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境的开始

Dark Small Medium Large Translated Scroll to Bottom
若山也清楚盘瓠听不太懂,揪着狗耳朵把它带出去,指着那些被它弄坏的屋顶又训斥了一番。盘瓠终于大概理解了,于是缩着脖子脑袋耷拉得更低了。而一帮族人就在旁边看热闹,不时发出哄笑声。
若水曾经说此肉大补,当然是另有所指。这种妖禽肉能补元气、壮筋骨,但药性过于猛烈,不能让族人直接食用。昨天她暗中施法处理了一番,放到今天吃才好消化吸收。
……
若山接过翅骨摩挲了半天,又拔出一把小刀在上面轻轻划了几下,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眯起眼睛道:“白天我们还在说,盘瓠是否有望成为通灵之兽。看来它真不是普通的狗,已有天赋神通,正在灵智欲开未开之际。”
昨天出现的怪鸟,已经让他感觉到那未知的凶险。不仅是虎娃与盘瓠,所有的族人都在隐蔽的角落里躲得很好,也许是昨天的运气太好了,今天凌晨并无一只猛禽扑下,大家都白等了半天。
人们开始记事的年纪,三、四岁不等,往前更早的经历,一般人成年后是记不起来的。比如若山回忆自己的人生时,记忆中的最早场景,就是跟随上一任族长在村中央的祭坛前祭拜山神。
……
最后留下的那些妖禽肉,也是最为精华的部分,经过了若山的法力炼化,药性变得更温和也更为精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股热流在盘瓠的体内缓缓升起,那种躁动的力量与情绪又出现了,虽不如白天那般猛烈突然,却更加强大充沛。
若山看着手中的翅骨笑了:“说训练也许不太合适,还是像教其他族人一样教它吧,它根本就没把自己当狗。族人们在做的事情,它也会刻意学着做的,但须好好教它别在外面闯祸。”
盘瓠从语气中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晃着尾巴跟着虎娃小跑着进了山爷的屋中。山爷又吩咐道:“我正在煮肉,要出去一趟。你们帮我看着,不许偷吃!”
所谓人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有两种发端,可以说是人的初生之时,也可以说是一个人最早留下记忆的时候。当一个成年人回忆往事时,能够追溯到的最早的记忆是什么?这便是他人生体验的开始。
若水答道:“它的牙一点事没有,只是肩膀被划出一道口子。”
次日鸡鸣时,盘瓠仍然从地上蹦起来很兴奋地冲出屋子去看热闹,它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但直立行走的脚步有些摇晃,显然还是有点头晕。虎娃爬起来叫道:“盘瓠,小心点,今天可要躲好了!”
但是这几年若山也算出手了,族人所使用的少数以精钢为箭镞和梭尖的武器时有损坏,若山都像以往一样将它们放在祭坛上向山神祭拜祈求。这些箭镞和梭尖果然都被修复了,族人们仍以为是山神显灵,其实是若山在暗中施法。
……
若水:“有些话我当年早已说过,只要你能办到!我也一直在等着你能办到的那一天。”言毕她走出屋子消失在夜色里,若山在黑暗中一声长叹。
各种金属都是淬炼地矿精华而成,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能以强大的法力、不可思议的神通,从矿石中凝炼物性精华、得到金属。所以金属铸锻的用具被称为“器”,它需要借助神奇的力量才能出现。
当然是清水氏一族得到的最多,各部族主要还是到清水氏城寨中去交换。所有能称为“器”的用品,都是族人眼中的宝贝,会小心翼翼地保管并代代相传。而如今山神隐寂、清水氏一族覆灭,金属器物的这种来源也断了。
盘瓠今天“发疯”时其实是清醒的,它并没有伤着任何人,但是有一股躁动的力量与情绪需要宣泄,身为一条狗,自然就会撒野。它在房顶上乱蹦时姿势看似轻盈,可是蹬腿的力量很大。村寨里的屋顶大多是用木板铺底,上面再盖上编织的草帘、压上石头。好几户人家的屋顶都让它给蹬坏了。
