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茫!平原的忧郁
“和龙飞扬对抗的唯一方式,就是比他更强。龙弓的弱点,就是必须要依靠他的龙来维持自己的力量,甚至是生命,所以,龙弓是不会杀死自己的龙的,除非在一种情况下。”
无论是村民,还是精灵,都不在互相打斗,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向我这里看看,又向森林里面看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忧郁之树依然屹立在森林的中央,高高的树冠伸展在所有的树上方,底下,是一片火海,已经将它团团包围,正在啃着它那巨大的身躯。眼睛尖的人都可以看见,森林中的动物都无助的趴在树冠上,用恐怖的眼睛看着下面的火海。这个时候,一些绿色的精灵也出现在了树冠上,他们努力将每一种动物都奋力拖上了树冠,使它们免受火海的侵袭。而火焰在树下燃烧着,并且沿着树干向上缓缓的蔓延。那些精灵坐在树冠上,并没有看着底下的火海,似乎都在向这里张望,我的心一痛,好象能看到他们那幽怨的眼光,没有愤怒,只有绝望和惆怅,等待着和忧郁之树一起葬身在这地狱般的火海中。
类龙笑了,笑的那么温和,那么单纯,就像我熟悉的类龙一样,却又有一些不同,可能是夜色加上雾气的关系,类龙和平时的类龙有些不同。
“别,别,我没有恶意。”
一个精灵靠近了铁锤,试图用手里的长矛刺铁锤的后背,铁锤听见了风声,回身就是一锤,砸向那长矛。精灵收手不及,长矛竟然被铁锤从中间给砸成两截,掉在地上。精灵吃了一惊,捂着手向后一跳,想要逃开,杀的兴起的铁锤大喝一声,如同雷轰一样,吓得那精灵呆呆站在原地,竟忘了躲避铁锤那巨大的锤子,眼看大锤就要落到他那小小的脑袋上。突然,清脆的破空声响起,一只箭从森林中射出来,夹杂着强劲的风声,镗的一声巨响,铁锤手中那沉重的锤子竟被箭射的脱手而飞,激射向天空,过了好半天才轰的落到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来,而铁锤的虎口,已经被震裂开来,流出了鲜血。铁锤的锤子飞的那么高,倒像是砸倒巨石上一样。我的心一沉,好厉害的弓!
流星追风箭!
“我是来寻找弓之道的,弓之道,知道不知道?”我耐心地问道,不知怎么的,我感觉这个精灵并不会伤害我。“你看,”我从背囊中掏出了那书,翻开来给他看,“这上面有一棵树,和你们那树是一样的。”
我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了人群,跳进了圈子,劈手夺下了铁锤手中的水壶。
“那是警告那些躲在森林中的精灵。”铁锤说道,“由于忧郁之树捣鬼,我们村子周围所有的树木都死了,有人想到那里去砍柴,却被精灵给射伤了,那些精灵真是不讲理,不许我们去那里动一草一木,可是我们村民也不是好惹的,所以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
“是树根!”我大声喊着,“是忧郁之树的树根,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劈柴的人身上。
“发生了什么?”
太阳升了又落,月亮慢慢在变圆。当太阳升了四次后,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巨大的平原中。
这一切,都是为了师父……
“可是……水火无情啊,万一……”又有一个村民小声的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周围一片声讨中了。
但是,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眼前全是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根本来不及躲避,浑身像被针扎一般,凉意直透骨髓。我的胸膛如同被重重撞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树干不断向天空伸展,似乎要将这个天空给戳开。火势太猛烈了,已经要烧到树冠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忧郁之树猛的挣扎了一下,连大地都感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震动,猛的,树冠竟然硬生生从树干上脱离开来,在空中漂浮着,缓缓旋转着,浮在了整个火海上空!
我走上前,接过了布袋。
森林变成了一片废墟,忧郁之树也被烧毁了,连一丝残片都没有留下。这个时候,村长停住了脚步。他的面前,是一群精灵,那些精灵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只是在默默的挖着什么,似乎忧伤已经使他们对人类的憎恨变得不重要了。
“别瞎说了。”铁锤嘟囔着,又走上前去。
我无力的放下了拳头,看着血迹斑斑的手掌,疼痛直钻我的心中,但是,更痛的伤来自心本身。泪水在眼眶中滚动,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精灵弓箭手,还有他射出的箭,我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一些只有弓箭手才能领会的东西。他对我并没有恶意,毕竟,他的箭,没有要我的命。
铁锤有些吃惊地看着我,问道:“你要干什么,雷?你的伤还没有好啊!”
“打开看看,快啊!”铁锤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心思,还在一旁嚷嚷着。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本书。
我站在那里,做了一个友好的手势,说道:“你好,精灵。我叫雷,你叫什么名字?”
我明白精灵的意思了,伸手拿出一颗种子,用手在地面上挖了一个洞,小心的将种子埋了下去,细心的掩好泥土。
无数谜团在我的心中滚动,此起彼伏,但是,一股暖流在我心中的涌动着,师父在那个时刻,依然担心的,还是我。
“那和你去破镜湖的湖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师父说道,“可是,作为精灵族来说,他们可能比你更早就学会了用弓箭。”
不错,那双蓝色,如同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是类龙。不知什么时候,类龙已经到了我的身边,静静地伏在我的脚下,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爬的最高的村民喃喃说道。
“哎呦!怎么走路不看看的?”原来是一个胖农妇,揉着自己水桶般的腰抱怨着。
“怎么了?”那人停下了脚步,看着我。
一个胖乎乎的人直起了身子,原来我不小心踩到了那个人。
“因为在我要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师父的面容突然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慢慢说道,看着远方,“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师父这样的面容,那么悲伤的面容。我的心犹豫了,迷茫了,原本坚硬的心开始融化了,什么力量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我。我相信,师父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我偏离弓之道,虽然她远在千里之外,生命垂危,但是在那一刻,我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师父的思想,师父的意志。”
“可是……”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弓弦发出吱哑哑的声音,类龙依然在那里,盘旋着,吸收着最后一丝光芒。
而我却有些焦急。玛格塔拉说,师父只有七七四十九天时间,除去到破镜湖的路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玛格塔拉向前迈了一步。
于是,我们没有耽搁,直接赶往忧郁平原。
“是啊,”铁锤说道,“你看,那片森林就是精灵居住的地方,可恶的精灵,可恶的树。其他地方搞成一片荒凉,只有精灵森林还是一片苍翠,不是它,还会是谁搞的鬼?”铁锤露出了恨恨的表情。
忧郁之树还在火海中顽强的挺立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精灵出现我的面前。它浑身绿色,和整个森林巧妙而协调的融合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他在那里。他的个子很矮,手里拿着弓,正在看着我。正是那个和我交手的弓箭手。
“为什么呢?”他没有说话。
当另一批人也迁移到这里的时候,树依然敞开了它宽容的胸怀,接纳着他们。可是,不知怎么的,自从他们到来后,平原上的动物开始少了,草也枯萎了,弥漫在平原上的欢乐歌声也消失了,只有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
“类龙?”我吃惊的抬起了身子。
“谁说不是啊。”铁锤不满意地反驳道,“那些精灵企图霸占整个平原,想要把人给驱逐出去,才让平原变成这个样子的。后来,村里胆大的人向平原深处探险,发现在平原的中央,生长着一棵奇怪的大树。那树出奇的高大,枝叶伸展开来,遮天蔽日。而那些精灵,正在对着树膜拜,原来那树有魔法,可以控制整个平原的气候,让平原变得干涸而贫瘠。”
“我还是不明白。”我嘟囔着,师父话总是说一半,让人似懂非懂。
“停下来,停下来!”我拼命地喊道,用手去拉每一个人,但是,就像是在河流中的落叶一样,被人群冲的跌跌撞撞,我根本阻止不住一群人,一群想要毁灭的人。
“不,”我用力擦了擦眼泪,狠狠甩了甩头,“我不哭,雷不会哭的……雷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哭的……”我抽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大踏步向前走去,路就在面前,为了师父,也为了铁锤,我要坚强,坚强,更加坚强。
什么是天理?毁灭别人而换来自己的生存是天理吗?难道破坏就是唯一之道吗?我转过头,跑出了村庄,追上了铁锤他们。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看!树,树!”
