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不去昨天的我们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男生一定喜欢你吧？”郭佳妮笑起来的时候，表情非常温柔。
我强忍着痛意，和许慕琛下了楼，陈珂和宋言轶都在下面等着我们。陈珂看到许慕琛之后，下意识地朝我看了一眼。我有些狼狈地别开头，总觉得刚刚那一眼，她已经看穿了我的谎言。
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未来在我面前碎掉了，那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罪恶感紧紧揪着我的心脏。这种罪恶感我已经背负了这么多年，不想再背负更多了。
我掏出手机，本想给刘雯她们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现在所在的地方，但最终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陈珂在，我那么做总归是不好的。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站着不要动。”许慕琛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将我扯着他衣摆的手拿开。他往前走了一步，然而就在这时，原本站着的孙哥忽然倒了下去。他倒下去了，但那个位置还有个人站着。
当时，我的心中分明是这么想的，我甚至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然而她好看的裙摆，擦着我的指尖飘过。
“不好意思，我想问下还需要多久？”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这个时候我如果乱了，一定会引起很糟糕的后果。
“闭嘴！”许慕琛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我一直都没有认真地去面对宋言轶，不管是一开始敷衍地答应给他机会，还是后来表示会好好考虑他，我都只是随口一说。
我跟着陈珂往前走，就这么步行了十几分钟，周围连建筑物都变少了，废弃的工地上，胡乱堆着一些材料。再往前，只看到黑漆漆一片，连像样的住宅楼都看不见了。
我有些失神。
我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绝对不能有任何过激举动，以免激怒这个人。我心中不断祈祷，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我的求助信息，哪怕只有一个人相信并报了警……“还没有，再等一会儿。”说着，他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门，问我，“喝点什么？有可乐、橙汁，还有椰奶。”
他却没有给我逃跑的机会，他用力地将我拉进了怀里。
“我是来面试家教的，不是来面试什么平面模特的。”陈珂怒道，“还请你们让我们离开！”
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后悔于事无补，怎么样摆脱眼前这种处境才是最重要的。事到如今，我反而变得异常冷静。我必须自救，同时还要救陈珂！
“刘雯！”郭佳妮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不要再说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眼见着那门就要被撞开，我心中也很焦急，但陈珂已经崩溃了，我不能崩溃。胃越来越疼，我满头都是冷汗。我只能祈祷，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好吧。”既然她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多阻拦，“那继续走吧。”
总觉得能来这里，真好；能认识刘雯和郭佳妮，真好。那一千多个奋笔疾书、寒窗苦读的日夜，也因此而变得有意义。
05
“陈珂，从窗户逃！往外跑，警察快到了！”警笛声离得非常近了，现在跑出去，一定会获救的。
“那，兰歆，你是怎么想的呢？”郭佳妮目光融融地望着我，她应该是看出了我的纠结，所以才会这么问我吧。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大声说，“这种事没得商量！”
像我这样的女生，不会有人喜欢的。我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肩膀有些僵硬，一些破碎的画面涌上脑海，我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情绪压下去。
我飞快地拿出手机，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定位的信息，然后又飞快地群发了一条求助信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就在这时，坐在我另一边的许慕琛缓缓地开了口：“可以闭嘴吗？车内请保持安静。”
“胆子挺大啊，妹妹，这找来了帮手。”孙哥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阴沉地走过来，而另外三个人也围了上来。
“因为我听到上面有动静啊。”我说，“怎么回事啊？面试结束了吗？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吧。”
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我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一张掉在地上的照片。那照片背面朝上，我弯腰捡起来。
我对她说过不喜欢许慕琛，她一定已经发现了我在说谎吧。
“你是白痴吗？”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么偏僻的地方，一看就不对劲，你去哪里不好，要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快了。”那人含糊地说了一句，就推开门出去了。
“去吧，隔壁房间空着。”孙哥见我把手机放下，诚意十足，便挥了挥手，让我带走陈珂。
“因为我说了过分的话，所以她生气了。”我心中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刘雯生气的理由，但她是在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才生气的，那么一定是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吧。
“我在下面等你。”我很知趣地说。
四周很黑，我不知道陈珂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我无奈地跟上去：“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地方很偏僻，所以让我一起来的吗？”
