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客
优看了看为数不多喝咖啡的客人后，继续对我说道。
“但是……”
一路上欧阳铃也没有说话，虽然我曾经有过想告诉她的念头，但是即便说出来也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加糟糕而已，所以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开口。
我索性将车停到了路边的树荫下，继续和优通话。
“我不知道。”
虽然小姐你说的一点没错不过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句老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一句流传许久的叫最毒妇人心把这两句话安在优的身上是再也合适不过了。等你和她相处时间长就会发现她只不过是外表温柔而已，内里则是典型的凶恶残暴。和她在一起相处十几年我是再也清楚不过了。但是这种随便败坏优声誉的话自然不能乱讲，万一传到她的耳朵里，恐怕我就有难了。
“不行！”
“不过，即使是异种者，住一般的饭店旅馆也无所谓吧。毕竟又不是怪物……”
一反常态变的软弱的优的声音，让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果然优接下来的说话应证了我的感觉。
你这个小鬼，不要说的好像很理直气壮般。难道你还要逼我戒烟不成？
“只是打个电话报平安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问题可大了，小姐。你要知道如果泄露的话，你会被当成医院神秘失踪案件的突破口，因为你是当中唯一一个能找的到踪迹的人。到时候怎么办？难道那些警察会相信我们的话么？他们只会以为你被催眠了而我们则是某个犯罪团伙成员，到时候我和优就倒霉大了。拜托你也为我们想一想好不好。”
“等等，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昨天的医院事件已经登上报纸了。”
“是是，就当做我是一时失言好了。”
为了避免口袋中所剩不多的烟被她彻底消灭，我急忙打开门，正准备逃命出去时，突然脚底被绊了一下。低头望去，只见一个上宽下窄的黑漆漆的厚重的箱子正摆在我家门口，等等，这不是棺材么？借着灯光还能看清楚边缘缠绕着的金色边线以及正中央镶嵌的九瓣玫瑰图案……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我看看四周，没有半个人影。难道这东西是自己长腿走上来的？
“嗯……”
“才没有！”
“凖先生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里只有我们和这具尸体啊，不是你，难道是她么？”
“这次的委托金，就全部当作是我的精神损害赔偿费吧。”
“我和她？怎么可能，就算白送我，我都不要她做女朋友。”
这年头会有人把尸体特地送到别处来的吗？姑且不论这点，从这东西的形状作用来看，难道还能有别的用处么？如果告诉我里面放着成捆的钱之类的我打死也不会相信，又不是悬疑小说，怎么可能这么不切实际。至于这是什么吓人一跳的惊吓箱就更不可能了，如果人真的躺在里面，照这种密封程度来看，根本连两个小时都支持不过去。我还没有听说哪个笨蛋会为了吓别人一跳连自己命都搭上的。
优摇了摇头。
“请不要说的那么过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的听着。
我摇了摇头。今天半天，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市区，都没有感应到那家伙的存在。也许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也许还躲藏在某个地方。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自然是离开这里比较好。但是这样一来总觉得心里象是有根刺，总是放不下来。一大堆烦人的事纠缠着我，让我不得不靠香烟来摆脱。就在我拿出香烟的一瞬间，旁边的萤就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烟，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她便已经将烟扔进了垃圾筒中。
“当然是继续去做那值十万元的打工了。”
“如果觉得是打搅的话就不要打电话给我好了。”
“姐姐很着急吗？”
“难道说你在期待什么吗？”
“是这样的……一位改造派的小姐将要来到我市，所以上面命令我们要好好接待。”
“优小姐有什么不好的？漂亮温柔而且还很可爱，我觉得一定有很多人追才是。”
“接下来凖先生准备去做些什么？”
优摇了摇头。
“换药，你一个人做不到吧。”
“难道不是吗？”
“但是……最近发生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呢。”
“对了……”