“类龙,你在哪里呢?”我自言自语道,看着天空,在湖边坐了下来,等待着天色暗下来,心情却慢慢沉重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在湖面一阵又一阵温和的风吹拂下,我感到了困倦,虽然努力打起精神,但是,还是忍受不住那温和的诱惑,慢慢的进入了甜美的黑暗中去了。
第三声破空声!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可是你们不是那些精灵的对手啊。”我说道。
“我当然是了。”类龙裂开嘴巴,嘿嘿笑了起来,“会用脑子的龙啊。”说着,它抬头看了看天空,点了点头。
“办法一定会有的,”我看着玛格塔拉,坚定地说道,“一定会有的。”
师父笑了笑,说道:“天生的弓箭手更加厉害啊。”
“给我的?”我惊奇地问道。
“别捣乱,这是为他治病,我好容易弄来的圣水,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是天空,是海洋,是大地,是春天,是四季,是太阳,是月亮,是生命,也是死亡。这种奇特的和自然融合的弓法,叫做精灵弓。”师父高深莫测地说道。
“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弓箭的?”师父反问道。
铁锤嘿嘿笑了,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只是摔了个屁股墩。”
一个村民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沉了下来,这下怎么办,拿着一本天书,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读。
原谅我吧,师父,弓之道,我不能继续了……
所有的村民都在奔跑着,背后是熊熊的大火,凶猛的追逐着,几乎要烧到每个人的脚后跟。哭喊声,叫骂声,绝望的诅咒声此起彼伏,但又很快被疯狂的火焰燃烧声给压了下去,如同狂怒的大海。
猛的一阵烈风!
“那是生活在那个平原的人们起的名字,”铁锤说道,“那是个美丽的平原,富饶,草茂水丰,很久以前,一群人长途跋涉,来到了那里,并且定居了下来。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印象中,童年的草原是那么美丽,简直就是天堂,可是后来一切变了。”
金石似乎胸有成竹。“下一个圣域,应该是破镜湖,去那里,雷,但是,你要有心里准备,那并不是个容易到达的地方。”
我拿出了胸前的水壶,郑重其事的交给了铁锤。铁锤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目光,捧在手里,不住地打量着。玛格塔拉又转向了我。
“说来听听?”我耐心地说道。
呼啦一声,树林中传出了动静,我停下了脚步。
它比其他的精灵都矮小一些,但是,它的手臂却长的出奇,几乎可以垂到地上,手中握着弓。那弓也是十分的奇特,比它人都要高出许多,当它握住弓的中段时候,弓尾几乎要触着地面。我更加紧张了,瞄准着它,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这个说来话长了。”铁锤的老毛病,什么事情都话长。
这就是弓之道吗?这就是我要找的线索吗?我彻底疑惑了,用手轻轻抚摩着树干,这个神弓的形象,到底是用来指示什么的呢?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自从跟了师父以后,很小的时候。”
这是我来破镜湖的目的,杀死类龙。
我毫无阻挡的穿过了小路,走出了山谷。夜色下,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路的另一边,是玛格塔拉。他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夜风抚动他白色袍子的下摆,显得优雅而沉静,他的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那着那本魔法书。我看到了他,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
“不需要谁来教它,”金石看着我,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本能,雷,龙有找寻圣域的本能,凭着它龙的血脉,类龙就能找到圣域。”
我没有理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奋力扑打着火焰,热浪烧灼着我的面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的眼前,红光狂乱地翻滚着,如同疯狂的毒蛇一样摇摆着,变换着,吞噬着。我努力的拍打着,衣服上已经出现了火苗,浓烟熏的我眼泪直流,但是,那泪水,还没有落到地上,就被蒸发掉,化成一丝水气,消失在灼|热的空气中。
“我?”我糊涂了。
“那也要等到天亮啊,”铁锤拉住我,说道,“黑呼呼的,瞎闯什么啊?”
我决定照着精灵的话做,取下了弓箭,弯弓搭箭。
这个时候,一个精灵站起了身子。他的个子比其他精灵都要矮,背后还背着那长长的弓,只是面目被火烧的有些黑了,身上的绿色树叶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他默默地看着村民,村民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局促的站着。最后,他看见了我,向我伸出了手,手中,是一个小小的布袋。
“足足有三天。”铁锤说道,“如果加上今天这个晚上,就是三天三夜啦。”
只有风吹动枯草的呜呜声,除此以外,整个平原就显得相当寂寞着孤寂了。可是,一阵风吹过,好象有一两声微弱的异响,我索性爬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仔细听着。过了一会,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了指东方。“声音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
精灵回过头,微笑了一下。他的大眼睛黑黑的,但是,总是透露着那么一股忧郁,是不是由于忧郁之树的作用呢?
“等一下,类龙,”我不解的看了看天空,问道,“今天不是满月啊?”