其实以若山、若水之能,已是五境修士,他们的神通法力当然也可以做到从各种矿石中炼化不同的金属。但是他们所修的法术并不擅长此道,如此做要消耗极大的精力、甚至事倍功半,所以平时极少为之。
盘瓠现在的状态,相当于拥有了刚刚迈入初境的体验。可是这种体验并非是它自觉的修炼,而是在很特殊的机缘下被动地自发进入。它需要在将来学会自觉找到与进入这种状态,才能算真正地迈入初境。
虎娃和盘瓠吃得这个舒服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莫大满足。盘瓠这个狗东西有点记吃不记打,它仿佛已经忘了白天吃了这种肉闯了怎样的祸,刚才守着肉汤能忍住已是太难得了。等他们吃完,天色已入夜,半轮明月升上了天空,群山环抱的村寨中景物仍依稀可见。
虎娃赶紧跑过去看,发现盘瓠并不是摔晕了,而是莫名又睡着了,居然还发出了鼾声,但它的伤口又被撑裂了。
虎娃虽有些失望,却不得不承认山爷说的完全正确。出入村寨的路都在深山中,陡峭崎岖险峻异常,根本不是他能够攀援的,还谈什么打猎?三、四岁的孩子尚在幼年,而三、四岁的狗已经完全长成了。但盘瓠的体形却不大,就算以两条后腿直立行走,也就和绿萝差不多高。
虎娃和盘瓠知道山爷在煮肉,他们馋的呀,一个劲地咽口水,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了山爷的声音:“虎娃,盘瓠,你们俩过来。”
孩子和狗都咽着口水用力地点头,山爷笑道:“刚才不让你们吃,是因为肉还没煮好。现在已经可以吃了,这些肉本就是为你们煮的,端回去分吃了吧。”刚才还在微微沸腾的肉汤,说话间竟然已经凉了下来,变得温而不烫恰好可以食用。
那些珍稀的金属器物,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山神所赐。山神曾告诉这一带的各部族,深山中有哪些矿石,他们在狩猎或采集的途中若有发现,可以顺便带一些回村寨,然后由祭司放在祭台上,以特定的仪式向山神祭拜。当山神心情好的时候,可能以大神通给他们加工出一些金属器物。
这天夜里虎娃还做了另一个很奇怪的梦,在一座秀美的山上,他看见了一个美妙的身影。那样的景象他从未见过,根本就不属于这片蛮荒山野,他却在梦里见到了。梦中的情景很缥缈却很完整,无论是山水风情还是人影风姿,给虎娃的感觉都是那么美。
此妖禽肉相当于大补之药,盘瓠身上有外伤,山爷本不想让它吃。可是这条狗就把自己当族人的一员了,而且清楚族中分肉的规矩——出力最多者都能多分到几块。所以它人模狗样地就跑到人群最前面站着,张着嘴耷拉着舌头,眼巴巴地看着,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这天日落时分,若山在屋中支起陶釜煮肉。妖禽肉被族人分食之后,还剩下最后一些,此刻全部放入釜中。釜下却没有生火,若山盘坐一旁以法力催动釜中水渐渐沸腾,同时将妖禽肉的药性又进行了一番炼化。
这么小的孩子,也许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美,但他很自然地感到——这就是他所欣赏的美,带着一种形容不清的向往与渴望。梦境是如此缥缈,醒来后只留下模糊的印象,虎娃怎么也回想不清晰。但是在梦中的时候,他莫名有一种感觉,自己与那个人曾有或者将有很特别的关系。
但盘瓠却没“发疯”,白天已经受到了教训,他知道不能也不敢,就得这么忍着。若山当然感觉到了它的变化,将这条狗带回村寨、让它蹲坐在祭坛前,又吩咐道:“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将内心中的躁动压制住,好好感觉那种宁静,希望你能找到那种心境。”
若山看见这些牙印,惊讶地问道:“你今天给盘瓠治伤,它的狗牙没被崩掉吧?”
