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破
长青诀本身就有疗伤护命的功效,浑身瘫软的林逍斜斜的靠在门框上,调动一口真气不断的冲击肿大充血的肩头。他狠着一股子劲儿,不管不顾的调动真气强行冲开了被震得闭合的经脉,隐约只听得他肩头一声轻响,林逍咬着牙齿,缓缓的举起手臂轻轻的摆了摆。
花梧娘的脸上,渐渐的浮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大厅内近百人,只有林善和她知道,秘库中的一些物事,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有了那些东西,还惧怕区区一个张家么?
“你~~~林善~~~你就舍得自己儿子的性命?”花梧娘尖叫起来,她在原地跳着脚的吼道:“你就是想要让遥儿去死!”
很古朴的大厅,宽五丈,深有二十丈左右,一张黑漆漆的大长桌占据了大厅绝大部分的空间,长桌边整整齐齐的放着近百张高背椅。黑檀木的天棚、水磨青砖的地板,两侧墙壁上一溜儿挂着两百多幅人物肖像,这是回春堂历代堂主即花家家主的画像。一张张泛黄的画像,使得这大厅益发显得古朴庄重、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弥漫在大厅中。
林遥痛哭流涕的抱住了花梧娘的大腿,大声哭嚎道:“娘啊~~~你一定要救孩儿啊~~~孩儿不想死啊~~~”
林逍只觉后心一阵恶风袭来,耳边传来了劲风鼓荡的‘呼呼’声响。林逍大骇,本能的鼓荡了全身真气,反手一招‘采菊东篱’拍出,手掌轻轻的在身后打了一个圆环,护住了后心的要害。
“恩师呓语了什么?”林善很和善的看着花梧娘。
议事大厅内众人的表情全都一松,不错啊,张家莫非还真敢起兵么?归化城,却也不是这么容易打的。
回春堂后院议事大厅。
林善却彷佛没听到花梧娘的声音,径直抓着林逍跑了出去。
林逍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议事大厅,他很乖巧的坐在了长桌最靠近厅门的位置。
花家众人全部闭上了嘴,那些回春堂的大夫、药师等人,则纷纷点头称是。更有一名脾气暴躁的主帖先生站起身大声道:“东家,分明是大少爷先动手,袭了逍少爷的咽喉要害。”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林善突然表现出来的威势。几名中生代的花家执事就气鼓鼓的瞪着林善,一副我就不给你面子你能把我怎样的架势。在他们看来,林善,这个因为上代家主临死糊涂而‘窃据’了回春堂权力宝座的外人,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林逍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突然间似乎变了一个人的林善,不由得怀疑到:这还是自己那个温吞吞、和善善、对花梧娘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的爹爹么?这还是自己那个最心爱的女人莫名的病杀后,只会抱着那女人的骨灰坛子在夜里偷偷哭泣的爹爹么?
眼看那主帖先生就要反唇相讥,帐房魏先生突然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好啦,两位少爷打架,孩子们不懂事,我们大人参合什么?这次还是先合计合计,张家要怎么应付吧。赔礼道歉是不可能糊弄过去的了。但是,是否要将大少爷交出去以平息张家的怒火嘛~~~”
魏先生长叹了一声,无奈的摇头道:“张老太翁有孙子近百,孙女嘛,却只有这么一个。平日里是当作了自己的眼珠子一般的呵护的。若非是为了和王家联姻以提高他张家的名望和声势,同时也是为了在乱世中拉一个有力的盟友守望相助,你当他舍得将自己的孙女就这么急匆匆的送了过来?”
花梧娘的脸一下变得惨白一片,她的面色甚至比她脸上那一层厚厚的白粉还要白了数倍。她惊惶失措的朝花家的诸位长老、执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目光中更是不乏威胁的意味:若是老娘出了什么事,你们也没好下场。
一掌即出,满厅皆惊。
花梧娘被林逍的目光看得通体一阵的发寒。她心头顿时也冒出了一股杀意:“好个小孽畜,当日真该一服药将他一并药杀。不急,老娘慢慢的调理你,总不会让你好过了去。”花梧娘突然痛恨自己,这十年来,自己不过是想方设法的在生活条件方面虐待林逍,却忽略了斩草除根的问题,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错失。
帐房魏先生两根老鼠须抖了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朝花家的诸位长老、执事尤其是花梧娘和林遥抱拳行礼后,这才从领子后面扯出了一柄脏兮兮、油乎乎的折扇、‘啪’的一下很潇洒的抖开。折扇扇了扇,魏先生笑吟吟的说道:“这是方才收到的消息。归应城张家,他们的老太翁,也就是当今张家家主的爹,是当年大元朝南疆‘猛龙江’方圆千里内最大的水道山寨‘三三连环坞’的大魁首。”
林善张了张嘴,他想要说点什么,却没能发出半点儿声音。
林善面色一变,右手本能的朝袖子里缩了缩。
林善端端正正的坐在薇矶采药图下,双眸中一丝青芒若隐若现,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无不身体一个哆嗦,急忙低下了头去。就算平日最为嚣张跋扈的花梧娘以及花家的几位执事长老,今日也都失去了往日的气焰,一个个不敢和林善对视。
过了没多久,几个回春堂的护院师父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隔开老远就大声叫道:“东家,夫人,快逃吧!城破了!城破了!黑刀匪打进来了!”
