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马教授点点头，记了下来，合上了笔记本，说道：“谢谢你，马克，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醒过来就好了。”
“是在他的电脑前。”
马克想了想，又疑惑地摇了摇头。
“也不是，这里的循环系统会加入一些消毒气体，每个实验室还配有危险气体分子探测器。”
“所以你才要求检查指纹？”
在出来的时候，马教授像想起了什么，对医生问道：“您是什么时候进入实验室的？”
“这是法律程序问题，”第克里船长说道，“我们已经紧急和军方联系了，他们在两个小时内会派出一艘飞船，在此期间，由您，唯一的军事人员做全权代表。”
“快起来，雷风上尉，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马教授说道。
“在他的工作台前。”
“他很好。”医生说道，“稍微有些受惊，我给他开了一些镇静剂，现在他需要的是睡一个好觉。”
“各位，”我说道，“请先回房休息吧，看来要等军方的飞船到来才会有进一步的指示。不管怎么样，大家都累了，第克里船长，您能留一下吗？”
“别害怕，马克。”第克里船长说道，“这位是雷风警官，这位是马教授，他们想问你一些问题。”
“如果可能的话，叫他们带上法医和侦探，可能需要采集一些指纹。”马教授将笔记本放进怀里，说道。
“我得问问发现尸体的人。”第克里船长说道，“他正在医护室，可能受到了些惊吓。”
“好的，我派几个机组人员来。”
“消毒气体的味道，有些难闻。”
“还有，我希望最好不要扩散这个消息。”威玛先生说道，他也有些紧张，脸色很不好。我扭头看着克丽丝小姐，此时她的脸色苍白，用手捂着嘴。
“不，不，老年人的记忆力不太好了。”马教授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克丽丝小姐双手绞在一起，问道。
“这样……”马教授沉吟着，“那么您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我是说，空气中有什么怪味道？”
“我明白了，”马教授说着，一边记着，“我刚才倒是没有注意到……”
“现场没有被破坏过吧？我是说，尸体有没有被挪动过？”马教授问道。
“这不可能。”我惊讶地喊道。
“我还没想好，你看呢，雷风上尉？”马教授转向我。
“希望他别做噩梦。”马教授说道。
“窒息？”马教授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看通风管，“怎么会窒息？”
“为什么是我？”我瞪大了眼睛，问道。
“用了五分钟时间，我已经很快了，还要带上急救药箱。”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了一会，摇摇头，“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注意到你问实验室是否有异常的味道，可是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答案，实验室很正常。”
在一道门前，第克里船长小心翼翼的用卡刷了一下，门边的红灯变成了绿色，闪烁了一下，门打开了。
“当然……”马教授说道，“我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福特的死，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我认为，很可能马克并不是第一个进入实验室的人，在福特死后，还有人进入了那个实验室。”
“在这里工作还真是危险。”
在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马教授，你认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我的意思是，通过你那非常敏锐的目光发现了什么吗？”
“我一接到呼叫，就马上过去了。”医生回答道。
“的确，刚才我们从实验室走过来，差不多用了七分钟时间。”马教授说道。
“你不是警察吗？”第克里船长说道。
“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我准备去驾驶舱看看，确定进一步的消息。”
“知道死亡原因吗？”马教授问道。
“这样……”马教授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记了下来，过了一会，继续问道：“你有没有碰过福特先生的尸体？”
马克还是摇摇头，“和平常的实验室没有什么两样，实验场的消毒气体是无味的，也许稍稍有些味道，但是久了就习惯了。”
“这间房间是独立供氧的吗？”
“请求你，”马教授看出了我的心思，“在我还没有把握的时候，请先不要让我说出来，这不符合我的原则。”
“接下来你还要到哪里？”第克里船长问道。
“您看到的福特先生是在什么位置？”
“好了，我们回去再睡一会，等会儿会很忙的。”马教授对着我说道。
“暂时就够了，对了，军方的飞船什么时候可以到？”马教授问道。
“恐怕我动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福特先生忽然软了下来，我还摸过他的鼻吸，感觉冰冷冰冷的。”
