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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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大师你好,我叫黄小建,家住在北京。”小建赶紧自我介绍,言语很是恭敬。
“哦,你师父姓氏名谁?能进来结界的可都不是泛泛之辈。”
“小姑娘,你的体内有邪气啊。”那声音就在头顶上响起。
这么会呢?小建糊涂了,嘴里自言自语:“不就是做了个梦嘛,好像连半个小时都没有。”
小建大致讲了下通道和狗牙,并未提及老和尚所说体内的什么淫邪怨毒之气,自己哪儿有嘛?他肯定是看错了。
“什么梦?”
“那你是如何来到这张道陵虚空结界的?”老和尚和蔼的询问着。
小建猛然间惊醒,睁开了眼睛四处望去,并未发现有人。
古城堡内的枯井,张道陵设置的单向通道……听人说,梦中的事情可都是反的,不知道是也不是。
“是师父带进来的。”小建如实回答。
走过沙丘,返回到了古城堡,远远瞥见费叔仍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青石碑,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念叨着。
“千万省着点喝,”费叔见状赶紧说道,“尘世间可就唯一这么一点了。”
哦,原来是做了个梦啊,小建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另一条通道!”费叔闻言大吃了一惊,口中急忙追问,“快把梦到的事情如实告诉师父。”
“不好,都不好,”小建不屑的说道,“第一种夺舍变成了婴儿,又屙又尿的埋汰死了。第二种是老头老太太,又老又丑还一身的病,活遭罪呢。”
“是进来,但是却出不去了。”小建幽幽的说道。
“飘魂夺舍呢,就是修炼者圆寂时,元神离体以后夺舍失败或是没有碰到合适的目标,变成了孤魂野鬼。此刻,唯有在外继续飘流寻找机会,譬如遇见中毒、车祸、溺亡以及自杀的人等等,这种躯体则往往比较健康,是不错的选择。”费叔继续解释。
“嗯,”小建点点头,“牠有一枚大洛莫的狗牙,就是用它进来的。”
小建哈欠连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就势背倚地坛靠在雕像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了,点点则静静的盘卧于膝上。
“那还是出不去啊。”小建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破灭了。
“谁?谁在笑?”她张口警觉的问道。
“咦,你不是洪辨和尚的雕像么,怎么会活了呢……”小建瞠目结舌,嘴都闭不拢了。
“哈哈哈……”蓦地,一阵笑声自耳边响起,音质古朴苍凉。
“那附体夺舍呢?”小建问道。
小建带着点点出古城,径直走进了莫高窟,然后随意来到一间洞窟,原来却是结界入口的第十七窟。
“呵呵,聪明。”费叔闻言大加赞赏。
※※※
“就在古城堡里面的一口枯井内,但只是一单向通道,只能从外面进来虚空,而不许出去。”洪辨和尚思索着。
“没有啊,我就只打了个盹儿。”小建分辩道。
他俩于是又回到了青石碑下,接下来的两天里,费叔努力的将上面所有文字一字不漏的统统记在了心里。
“师父,这上面好多字都不认识呢。”小建噘起了小嘴儿。
“单向通道……”费叔嘴里叨咕着,随即说,“走,我们去找找那口枯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么深,怎么下得去啊。”小建心里感到有些惧怕。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考虑离开《敦煌夜魇图》了。”牠终于松了口气说道。
“咦……”洪辨老和尚吃了一惊,撤回手掌沉默良久。
“嗯,他叫费叔,是头小猪。”小建笑吟吟的说。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小建思索了下恍然大悟,“也可以把尸虫的元神夺舍到某些人的肉身中么?”