花梧娘长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道:“给我钥匙,我要去开秘库!”
他是如此的强大,为什么却一直对花梧娘如此的纵容?
林善淡然道:“王老家主为什么不答应?他的儿子也不少。丢掉一个王二,再将自己一个女儿嫁给王家做媳妇,这件事情也就混扯过去了。日后张家依旧是他王家最好的盟友,你当王老家主会舍不得一个儿子的性命?”
突然,花梧娘猛的站了起来,她用力的擦去了脸上的白粉和泪水,恶狠狠的看向了林善。
不动声色的将林遥的身体转向了坐在长桌两侧的回春堂高层,花家的长老、执事们顿时纷纷指责起林逍小小年纪却如此的心狠手辣。更有一名中生代的花家执事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孩子以后就是做贼的料子!看他一身的凶悍之气,以后他如果不成为一个大匪首,我就吃掉自己的脑袋!”他很得意的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刻意的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发髻上今日插了一朵用细小的红宝石拼成的花朵儿。
不等花梧娘开口,林善就继续说道:“现在就两条路,一个是保住林遥的性命,则我回春堂的基业就~~~”
“你怎知道我不能保遥儿一辈子?”花梧娘怪笑连连的看着林善,她扭动着腰肢,得意的大笑道:“别以为有些事情只有你这个回春堂的堂主才知道!有些事情,我照样知道!”
也许是林逍那怜悯的目光刺|激了林遥,林遥突然歇斯底里的嚎叫道:“你可怜我?你可怜我?你这个野杂种,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早就已经站起来观望林遥和林逍厮打的花梧娘怒斥一声,身体轻飘飘的腾空而起,一步跨过了十几丈距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推向了林逍后心。
林遥的脸上被抓出了好几条深深的血痕,鲜血满脸的他看上去要多么狼狈就多么狼狈。看到林逍举起了拳头,他不由得一阵心虚,急急的大声吼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娘亲~~~这个野种要打死孩儿!”
林善的面色惨变,他怒道:“你疯了!”
林善默然,花家的长老、执事默然,所有议事大厅内的人尽皆默然。
林逍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很不解的看着林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就以林善那一掌的威力而言,林善完全可以成为天下顶尖的武学大宗师,接受天下所有人的敬仰,而不仅仅是一个挂着神医头衔的坐堂大夫。
魏先生故作不知的问道:“那,东家,还有一条路呢?”
大厅内的气氛凝滞有如铁幕,林善沉重的喘息着,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慢慢的收敛了自己放出的庞大气息。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魏先生的老鼠须又抖了抖,他有点无可奈何的叹道:“当然了,这些并不用在意。他张家再强横,莫非真敢带了私军来攻打归化城不成?”
‘啪’的一声脆响,花梧娘稳稳的站住了身子,一手将满脸是血的林遥从地上抓了起来。林逍则是狼狈无比的被打得在地上翻了二十几个跟头,一头撞在了议事大厅的门框上这才停了下来。他的右臂已经被一掌震伤了肩膀上的关节,哪里还动弹得?
一名花家的长老轻咳了一声,望了花梧娘一眼,缓缓开口道:“堂主,梧娘只是无心。些许小事暂且放下,且论大事,且论大事。”
坐在地上嚎叫的林遥吓得尿水都喷了出来,他尖叫道:“他们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大动干戈吧?”
回春堂的基业和林遥的性命,到底哪个重要?
林遥比林逍大了五六岁,个子也大了不少,但他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有什么力气?反而是林逍天天在回春堂做事,体格锻炼得极好,又自幼修持一口真气,力量却比林遥大了许多。两人在地上撕扯了一阵,林逍就顺利的将林遥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扳下,一个翻身就骑在了林遥的身上,举起拳头就待砸下去。
林善阴沉沉的一笑,淡淡的说道:“大事?好的!”
林善有点无力的看着花梧娘,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沙哑的他低声问道:“梧娘,你还知道些什么?”