“铁锤,为什么那个平原要叫做忧郁平原呢?”路上,我好奇地问道。
“还是回去问问玛格塔拉吧,这些魔法师都是这种臭脾气,话说一半,含含糊糊,还拿这种怪东西糊弄人。”
“不,还没有结束。”我突然抬起了头,说道,“我……并没有杀死类龙。”
我无力的低垂下头,眼前,又浮现出精灵们那些忧郁的眼神……突然,我为自己是个人而感到惭愧而羞愧,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突然,我猛然挣拖了抓住我的人,撒腿向火海奔过去!
“要糟糕!”铁锤一蹦老高,挥舞着手中的铁锤,撒开长腿,也飞奔了下去,加入那群人中去。
“师父!”我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
“对不起,我说慌了。”玛格塔拉做了一个有趣地表情,“看着你们那么折腾,真的很有意思呢。”
铁锤走上前,看了看玛格塔拉的脑袋,又看了看自己的铁锤。
不错,是弓箭手,他的样子非常潇洒,满弓搭箭,背后,是一轮正在升起的太阳,他的面目有些忧伤严肃,正拿弓箭对着什么目标。在他的下面,有一张小小的地图,一条箭头穿越着地图,目标指向终点。在地图下面,有几个小字,字迹新鲜,好象是刚写上去的,我仔细辨认着,发现那是我可以认得的文字:弓之道。
“忧郁平原?你能肯定吗?”
似乎我的存在,早已经亵渎了这个圣地,我就像个罪犯一样匆忙的逃出了森林,但是,那忧郁的感觉一直伴随着我,揪着我的心,无论我逃多远,它都紧紧将我缠绕,让我透不过气来,眼前,浮现着那些精灵忧郁而悲伤的目光。
“师父,师父,看啊,看啊,我找到破镜湖了,铁锤,铁锤,这就是破镜湖啊,破镜湖!”
“你带我去忧郁之树吗?”我问道。精灵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着,错综复杂的森论对精灵而言简直就像平坦的大路一样。我兴奋了起来,紧紧地跟着。
“希望他们通通烧死算了!”村长跳起来大骂着,胡子上全是泪水,“这是自己糟蹋自己,天理不容啊!”
是谁错了?
只见在山坡下,密密麻麻聚集着许多人,做农夫打扮,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细长的脖子佝偻着,长的老高,果然是铁锤的族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农具,有的拿着一把叉子,有的抗着斧头,有的人甚至连耙子都带上了,不过,他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我糊涂了,不知道他们是去种地还是伐木,怎么看都不像。从他们挥舞农具那亢奋的样子中,又好象不是要做农活,倒好象是要打仗一样。村民杂乱无章的东一群,西一群,没有什么约束,高举着手中奇怪的武器,发出混乱嘈杂的声音,口里都不知道在喊着些什么,热闹非凡。突然,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呐喊,所有的村民都喊着,相互鼓舞着,向前冲去,他们的面前,是那片森林。
还是人类?
我背上了弓箭,独自离开了村庄。走到村口,吃了一惊,只见一道巨大的鸿沟围绕着整个村庄,宽有三十多尺,深深的,只有一座细小的桥架在上面。要想进出村庄,只能通过那座小桥,显然,这是村民为了防止精灵骚扰而特意挖出的鸿沟。那鸿沟,显然不止在地面上,人心中的鸿沟比那个更深吧。
“我知道,那是龙成长的地方。”我说道,“可是,下一个圣域又是什么地方呢?”
“类龙,类龙!”我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类龙,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的,你。”玛格塔拉显得相当高兴,如释重负的样子。
“当龙弓想要玉石俱焚的时候,就会杀死自己的龙,吸收龙在死前的力量,龙在临死时候的爆发力无疑能发挥龙弓最强的威力,但是,在龙死后,龙弓由于再也得不到龙血,也会很快死去,所以龙弓对自己的龙,就像对自己的生命一样。要在短时间内超越龙飞扬,只能靠龙弓的这最后一招。雷,我知道你很难,但是,在师父和类龙,还有你的生命之间,必须作出选择。”
“看,天已经亮了。”不错,此时,初升的太阳正将第一缕光芒撒向大地。
“你不知道,”铁锤得意洋洋地说道,“在你昏迷的这些天,我们商量了一个法子,肯定能将这些小矮子赶出整个森林。”
“你真是奇怪,世界这么大,你看,”她信手随便一指,说道:“我们能看到的大地是多么的广大啊,它的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们为什么要担心这种小事情呢,倒是应该关心一下如何消灭那些干扰人类生活的精灵,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现在的生活会更好一些的。真是因为他们,我们的土地才变得如此贫瘠,去年的收成一下子减少了很多,我们不得不化更多的人手来开垦更多的土地,否则就生活不下去了。”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大自然那么憎恨我们。”村长恨恨地说道,说着,他用拐杖重重拄了一下地面,颤颤巍巍地向村子外面走去。
当我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是在琢磨,到底是我的铁锤硬,还是你的脑袋更硬一些。”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从背后取下了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类龙。
可是,人类也是为生存……
“原来是个梦……”我有些失望,喃喃说道。然后,我想起一件事情,马上抓住铁锤的衣领,问道:“铁锤,我昏迷了多久了?”
这就是精灵吗?我定睛看去。果然,铁锤没有说错,那些人看上去十分的矮小,个头都和我差不多,甚至比我还矮一些,身材却十分匀称,皮肤是绿色的,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用树叶做成的,轻巧而飘逸。他们行动迅速,最突出的,是一双尖尖的长耳朵。我听师父说过,精灵是生活在树林中的天生猎人,他们听觉极其灵敏,是一种敏感而聪慧的种族,可是,并没有听说精灵会祸害人类。
“什么?”玛格塔拉惊讶了。
村长走的很快,他朝着忧郁之树的方向而去,似乎知道该做什么。
村民跑到的森林的边缘,却又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仿佛在害怕着什么。过了一会,拿着斧子的村民在周围人的鼓噪声中,壮着胆子纷纷上前,猛力砍伐着树木,每一次斧头落下,都引起了一阵的喝彩声,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我暗自好笑,砍树有什么值得好喝彩的,想当初,在微风山谷,我一个人就能砍好多的树,只不过,我砍的树,都是已经枯死的,可以做柴烧火。
“我不相信那树会救我们!”铁锤也异常的亢奋,眼睛中的光芒灼人,“火会沿着那些树根烧过来的,它想毁灭整个村庄!”
