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妖
木父说道：“婴儿哭、海妖怒！发出婴儿哭声的，是海鲵兽，而据说海鲵兽的出现，往往会引来海妖！”
“从小你就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孩子。”木父说完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叹一声说道：“也罢，你也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回寒鸦岛卖了这批海鲑鱼，我们就去长平大岛吧。”
“闵师兄，终于遇到一只火鸭怪，今天运气也不算太差。”
木易透过船仓上的小窗户凝神看去，发现极远处的海面上，竟仿佛冒出了一层熊熊的火焰，正向此处快速地靠近。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双眼，向父亲问道：“难道是三名仙师，已经将那海妖斩杀了？”
说着，他向两名同伴眼神示意，三人各自一点足下的玉舟，顿时三艘玉舟又化为三道绚丽的白光，划破漆黑的海面，向远处的妖火疾驰而去，速度之快，比先前还要增加许多，仅仅是眨眼之间，就化为三个光点，去到了极远处。
“传说中可以点燃海水的妖火！真的是引来了海妖！”木父的脸色更加凝重。
“易儿听话，快进船仓，免得让我分心！”木父急道。
尤其是那条厚重的鱼尾，蕴含的劲力极大，这一尾甩开，只怕足有数百斤之力！若是被这一尾扫中，不死也要重伤。
木易就沉浸在几名仙师带来的震撼之中，一夜无眠，一直傻傻地看着妖火所在的方向，尽管什么也看不到。
“嗯！”木易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憧憬和渴望。
木父看了一眼木易，反问道：“你很想成为一名仙师么？”
似乎隐隐有几道白光在妖火附近出现，又有几声凄厉嘶哑的叫声传出，妖火也是忽明忽暗，但没过多久，突然间熄灭。
海鲵兽被铁锚又砸回了海中，并发出凄厉的叫声。
二人险些跌倒，急忙下肢一沉，力贯全身。
“很难！听说，要成为仙师，一定要有仙根。”木父严肃地说道：“而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成为了仙师，你很可能要整日与海妖相斗，更加危险！”
如此多的海鲵兽，如果都涌将过来，足以将这艘不大的渔船掀翻。
这只海兽，像是一条巨大的胖头海鱼，浑身裹着赤红如血的硬密鳞片，嘴角几根触须长如铁棍，腹鳍背鳍宽阔有力，仿佛两面大蒲扇，夹杂着呼啸的风势。
“你们竟然敢闯入赤潮海禁地，不怕死么！”左边玉舟上的十六七岁少年沉声说道，有斥责之意。
尤其是居中的那名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堂堂，十分俊秀，眉目中英气勃勃，这样的人才，即便一无长处，也能让人暗暗喝彩。
在这黑暗的大海中，突然有一道光亮冒出，自然吸引了木家父子的关注，就连那些海鲵兽，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出一道青年人的喊话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了木家父子的耳中。
木父随即大步迈出，站在船仓前，用自己魁梧的身躯，将船仓挡住。
木易极力运用眼脉，看向远处的赤红冲天的妖火。
“咦，那边还有渔船，是附近岛上的凡人吧。”
“为什么？”木易问道，父亲的脸色竟有几分惊恐。
木父话音刚落，远处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一声声婴儿啼哭般的海兽声，交织成片，显然海鲵兽的数量不少。
忽然间，船身旁的海水中冒出一道水花，一只足有丈许大小的海兽腾空窜出，向甲板上的木父冲来。
那些海鲵兽，似乎更加害怕，顿时不再理会木家渔船，一哄而散。
“那是什么东西？”木易又惊又奇，双目微缩，极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木父则气喘吁吁，挥动一下铁锚，耗费的力气惊人。若不是木父手脉修炼得不俗，加上常年出海打渔，手臂上的气力极大，也挥不动这么沉重的铁锚。
木父急于掌船，并没有回答木易的问题。
木父此时一把抓住系着大铁锚的胳膊粗铁链，向木易说道：“快，躲进船仓里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木易坚决地摇头说道：“不，我修脉这么久，可以保护自己！我要和爹一起并肩作战，对付那些海鲵兽！”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间红光一闪。
片刻间，木家父子就见到，远处的海面上，有三道白光激射而至，很快就来到渔船附近。