“你先走，我有话和兰歆说。”许慕琛没有看宋言轶，而是回过头来看向我。
“嗯，你说不关我的事，我的确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兰歆，让我最生气的，并不是这一点。”刘雯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最让我生气的，是你那无可救药的自欺欺人和退缩逃避。”
半个小时后，我和陈珂走出了地铁站。出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空显得特别干净。
“这么说来，宋言轶你是怎么来的？”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我另一侧的宋言轶，他几乎是和许慕琛同时到的，这也太巧了吧。
“算了，都已经到这里了。”
“我来帮你打开。”孙哥站起来拿过我手上的可乐罐，打开递回给我。
我现在只希望孙哥他们晚一点发现我们的意图。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看不惯。”刘雯没有停下来，而是逼近我，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说，“有时候看着你，我会觉得火大，你对于自己所拥有的毫无所觉。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生气了！”
“哗啦——”
“你这位朋友不想接这份兼职，这让我很为难啊。”孙哥和其他三个人相视一笑，笑容不怀好意。
“因为我一点都不好啊！”
脚步声飞快地来到了身后，我惊得回过头，孙哥已经近到眼前，他抬起手朝我抓来，满脸都是杀气。
“走吧。”最终是宋言轶先开了口。
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有些凝重。
我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陈珂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一脸歉意地说：“抱歉，兰歆，让你久等了，兼职的地方出了点小状况，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说起来，如果你面试上了，以后每天都要跑这么远来兼职吗？”我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路灯稀少，连出租车都很少见。
“为什么？”因为小学时就认识，我知道陈珂家里的情况，她爸爸妈妈都有很好的工作，以前一起练舞的时候，她的衣服总是最好的、零食总是最多的。那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玩，总是她带来零食和我们分享。
“哦，那真可惜。”他说。
我们必须撑到救援人员到来，外面的四个人，单靠我们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报警，而是选择用那样的方式求救的原因。这里很偏僻，就算短时间内我报警成功，警察赶过来，也一定来不及了。
我没有再多问。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而且我和陈珂，早就不是当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隔了这么多年再遇见，我说不清该将陈珂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我不说话，只是往楼上冲。
我没有想过，多年以后，有一天我会心平气和地跟陈珂交谈。
已经多久了呢？从初中开始，我就让自己处于独行侠的状态中，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朋友，不可以拥有快乐，不能享受幸福。
“嗯。”陈珂承认了，“抱歉啊，没有提前和你说。”
陈珂已经六神无主了，听我这么说，连忙爬上窗台。好在窗户边就是落水管，她抱着落水管往下滑。我转身想要跟着陈珂下去，然而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身后的门被撞开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非常害怕，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这里一共四个男人，而我和陈珂两个女生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
我本能地想逃，盛怒之下的许慕琛给人的压迫感简直太强了。
“是啊。”陈珂说，“没办法，我需要兼职。”
“孙哥好。”我手里把玩着可乐罐，想借此舒缓此时紧张到极点的情绪，“我暂时不打算做兼职。”
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啊，如果那时候没有发生那件事，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是最靠近彼此的好朋友吧。
“我叫徐玉。”我随便说了一个名字。刚刚陈珂并没有介绍我是谁，我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在知道了这里很危险之后。
“至于那个男生，他是我的高中同学，那天参加同乡会的时候，偶然遇见的。”我说。
宋言轶迟疑了一下，先出去了。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传入耳中，破碎的玻璃溅了一地，孙哥原本要抓住我的那只手，被人拦住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一把抓住孙哥的手臂，在孙哥震惊错愕的时候，将他朝门口甩了过去。
终于，隐隐约约地，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再接着，警笛声越来越清晰。我心里一松，终于来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救陈珂。
“你……”刘雯愣住了，“你不会是哭了吧？虽然我的确很生气，但没有想要惹你哭啊。”
对自己所拥有的毫无所觉？
郭佳妮笑了起来：“为什么兰歆你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你很细心、很安静，笑起来特别好看。真的，兰歆，你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吧，你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不管心情多糟糕、遇到的事情有多不好，但只要看到你的笑容，就会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我咬紧了下嘴唇，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陈珂！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