我走出了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而村庄,早已经恢复了活力,忙碌了起来。几个健壮的村民,正在劈着木柴,斧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发出悦耳的声音;远处,可以看见正在农田中晃动的人影,还唱着淳朴的歌谣,动听的歌声粗犷,一片繁忙的农村景象。
我正在奇怪的时候,人类和精灵已经完全混战在了一起。虽然精灵的个头不大,但是面对混乱的人群,却显得训练有素,攻守有度,东冲西闯,很快就将村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冲的七零八落,抱头鼠窜。密集的弓箭不时从树林中射出来,每次都准确的射中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远远的造成巨大的威胁。村民短暂的抵抗很快就被瓦解了,虽然人数众多,却不得不开始退却,好象还有不少人受伤。只有铁锤还在挥舞着大锤子,奋力的搏斗着,由于他的可怕臂力,许多精灵都围绕着他,却一时不敢靠近。铁锤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平时一贯懒散的笑容消失了,脸上布满了愤怒的表情,青筋暴起,两只锤子挥舞地如同风车一样。
原先热闹的大地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一时静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还不过来,傻站着干什么啊!”说着,他也开始挖了起来。又有人过来,拿走了一颗种子。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所有的村民都围了过来,默默的拿走种子,学着精灵的样子,在地上挖着,埋着,忙碌着。铁锤有些手足无措,不安的看着精灵,犹豫着。另外一个精灵站起了身子,默默的在铁锤的手中放下了一袋种子,没有说话,继续着自己的劳动。铁锤挠了挠脑袋,松了一口气,挨着精灵同样忙碌着。
精灵点了点头。
“烧啊,烧啊!烧死那些小矮子!”“烧啊,烧啊!平原是我们的啦!”“烧啊,烧啊!该死的忧郁之树再也不能危害人间啦!”
我的命运就这样转变过去,又转变过来,可是,当早上的太阳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又充满信心的上路了。破镜湖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还有那个守护者,玛格塔拉。我手里,拿着他给我的书,而铁锤,也取到了他所想要的湖水。
“看啊,树,树!”
“是啊,”我暂时忘却了烦恼,问道,“师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不会飞,怎么过来的啊?”
我再次弯弓,搭箭,稳稳地端着弓,如满月,对准着森林,心却开始砰砰地剧烈跳着。因为我知道,在那里,有一个弓箭手,一个并不亚于我的弓箭手,一个精灵族的弓箭手。
“是吗?”我来了兴趣。
村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从树根上面跑了过去,进入了村子。等到最后一个人进了村子,铁锤抄起一把斧子,奔向那些树根。
类龙在那光芒中飞舞着,最后竟停在半空中,沐浴在神奇的光芒中,一动不动。渐渐的,我吃惊地发现,类龙的身体开始变大了,通体白色,甚至都开始有些透明,恍如在雾中,在梦中。它的翅膀伸展开来,越来越长,越来越宽,发出一种变换的光芒,头上的角也在变长,这一切,都说明类龙正在成长,不光是它的身体,还有它的力量,在它的身上,聚集了一层薄薄的光芒,那光芒,好象是来自于类龙本身。湖面的光线开始暗淡下来,但是,类龙身上的光芒却越来越强了,到了最后,类龙的身体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光团,在最强烈的光线下,类龙突然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啸,清亮而高昂,直破天际。我第一次听见类龙发出这种声音,这种傲视万物的声音:龙吟!
“希望他们别出什么事情就好。”
“那就是忧郁之树吗?”我疑惑了,问道。
铁锤第一个跑了过去,振臂高声喊着:“快过来,快过来!”
“雷,你醒了?”耳边传来了铁锤欣喜地声音。我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体酸痛,如同灌了铅一样,似乎每一根骨头都碎开来了一样。
“火灭了……”
“抓住他。”铁锤一声令下,几只强有力的胳臂将我牢牢按住。
风止了。
“我再说一次,不许你们伤害忧郁之树,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里面是什么?”我问道。精灵不再理睬我,继续在地上挖着。我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布袋。
天理。
一天,一粒小小的种子落到了这个平原,开始悄悄的生根发芽,当它钻出泥土的时候,看见了第一缕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无数的风霜雪雨,种子变成了树苗,树苗变成了小树,小树长成了大树,大树变成了巨木。在它成长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种子飞落到这里,在它的周围生长着,在它巨大的树阴下躲避风雨。平原开始有了生气,鸟也飞过来,兔子也在树下做窝……又过了好多年,整个平原繁荣着,各种生命在这里繁衍生息,继续制造着这个平原的繁荣。树已经高大到可以看见整个平原了,它温柔地将自己的庇护伸向平原的每个角落,欢喜地倾听着整个平原发出欢乐的声音。又过了好长时间,一群绿色的小矮人也来到了这里,他们的到来,更加增添了平原的和谐,树喜欢看着它们在自己的躯体上灵活地爬上爬下,喜欢倾听他们对着自己的诉说。
“是啊。”类龙耸耸肩膀,说道,那神情,好象有多光荣似的。
他依然用弓箭对着我,看着我。
他没有说话,我从他眼里看见了一丝敌意。
“回来,雷,回来,你疯啦?”铁锤在我的身后高声喊着。
我努力想象着,以前好象听师父说过有这么一种精灵族存在,但是,在我的记忆中,精灵似乎不是很坏的东西,于是,问出了我的疑问。
湖面在月色下依然是那么美丽,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无声无息的弥漫在湖水上,将整个湖面点缀的神秘而幽静。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蓝色的眼睛。
大家欢呼着,互相鼓励着,簇拥着铁锤出了村庄,手里都拿着火把。只留下村长一个人呆呆的站着,无助地看着他们离开,过了一会,村长突然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他这么大年纪了,这样哭泣却一点没有感到害羞,一定是相当伤心。也有一些村民默默的站着,没有离开,都有些担心的表情。
此时,类龙已经在湖的上空开始停留,远远的,盘旋在那里。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月光开始明亮起来,而湖面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闪亮的光点,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从湖水中浮出来,缓慢地向上升腾着,飞舞着,很快,无数的光点都纷纷从湖水中上升,整个湖面刹时被照的异常明亮,那光点,如雪花,如落英,只不过不是飘降下来,而是向上飞舞,密密麻麻的,煞是好看。整个湖面上都充斥了这种神奇的东西,它们如同有生命一样,最后多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从湖面直射向天空,而正当中的月亮,也开始撒下它的月光,一束半月形的清淡光芒,两束光芒最后在半空中交会,融合在一起,明亮而美丽。我开始有些明白了,类龙为什么要选择在半月的时候,那是因为,整个破镜湖就是半月形的,如同一面破碎一半的镜子,和天上的半月正好吻合。
是精灵吗?
