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临时工的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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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旁边侧门前,伸手撩起黄铜门环,开始“当啷当啷”地扣起门来。
“莫、莫非,我的幻觉成真了?纨绔子弟出现了?不过他的手上,可没有包子啊……”
她立即横眉立目,心道即使自己功力所剩无几,也足够把这有眼无珠的混蛋眼珠子抠出来生吃掉!
“别磨蹭了!”张狂云一拉她衣袖,“走吧!”
他现在,觉得一切计划如常,身后正跟着个牙婆介绍的青楼姑娘,模样还极美极特别,显然让他计策成功率大大提高,他便信心十足地前头带路,往那苟员外府上走去。
这几年来,张狂云所有捉妖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出当年残害自己亲人和恩师的妖族;所以前些时查探出苟员外经常趁夜为祸时,他也一阵兴奋。
可能是被男子拉住衣袖,从来金贵无比的妖族公主,立即就好像被惊醒了一样。
而白衣少年张狂云,正是天下第三道门九嶷山玄灵宗的俗家弟子,隶属玄灵宗五大宗堂的俗家弟子堂“凡宗堂”。
苟员外如此机警,倒把张狂云弄得没法,最后只好用计,准备针对此妖唯一的好色缺点,找牙婆雇了个模样出色的青楼女子,当成诱饵让他上钩。
很快,他俩就走到苟员外家的府门前。
刚想到这里,她视线下垂,却恰好看到张狂云往胖家丁手中塞银子的情景……
“哈?”白冰岚闻言,顿时简直要抓狂!
“本来还觉得没机会接近,没想到练了人皇之祖太昊伏羲的功法,走火入魔练岔了气,暂消了功力,顺带倒也将我一身的凛然妖气给化去,不正好可以借机潜入他们道门吗?”
“我是谁?”少年一愣,立即道,“我是你雇主!怎么了?难道那王婆没说好,还是我认错了人?这活儿不是你来做?”
见此情形,张狂云自觉得计,暗自一笑。
白冰岚在门前乍一出现,便听得“哗啦”一声异响;张狂云和白冰岚俱是一惊,转眼再看时,却是胖大家丁,口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原来是个道家子弟。”现在白冰岚终于知道,少年脸上那股子清朗隽秀的特别神气,究竟从何而来。
走投无路之际,能投入天下第三道门之下,又有了慈爱恩师的照顾和授业,对张狂云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一步登入天堂。
其实道门子弟,尤其还是暗藏利刃能打的,向来都是妖族的大敌;在白冰岚看来,这些狂妄自大的凡夫俗子,仗着自己修炼了点三脚猫的功法,就到处嚷嚷着“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如果只是嘴上嚷嚷也就罢了,这千百年来,死在道门子弟手下的妖族同胞,已经不知凡几。
这是因为,张狂云生在神州江海之滨,从小就是个孤儿,父母染瘟疫而亡,两三岁起就寄住在姑母家。
没想到,还没等到他长成大人,才七八岁时就看见自己挚爱的姑父姑母,竟然被凶猛的妖怪在离自己不远处,开膛破肚,鲜血淋漓,可以想见,这对年幼的张狂云,冲击有多大,悲痛有多大!
这胖家丁,果然蠢,一句话之间,就暴露了他家主人不同寻常的生活习性。
正在天狐公主强装笑脸时,却见胖大家丁抹抹口水,收起色眯眯的笑容,竟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后生啊,你把妹子拉来积极应聘倒是很好,就是你家妹子这姿色,稍微差点意思啊……”
可以说,他父母双亡时,因为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但五六年时间和姑父姑母朝夕相处,早就感情极深,简直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正怒气冲顶之时,她却又听到眼前胖家丁叫道:“哎呀!刚才有灰尘迷了眼,看差了;这一看,你家妹子长得还真俊,别说来我家老爷府上应聘丫鬟,就算去皇宫选个秀女,也得立马入选当个娘娘!”
“当然是我了。”忽然间白冰岚好像开了窍,神色一变,笑吟吟道,“就是那什么……对对,是王婆找我来的。你刚才说的什么活儿来着?”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平庸而善良的师父,却再次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被妖族掏心挖肺,惨死在九嶷山的一个峡谷中!