“所以才说你是白痴啊！”说着，他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等了一会儿，陈珂还没有到。我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她的声音：“兰歆！”
“不过，如果有更安全的选择就好了。”我总觉得这里太过偏僻，人烟稀少和_图_书，路灯也少，如果做家教，肯定不可能只是白天来，晚上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许动她！”陈珂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试图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我，“有什么冲我来，跟她不相干！”
“我……我是群发的求助信息，总会有人看得到吧。宋言轶不是也来了吗？”我并没有想过许慕琛会来救我，选择群发信息，不过是因为那是最快的方式，时间太紧，容不得我去思考更多的求救手段。
铁艺大门很快自动打开，我和陈珂走了进去，这里看上去倒的确像是有钱人家。
我咽了口口水，总觉得气氛很奇怪。当然除了觉得气氛很怪之外，我心中也有些震惊。宋言轶会赶来这里，这比许慕琛来救我，更让我难以平静。
我停下了脚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陈珂，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偏了，我们走了这么久，一开始还能遇到一两个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连来往车辆也没有。”
我看着她的后背，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其实她和我一样，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发生了那样的事，在心底最深处，我们仍然是彼此很重要的伙伴，所以才会明知道很危险，也想要保护对方。
“那孙哥想怎么样呢？”我强作镇定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尽管我们在吵架，现场气氛很不愉快，我却有了一种很感动、很想哭的感觉。
“你……”刘雯茫然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无措。
“是啊，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你。那种眼神，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时才会流露出来。”作为我们寝室里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人，郭佳妮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胃一抽一抽地疼，我悄悄地用手按住了胃部，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但我不想让许慕琛发现我胃疼。
“谢谢。”我把可乐凑到嘴边，假装喝了一口。我不敢喝，万一里面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办。
我扑过去抱住了她，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我生气。”
我打了个寒战，总觉得那个眼神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封闭了自己的心，不让自己与外界有联系。可就算我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我也不应该失去待人的真诚之心。
“喜欢我？”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不太敢想他来迟了的后果会是什么。
“没做什么啊，看了下时间。我朋友还没面试完吗？”我故作镇定地说。
就在我快要陷入回忆里时，寝室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接着，刘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坐了几分钟之后，有个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台相机，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我，像是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和我说话，而是直接上了楼。
事到如今，道歉似乎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她要是一个人来，会更加危险，现在至少有两个人，而且或许是我想多了。
“兰歆，只要你笑一笑，我就觉得一切都没问题！”说话的女生，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她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后，一身白色芭蕾舞裙的她，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了那个舞台。
“你去哪儿？”孙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这时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我来不及细看，连忙将照片藏进了小包里，飞快地回到沙发上坐下。下来的是刚才带陈珂上楼的大叔，他手里拎着一袋垃圾，应该是出去丢垃圾的。
“就是这里了。”陈珂比对着手机里收到的地址和面前那栋小别墅墙壁上贴着的门牌，确定一致后，才上前按了一下门铃。
“那我们快点出发吧。”我说。
不过还是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被更改了。曾经的我，或许并没有真正拿她们当好朋友，但是自从我和刘雯争吵之后，我将她们放在了心里，不再下意识地排斥她们。
“哟。”孙哥对于我的配合感到非常意外，“还是徐同学看得清。陈同学，你要多向你朋友学习学习啊！”
她回过头来，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嗯。”
我在自暴自弃，我甚至想要自我毁灭。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够成为我的朋友，真正关心我了。
陈珂沉默了，她有些迟疑。
就在我的忍耐力快要到达极限时，楼上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我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孙哥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往楼上跑。