精灵点了点头。
师父说过:精灵都是天生的弓箭手。
我吃惊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神弓的画像,准确的说,不是画上去的,是用某种尖利的东西刻上去的,虽然年代久远,但是那痕迹依然深深的留在树干上。在下面,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弓之道。
“混蛋!”我扑上去抢铁锤的斧子,却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有一簇一簇的火焰开始在平原上燃烧起来了。
“铁锤,村子里的人伤势如何?”我问道。
“得救啦!”不知道那个村民一声发喊,所有的村民都欢呼起来,朝着忧郁之树挥动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人甚至抱在一起,哭泣了起来。忧郁之树再次展示了它的魔力,不仅救了村民,也救了深陷火海的精灵。火海还在凶猛的燃烧着,但是,它再也不能伤害到平原上的生灵了,树冠在空中漂浮着,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却有显得有些凄凉。
这个时候,有人招呼铁锤,铁锤朝我点点头,说道:“等我们赶走了精灵,那个时候,你就可以进入森林了。现在,你好好的休息吧。”说着,他和那个人走了,一路上还指手画脚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突然,我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股热浪从我的胸口涌出,冲上了我的头,化成了滚烫的泪水,奔腾而出。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任凭那些精灵欺负吗?”铁锤说道。
这个时候,雨下的更大了……
“你……你能说的详细一些吗?”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的脑子努力转着,却想不出什么理由,脸涨的通红。我知道他们做的是错的,可是,就是不知道他们错在什么地方,要是师父在这里就好了。
“是弓之道吗?”我问道。
“天生的又怎么样呢?”我好奇地问道。
我能选择吗?我不能,为了师父,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我对不起类龙,当我战胜龙飞扬,解救了师父后,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向类龙赔偿的。原谅我吧,类龙。当我的箭射向类龙的时候,我就彻底和弓之道决裂,走向那无底的黑暗,走向堕落和毁灭的深渊。这个时候,在我脑海中,无数的画面在浮现着。当我第一次遇见类龙,那胖胖的类龙,还有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美丽的凤尾鸟,可爱的石榴,还有……再一次,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类龙那蓝色的眼睛总是不断在我的眼前闪动着,如同湖水一般的蓝色,那么纯洁,那么清澈,不含一丝的杂质……
我站了起来,四下环顾着,现在,该完成我自己的事情了。类龙在哪里呢?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金石的嘱咐。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拖了束缚,劈手打翻了铁锤手中的水壶。水壶掉在地上,清水从里面汩汩而出。
当火厌倦了破坏,从平原上慢慢的消退后,留下的,只是一片乌黑的大地,青烟,有气无力的袅袅升起。平原重新恢复了平静,但留下的,只有凄寂的风,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草原,森林,还有忧郁之树。
“再来!”我来了兴趣,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还是再次弯弓搭箭。
“精灵,你带我到哪里去?”我气喘吁吁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师父一定是打发类龙去了一个地方:龙的圣域。”金石说道。
铁锤侧耳听了听,突然问道:“雷,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声音?”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用新鲜的木头做柴火?”我问道。
弓之道!
“地震了,地震了!”有的村民高声喊着,绝望地扑倒在地面上,等待着在恐惧中死亡。土壤开始拢了起来,一条一条的,好象有无数巨大的蟒蛇在地下穿行似的。哗啦一声,一条粗大的东西从地面下猛的破土而出,黑黝黝的,向天空伸展着,扭曲着,如同活物一样。村民又是一声呐喊,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更多的蛇壮物体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它们蜿蜒着,匍匐在地面上,向着鸿沟挺进,然后,居然从鸿沟上方横越而过,搭在了鸿沟的另一头,停止了活动。不断有这种东西穿越鸿沟,交织着,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桥梁。
我看见了,是树,巨大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了它的面前。脚下,全是突起的树根,盘踞在地上,缠绕在一起,布满着整个地面,而树的躯干上,全是岁月留下的一道道深深的沟痕,树干是那么粗大,几乎像一堵墙般耸立在我的面前,如果绕着树干跑一圈,恐怕连一整天时间都不够。树皮已经变成了褐色,古老而苍劲。我抬起头,却看不到树的顶端。这就是忧郁之树,整个忧郁平原的灵魂。
那些树根,开始后退,纷纷从鸿沟上缩了回来,有的树根已经被大火烧着了,奋力在空中摆动着,似乎痛苦不堪,仍然努力向回缩,其他的树根如同有灵性一般,朝着它扑打着,把它上面的火焰给扑灭。所有的树根都缩了回来,留在了鸿沟的另一边。火势被阻止在鸿沟边上,不能跨过来,而那些树根,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软软的耷拉在地上,任凭火焰肆虐,偶尔抽搐着。
“那是村子的方向。”铁锤紧张了起来,拉住我快跑。
“雷,”他静静地说道,“人常常会迷茫,是因为选择不管是否正确,都会让人痛苦,一切都结束了,雷。”
“看样子,他真的是病了。”我周围的村民交头接耳,冷冷地看着村长,“从森林回来就是这样样子,一定是被邪恶的忧郁之树给控制住了。”
看着铁锤那样子,我知道再劝也没有用,这种怨恨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什么啊?”他失望地说道,“这是字还是画啊,简直是莫名其妙。”
“烧着了,烧着了!”村民站在远处,看着,欢呼着,面孔被火光映的通红,脸上那种仇恨的表情依然不减,看上去更加的恐怖。
“也许,不妨听听他说什么……”这个时候,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发出怯生生的声音。
弓之道!
“雷,你必须找到类龙。”
“我们真是幸运,这种冲突由来已久了,只有人受伤,所幸没有出人命。”
“先救救你们自己吧。”村长手脚不能动,依然喊着,脸涨的通红,“伤害忧郁之树,就等于伤害了整个平原。”
我的沉思被他打断了,愣了一下,“什么声音?”