身为一条狗的优点,就是它不会问山爷为什么要这样,很听话地跟着走了。山爷领着盘瓠缓步而行,在月光下绕着村寨转了好几圈,但他的样子却不太像遛狗,因为盘瓠也是用两条腿直立行走,这既是在消食也是在等待药性发作。
若水想了想,又提醒道:“白天盘瓠的举动我看得很清楚,它虽不是那只三境妖禽的对手,甚至还不能说已迈入初境,但已开启了天赋神通,只要善加训练,寻常的狼熊虎豹等猛兽已不是它的对手。族人们外出狩猎时可以带着它,是一只很好的守护兽。”
梦境往往都是混乱不连贯的片段,而且往往很荒诞。接着虎娃又梦到了很多像鸡蛋一样的石头,他仿佛伸手能隔空抓住那些石头,就像白天所见的那只怪鸟一般。这些虽然是梦境中的片段,虎娃却记得非常清晰,醒来之后一点都没有忘记。
此刻盘瓠已经平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但它毕竟只是一条狗,虽然很聪明、甚至有开启灵智之兆,可仍在懵懂之中。
虎娃这天夜里做梦了,大概是因为山爷说的那些话,他虽然听不懂但印象却非常深刻。这孩子只隐约明白了其中一点,就是关于“比喻”的解释——比如有的石头样子长得像鸡蛋。于是他就梦到了一块很像鸡蛋的石头,然后石头又像蛋一样裂开了,居然蹦出来一只小鸡,接着小鸡又长成了翱翔天空的巨鸟。
据若山所知,在山外很远的地方,人烟稠密的广袤平原,那些城郭雄伟繁华的国度中,有高人教导大众如何架炉冶炼金属,居然无须借用修士的神通法力。但这么做需要集合庞大的人力、物力,还需要更庞大的人群劳作去供养这些人。这是蛮荒中的各部族根本无法想象的,就算如曾经的清水氏一族那般强盛,也不可能组织族人去开矿冶金。
若山亦拢住声息悄然道:“是的,最难的一关已过。但是初境九转,每一转对于它来说恐怕都将耗时很久。”
但水婆婆这次并不是让他沉睡,盘瓠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躁动受到了某种压制或引导,当它能够清醒地端坐不动时,情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身体的冲动渐渐回归那力量的本源。这就像一个人感觉体内有使不完的劲,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当然也很难受。
若山:“希望我们能看到、它也能等到。”
它的吼声很惊人,能震得人耳膜一阵阵发疼,把好几个孩子都给吓哭了。虎娃跑过去拉它的尾巴却没有拽住,反而被狗带了一跟头。就见这条狗又抱住一棵碗口粗的树,乱啃乱蹭乱晃,差点把树给弄倒了。
而此刻的虎娃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所经历的事情,便是他人生记忆的开始。当很多年后,他所能记起最早的事情,就是在这个夜晚看见的那盏灯光、听到山爷说的那番话,然后夜里又做了那样的梦。尤其是那个当时很缥缈模糊的梦境,在他的童年直至少年反复地出现。
若山:“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点亮了灯。你进了我的屋,却不留下来到天亮。”
它能根据人们的语气、表情,判断出大概的意思,同时勉强能听懂一些简单的音节,这对于一条狗来说已经相当不简单了。但它尚听不懂相对复杂的事件描述,只知自己做错了事、而山爷在训斥它。它赶紧站起身来,耷拉着脑袋一副认罪受罚的样子。
而盘瓠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识,渐渐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感觉与感受那无形力量在体内流转,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它感应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隐约听见肠胃蠕动以及血液在全身流动的声音,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感知之中。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它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状态中。
当着族人的面若山也无奈,只得分给了盘瓠最多的一份。盘瓠吃了肉喝了汤,还很大方地分了一片肉给虎娃,然后打着饱嗝晕晕乎乎地回去睡觉了。快到中午时它却突然醒了,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阵阵狂吠,迈着两条后腿到处乱跑。
禽兽筋骨是一种很特殊的材料,它既可以为具也可以为器。普通的筋骨若以神通法力凝炼,其意义不大,但是今天猎杀的白翎蛊雕这等三境妖禽,其筋骨有些已是天成的造器之物。它的筋可以制成最好的弓弦与束索,骨头可以加工最尖锐的武器,且韧性极佳不易损坏。斩杀了这只妖禽,对于这个部族来说也是不小的收获。
吃完肉不久,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从小腹中升起了一股热流,全身暖洋洋的,有一种躁动的力量让人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劲。若山立即下令,组织族人出去劳作,干的都是平时最粗重的体力活,以发泄这股精力,其实也是化解妖禽肉中的药力。
大人们又开始每日的劳作,村寨中留下嗷嗷叫着满地乱跑的孩子。孩子们今天打闹得特别热闹又特别有劲,要不是几位长者看护着,说不定其中有人会受伤。这天村寨中还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狗疯了。
若水答道:“无论如何,它已拥有了这种体验,进入了初境初转之前的状态。见欲能止、躁中求静、随流不动、返而内观,这是我当年迈入初境时的感受。说起来简单,可如何能指引他人进入那种境界,却是无法保证的事情,更何况是一条狗?你今天居然用肉去指引狗,而且成功了,可回头一想,实在是太巧妙了!”
山爷说完话就走了,但那釜中的肉汤却一直冒着小泡、保持着微微沸腾的状态,香气浓郁不散。对于这一人一狗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享受与折磨。肉香是这么好闻,能勾起这么强烈的食欲!能感受到向往与渴望,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假如有人无论吃什么都食不甘味,便能真切地体会到这个道理。
若水沉吟道:“禽兽通灵岁月往往很漫长,如果它足够幸运,甚至有可能迈入四境化为人形。但以你我的寿元,不知能否看到这一天?更不知以这条狗的机缘,它能否等到这一天?”