我反手锁上了门，陈珂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几乎能将人冻僵。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慌，慌了就全完了。
“我可是在追你啊。”宋言轶盯着我的眼睛说，“喜欢的人有危险，却不第一时间赶来相救，那多不像话。”
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最终以这种啼笑皆非的方式不了了之，我和刘雯以及郭佳妮，又一次回到了争吵之前的平静生活。
陈珂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她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是真的害怕了。我在楼下等的那段时间里，她可是一个人面对三个男人，她承受的压力比我大多了。
“平面模特不是挺好的？”我用力按了一下陈珂的手，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暗示。这个时候激怒这些人，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在别人的地盘，又处于绝对劣势，只能动脑子，尽量拖延时间。
03
“因为我需要钱。”她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多说。
“这样吧，孙哥，我朋友死脑筋，想不明白，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和她好好说说。”说着，我将陈珂的手机从她口袋里掏出来，干脆利落地关了机，然后将自己的手机也关了机，将两部手机都放进了随身的小包里，把包随手往办公桌上一丢，说，“孙哥，我和她好好沟通沟通。”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宋言轶？你怎么在这里！”
但不是这样的，只要时间还在前行，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真正的朋友还会来到我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额头上全是汗，手心更是被冷汗浸透了。更糟糕的是，胃开始痛了。陈珂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走了十几分钟，建筑物开始变得像样起来。我感觉双脚有些累，从下地铁算起，我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
“其实你不用赶过来的。”我说，“能帮忙报警就算帮上大忙了。”
“原来是徐同学。徐同学会不会觉得零花钱不够用，想不想也和陈同学一样，做兼职赚点零花钱？”他笑着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孙，大家都喊我孙哥。”
“不知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啊？”他开始和我搭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下，我如坐针毡。孙哥时不时投来的眼神，让我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的确说喜欢我。”我觉得很烦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索性对着郭佳妮说了出来，“让我给他一次追我的机会。”
我生怕她坏事，硬是把她拖进了隔壁房间。
“已经到这里了，我们就去看看吧。如果不行，我们马上回去。”陈珂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兰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兼职，工作时间只是周末，时薪也很高。”
02
我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原来也会有人为了这么不争气的我而生气吗？
“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平面模特吗？”然而不知道陈珂是不是愤怒了，她没有接收到我的暗示，仍然义愤填膺地说，“是拍那种很下流的照片的！”
“谢谢你啊。”我顿时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打车费一定很贵。
原来许慕琛是在离他住的地方最近的派出所报的案，他坐着警车过来，所以才会到得这么快。
01
“咔哒——”
“许慕琛？”我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你……”
“你还敢说？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他是真的生气了，“万一我没有看到信息怎么办！万一我来迟了怎么办！”
那男人又回头打量了我一眼。
“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抱着一定要和他说清楚的想法，和他一起去吃饭的。”我很无奈地说，“但最后，反而是我被他说服，答应好好考虑一下他。我一直觉得很不真实，像他那样的男生，怎么可能喜欢我？”
难道她家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她需要自己兼职赚取生活费？
我看到他轻轻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我心中有一抹小小的不安，四周太安静、太偏僻了。
“妹妹果然有眼光，看得长远。”孙哥的脸色好转了些，看上去完全相信了我的话。
“话说回来，为什么面试时间会定得这么晚？”我问。
“你傻不傻！做兼职才赚多少钱？这个来钱快！”说着，我抓起一个烟灰缸砸在了地上。“哐当”声响，混合着争吵声，这样更能营造出我和陈珂的争吵很激烈的假象。
“苦衷？”刘雯嗤之以鼻，“我从不觉得过去发生的事会成为现在甚至未来的苦衷。而且任由那种事成为苦衷，说明她就是个胆小鬼。”
“嗯。”陈珂应了一声，带着我朝地铁站走去，“那个地方有点偏，加上我第一次面试家教类兼职，一个人去总觉得心里没底。兰歆，你答应陪我一起去，真的太谢谢你了。”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我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是郭佳妮凑近的脸，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
我必须说谎，因为我要救陈珂，救自己。
我缩了缩脖子，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可乐，谢谢。”我说。
“和我吵架！”我压低声音对她说，“快！”
宋言轶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许慕琛两个人，气氛更加凝重了。
孙哥穿着拖鞋，光滑的地面上倒了可乐，更滑了，他摔了一跤，而我这时也终于拧开了门把手。