花梧娘轻笑道:“不要忘记爹爹临终前的话!不要忘了爹爹其实是怎样死掉的!以爹爹的修为,若非是为了挽救走火入魔的你,爹爹最少还能活五十年!你今日的一切,都是爹爹给你的!”
眼前一阵虚影闪过,林逍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娘亲死去的那天夜里,抱着娘亲的骨灰,跪倒在花家大宅的后院角落中哭出了血泪的林善。
魏先生点了点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我担心的,是跟随张家老太翁归隐的那一批三十年前威震大元国南方水道的悍匪凶贼。三三连环坞当年的威名,哼哼,却是连大元朝运饷银的漕船都敢打劫的。这一批身手都够资格登上武林谱黑榜的悍匪大概还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将自己坐的椅子朝前平平的挪了半尺,林善扫了一眼花家的诸位长老和执事,淡然道:“魏先生会告诉诸位,张家的势力。”
突兀的,天空传来几声焦烈烈的雷霆声,那雷声是如此的大,滚滚雷鸣传来,震得议事大厅上的瓦片‘哗啦啦’乱响。
林善眯起了眼睛,冷酷的说道:“和王老家主商议,将这干畜生绑了,一并送与张老太翁发落,则我回春堂无忧!”
大颗大颗的汗水自那些花家的长老、执事额头上渗出,顺着他们的面颊不断的淌下,在他们的下巴上汇聚成一颗颗晶亮的水珠,慢慢的滴落。他们惊恐的看着林善,他们没想到,这个外人,这个近乎于倒插门的入赘花家的当代家主,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功。
她慢慢的朝林善摊开了手,冷笑道:“钥匙,给我!”
天下的神功秘技无数,但是能空手击出火焰,火焰能够将比精铁还要坚固三分的‘极北横山’特产的‘钢木’瞬间烧成飞灰,这就完全不是武学所能做到的了。也许,只有传说中的那些能够飞天遁地的神人修炼出的三昧真火,才有这等神威吧?
如果林善愿意,这些年来,回春堂早就是他一人的天下,他还何必保留这些花家的,蠢得和猪一样、没有半点能耐的长老和执事?
花家的诸位长老、执事脸色全变了,就连一贯骄纵的花梧娘,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林逍不由得怜悯的看了林遥一眼。和那群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没想到,一出事,就是这样让人羞于启齿的大事。
花梧娘怪笑道:“为了遥儿,我发疯又怎样?林善,你到底给不给我钥匙?”
林善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猛的站了起来,怒道:“你知道什么?你能知道什么?”
“想要振奋花家,此事何其难也?”林善苦笑了几声,手指轻轻的弹了弹桌面,冷声道:“够了,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却也用不着我说。”
林遥爆起,突然伸开双手抓住了林逍的脖子,死死的掐了下去。林逍并没有和人动手的经验,冷不丁的被林遥一把抓住了要害,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没晕了过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有一身比林遥高强百倍的武功修为,只是和街头的小孩打架一样,本能的用手去撕扯林遥的面门。两人纠缠在一起,一起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有如两条发疯的小狗般在地上打着滚儿。
“呵呵,呵呵,呵呵呵!”林善突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一边笑,他一边指着花梧娘怒声道:“你以为,遥儿如今这般模样,会被他们看上?”
生平第一次,这些花家人在林善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和林善的恩师,也就是回春堂的上代堂主、花家的上任家主一般无二的威严。
林善长吸了一口气,牙齿紧咬的他望着花梧娘,身体微微的抖动着。
四千私军,这在西北诸郡,就有攻城拔寨的资格。
大厅内的人全傻住了,这才多少点功夫,怎么城就破了?
“爹爹说的那些,我那时候当神话听的。”花梧娘看着地上少少的一点黑色灰烬,怪声怪气的笑道:“没想到,原来是真的。哼哼,既然这些事情是真的,老娘要护着遥儿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同样恶狠狠的瞪了林逍一眼,花梧娘冷笑道:“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崽子,能将自己的大哥撕扯成这样。”
面如死灰的林遥,就坐在林逍的身边。他的身体在剧烈的哆嗦,林逍甚至能听到他的牙关相碰发出的声响。
花梧娘冷冰冰的一笑,阴沉的说道:“爹爹临死前,有一阵子呓语胡话,却全被我听到了。”
他一脚踏在了地上的长桌面上,脚一抬,居然硬凭着一口真气将那长桌又吸了起来。他将长桌向前推了半尺,避开了地上的那些方孔,顿时长桌又稳稳的立在了地上。
摇了摇头,林善冷冰冰的喝道:“魏先生,继续说。”
林善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他猛的看了一眼林逍,突兀的闪到了林逍身边,一手抓起了他,转身就往议事大厅后门奔去。
花梧娘冷笑道:“爹爹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你现在就敢不听我的话了?你对得起视你为亲子的爹爹么?”