我让到了一边,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小心!”铁锤大声地喊着。
“原来是这样……”我喃喃说道,心里突然晃过了什么念头,却又抓不住。
玛格塔拉没有说话,许久,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在我们的村子里,”铁锤安慰地说道,我看到了他欣慰的面孔,“我把你救回来了,放心吧,雷,你的伤没有大碍,休息一阵就好了。真是一个奇迹,你居然能活下来,当时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被射成马蜂窝呢。”
我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几个粗壮的村民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将村长按住。铁锤上前,拔开水壶盖子,将圣水往村长的喉咙中直灌。村长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痛苦不堪。
“是啊,是啊。”有些人附和着。
铁锤是好样的,并没有注意自己的伤,转身看了看森林,举起了另外一只锤子,呐喊着,冲向那里。又是一声破空声,铁锤最后的武器也被射飞,翻滚着,掉进了森林不见踪影。铁锤完全愤怒了,头脑一热,竟然空着手,向树林扑去,那张开的双臂好象要将那个不知名的弓箭手活活掐死一样。
“那草地被烧完了怎么办?”我疑惑地问道。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啊,那些柴火是用来过冬的,等到寒冷的冬天一到来,它们就完全干透了。”
“好吧。”我说道,朝着天空放了一箭,箭呼啸着,很快穿过树林,消失在天际。可是,这个时候,精灵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有些不屑,也有些不高兴,似乎在嫌我敷衍了事。
“你的意思,是我的弓,是我使用弓箭的方法?”我猜对了,精灵又点了点头。
他伸长着脖子,好奇地看着,头也没有回。
“雷,要战胜龙飞扬,你必须取得类龙的生命。”金石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回响了起来,我的心正在流血,但是,拿着弓箭的手却异常平稳,抖也不抖。
“你也被师父赶出来了?”我擦了擦眼泪,问道。
“那是什么呢?”我问道。
精灵回头看了看我,突然从我的肩头箭筒中取出了一支箭。在我惊讶地目光中,他拿起箭端详了一下,又看了看我,用手指在箭杆上轻轻一点,将箭还给了我。我把箭拿在手中,奇迹发生了,那支箭竟然开始发芽,箭杆上出现了一粒又一粒豆子大小的芽孢,然后抽出了细小的嫩叶,就在我的面前!难道,这就是精灵弓的奥秘,和大自然融合的精灵之弓?
“打开看看,打开看看!”铁锤满脸的兴奋,在我身边上窜下跳,比我还着急。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眼前还是晃动着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那么透彻,那么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那难道是箭吗,但是,箭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或者,就像师父说的,精灵的弓并不是弓,箭并不是箭呢?我的头疼的厉害,眼前还飞舞着那些金星,昏昏睡了过去。
“射哪里呢?总不至于射你吧?”我半开玩笑地说道。精灵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收起了弓箭,朝着天空努了努嘴。
“那是被废弃的农田,”大婶说道,“现在耕作很不容易,缺少肥料,我们就烧开一片草地,然后用草灰种庄稼,等到收割完了,就开垦另一片草地。”
“我们的村长生病了,自从他从忧郁之树那里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精灵抬起了弓。
“为什么带我去呢?”我好奇地问道。
与此同时,我的箭也射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搔搔脑袋,“我师父从来不让我砍新鲜的树木,只用枯死的树做柴火。”
他的个子虽然矮小,但是异常的灵活,在密不透风的森林里钻来钻去,轻松自如,而我,却不得不奋力拨开杂草树枝什么的,弄的灰头土脸的。
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忧郁之树奋力向上生长着,树干越长越高,在火海中高高的拔起,顶着巨大的树冠,似乎要保护树冠上所有的生命,远远的避开火海的热浪。火焰也不甘示弱,沿着树干一步一步,狰狞的向上爬着。
终于,忧郁之树巨大的树冠出现在了眼前,然后是那片森林,平原上唯一呈现活力的森林。我在森林边缘停留了一会,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你们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好意思吗?”我有些生气地问道,环视着周围的人。
“那个时刻就要到了,我去了,雷。”
精灵没有说话,抽出了弓,拉开来,对着天空,弓弦上,慢慢聚集出了另一支箭,透明的箭。他的手一松,那箭飞向了天空,然后,碎开来,变成了无数亮晶晶的东西,撒下来,撒到我的脑袋上,我的肩膀上,我马上感到了一丝凉意。
里面是一袋种子,树种。
“村长,别闹了,快把药吃了。”铁锤一边躲避着老头的拐杖,一边说道,所谓的药,正是他手中的水壶。
“你干什么?”铁锤吃了一惊,问道。
大地开始了晃动,所有的村民都站立不稳,相互搀扶着,勉强没有摔倒,地下,传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和着火势,显得越发恐怖。
“可是,你说过……”我有些不解,说道。
终于,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了。
流星追风箭!
不约而同的,所有的村民都默默跟着他,低着头。
“你还不明白吗?”我喊道,“圣水救不了我们,也救不了平原,快住手,忧郁之树是平原的守护者啊,它并没有毁坏平原,毁坏平原的,恰恰是……”
“我在哪里?”我虚弱地问道。
“可是,你们不怕把树砍光了吗?”我问道。
“忧郁之树是平原的守护者,它没有错误,有错的,是我们这些人,是我们,是我们破坏了平原。你们这些人真是愚蠢,竟然要烧树?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样做是要遭雷劈的!”村长继续喊着。
“放心吧,”我忽地站了起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阻挡我。”过了一会,我想起来一件事情,问道:“金石,为什么龙需要到圣域才能成长呢?为什么类龙自己知道圣域在哪里,谁来教它怎么做呢?”
“看,看,树!”眼尖的村民指着远方,大声喊着。这个时候,脱险的村民都不约而同的爬上的房顶,紧张地朝着远方眺望着,此时,他们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独自走了很久,一路上,到处都是被废弃的农田,还有留下半截的树桩,触目惊心。我加快了脚步,尽量不去看那景象,此时突然想到,如果微风山谷也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气,她会接纳这些人呢,还是像精灵一样把他们驱逐出去?如果是我呢?我不知道答案。
“风向变了,风向变了!”远处传来村民惊恐的叫喊声,连成了一片。果然,不知道怎么的,风向突然改变了方向。火,如同拖了缰绳,不受束缚的妖兽,张牙舞爪地向着释放它的主人猛烈的扑了过来!