他今日的目标,正是这家高门大院的主人,苟员外。
当然,现在玄灵宗中,还是基本人人都轻视他,张狂云就旷达地将这点理解为,同门中暂时还没人,真正了解他。
那时张狂云已经记事,侥幸逃脱的他在那一个晦暗的夜晚,亲眼目睹了姑母一家人,被突如其来的黑衣妖族残杀的惨状。
“很简单,待会儿再说。”白衣少年只顾朝前面一家临街的府门张望。
而白冰岚想借着张狂云,接近人间道门,还心中暗喜,却不知道,这位她视为敲门砖垫脚石的张狂云,却从来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仇妖主义者”。
当两个喷香的肉包子下肚,仿佛所有的力气和智商,重新回到了身上。这时白冰岚环目四顾,只觉得天更蓝了,树更绿了,花更红了,人更顺眼了,眼前这少年也——妖族公主宛如春波流转的眸子,刚落到白衣少年身上时,却蓦然一愣!
张狂云暗自好笑,却伪作不知,堆起一脸嘻笑,说道:“这位大哥,小弟乃是听说贵府常年招丫鬟,便带舍妹前来应征。”
别看苟员外的家宅,地处繁华杭州的西湖东闹市,但其实,张狂云已经摸透他的来历,正是一只伪装富翁的狗妖。
“不去哪儿!”少女悦耳的声音随风传来,“就去对面,买俩包子!”
白衣少年张狂云,误判了白冰岚的来历,白冰岚却也不知道,这位市井中阴差阳错偶然相逢的少年,来历却也是不俗。
不过少年接下来的话,立即又让她笑起来——只听俊俏的少年说道:“也罢;我张狂云做事,从来不计较鸡毛蒜皮;喏,小娘子,这串子钱,一百文,你先收好;待事成之后,再给你剩下的四百文。你先数数……咦?你要去哪儿?”
这完全影响了张狂云后来的成长性格。
见他做坏事也这么低级,显然不可能是当年的仇人,张狂云心下失望时,倒也没准备放过这只淫|荡下流的恶劣狗妖。
“待会儿说也行。不过本姑娘做事,从来先收钱再干活儿,拿来吧——”白冰岚朝少年手一伸,做了个要钱的姿势。
“什么?”少年再次一愣,“难道那王婆还没给你钱?晦气!早就看王婆靠不住,竟是私吞了我给姑娘的茶水钱!”
见她脸色转变,张牧云倒是一讶,然后说道:“果然是之前肚子饿吗?这才是你们青楼女子该有的职业笑容嘛!”
看着拔脚就走的美少女,白衣少年张狂云再次愣住。
说着话,他便迈步向前,朝那边的石狮府门走去。
“什么?青楼女子?”白冰岚脸上的笑容一滞。
一听这话,本来笑嘻嘻的白冰岚,一张俏脸顿时垮塌下来。
饥馁难忍的白冰岚,现在真是满脑子胡思乱想。
眼见少年衣下暗藏利刃,白冰岚暗自一惊;这时她再看向这位自称“张狂云”的少年脸上,顿时和之前随眼一扫,观感大为不同。
“本公主此行,不就是要了解人世风土人情嘛,而这些可恶道门,可是我等妖国军民‘朝思暮想’的仇敌。”
于是,原本少年叫“张小云”,当投入玄灵宗的师父门下时,便被师父改动一字,变成了“张狂云”。
“妖果然是妖,招个家丁也这么不靠谱。”张狂云一边心中鄙夷,一边闪过身子,一把将白冰岚拉过来,推到门前。
心中想到这里,刚才没什么太好脸色的天狐公主,这时忽然满面春风,笑靥如花地看着张狂云。
原来,刚才饿得头晕眼花,她没怎么注意,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少年略显宽大的白衫下,竟是暗藏利刃!
好在虽然寄人篱下,他姑父姑母对他还算疼爱;只可惜,张狂云的厄运还没停止,本来年幼父母双亡已经挺惨,没想到收留他的姑母一家,在他七八岁时竟被妖族所杀!
“你谁呀?”胖大的家丁叫道,“大白天的敲什么们?小心扰了我家老爷的好梦!”