“哼，反正我就是没有魅力。”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有些愕然的望向萤，但是萤却晃了晃头。
萤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我立刻就把她压回了沙发上。
“是什么？情侣吗？”
这时，萤也走到了我身边，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就算你再怎么赞美它再怎么漂亮也是一个棺材啊，究竟是谁放在这里的？而且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似乎还感觉到里面发出阵阵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能量。“不管怎么说，先把它搬进去再说吧。”无论怎么看这东西都象是特意送到我这里的，既然这样那就先搬进来好了。我扛起馆材，走进房间里。这东西看样子还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在一般人来说应该很重吧。但是对我而言，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扛到客厅放下之后，我和萤就蹲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它。
“也许是尸体也不一定。”
“吵死了……”
“看上去象棺材……”
“里面会有些什么呢……”
“西亚菲丝特家一直都是绝对的中立派，我想可能长老根本不认为他们会将自己女儿嫁给改造派的人吧。”
优轻轻咳嗽了一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带了些狡猾的拒绝。
“凖先生吗？很抱歉打搅你。”
“希望你在这么说之前不要每次都拿走委托金的七成，这分明就是抢劫。”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突然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
回到家中时，萤已经醒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从卧室探出头来对我释放了一个不亚于户外明媚阳光的笑脸。
“如果说改造派是一群疯子，那么保守派就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头，我觉得两边都不怎么样。”
而且居然还是内置锁，看来没有钥匙也是不可能打开的。
“有什么发现吗？”
欧阳铃下车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又变回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样子。她冲我挥手示意了下，便跟着前方的警察进入了医院之中。我数了数车钱，苦笑了声。明明妹妹就在我的家里，但是却不能告诉她真实情况。万一到时候泄露了我的身份，那么远走他乡是免不了的了。除去安置搬家伪造身份等等麻烦的事情以外，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对这座古老和现代相结合的内陆小城有了深厚的感情。我可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毁掉现在的生活，毕竟在这里，日子过的也算清闲。正当我准备回家时，优打来了电话。
“呼呼，真不愧是凖先生，真聪明。但是请放心，这次的任务是非常简单的工作哦。”
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够人头疼的，难道还要送来一个给我？
“凖先生，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话没说完，优已经吃吃的笑着挂断了电话。果然，相信她的我才是笨蛋吗……
事实上，如果有哪个男人可以收服优的话，我一定会对他顶礼摩拜接着捧为偶像每天烧三株高香。这个蛇蝎心肠的家伙实在是害人不浅的高手。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给你介绍了任务，自然要收取一些介绍费不是吗？”
面对嘴边露出一丝嘲笑的我，萤赌气般走了过来，接着坐在了沙发上，背对着我脱掉了上衣。
“还好……”萤叹了口气。
我冲她晃了晃手上的纱布和药，但是萤依然犹犹豫豫的。
“那么，我现在就给姐姐打电话，告诉她我在这里。”
今天的欧阳铃并没有穿警服，两件式的薄纱上装与迷你裙使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魅力。但是面对我的说话，欧阳铃只是瞪了我一眼，接着叹了口气。
如果告诉她优曾经想把她当作安慰品送给我，不知道萤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我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上废旧的纱布扔在旁边。在那洁白的皮肤上，残留着淡淡的一道刀痕，看来基本上已经愈合了。我拿起棉球，沾了些酒精准备给她消毒。在棉球碰到她身体的瞬间，我可以感觉她的身体微微震了下。