“更邪恶的是,自从那个人靠近那树后,居然被它的魔法所沾染,将一种奇怪的疾病带到了村子里,使得村子中的人开始有气无力,浑身酸软,整天郁郁不乐,更谈不上干活了。于是,这个平原被叫做忧郁平原,而这棵树,则是忧郁之树。”
“是龙啊。”铁锤叫道。那龙十分的威武,高昂着脖子,伸展着翅膀,扭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神态高贵。
我的脸上突然一凉,然后是肩膀上,一滴,两滴,三滴,就像泪水……
“那里没有忧郁之树。但是,最后我们还是不得不迁移。”
“不,”我执拗地说道,“我要去,一定要去。”
“非要这样做不可吗?”我问道,“他们离开了森林,同样活不下去啊。”
“师父她……”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想起了金石所说的一切,突然挣扎了一下,后退了一步,离开了类龙的怀抱。
玛格塔拉笑了,微微鞠了一躬,说道:“破镜湖守护者,玛格塔拉愿意解答这一切。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那个时候,大祭祀马乌可可突然接到了你师父的一封书信,可能就在你师父收到龙飞扬的挑战信后吧。你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在那种时刻,她并没有要求马乌可可的援手,她完全有权利要求马乌可可这样做的,自从圣杯事件后,马乌可可一直欠你师父一个人情。她只是要求马乌可可照顾好你,并传授给你破解龙弓的方法。马乌可可接到这封信后,立即命我在破镜湖等候你的到来,他知道,你会到这个龙的圣域来的。”
一进去,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也变得湿润,阳光从密密的树叶缝中撒下,形成奇怪的斑驳阴影,变换着形状,各种鸟叫在林间穿梭着,此起彼伏,动听而宁静。真是奇怪,在树林以外,我几乎没有看见什么动物,也没听见如此动听的鸟叫,似乎人类的生活范围不能容忍其他的生物似的。在这里,我才真正感觉到放松,这是我熟悉的世界,我喜欢的世界,如同微风山谷那种令人陶醉的世界。与微风山谷不同的是,这个森林似乎充满了一种魔力,一种独特的生气,似乎周围有无数的小小精灵坐在每一株小草,每一滴露水上偷偷瞧着我,定睛看去时,又消失了踪迹,顽皮的藏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忧郁之树的魔力?我开始相信忧郁之树的魔力之说了,每当风吹过的时候,森林中都穿出一种声音,一种深沉的低语,神秘而悠远,所有的声音都在和着它,随着它一起回荡。
“因为,那里最后变成了沙漠……”
类龙得意地笑了。
路延伸着,穿过长长的山谷。抬头,只能看到一丝细细的天空缝隙,两边的悬崖高高耸立,而路上,却布满了各种奇怪的花草,越往里走,越茂盛,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突然,眼前一花,一片白光猛的泛入了眼里,晃的我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同时,一阵阵清凉的风吹拂了过来,让人顿觉心胸开阔。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是一片浩瀚的湖水,正平静的泛起阵阵的涟漪,一眼望不到头,阳光照去,闪闪发亮,好象巨大的锦缎,正在优雅的舞动着。
我突然明白了,说道:“你是想让我也拿出弓箭来吗?”
“雷,别说了,”铁锤有些不满,看我的眼神好象陌生人一样,“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等死吗?”
“我是你们的村长,我没有生病。我清醒的很。”老头继续说着,试图用手中的拐杖打落铁锤的水壶。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受马乌可可的委托。”
一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扛着粗大的木头从我面前走过,我拉住了他。
所有的村民都跑到了村子口,却又纷纷停住了脚步。
“早知道就不该救你!”铁锤恨恨地说道,又转过身子,可是,他一下子愣住了,举在手中的斧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玛格塔拉说的很深奥,但是,我开始有些隐隐懂了。
“桥,桥!桥怎么断了!”有的村民惊恐地喊着,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接村庄和平原的小桥已经断了。村民的背后,是正在燃烧的大火,而前面却是自己制造的鸿沟!有些村民经受不住这种打击,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我缩回了手,突然,我感到有些惭愧,有些无地自容。这时,旁边的精灵看着树,将自己的手合拢,放在腮边,头靠着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说道:“你可真是厉害,别的龙都是飞进来的,你居然是连滚带爬翻过来的,难怪师父说你不像龙。我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龙,你到底是不是啊,别是什么东西假冒龙啊?”
“你要干什么!”我喊道,一把抓住了铁锤。
“糟糕!”我急急爬下床,到处找着自己的衣服。
“师父把你赶走后,又叫我也滚蛋,说我太懒惰,简直不像龙,连飞也不会,怎么能到下一个圣域来。”
“对精灵族来说,弓箭不是学的技巧,而是一种本能。和人类不同,人类学习弓箭的目的是多种多样的,有的为了狩猎,有的为了除恶,有的为了扬名,也有的为了报仇,而对于精灵族来说,弓箭就是弓箭,相对人类的目的性,精灵的弓箭更加单纯,也更容易接近真正的弓箭之道。”
我挣拖了铁锤,推开了门。
“砍断那些树根!”铁锤脸上全是汗水,和黑灰混在一起,显得异常狼狈,手臂上全是被大火烧出来的血泡。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喊着,可是,这个时候,铁锤跑的飞快,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眼前,都是由各种各样人汇成的灰色河流,汹涌的奔向那森林,看那气势,好象要将整个森林淹没了一样。
玛格塔拉并没有害怕,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说道:“这不能怪我,要到达破镜湖,是必须经过这样的考验的。不错,马乌可可是说过,不能让人取走破镜湖的湖水,但是,他后面还加了一句:除非是心地善良和正直的人。铁锤,你和雷一样,都经受了考验,在关键时刻,你牺牲自己,把机会让给别人,你有资格取得这神圣的湖水。”
“真是神奇……”我喃喃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的铁锤急忙跑到我的床前,关切地问着。屋里,点着昏暗的蜡烛,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几件简单的家具东倒西歪的站着,角落中,堆放着一些农具,可是,除了我和铁锤,没有别的人。
更多的火种在平原上被点燃了,火焰很快就窜了起来,妖艳的摇摆着,成长着,贪婪地舔食着干枯的草,顺着风势,在整个平原上扩展着。满眼望去,火红的颜色如同洪水一般,汇合着,迅速向着森林扑去,毁灭着企图阻挡它的一切生命。平原上充斥着燃烧发出的爆裂声,在风的催动下,很快变成一种连续不断的声音,而火焰也腾起了老高,形成了一股又一股的火浪,滚滚而去,热浪扑面,脚下也开始感到了那种灼人的滚烫,整个平原都变成了一片恐怖的火海,如同地狱一般。火很快就烧到了森林的边缘,一时被阻挡住,但是,又马上将整个森林团团围住,森林,此时变成了火海中的孤岛。在凶猛的一波又一波火浪的冲击下,森林中,也开始冒出了浓烟。
“这是什么?”铁锤好奇地问道。
“在那个草原上,还生活着另一个部落,和我们人不太一样的部落,他们身材矮小,行动迅速,有着长长尖尖的耳朵和绿色的皮肤,自称为精灵族。他们经常骚扰我们的生活,但是,由于我们团结,他们的那种骚扰一次一次的被击退。后来,那些精灵族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魔法,让整个平原开始变得萧条起来,水也枯竭了,草也黄了,土地裂开了口子,再也种不出庄稼,可恶的小矮子!”