那人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递给我一罐，拿着另一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样子他是不打算上楼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渐渐地多了点灯光，那是从低矮的出租房的窗户里透出来的。
和宋言轶不一样，许慕琛是从二楼窗户翻进来的，而宋言轶则是从门口直接进来的。大概他是先到了隔壁房间，发现没人，所以找到了这里。
“兰歆，你为什么要进来？”陈珂此时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她浑身颤抖得厉害，眼中满是懊悔。她大概是在后悔，没有听我的，在发现这里太偏僻后毅然决然地回去，而是坚持要到这里来。
来的路上，我觉得很不妥，大概就是因为这里太偏僻了，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选在晚上面试，这太不正常了。
“我要出去一下，大概会在九点钟的时候回来。”我跟刘雯还有郭佳妮说了一声之后，背起小包走出寝室。
“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你？”郭佳妮不解地问。
我没有往外跑，一来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可以躲避；二来是孙哥就在这里，他是男人，要追到我简直太容易了。
此时两个男人按着陈珂，显然是想脱她衣服。那个拿着相机的男人，正在摆弄相机，应该是想给陈珂拍裸|照。
“现在就要过去了，时间来不及了。”陈珂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感觉得出来，像我面对她时有些无措一样，面对我的时候，她也是有些紧张的。
“既然这样，那让你的朋友在楼下稍微坐一会儿，你跟我上去吧。”那个男人说。
“我……我发了求助信息。”我嘀咕了一句。
我感觉自己身上出汗了，我现在只能祈祷楼上的陈珂不要出事。当然我更希望是我想多了，可能那张照片和这里没有什么关系——尽管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从什么时候起，我失去了真诚之心？面对刘雯和郭佳妮，我不够坦率；面对宋言轶，我同样没有做到这一点。
陈珂很倔强，看样子十分恼怒。
那三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叫嚣着“你们给我小心点”，转身就要跑。然而这时警察已经冲上来了，三个人被逮了个正着。
“怎么办？”我抓住了许慕琛的衣摆。刚刚许慕琛没有来的时候，我一直很镇定，现在许慕琛来了，我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
不要去！不要去那里！
在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时，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心怦怦直跳，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嗯，就是他，他叫宋言轶，我们高一的时候同班。”我说。
我是真的不想和刘雯变成路人的关系，明明我们曾是可以分享一个烧饼的室友兼好友，却因为我的缘故而变得陌生。
04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冷着脸问我。
“但是你很需要兼职，不是吗？”我心中非常急，这可怎么办，要是陈珂不配合我，我要怎么拖延时间？
转眼就到了我和陈珂约好的日子。
我心中焦急，孙哥已经快要追上来了。情急之下，我将可乐从楼梯上倒了下去。
陈珂这次也疑惑起来，不过对兼职的需求最终让她选择继续往前走。
我已经胆怯了太久，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想要改变。看着陈珂的背影，这一刻，我心中涌起的，是更加坚定的信念！
“那也不能做这种事！”陈珂大声喝道。
“警察已经来了，你们确定是我们找死？”宋言轶笑得非常灿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刘雯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怎么办？”陈珂已经带上了哭腔，“对不起，兰歆，是我的错，是我……”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房间，简单到只有一张桌子，放在桌子前面的椅子倒在地上，想来刚刚的声音就是椅子倒地发出来的。房间里除了陈珂之外，还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后来拿着相机上楼的男人。
“我是打车来的。”宋言轶说，“看到你的求救信息，我就报了警，但接警员说已经有人报案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加上我本来就离这里不远，便打车过来了。”
“放心，来这里面试的，很多人一开始都和你一样，但是等拿到钱了，没有哪个不眉开眼笑地感谢我。”孙哥用眼神示意一个人上来继续他们要做的事，“这位徐同学，既然你来了，不如也试个镜？”
“你们找死！”那些人被激怒了，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
“那个小孩的家长说只有晚上有空，其他时间都很忙。”陈珂回答道。
刚刚的声音是从楼上的房间传来的，我跑到门边，门关着，我拧了拧门把手，拧不动。
“刘雯，你少说几句吧。”郭佳妮叹了口气，“或许兰歆有什么苦衷。”
“哦。”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一颗心仍然悬在半空。
那是一张裸|照！照片上的女孩什么都没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用说谢谢，你没事就好。”宋言轶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宋言轶冲我微笑了一下，顺手朝我丢来一样东西。
我乘公交车来到和陈珂约好的地方，站在喷水池边等着陈珂的到来。
我刚发完求助信息，那个男人就推门进来了。我暗中庆幸自己没有打电话，因为时间这么短，电话打不打得通另说，万一正在求救的时候，被他撞见就糟糕了。报警也来不及，这个地方太偏了，打草惊蛇不是个好办法，那样只会让我和陈珂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我们上了警车，一起去了许慕琛报案的那个派出所。
“兰歆！”陈珂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
刘雯是为了这一点，才会这么生气吗？
我跑到窗户边，用力推开窗户：“快点，陈珂，下去！”
那三个人连同被宋言轶打晕的孙哥都被带下了楼，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我、许慕琛、宋言轶。
回想起来，从陈珂与我再次联系上开始，她好像一直在不停地做兼职。
“没关系。”我微笑了一下，“现在就去面试的地方吗，还是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陈珂跟着那个男人上了二楼，我则留在了一楼的客厅。
