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赶集
寒生抓起木蚕，一只手捏开兰儿娘的嘴巴，将那蚕儿塞进了她的口中。
小姑娘面前的地上平铺着一张牛皮纸，歪歪扭扭的写着：求医，娘得怪病，有人治好，以身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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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神医一事是真的喽，并不是谣言？”黄乾穗望着自己的小舅子，喷出一口烟。
“姐夫，这事儿千真万确，集市上好多人都亲眼所见，那老太婆的病据说是什么‘冻人症’，一盏茶的功夫就治好了。”孟祝祺言之凿凿。
寒生脸一红，点了下头。
接下来就简单了，寒生将木蚕放入碗中，那蚕虫见血余灰竟然张开大口吃了起来……
“什么，你说能治？”老者的耳朵倒是灵光。
那女孩抬起头来，人群中发出一阵嘘声，但见那女孩眉骨突兀，眼窝深陷，小眼如豆，塌鼻大嘴，满脸雀斑，竟然是奇丑无比……
黄乾穗点点头，说道：“吴大师言之有理，可是我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年的悠久历史，民间沉淀了许多的奇人异士，难保这里面就不出个把神医，就像大师您，不也是阴阳堪舆界的翘楚么？”
寒生离开了父亲后，到处闲逛，不经意间，发现前面围着一帮人。走近前一看，见一身穿破旧蓝花布褂的小姑娘跪在地上，身后躺着一个头发斑白、身体紧缩奄奄一息的老婆婆，围观的人们无不啧啧叹息。
“哼，病因都不知道，如何来治？现在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寒生不理睬众人的疑惑目光，径直的来到兰儿娘身旁，蹲下抓起她的头发，“咔嚓”剪下一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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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家惊奇不已的时候，兰儿娘睁开了眼睛，随即竟慢慢的坐了起来……
“姐夫，我也这么想的。”孟祝祺神情有些激动。
“小姑娘，此病好像叫作‘渐冻人’，除非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否则根本无法可治，还是早些料理后事吧。”旁边摆摊卖狗皮膏药的白须老者说道。
阳光温暖的照在她身上，慢慢蒸发了白霜。
寒生想起木匣信中所言“得经之人当悬壶以济世”的话来，这对母女如此可怜，既然《青囊经》中有治“冰人”一方，自己就应当冒险一试。他环顾左右说道：“我需要剪刀一把，水碗一个，火柴一盒就可以了。”
寒生脸一红，轻声说道：“下次大集，还在这里，我再给你医治泣血症。”说罢钻出人群，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寒生摇摇头：“不知道。”
寒生轻轻的点了下头。
“小姑娘，你娘得的是什么病？”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
“泣血症。”寒生脱口而出。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黄主任，据我所知，‘渐冻人症’在国际上称作‘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患者的脑干和脊髓的运动神经细胞受到不明原因的侵袭，导致肌肉逐渐萎缩无力和瘫痪，身体如同渐渐被冻住一般，通常患者一般会在两年内死去。此病列为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目前全球还没有治愈过的先例。”
如今的主人是黄乾穗，县革委会主任，也是南山镇孟祝祺的姐夫。
人群中又发出嘘声，这么丑陋的姑娘谁愿娶？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有人轻声叫起来，大家细瞧之下，发现兰儿娘的皮肤和衣服上，升腾起一丝丝白雾，随着雾气越来越浓，最后结了一层白霜。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啦？”另有人问。
兰儿望着寒生的背影，深陷的双眸中流下淡红色的眼泪。
“好啦，神医的事情你就秘密进行调查，关键是要确定真伪，如果是假的，那么散布谣言的人就要抓起来，随时向我汇报。另外，寻找龙穴的事情要加紧进行，千万要保守秘密。”