“是的，这里是无菌实验场。”第克里说道，带着我们向前走。整个实验场被分割成了许多独立的封闭实验室，狭长的走廊错综复杂，越往里面走，越感到了一种微微的寒冷和空气中消毒气体的味道。转了几转，我们几乎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面前又是一道门，第克里再次刷了一下ID卡，门开了，后面是一条笔直的走廊，感应灯正在纷纷打开，照亮整个走廊，可以看见走廊的旁边是四扇门，门上都挂着橘红色的标牌。
“我们一起去吧。”马教授说道，“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你看呢，雷风上尉？”
“不，我很好。”克丽丝小姐说道。
没有多久，门开了，威玛先生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看起来非常紧张，他的身后跟着第克里船长。
“恐怕是的。”马教授说道。
克丽丝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突然快步走出了实验室。毕竟克丽丝小姐是一个女子，这种场面对她来说恐怖了一些，一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毫无生气的趴在那里，的确有些让人感到紧张。
“就等着军方的法医和侦探来验证我这个观点了。”马教授说道。
“福特先生倒在什么位置上？”
第克里点点头，附和道：“我看这样比较好，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大家的地方了。”
“大约用了多长时间？”
“疑点？”我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实验室，但是显得凌乱不堪，巨大的实验台上摆满了试管，靠墙壁是金属的保温柜，透明门内可以看见冷冻气体正在冒着白烟。各种各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希奇古怪仪器占满了整个地面，只留下很下的通道供人行走，威玛的轮椅几乎推不进来。转过实验台，我的呼吸开始急促了，在一台巨大的电脑面前，一个人俯在桌子上，头歪向一边，能隐约看见苍白的面孔，是福特。
“为什么？”
克丽丝小姐将脸扭向一边。
那个年轻人坐在急救床上，光着脚，穿着医用拖鞋，惊异不定地看着我们。
“具体的位置？”
“希望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照我说的去办吧，我强烈建议您这样做。”
马教授对我悄悄说了几句话，我点点头，转过身来。
“他死了吗？”马克瞪着恐慌的眼睛，突兀地问道。
“也许太正常了。”马教授说道，“我不认为刚刚死过人的实验室应该这么正常，这是我现在感觉到的疑点之一。”
第克里默默点了点头。
“没有挪动过吗？”
“怎么样？”第克里问道。
我们离开了医务室，第克里吩咐医生到威玛的房间，而马克在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后，沉沉地睡着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第克里船长说道，“有你们二位在船上真是太好了，鉴于马教授曾经帮助过警方，我强烈请求马教授也来帮助我们。”
“这样吧，我们先去医务室，看看那个可怜的工作人员。”马教授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福特的实验室谁都能进去吗？”
“没有觉得什么古怪的气味，或者是不舒适的感觉？”马教授追问道。
“一个可怕的事件。”威玛喃喃说道。
“是的，出于谨慎地考虑，我没挪动他。”
“大约是在凌晨三点。”马克说道，“我的工作从三点开始，但是发现福特的实验室有人，于是进去，才发现了福特先生。”
然后，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克丽丝小姐在休息室中来回地走动着，皱着眉头，马教授坐在沙发上，用手轻轻敲着额头，而我，则站在窗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休息室的落地钟显示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十五分了。
“医生不能肯定，但是福特的视网膜有出血点，怀疑是窒息至死。”
“可是……”我想了想，“你还有其他的疑点吗？”
我们来到了休息室。休息室还保持着我们离开的样子，扑克散乱的放在桌子上，烟灰缸中都是烟头。没有多久，克丽丝小姐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还算镇静，很坚强的女子。
“准备好了吗？”第克里问道，然后转向克丽丝小姐，“如果您觉得不舒服的话……”
“是这样，我们实验室有规定，进入实验室的人会在门旁边挂一块自己牌子，标明身份，这样只要在门外就知道谁在实验室中，走的时候带走。因为以前发生过实验室的门被反锁的事情。我看到福特的牌子就挂在那门上。”
我们大家出了实验室，默默无语，我能感到自己的心正在砰砰乱跳，也许大家的感受都和我一样。
“福特先生的尸体上出现了尸斑，很显然已经死了两个多小时以上了。”
“所有的实验室都是通过空气循环过滤系统单独供氧的，为了防止实验室的气体泄露到公共区，可能会带出来一些有毒的病菌。”
“医生怎么说？”马教授问道。
第克里船长犹豫了一会，说道：“这样的话，我必须解释……”