“给我出来！”孙哥显然也听到了警笛声，他终于反应过来，“竟然骗我！不想活了！开门！”
“嗯，还不一定通过面试呢。”陈珂不以为意地说，“走吧，地址好像还在前面。”
其实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如果不是很需要钱，她也不会不停地做兼职，好不容易走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来到了大学这片广阔的天空，没有人不希望好好地去享受四年大学时光。
“平面模特挺好的啊。”我从陈珂身后走出来，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着，“既然孙哥觉得我有这个条件，试试就试试，我听说这一行很赚钱。”
“所以……”她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用手捏住我的脸颊，轻轻地扯了扯我的嘴角，让我的嘴角上扬，“笑一笑，笑一笑就好。”
所以我明知道自己是在找死，也仍然扑了过去，用力将陈珂拉了起来。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陈珂！”我喊了一声，打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之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和陈珂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吵着。我心中暗暗着急，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会不会有人发现我的求助信息，只要有一个人发现，有一个人相信，立马报警，我和陈珂拖延下去，就一定能够等到救援。
她并不催促我回答那些疑问，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我。
“你呀，怎么这么不懂事？多少女生想要这样的机会，但是长得不够好看，都没有这个资格呢。现在孙哥看得上你，多好的机会啊，万一被大公司看中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出道当明星呢。”
离他这么近，我听到了他怦怦的心跳声，那样急促，那样沉重。他的呼吸很快，他是心焦地赶过来救我的吧，因为赶得太急，所以才会气息不稳……不等我深想，许慕琛已经放开了我，说：“走吧，还得跟警察去录口供，协助调查。”
“因为你很生气。”我有些忐忑，她看上去仍然在生气，因为她的语气还是冷冷的。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就算是她暗恋许慕琛的那段时间里，她都不曾这样冷落过我。
陈珂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显然是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倒了一杯热水，将椅子拉过来，在郭佳妮面前坐下。
我果然还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说了什么万万不该说的话吧。
我下意识地扯住了陈珂的手臂。
曾几何时，有个人在回忆里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这是一片住宅区，高楼林立，玻璃窗里透出温暖的灯光。我不由得想起了许慕琛的家。
郭佳妮冲她耸了耸肩，她叹了口气，最终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算了，败给你了，我们和好了，随你怎么样都好，我不会再干涉你了。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兰歆，我和佳妮都是你的朋友，下次胃痛的时候，如果我们没有注意到，就扯一扯我们的衣袖，我们一定会知道的。”
“你就是陈珂吧？”他看向陈珂，问道，“怎么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我这一路上的担忧或许的确是多余的。
“陈珂。”我再一次停下脚步，拉住了她，“地址真的在这一带吗？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吧。”
近在咫尺的许慕琛，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他的眼神很冷，整个人处于愤怒之中。
郭佳妮了然地点了下头：“那天，在精品店里，就是这个男生打电话给你吧？”
怎么办？恐惧一瞬间攥住了我的心脏！
“就这么回去不太好吧。”孙哥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他反手关上门，面带可怕的笑容朝我和陈珂逼近。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将应该被遗忘的东西慢慢埋入记忆的长河，将本来熟悉的变得陌生，又将很多曾经自以为是的念头一点一点地抹平。
“哦，这是我的朋友，正好结伴逛街，就一起来了。”陈珂解释道。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刘雯为何会那么生气。
“因为我说不关你的事。对不起，我并不是不拿你当朋友看，而是有些事，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勇气去面对。”
“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呢？”刘雯双臂环胸，直直地看着我。
这里果然很偏僻，刚过七点，路上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我心中的情绪已经排山倒海，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的演技是这么的好。我不擅长撒谎，所以撒谎的时候，浑身都紧绷着，精神高度紧张，胃一阵一阵地抽搐。我拼命压抑住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让别人看出我在说谎。
“再需要钱，我也不会做这种事的！”陈珂说。
走到别墅正门的时候，刚好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子挺高，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锐利的目光从陈珂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接住，那是我随身携带的小包。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来朝她走近，说：“刘雯，下午的时候真的很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他们都是认真的，只有我永远不在状态。我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