回到古城堡,远远的便听见青石碑下传出“呼噜噜”的鼾声,费叔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嗯,附体夺舍就是元神附在活人身上,形成两魂同体。一般来说,但凡身子虚弱或是阴气太重之人,就容易被孤魂野鬼夺舍。虽然附了体,但毕竟是借宿客,宿主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仍占据主导地位。当然也有宿主寿尽,附体元神反客为主占据肉身的。”费叔尽可能说得通俗易懂一些。
“何止打个盹儿,估摸着已经有一天一夜了。”费叔不满的说着。
“孩子,‘人之初,性本善’,你尚且年幼,世间红尘滚滚,物欲横流,万万不可迷失了本性,最后导致业力报应。”洪辨老和尚郑重说道。
“是啊,万一画轴一直这样,我就只有老死在这里了。”小建双睑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日后自知。”老和尚长叹了一声,然后闭上双目不再吭声了。
洪辨和尚的雕像仍旧默默的端坐在低坛上,嘴角慈祥的微笑着,目光和善。
“这也未必,”老和尚沉吟道,“你们既然有进入虚空结界的那枚狗牙,兴许可以一试。”
“就这些么?”小建听罢不免感觉到有些失望,似乎“破瓦大法”也没有太大的神秘感。
“师父,你都看了这么久,参悟到了啥呀?”小建问。
“在梦里,那个洪辨老和尚忽然活了,还告诉我说古城堡里有口枯井,那是张道陵设置的另一条虚空通道……”小建疑惑不解的嗫嚅道。
“嗯,找个洞窟去睡吧。”费叔依旧潜心钻研着,心无旁骛。
“狗牙?”洪辨老和尚挠了挠秃顶,感到有些困惑不已,口中喃喃自语着,“这是怎么了?一千多年都见不到人,如今结界竟然连猪和成千上万的尸虫都进来了。”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耳畔响起费叔的说话声音,师父醒了。
“小建,你怎么去睡了这么久?”费叔疑惑的目光望着她。
“大师,我不明白。”
洞窟内,葛老魇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小建厌恶的扭头瞧了一眼,然后带着点点赶紧离开了。
“嗯,破瓦夺舍总共有好几种方式,比如胎生夺舍、寿终夺舍、飘魂夺舍和附体夺舍等。胎生夺舍,就是修行者在圆寂的时候,将自己的元神出窍去夺舍此刻正好出世的婴儿肉身,将其据为己有,密宗称之为‘转世灵童’。寿终夺舍,则是修行者圆寂的时候,元神夺舍刚刚寿终去世的老人躯体。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夺舍的时间与季节和温度气候有关,血液与心脏不能够凝固,肉身也不能太过僵硬。若是夺舍入老弱病残者的躯体里,非但存活不了多少年,而且还会跟着病躯一道受苦遭罪。遇上这种事情,无奈只有等待着再次夺舍,然而夺舍的次数多了,元神就损耗特别大,修行也会大打折扣。”费叔耐心的解释着。
洪辨老和尚睿智的目光盯着她,口中缓缓说道:“老衲发觉你体内下丹田有股微弱的老阴之气,虽然是处于萌芽阶段,但却是怨毒无比,你曾经有过什么奇遇么?”
洪辨和尚见小建如此难过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安慰说道:“张道陵设置的这个虚空还有另外的通道。”
“猪?”洪辨和尚显然大为吃惊,随即问道,“是一只修行得道的猪么?但这里却也不是轻易就能进得来的。”
在城堡内,一片齐人高的蓬蒿杂草之中,费叔和小建果真发现了一口枯井,望下去很深,里面凉森森的不见底。
“那么,拿尸虫去夺什么人的舍好呢?”小建疑惑的望着牠。
“是么?”小建一听怔住了,连忙问道,“在哪儿?”
“谢谢大师。”小建又高兴了。
小建默默的坐在须弥台基上,趁机喝了点裸人花汁,然后手托着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什么?”小建提起了兴趣。
小建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的奇遇多着呢,干嘛要告诉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和尚?
费叔面孔一板:“师父正在讲解‘破瓦大法’,你要用心听着。”
“嗯,也难怪,现在学校的教育水准实在是太差了。”费叔也不无抱怨的说道。
“呼噜噜,当然是高官了,越大的越好。”费叔阴鸷的目光直视天际,此刻胸中已是踌躇满志。
“哦,是画轴卷起来了么?”洪辨和尚微笑道。
“是,师父。”
“师父,我有点累了,想要睡觉。”小建打了个哈欠,方才体内元神的那一番生死搏斗,令其异常的疲倦。
“嗯,现在还不是闯进去的时候,”费叔思忖着,“先需要将‘破瓦大法’背下来,即便出去后也可以继续参悟。”
“小建,你去哪儿啦,修炼时要用心揣摩才是,不能老是贪玩儿。”费叔批评说。
“大师,怎么了?”小建感到诧异。
小建扭头仰脸望去,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赶紧站起身来,低坛上一位盘腿打坐的老和尚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老和尚微微一笑:“老衲已经在这儿打坐了一千年,你是第一个进来结界的人。”
小建蓦地一个激灵儿,从睡梦中警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依偎在洪辨和尚雕像的脚下。回身望去,老和尚端坐低坛,嘴角默默的微笑,目光和善,依旧是一尊雕像。
“还有一种更高层次的夺舍,对于我们来讲是最为紧要的。”费叔停顿了一下,语气郑重的说道。
“嗯,让老衲瞧瞧你体内的那股邪气从何而来。”洪辨和尚伸出干枯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小建的头顶百会穴上。
※※※
老和尚,尽管梦里的事儿不知是真是假,总之你是个好人,给你磕个头吧。她双膝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点点走出了洞窟。
“移魂术,”费叔嘿嘿一乐,“就是用‘破瓦大法’将某个人的元神移出并夺舍到另一个人的躯体里面去。”
“师父学会了‘破瓦大法’交给我就好了嘛,人家嘴里好渴,喝点裸人花汁吧。”小建说着爬上了须弥台基,倾斜石瓶喝了一大口,咂吧咂吧嘴,感觉如同花蜜一般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