对了，马教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么你怎么知道福特还在自己的实验室中？我刚才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马克，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生物学博士，为了抗生素计划，今年刚刚被招聘到威玛生物企业的。”
“你也有这种经历吗？”
“不，只有一张ID卡，平时由热尔旺先生保管，由于工作需要，热尔旺先生把卡交给了我。”
“我注意到了。”马教授笑了笑，又掏出笔记本。
“是他的电脑前。”
“您不舒服吗？”我关心地问道。
“可是，我只是负责修……”我有些结巴，脑子糊涂了。
“怎么？”第克里惊讶地问道，眉毛稍微挑了一下，“您认为这是一起……”
“不，我还没有什么概念，”马教授说道，“也许有这种需要。”
“有什么不对吗？”第克里船长忽然问道。
“就这么决定了。”第克里船长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分，五分钟后到休息室来，我还要叫醒其他人。”第克里船长转身又匆匆出去了。
“当然，死人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何况是一个年轻的，生命力旺盛的人。”
“你叫马克？”马教授问道。
“下一步您想做什么？”等到威玛他们离开后，第克里船长问道。
“哦……”马教授又记了下来。
“好吧。”威玛忧心忡忡地说道，“叫医生到我的房间来一下，我的心脏有些不舒服。”
马教授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雷风上尉，你和我看到的一样多，也接触的一样多，你认为呢？”
“好吧。”第克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连忙咳嗽一声，说道：“是的，保持现场，我们等军方的人员到来再说。第克里船长，我建议你派几个人守着这个地方，不要让人进来。”
我急忙穿衣服，忽然想到，连忙转向马教授：“马教授，您来帮我吗？”
“你确定他死了吗？”克丽丝突兀地问道，双手绞在一起。
“我听你的，马教授，”我说道，“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向军方报告这是一起普通的事故，我的机械师们正在排查氧气系统管道。”第克里解释道，“难道……”
“好了，我们现在去福特的实验室，他的尸体在那里被发现，凌晨四点左右，一个员工在那里发现的福特的尸体。”
“等到军方的飞船来了，我会给出一个合理解释的，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马教授微笑了一下。
“这是在消毒吗？”马教授问道。
“我送你回去。”克丽丝小姐说道，似乎恢复了一些平静。威玛点点头，拍了拍克丽丝小姐放在轮椅背上的手。
我们来到了医务室，此时的值班医生正在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检查身体，看到我们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最后一个问题，”马教授抬起头，“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异常，我是说，任何的异常？”
“哦……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马教授自言自语道。
“我们也正在等消息。”马教授说道。
“如果你要求的话，我不会拒绝的。”马教授说道。
“还不清楚。”第克里船长说道，“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福特，还以为他睡着了，但是后来发现不对，后来跑到走廊里，按了紧急按钮，叫来了医生。医生初步断定福特已经死亡，当时正在值班的是第三机长，是他把我叫醒。”
“可能是供氧系统出了故障，维护人员正在排查。”
马教授点点头。“好了，现在只能发现这么多线索了，我们耐心等待事件的下一步发展吧。”
“这是福特的实验室。”第克里船长说道。
马教授呆了一会，又看了看福特的尸体，手指轻轻敲着颧骨，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长的路。”马教授微微感叹道。的确，从进门到现在，感觉上走了很久，我的腿甚至都开始有些发软。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福特的？”马教授问道。
死人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我的身边，在我的经历中，还是第一次，我有些手足无措，神情慌乱。马教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安慰道：“放松些，第一次都是这样，千万不要慌乱，保持镇静就好了。”
“好吧。”第克里船长打开了门。我们一行人默默走出了休息室，上了电梯，第克里掏出一张ID卡，刷了一下，按了一下按钮，电梯开始上升，到了四楼，停了下来。寂静中，电梯门打开了，面前是一个封闭的透明玻璃房，等我们走出来，透明房的顶端开始释放一些气体，过了一会，玻璃门打开了。
“天啊……”马克愣愣的，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