所以,张狂云现在对妖族的仇恨,简直恨比天高;当师门功法略有小成,他的日常就变成,没事就下山捉妖,有报酬也捉,没报酬也捉。
一句话间,又暴露了苟府招丫鬟,显然居心不良。
见他如此,白冰岚十分无奈,只好把一腔疑惑和不快暂时压下,莲步轻移,既优雅又迅疾地跟在了张狂云的后面。
“哈!”她在心中乐道,“本以为走火入魔,倒霉到了极点,没想到否极泰来,竟让我得了机会,能接近这些人间道门!”
见她呆愣模样,那少年一皱剑眉,忍不住低声抱怨道:“那王婆怎么搞的?收了我的钱,却弄了这么个绣花枕头来给我。待会儿要会的那主儿,可不是善茬,要是不合用,可坏了我的大事了!”
不过这狗妖行事低级,性格却十分谨慎;几次张狂云想接近他一剑杀掉,却被他早早发觉,“汪”地一声跑掉。
“哦?”听得这事,家丁胖脸上的不耐烦之色略去,提高声音叫道,“让开!让开!让我看看你妹子啥姿色。”
见白冰岚这样子,白衣少年一愣,也有些狐疑。
所以,看出张狂云是个少年道人,白冰岚真是打心眼里痛恨厌恶,刚才拿钱买包子积累的那点好感,顿时一扫而光。
原来此际天下道门,前五位正是第一罗浮山上清宫,第二鹤鸣山天师宗,第三九嶷山玄灵宗,第四委羽山妙华宫,第五衡山清微宗。
但张狂云早有定计。
不过再深入跟踪探察之后,他却有些沮丧地发现,这苟员外暗中所行之事,只不过是偷鸡摸鸭,顺便调戏奸淫村中妇女,且不辨美丑,胃口极好。
“哈?”白冰岚一听,怒气全消,喜上眉梢想道,“原来是灰尘迷了眼,算你识相,虽然长得猥琐,但眼光很好,还很诚实。”
“哦。”张狂云点点头,赶紧跟过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看你是该吃点东西,刚才看你的样子,倒好像饿了好几天似的。”
不过,即便心中恼恨,她眼珠一转,心下忽然大喜过望。
纵然是白天,这苟府也是大门紧闭。
张狂云虽然在玄灵宗中,不太起眼,但他以弱冠之年,却豪迈多智,磊落任侠,便让玄灵宗中真正了解他的同门,不会因为他在派中低微的身份,而看轻他。
这些天来,看惯了凡夫俗子,还和粗蠢泼妇天天接触,白冰岚乍看到人群中这样风华绝伦的少年,一时竟看呆了。
白冰岚却好生不快,心道听说人族就业不好,这钱果然不好赚,为了几个包子钱,却要面对这张猥琐之极的人族丑脸。
所以,虽然他的师父生性良善,却无论功法还是经义,都很平庸寻常,在门派中也没什么地位,但张狂云一向对他敬重万分,还十分依赖,简直把自己对亲人长辈的孺慕之情,全部投射在师父的身上。
“唔,唔唔!”白冰岚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点头,对少年的判断表示赞同。
这狗妖,自称苟员外,平时好似在杭州市集中乐善好施,但却经常趁夜远飚至荒郊乡村,为祸乡里。
心有不甘,但这时看看天色,白衣少年好似下定了决心,上前拉住白冰岚的袖子就道:“快走吧!今天这活儿也不难,待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行了。”
很快,便听得“吱呀”一声,黑漆侧门开了条小缝,现出一张不耐烦的胖脸来。
原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十八岁左右的白衣少年;他容貌清俊,身姿挺拔,尤其那一对剑眉星目,在明亮春阳的映照下,宛如天界的美玉宝钻,闪耀着神性之光,正显得无比英华秀逸。
本来以他的家乡所在,很可能之后成长成一位温文儒雅的秀才士人,但后来当他被九嶷山玄灵宗的师父收留时,这位道门高人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温润性情中,已经多了几分桀骜不羁的酷烈之气。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一心除妖,却谁知自己身后这位“青楼失足少女”,却是天下妖族的大头目!
“大胆!你是谁?”一声威风凛凛的喝斥,本能地冲口而出。
那蜀山剑侠诸门、昆仑仙侠各派,虽有不俗,但毕竟僻处西荒,远离人间,不为世人所知;此际天下最闻名的道门,就以此五大道门为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