“小伙子，别胡说了，你知道这病是如何得的吗？”那老者眼神颇有不屑。
“黄主任，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据说集市上的那个青年神医用一条青虫和头发烧成的灰就治愈了老太婆，如果此事确实，世界上有数十万‘渐冻人’患者，但就是这一个方子，该值多少亿美金？这里面的商机无限啊。”
“呜……”兰儿闻言哭了出来，泪水滴落到了纸书上，竟然呈淡红色。
“可惜世间医生医术再高，也难治此症啊。”老者叹道。
《青囊经》记载，五行土卵内有白青黑红黄五色蚕虫，吸收大地之精华，入药极为灵验。也是机缘巧合，木蚕虫所治病中的第一个就是“冰人”，可谓对症。
“可以治的。”寒生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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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兰儿娘问道。
寒生心里同样的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从五行生克上来看，“冰人”的症状应该属水，水盛极则冰，木卵蚕虫色青属木，五行当中水可以生木，反过来，木亦泄水气，从中医理论上来说，比之以土来强制克水，要温和得多，也符合兰儿娘孱弱的体质。
黄主任一摆手，站起身来在地上踱着步，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不谈钱，就算是中华民族为世界作贡献也好，其影响是无比巨大的。据我所知，中央老一辈的革命家中就有患此绝症的，如果我们能够医治好的话，就可以确保革命江山永远不变颜色，这才是最大的贡献啊。”
“是。”孟祝祺和吴道明应道。
片刻，木蚕虫肚子鼓胀起来，皮肤也更青了，大概是吃饱了，于是闭起眼睛睡觉。
《青囊经》神奇处是主药只须一味，而且药引子非常奇特，甚至匪夷所思，治“冰人”方，主药木蚕虫，药引子是“血余”，经上注释为病人的毛发。
兰儿娘的喉咙蠕动了几下，吞下了蚕虫。
“咦，这小伙子竟然知道‘泣血症’，这也是古之绝症，你是学医的么？”那老者扭头惊奇道。
他将头发摆在瓷碗内，随即擦燃火柴点着，发出一股焦糊味儿，待烧成灰烬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青色的土卵，用力在地上摔破。
兰儿转过身来，热泪盈眶，对着寒生跪倒磕起了头，感激万分的说着：“神医，治好了我娘，兰儿愿意以身相报嫁给你。”
“神医，真的是神医啊。”有人喊起来。
此刻，人们都已经看得呆了，连旁边的那个白须老者也目不转睛，兰儿跪在母亲边旁，身子在微微颤抖。
人群慢慢的散开了，婺源出现了神医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天晚上，就传遍了大半个县城。
日暮时分，婺源城内，一座古老的深宅大院。
在场的老表们顿时欢呼了起来，有几位妇女在揩拭着脸上的泪水，兰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若治好我娘，我愿意嫁给你。”兰儿坚定的说道。
正堂会客厅内，香烟缭绕，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坐着三个人。
寒生“嗯”了声。
“有条青虫！”人们惊奇的喊叫起来。
“我叫兰儿，今年十六岁。我娘是去年腊月里得的这怪病，一年来病情越来越重，全身僵硬就像被冰封住，只能缩成一团。医院说这种病不能治，让回家准备后事。兰儿跪求各位大爷大伯，或有一线生机，做牛做马都愿意。”
兰儿娘团缩着的躯体逐渐舒展开来，兰儿紧张的神情也跟着放松了。
谢天谢地，寒生小心翼翼的捻起青虫托在掌心里，那蚕儿肉嘟嘟的十分肥胖，睁着两只青绿色的小眼睛蠕动着。
卵里可千万要有木蚕啊，他心中祈祷着。
这座宅子是典型的徽式古民居，三进天井，粉墙灰瓦，马头墙高檐飞脊，院内曲径回廊，尤其是门罩上的木雕，东是渔樵耕读，西是琴棋书画，雕刻精美绝伦，当年想必书香门第或是官宦人家。
寒生听其话音嘶哑如蛙吼，耳膜竟生生刺痛。
“这位大哥，你能医治我娘？”兰儿疑惑的望向了寒生。
黄乾穗目光投向了右侧之人：“吴大师，您看呢？”此人正是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
寒生乍见也是吓了一跳，心想世间竟有如此丑陋的女人，正寻思着，听见那女孩开口说话了。
江西老表热心人多，马上东西都已备齐，消息传开，集市上更多的人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