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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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可豪,你真厉害。”锦年很大声地笑,一点都不像个淑女。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我气呼呼地瞪着她,她也装做若无其事地看着我。
我的手心沁出了细细的汗:“呃,在,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可豪显然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摸摸脸颊又看看傻住的我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打他?我捂住自己眼睛忽然发现屋里的光线暗得糟糕,连温度也低到让我发抖。
“沈小冰,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我是不是要去给菩萨烧香啊,这种自负的优秀生竟然会给我打电话,还声声说要我帮忙。说实话,不窃喜是骗人的,毕竟在潜意识中,我和沈小冰就属于两个阶级的人。
我这才发现出门忘记带手机,于是抢过手机逃命般地离开房间。锦年从厨房里隔着玻璃偷偷看我,被我冷冷地瞪回去。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拨回去,一会儿就接通了。
“恩,好象是这样。”
“不疼就做你的饭去,别没事就缠着莫可豪。”我把身体从门口移开,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有点恨自己,莫惊水,你真是个白痴。
“哦,是这样。”我靠在墙上,重新调换了一下电话的位置。锦年还在隔着玻璃偷看我,那眼神像在等待一个贼偷东西,然后人赃并获。我有些不耐烦,这个世界怎么就那么多可笑的事,明明是自己的家,还要受到这种窝囊气,想着想着心情就糟糕起来。
听到尉迟修一这个名字,我的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在篮球场上对我微笑,还在半路遇见我后背我回家,但是这一切都不能代表什么。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让他知道,因为我没有勇气承担他转身而去时的那种落寞孤独。我不是沈小冰。我不需要那么多光芒万丈的成就。
门铃按了半天都没人应,难道这两人都出去了?我掏钥匙开门正想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到厨房,卧室里突然传出女人咯咯的笑声。
第一次看到那幅画,我的脚像被沾到地面上一样很久都不能移动。那并不是一幅多么精致的画,一个穿着魔术衣的小人张开手掌朝着漆黑的夜空,他的手心里有无数美丽的星星流淌出来,一直把寂寞的夜空点缀得华丽无比。
没等我开口,可豪就开了口:“姐,你很烦呀,干吗对锦年发那么大的火,她很可怜,比你大不了多少就出来做事。”
“你只需要打个电话,让他晚上七点去步行街的手工作坊,说给他一个惊喜就好了。”沈小冰忘记了我们仅仅才刚算朋友而已,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额头也沁出汗来,只觉得忽然又闷热得很。
“喂,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她笑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疼了,你早上一出门就不疼了,这头疼也真是恼人啊。”
我奚落地笑:“头不疼了?”
今天是初六了,爷爷奶奶去拜访一个老朋友,留下我和可豪,还有新请的小保姆锦年在家。
挂了电话,我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反复地练习着要跟尉迟修一说的话。脸上要有微笑,声音要充满温情,他一定能感受得到。尉迟修一的号码我已经看了无数遍,只有这一次颤抖着拨出去,却是为了另一个人。尉迟修一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似乎能看见他好看的眉眼轻轻地抖动,他犹豫了半晌说:好,那就不见不散吧。他真是个有礼貌的人,他犹豫了那么久还是答应了,他本来有千百条理由拒绝我。
“莫惊水,我是沈小冰,有事找你帮忙。”
气氛尴尬得让人难受。
“你可怜她就把她娶回家啊。”我扑上去就给了可豪一巴掌。
“听说莫可豪是你弟弟,而你弟弟又是尉迟修一的队友,所以,你也应该认识修一吧?”沈小冰顿了顿笑开:“别说不认识哦,我上个星期还见你看他们打球呢。”
“就是那个,帮我把他约出来就好了,那家伙现在看见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连追他的机会都没有啊。”
当着锦年的面给我下马威,那丫头的眉眼都是得意的神色,我心里一片哀凉,假如,假如连我乖巧的小男孩都帮别人欺负我,那么,我定要做沈小冰那样的人,未达目的誓不罢休。我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吼道:“莫可豪,明天你就跟我回家!”
“莫可豪!”我把手里的的东西狠狠地砸到床上。
可豪应声出来怪里怪气地走过我的身边,他显然已经听到了我和尉迟修一的对话。那清晰的红印子还在,我有点心疼嘟着嘴往他碗里夹菜,嘴巴却像死鸭子一样硬:“知道错了吧?”这话是说给锦年听的,那丫头闷头吃饭心里想必早就煽了我无数个耳光了。
“哪有?”
“打电动在哪打不好,非跑床上去!”这句话我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可豪发觉我的不对劲,把手里的游戏机放下,说:“锦年,我和姐都饿了,你快去做饭吧。”锦年立刻换上小绵羊的外表乖乖地收拾好菜关门出去了。
“好吧。”我答应下来,全身的力气似乎因为那一句话而挥发掉了。
“啪”地一声,白皙的脸上瞬间漂浮起一朵红云。
她的神情骤然委屈起来:“可豪只是教我打电动。”
“你在吗?莫惊水?”电话的那端经过了大段的沉没,终于以为电话出了问题。
“那好朋友是不是要为好朋友尽心尽力呢?”
锦年的家是本市的,父母都下了岗,无奈之中,她念完了高中就辍了学,通过一个亲戚的介绍来这做保姆。早上的时候,她说头疼的厉害,可豪那个大懒蛋屁股不肯离开沙发,买菜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好,请问……”
“恩,的确。”我听得迷迷糊糊,这丫头像扯迷魂阵一样,把我生生得绕进她的圈套里,惟独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锦年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并不像早上说的头疼什么的。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非常锐利的东西,她的眼神,她的行动,包括她对我说的话。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她对这个家都有所企图。
“这幅海报卖不卖?”我小心翼翼地问音响店老板。
锦年可能觉得我已经陷如了人格分裂状态,不可救药,她张罗着饭菜,用甜腻的声音喊可豪吃饭。
我猛得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可豪和锦年两个人躺在床上,头凑在一起,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
她的企图很明显,在爷爷家住的这一个星期里,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以及她对可豪的好感,那么招摇。
这样看着爱情的感觉,很好。
“你也太无理取闹了。”可豪闷声说。
可豪从床头拣起我的手机扔过来,讷讷地说:“刚才有你电话。”
那女人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摆手说:“不卖不卖,这是海报,你要是喜欢这幅画,就去买那本杂志。”她指指那本市面上的畅销杂志。我伸进口袋里摸摸那皱巴巴的两块钱撇了撇嘴拎紧了手中的方便袋就往家走。
锦年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理直气壮地问:“你做什么,这些菜很脏啊,大小姐,你别乱丢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