娘子的来历之时。突然听到滴答滴,滴答滴的充满民族风的曲调在外头响起。
商队头头是没主意不敢出面,反而苏素请缨而出,却没想到自投罗网。当时孙二娘一眼就看上了苏素这俊秀书生,而商队头头察觉到孙二娘心意,为了免遭抢掠,撮合其好事,主动将苏素献给孙二娘这位女大王。
王马汉本以为说出此消息后,李重九会一脸高兴之色。哪知道此刻,李重九突然眉头一皱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马汉当即言道:“少当家,这我也是道听途说,打探不清楚,这一次四当家,五当家本带着众弟兄,往漠北小道劫掠,一面通过熟人打探打伤少当家那个小娘皮的踪迹。”
而这时坐在上首的李虎终于开口,搓着满是茧子的双掌道:“小九啊,三当家,四当家的话,并不再理。”
看见李重九入内,李虎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自从上一次闯了祸事之后,近来这儿子似乎一夜之间懂事不少,越来越是长进,令他十分欣慰。
此刻正值傍晚,按照习俗,婚礼皆是在傍晚举行,亦称之昏礼。据说所谓昏礼,乃是原始人抢婚制的遗俗,男方带着家人兄弟去抢亲,将看上的女子打昏之后,强行拖入山洞之中,成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