这句话又是盘瓠不能完全听懂的,却清楚山爷的意思好像是让它做什么事情,瞪着好奇的狗眼抬起了头。这时虎娃走过来道:“它又没长手,怎么帮人家修屋顶?山爷,还是让它做别的事吧。”
虎娃拍手道:“好哇,这个主意不错!山爷,我也想去。”
但令人高兴的是,今天族中分食了那只怪鸟的肉。怪鸟很大,肉被细致地切成了很多片,每位族人都能分到一两片,大家都非常开心。这些鸟肉昨天祭奉过山神,仿佛经过了某种神力的炼化,放了一整天仍新鲜如初,煮熟之后连汤带肉滋味特别鲜美。
若山点头道:“那好,就让它跟随族人去打猎,把该分到的猎物赔给人家!”
坚硬的石头可以加工成各种切削及砍砸用具,而陶具要用特殊的粘土以特殊的方法烧制。至于金属器物,一般的部族是很难得到的,普通人也根本加工不了。
若山又在小屋门前说道:“虎娃,你先睡觉吧。盘瓠,你出来跟着我走走。”
这么好吃的东西却吃不到,他们不能吃也不敢吃,当然更是一种折磨。时间过了不久、但是感觉却很久,山爷又走进了屋中,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想吃吗?”
此时那截充作灯芯的草茎已燃尽,夜色亦已深沉。若水终于起身告辞,若山幽幽问道:“阿水,你真的要走吗?”
白翎蛊雕那相当于人的上臂骨的主翅骨,是这只妖禽最坚韧的一根骨头,直接就能当武器用。只要力量足够,舞动它可以将巨石砸碎。盘瓠一口正咬在了翅骨的顶端,虽没有将之咬碎、咬穿,却留下了四道浅浅的牙印痕迹,这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狗能有的本事。
当盘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族长若山的石屋中,肩上的伤口又被重新处置包扎好了。它的身子刚一动,就听见山爷的声音呵斥道:“狗东西,终于醒了吗?你今天闯的祸可不小啊!蹬漏了好几户人家的屋顶,还吓哭了那么多孩子,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蛮荒部族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是就地取材加工而成,比如麻丝、葛丝为线、为布,以兽皮缝成衣褥,砍伐竹木制作用具,还有石具、骨具、陶具与金属器。在那样的地方、那样的年代,“具”和“器”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称之为“器”。“器”代表着珍贵难得,甚至还象征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肉煮熟了,散发出特别诱人的香气,使人一闻到就食指大动。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馋,简直连肚子里的馋虫全都被勾出来了,就算刚刚吃饱也会莫名觉得很饿,特别渴望吃到那散发出香气的食物。而这香气并没有飘散开,只飘到了隔壁的小屋中,虎娃和盘瓠正在那里。
若水已收了神通法术,拢住声息悄然对若山道:“没想到它居然办到了!如此看来,就算今日不得真正迈入初境,假以时日,它也必将能通灵得以修炼。”
深山部族中的金属器物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从山外长途跋涉进入清水氏城寨的商贩们带来的,二就是各修为高深的修士以神通法力从矿石中炼化的。而这一带各部族中,几乎极少有人以法力炼制金属,以往都是在清水氏城寨中以别的东西交换少许。
若山又呵斥道:“你自己说,怎么赔,要帮人家修好吗?”
若山摇头道:“你还太小,连山路都走不了,等长大了再说吧。”
然后盘瓠又开始乱蹦,轻盈得就像一只大松鼠,蹦起很高,从这家屋顶蹦到那家屋顶,围着村中央的空地转圈跑。当它蹦到水婆婆家的屋顶上时,突然听到屋中传来一声轻喝,这条仿佛已发疯的狗脚下一滑,“啪叽”一声就摔了下来,终于趴在地上不动了。
若水在石屋门前站定脚步,留给若山的只是那窈娜的背影,她淡淡答道:“我没有走,仍在族中。”
这番话其实已超出了盘瓠所能理解,但若山也没指望它能完全听懂。狗没有别的心思,只要它在这种状态下真能端坐不动,就等于做到了。至于它能否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获得修炼中进入初境的体验,就只能看机缘了,谁也强求不了。
盘瓠倒是听懂了山爷要它坐着别动,虽然感觉挺难受的,但它还是照做了。这时水婆婆从月色中走来,伸手隔空指向盘瓠。只有盘瓠自己清楚,白天它并不是失足落下了屋顶,而是被水婆婆隔空打下来的,此刻它又感受到了那种神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