木父大喝一声，抓着铁链用力一挥，上千斤重的大铁锚居然被他荡起，呼啸着迎向了海鲵兽。
足脉修炼小成后，脚下有百斤千斤之力，木家父子俩就像钉在船板上一样，任凭船身摇晃得厉害，却纹丝不动。
不过，夜晚的海面只泛着一些月光，距离稍远，就是黑暗一片，根本看不清楚。
木易知道，虽然自己手足二脉也修炼了好几年，但毕竟还是孩子，论力气，的确无法和身形庞大的海鲵兽抗衡，于是便无奈地闪入了船仓中。
此时，更多的婴儿啼哭声响起，似乎在呼应着那只受伤的海鲵兽。
说话之人，不但中气充足，而且显然正在极快地靠近，第一句话还听得模模糊糊，但第二句话就已经十分清晰。
尤其是那诡异的、在海面上都可以燃烧的熊熊妖火，更是可怕，完全可以将木家渔船化为灰烬，木父纵然有一身力气，也于事无补。
木家父子尚未来得及解释，居中的俊秀青年一摆手的打断同伴，含笑向木父问道：“渔家莫慌，我三人是平海宗的玄士，专门来此斩妖除魔，除了那只喷火海妖，你们还见到其他海妖了么？”
木父恭敬地说道：“回禀三位仙师大人，小人等只见到了那团妖火，并无其他发现。”
黎明时分，渔船已经远离赤潮海域，正好一阵西南风起来，木父拉起风帆后，也半倚在船舷上休息，轻轻擦拭着一对几乎透明的翡翠玉镯。
木易没想到，自己能亲眼证实仙师的存在；更没想到，原来千岛国三大宗门之一的平海宗，竟然就有不少仙师。
“爹，是不是加入了平海宗，就有机会成为一名仙师？”木易忽然问道。
一瞬间，他对平海宗更是无限向往。
“砰”的一声闷响，海鲵兽的鳞片虽然坚硬无比，但毕竟是血肉之躯，立刻被铁锚砸碎了一大片，竟有不少殷红的鲜血迸射而出。
俊秀青年闻言略显失望，但随即微微一笑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吧！”
他还将一只厚重的木浆握在手中，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别怕，有爹爹在！”木父安慰道，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传闻中的海妖究竟有多么可怕，他心里并没有谱，但那些海鲵兽闻风便逃，足见海妖的可怕，绝对在海中凶兽之上。
三艘玉舟上，各有一名年轻男子，都是一副白衣胜雪的打扮，那份超凡脱俗的气质，即便是混入寒鸦岛的人群中，也肯定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渔船却被困在了海鲵兽群中，进退不得。
满月的银辉下，父亲手持铁链铁锚的伟岸背影，就呈现在木易眼前，让他在这险恶的环境中，有了依靠。
这种玄士，法术高明，呼风唤雨，在凡人看来，无疑就是传闻中虚无缥缈的仙家人物，都称之为仙师。
木父正要呵斥木易，忽然间船身剧烈一晃。
海上各岛居民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天下有一批深藏不露的修玄者，可以修炼天地玄气，存于体内，并加以利用，神通广大！
木父急忙重新掌舵控帆，尽快逃离这片危险的海域。
“这是仙术么？”木易目瞪口呆，这玉舟无桨无帆，速度却如此惊人。
“我不怕！”木易语气坚定。
好在海鲵兽虽然体型较大，力气无穷，但并没有什么灵智，只是一味地在海面上跳窜鱼跃，并没有直接对渔船发动攻击。
木家父子俩俱是神色一沉。
仙师的地位极高，行动也十分隐秘，几乎与凡人隔绝开来，大富大贵之家也难得求见，木家父子都来自孤僻小岛，以前自然没有机会接触到玄士这种存在，想不到今日一见便是三位仙师！
“爹，怎么办？”木易虽然惊奇，但更多的是害怕。
木易早已经从船仓中走出，借着月光，他看到，三道白光是三艘雪白如玉的小舟，都只有丈许大小，但速度奇快，比渔船满风全速航行时，还要快上数倍！
木易眼中紫芒闪过，远处除了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什么。
玄士，是修玄者的自称。
木父眉头一皱，又催促说道：“海鲵兽原本就是极其凶猛的一种海兽，喜欢攻击小型渔船，就算没有引来海妖，这些海鲵兽也十分可怕，易儿，快躲进船仓里！”
“竟然是平海宗的仙师！”木易心中一动，兴奋之余，满眼都是艳羡之色。
只有其中一名少年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了过来：“闵师兄不愧是君子之风，连对待凡人，都是这么客气有礼……”
许多年后，父亲的形象被时间磨蚀，已经由具体而渐渐变得模糊，但这月下背影，却是让木易终身不忘。每当他遇到挫折困难，甚至几乎面临绝境之时，一想到父亲的背影，心中就会生起一股洋洋的暖意。
这对玉镯，乃是木易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木家最珍贵、最值钱的东西。木父总是将它们贴身放着，思念妻子时，便会习惯性地拿出来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