林善的身躯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的高大,他似乎一个人就充盈了整个大厅。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大厅内的所有人,没人敢开口说话。
大厅尽头正中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水墨‘薇矶采药图’。画上是一瘦骨嶙峋的道人,正满脸带笑的采起一株独干三花结三果的‘三阳果’。薇矶道人,这是天下所有医师、药师公认的祖师爷,传说他是能够飞天遁地、摘星揽月的神人,但是传说只是传说,谁也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那种无边大能的神人存在。但是薇矶传下了医药一道,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
花梧娘呆呆愕愕的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突然一把抱住了林遥。她大声哭嚎道:“我不管,我不管,回春堂和遥儿,我哪一个都舍不得!呜呜,遥儿就是回春堂,回春堂日后就是遥儿的。谁也不许动他一根毫毛!什么人也别想动我回春堂的主意!”
“若他不作出这种事情来,谁能让他去死?”林善眯着眼睛望着花梧娘,冷笑道:“自求死路,我也没办法。若是遥儿不交出去,张家执意对我回春堂报复的话,回春堂和遥儿,到底哪个重要?”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鼎沸的人声。
花梧娘冷声道:“秘库内有灵药,自然也有毒药,你认为我要干什么?”
魏先生笑了笑,故作惊讶的问道:“那,王老家主会答允么?”
林善望着花梧娘,冷冰冰的问道:“你又要做什么?你能保他一时,你能保他一辈子?”
花梧娘一时无语,过了好久,她才尖叫道:“管他们看上不看上,把秘库的钥匙给我!”
但是,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
回春堂所有的执事、大夫,尽数聚集在此,讨论如何应对林遥招惹出的麻烦。
花梧娘凶巴巴的瞪了那主帖先生一眼,突然冷笑道:“逍少爷可有事?看看遥儿被抓成了什么样子?”
魏先生抿着嘴一笑,折扇又摇了摇,轻轻说道:“如今张家明面上有家将两千,这是三十年前三三连环坞被大元国水师剿灭后留下的一点老根底,实力极其强悍。张家毕竟是做惯了盗匪的,三十年了匪心不死,他们在各处庄园中私蓄的私兵,在四千左右。”
“三昧真火啊!”不是一个人想到了这个问题,几个主帖先生几乎是同时呻|吟出了这个词。
林善冷眼看着这些花家的长老、执事,不由得在心中哀叹道:“恩师,您说得极是。花家,已经糜烂得无法挽救了。恩师恩重,徒儿也只能勉力为之。好歹徒儿也只要撑过这两年,等得他们此番闭关结束后,却也是不再惧怕什么。”
尤其是林遥,鼻尖上还挂着一滴血水的林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哀嚎道:“不是吧?不是吧?娘亲~~~爹爹!”
‘啪啪啪啪啪啪’,议事大厅的屋顶突然就被一阵狂风掀了去,大地突然颤悠了几下。
林善淡淡的说道:“张老太翁的主意其实也没错。张家和王家联姻,只有好处,是半点儿坏处都没有的。只是,没想到张家小姐命薄,碰到了你们这干孽障。”
在骨子里,林逍就不愿意向花梧娘娘儿俩低头!
有如一头受伤的小狼,林逍恶狠狠的瞪着花梧娘。
“大胆!放肆!你!”林善的脸一下子变得紫胀一片,一根根的青筋自他额头跳了出来,他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长桌上,‘呼呼呼’的风响声中,一片极淡的青幽幽的火苗覆盖了长桌,回春堂沿用了近千年的议事长桌,就在眨眼的功夫内化为一片飞灰飘散。
“大胆!”花梧娘一掌拍在了长桌上,只听得‘轰’的一声闷响,宽三丈长有十五丈的长桌整个平平的贴在了地上,却是所有的桌子腿都被她这一掌拍得陷入了水磨青砖里去。花梧娘厉声喝道:“谁敢把遥儿交出去!别怪我花梧娘不客气!”
一时间,林善又变成了那个清矍的、瘦削的、和气的、与世无争的、近乎懦弱的小老头儿。
“大胆!”林善也轻飘飘的冷哼了一句:“梧娘,家规中说,敢在议事大厅内咆哮者,该当何罪!”
“你要干什么?”林善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了花梧娘。
花梧娘尖叫了起来:“林善,你干什么?”
花梧娘搂着林遥的身体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大声嚎到:“遥儿放心,娘亲不会让你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