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难道要死在这里吗？
“咦？”我下意识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司机？”
然而我等了许久，那致命的一掌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就在我一口气就要憋不住的时候，身体触碰到了地面。我尖叫一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很难受吧。”他冲我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然后递给我一张纸巾，“擦擦嘴吧，今天连累你了，司机开车很急，一般人都会晕车的。”
可是我比谁都清楚，这毫无意义。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片深蓝色的袖摆从眼前扫过，我抬头的瞬间，那个人正好转过身来。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那个妖精惊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无论我多么着急，也没有任何办法，我感觉到她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然后她似乎在我的额心留下一个羽毛一样轻的吻，跟着我仿佛坠入了一道极深的深渊。
我再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妖精的事，但眼前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不止有人类存在。
我似乎枕在谁的腿上，有人将我拥在怀里，那只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很温柔。
她一把扯掉了身上的长裙，露出雪白的肌肤。她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很多伤疤，看上去很可怕。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口传来。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我想动弹，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不要死在这里！
镜子里的女孩，刘海儿被汗水打湿了，浓密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耳朵，一路披到腰际。额头上有一个隆起的小包，那是被撞之后留下的伤痕……
她就是芷梨吗？她就是那个妖精在寻找的芷梨吗？
血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努力地仰起头，她看上去很高，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深蓝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为她增添了一丝英气。
“交出来！”那妖精在我耳边大声叫唤，“芷梨，交给我，我就不打你了。反正你现在这样，那东西在你手里也毫无意义。”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
恐惧从灵魂深处传来，我会死在这里吗？
我怎么会在顾家的别墅里？
这是怎么回事？
芷梨？
“咦？”我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我跪坐在马桶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心里非常着急，直觉告诉我，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是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不能让她这么走了。
我咬着唇，疼痛让我的知觉开始麻木，我甚至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滑下，没入雪地里，将白雪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喂，你别乱来啊！”我哆嗦着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虚张声势地冲她吼，“我告诉你，我要是发起狂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是啊，起来吧，地上凉。”他走过来，把一只手伸向我。
这个地方已经不是人类世界，应该是这个妖精的地盘，在她的地盘上，我呼唤一个人类来救我，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你听得懂的。”她笑着朝我逼近，走到我面前，用力扯着我的衣领，然后她抬手将我举起来，接着重重地摔到地上，“还手啊！当初你不是挺横吗？”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人的脸，可是眼皮沉重极了，我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因为吐得太厉害，我的脚都没力气了，站起来的瞬间差点摔倒。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洗脸池的边角，眼角余光一晃，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我躺在雪地上，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我说：“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打人是不对的！”
我隐约记得有一片雪原，记得有人不停地打我，那种临死的恐慌就像刻在骨子里似的，想起来就胆寒。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心里烦躁极了，这个妖精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是夏雪瑶，不是什么芷梨，她是聋了吗？
我忙站起来跑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罢休一样。我吐到浑身发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终于不吐了。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站在那里的顾言汐，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置身于梦境，可我分不清刚刚那些是梦，还是现在看到的顾言汐是我的梦。
我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没等我缓口气，她又将我举了起来。
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在这里！我在心里不停地呼唤，小辰，小辰快来救我！
“好吧，是你自己找死！”她忽然发狠道，“芷梨，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太狠了！”
眼见着就要再次被摔落，我试图反抗，试图挣扎，可是我的挣扎在一个妖精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当我再一次被狠狠地摔在雪地上，我只能认命地放弃了反抗。
她再次朝我扑来，将我按在地上，脸几乎贴着我的脸，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憎恨。她说：“看到了吗？这是你的杰作！哈哈，芷梨，你可算是落在我的手上了！”
“睡吧，睡吧。”那个清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等你睡醒了，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了。”
她说着，一脚将我踹倒在雪地上滑了十多米才停下来。我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疼痛让我开不了口。
她一掌朝我打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芷梨！”
“哼。”她冷笑了一声，轻轻一挥手，狂风卷着雪花朝我扑打过来，“要是曾经的芷梨，看到现在的自己这副德行，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呢。”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梦游一般将手放在他手心，他稍稍用力便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如芯，好久不见。”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她用清冷的声音非常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四周死一般寂静，我似乎听到了风声，不，不只是风声，还有雪落下来的簌簌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