“不是说过了，不能打电话和家人联系，直到这件事结束吗？”
“有什么办法？在这座城市被确认的异种者只有我们两人，而且这次连改造派的大人物也出面请求了，基于我们的立场，是不能拒绝的。”
优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被冤枉了般抗议道。
“已经好多了。”
“喀嗒。”
“可恶……如果我碰到优小姐，一定向她告状。”
“……”
我一边注意四周有没有奇怪东西探查过的迹象，一边问道。
不难想象为什么萤会涨红那张小脸惊讶的瞪大眼睛望着我。
“还是个小孩子的尸体……”
“是尸体啊……”
“哇啊，好漂亮的棺材。”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就是无业游民似的。
优冲我挥了挥手中的报纸。我看到头条几个大大的黑色字体《震惊！医院发生神秘失踪事件！！》“哦？报纸上怎么说的？”我喝了口咖啡，饶有兴趣的问道。“似乎是早晨病人去就诊时发现了异常然后迅速报警。根据警察方面的消息来看，似乎当天只要在医院的人，基本都已经成为了失踪人口。当然，除了我们以外。”说到这里，优压低了声音。“小萤怎么样了？”“啊，那家伙正在房间里睡大觉，我去看她时还没有要醒的样子。所以展开结界后我就出门了。”启动房子的保护机制着实费了我一番工夫，因为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用过，所以光是找到启动点就累了个半死。虽说这保护机制既不会阻止人进出，但是却可以完全切断房内的生命反应。虽然那家伙相当喜欢到处乱跑，但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估计也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了吧。
仔细望去，她的胸口没有微微的起伏。萤拿了块小镜子放在她的口鼻处，也没有出现雾气。
“我也要忙咖啡店的工作，分身乏术嘛。”
“喂！等等，是我错了！喂！”
“对不起，我只是想你送她去的那家医院，就觉得也许会有关系……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还以为优小姐和你是……”
转过路口向上，中心医院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外围被警察层层封锁着，根本无法进入。见我的车驶来，在外围的警察急忙要我靠边停下。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注意她，而是看着前方的红绿灯。
“也就是说……窒息死亡了？”
“哎？”
“但是……姐姐一定会着急的。”
萤得意的抬起头，好像理在她那一方似的。“要知道吸烟可是有害健康不但会对气管和肺造成伤害，甚至可能引起癌症。而且在别人面前抽烟等于强迫别人二次吸烟，我既然住在这里，就不允许你抽烟。”
对于我这句说话，优突然变的沉默不语。这时我才想起优本身也是怪物附身的异种者。
“啊，看了。”
“吸烟可有害健康的哦。”
“哎！？”
抗议归抗议，既然已经接下了委托，自然还要完成的。
萤说着，还转转自己的手臂，但是随即便停了下来，看来伤口还没她说的好的那么快。我叹了口气，拍拍了沙发。
“坐到这里来，把衣服脱掉。”
看着萤光洁如玉的背部，我耸了耸肩。
“……”
“那么，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优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烦恼。这是平常在她脸上绝对看不到的表情。
“啊……这里有钥匙。”
萤有些害怕的望着这具尸体，而我则在考虑别的问题。究竟是谁把这东西送来我家的？栽赃？陷害？还是……
“哈……告状也无所谓吧，她不会管这些的。”
“真是的，谁在睡觉时吵我。真是无礼的家伙们，你们难道不知道要在他人睡觉时保持安静吗？”
萤想转过头来抗议，但是我拍拍她的头，接着开始拆纱布。
“听说改造派的领导人这两天向我们发出邀请，想与西亚菲丝特家联姻……所以保守派的压力也相当的大。”
“接待？”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在为持有绝对能力的那家伙烦恼吧。”
“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吧。”
我走出咖啡店后，来到了停车场。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也许是因为恐慌永远只是短暂的吧，前几天那种死气沉沉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开着车沿着商店街转了两圈，也没有察觉到那家伙的气息。此刻的它，也许正躲藏在某个角落，等待夜幕降临。但是我却不能象他那么轻闲，就在我将客人送到中心广场正准备休息一会时，一个大姐打开车门坐了进来，那幅旁若无人的态度果然也是遗传啊……
这次声音的来源方向相当明确，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中，那个原本已经被确认为尸体的孩子，慢慢的从棺材中站起身来。
“又有任务吗？我现在的任务可还没有完成，如果把我当奴隶使唤我可不会答应。”
就如同每一个团体壮大到某个程度自然会分裂成不同派系一样，我们异种者也有自己的派系。但是相对人世间的派别纠纷来说，我们这里的问题似乎更加让人头疼。一是身负着前世灵魂，想如之前一样再次由自己来改变世界的改造派。一是默默守护世界，由后人自行去选择命运的保守派。而我与优所属的则是夹杂在两派之间的中立方，被称为游离派。虽然我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群不想为理想奋斗而隐于世间的小团体，但是两派对于我们的拉拢和胁迫一直都没有平息过。主要是因为我们当中象有优这样背负千年妖狐的高等魔种者，无论被拉拢到哪一方，都可以加强其实力。在数十年的淘汰杀戮之后，我们所属的游离派人数越发稀少，但是因为活下来的都是力量强劲者，所以无论是任何一方，也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
这声音表明开锁成功，我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棺材那沉重的顶盖。
“我什么都没说啊。”
“那么，长老是怎么想的？”
“去市中心医院。”
“如果你转过来的话，那就什么都看到了。”
看着那张欲哭无泪的脸，我不自觉的感到头痛。突然又想起了优在送我们回来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家伙难道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才让我来保护这小姐吗？这头可恶的狡猾狐狸……
我掏出咖啡钱放在桌子上，优在点算无误后放进了收银机里。
萤撅起了小嘴，看的出她非常不情愿。
“疼吗？”
这种事交给你不就行了，干嘛要对我说？
“这倒不是……”
“STOP。小姐，请你停一下。首先，她看上去好像还不错，不过失踪的妹妹让她非常困扰。其次，是她搭我的车才是碰见她的。第三，她好像负责这次医院的失踪案。最后，我怎么知道……”
“这次你又抽走了我不少委托金吧。”
我一面没好气的听着电话，一面注意前方的车辆。
萤顺着棺材边缘摸去，终于在下方的一个暗箱里发现了把做工精巧的古式钥匙。不管怎么样，还是打开看看吧。我拿过钥匙，插入孔中，接着转了下。
“啊啊，看来还蛮宝贝你这个妹妹的。”
“……”
当车开到十字路口时，她突然开口说话了。
“放心，我对小鬼没兴趣。”
“萤？你说什么？”
“今天，我碰到你姐姐了。”
“身体怎么样了？”
看的出萤对这个消息相当感兴趣，她急忙坐在我的旁边。“姐姐怎么样？你为什么会遇见她？她在做什么？她有好好吃饭吗……”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让我有些无法招架。
“没有什么线索。”
“萤……也在那家医院……”
萤似乎勉强也算是振作了起来，话题于是又回到了那家伙身上。
我只能乖乖的投降。
“要知道如果这话传出去很容易引起问题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有出租车的工作要跑，哪有时间照顾千金小姐。”
“有多简单？”
黑色的绒布下，一个小女孩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肌肤白|嫩柔滑，一头修长的金发陪衬着那精致小巧的脸庞，让人觉得仿佛是下凡的小天使般。等等，这形容词我怎么记得好像前两天用过？我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孩子的容貌，的确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换完药以后，萤面红耳耻的穿上了衣服。那个平常任性的家伙居然也有这可爱的一面，让我觉得这次上药已经值回票价了。
优的口气一幅“真是没办法呀”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让我相当不爽。
“铃小姐，这算是偶然吗？”
“今天早晨接到报告，似乎两派的冲突越来越明显了，如果不想个什么办法的话，我们的日子也许比现在会更加难过。”
“行行……我到外面去抽，没问题了吧。”
“那孩子虽然平日里总是做些奇怪的事，但她是个好孩子……父母死后，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没想到她居然会卷入这种事件……”欧阳铃的声音变的有些沙哑，似乎有些要哭出来的样子。从来没有想到被称为“铁腕女警”的她居然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望向了窗外而再也没有看着我。
“我说，你不要连我一点小小乐趣都剥夺吧。”
“本来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