“我没有疯,我没有疯!”那个老头喊着,威胁的看着每一个人,声音苍老而沙哑,“疯的是你们,是你们这帮败家子!”
“谁让他们不讲理。”铁锤皱紧了眉头,有些怒气冲冲地说道。“是他们让我们活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将没有柴烧,没有水喝,也没有粮食。这都是让他们给逼出来的。”
我看见类龙在半空打了个旋,扑扇着翅膀,白色的身躯发出微微的光芒……
旁边伸过一只手,拿起了一颗种子。我抬头一看,是村长。村长朝我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那么村民。
铁锤露出了一丝沉重地表情,“村子中的人不断得病,最后,连我们的村长也染上了这种怪病。听从远方来的商人说,只有破镜湖的湖水能够治疗这种疾病,于是,我才下决心,跑到这里来。”
“可是,类龙到哪里去了呢?”我问道。
“不是,”师父摇摇头,“弓之道是人类探索弓箭奥秘的方法,精灵的弓箭,比较接近自然之道,可能在精灵眼里,弓并不是弓,而箭并不是箭。”
疾风破浪箭!
再翻过一页,越来越多的龙出现在插图中,各式各样的龙,另人眼花缭乱。也许,真的像是玛格塔拉所说的,这里面一定有个故事,一个遥远的故事。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一个人形出现在了上面。
玛格塔拉故作神秘,笑了笑,“故事。”
“你是不是被树给施了魔法了,雷?”铁锤怀疑地看着我。“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些圣水,你会好的。”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了水壶,拔开盖子,就要往我嘴里灌。
“真是不可思议。”我说道。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把眼光聚集在了远方。树干完全被火海淹没了,在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中,远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整个大树,轰然倒下,在火海中慢慢肢解,炽烈的燃烧着,消失在狂暴的火海深处。而此时,大地上穿来了回声,如同沉重的叹息一般……
铁锤有些沮丧的坐在地上,愣愣的出神,面无表情。村长似乎老了很多,佝偻着腰,看了一会,慢慢走到铁锤身边。突然,他轮起了拐杖,照着铁锤身上就打,一下,两下,铁锤头上敦实流血了,但是,他还是呆呆地坐着,神情茫然,并不躲避。
我的面前除了红彤彤的颜色,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我吃惊地后退了一步,背后也是热浪滚滚,后面,也是火海。我被火焰给包围了!
漂浮在空中的树冠用完了最后一丝力量,慢慢落到了地上,如同一只受伤的大鸟。然后,树冠渐渐消失了,变成了无数亮晶晶的颗粒,缓慢的飘散在空气中,升腾着,直到不见踪影。
“于是,我在这里设下了魔法,等待着你的到来,没想到,这个铁锤也搅了进来。”说着,玛格塔拉看了看铁锤,微微一笑,“我略施计策,终于使你摆脱了那个铁锤,独自走进了破镜湖。在那里,有另一个魔法等待着你,那是幻像之墙。雷,在破镜湖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幻像,其实,早在你来之前,类龙已经离开了,幻像之墙将时空重叠了起来,让你们相遇,为的是测试你的心灵。在最后关头,你选择的正确的方式,尽管选择是痛苦的,也许你师父会死去,但是,这正是马乌可可希望的选择,作为奖励,你将得到这个。”说着,他拍了拍手中的书。
“可是,那些树根救了我们!”我有些愤怒了,恨不能给他鼻子上重重一拳。
“可是,你打算去找忧郁之树吗?”铁锤皱紧了眉头,说道,“你也看见了,那些精灵根本不让我们靠近,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靠近忧郁之树呢?”
“看到了吧,这就是忧郁之树给村长带来的伤害。”铁锤一跃,跳上了一块大石,说道:“村民们,今天就是我们和精灵决个高下的时候了,为了我们的父母,为了我们的老人,为了我们孩子,我们要破除忧郁之树的诅咒!大伙和我来啊!”
我回到了村子里,垂头丧气。
“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吓了我一跳呢。”类龙说道,晃了晃尾巴。
“这就是忧郁平原了。”铁锤说道,加快了脚步。我不由的打量着整个平原,果然,满目望去,平原上只有枯黄的草,本来春天应该是一片绿色的,但是这里,只有一种单调的黄色,风低低的吹过,发出呜咽声,连天色都是灰灰的。我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开始压抑了起来。只有一个绿色的斑点点缀在黄色的平原上,好象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依然还是郁郁葱葱,与整个毫无生气的平原是那么格格不入,看到那绿色,才让人微微感到一丝宽慰,在森林的正中央,耸立着一棵巨大的树。它是那么高大,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眺望到它的树冠,伸展着,蔓延着,如同一柄大伞,覆盖在整个森林的上空,其他的树木同它一比,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草,被笼罩在那个树冠下面,受着它的庇护。那树高傲的将所有的枝叶伸向天空,盘曲苍劲,似乎从世界的初始之时,就已经屹立在这个平原上了,默默地目睹着岁月沧桑,如果它能诉说的话,一定有很多传奇故事可以讲给人听吧。
类龙,原谅我吧……
忽然,精灵停住了脚步,用手指了指前面。
类龙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站着,用爪子轻轻拍着我的背脊。我哭了好久,索性将一直郁在心头的悲伤都尽情的倾泄出来,这些日子来,我一直盼望这个时候,盼望能在亲人的肩膀上大哭一场。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类龙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好的伙伴。终于,过了好久,我感到心情好多了,这么一哭,郁结在内心的痛苦都被释放了出来,人好象轻松了很多。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有些沉重。在人类和精灵的争斗中,总有一方会受到伤害,或者,两者都是呢?
“让我来告诉你吧,”玛格塔拉微笑着说道,“这种魔法是不会伤人的,想想也知道,大祭祀马乌可可怎么能伤害人呢?这不成了邪恶魔法师了吗?”
“是这样……”玛格塔拉喃喃说道,“那你师父怎么办?你将来又打算怎么办?”
弓之道!
“你一定会是个好弓箭手的,雷。”说着,他的手一摆,回头说道:“出来吧,铁锤,别装死了。”
“别哭了,你哪里来那么多水分啊?”类龙拍着我,说道,“师父还没有收留你吗?”
“弓之道?”我喃喃读着,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的印象中,弓之道是修炼弓箭的方法,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条通向弓的道路吗?我皱紧了眉头。
下雨了……
我有些不忍,向他走了过去。
“你是说,树……它就要死了?”
这个时候,铁锤捧着水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看什么?”玛格塔拉问道。
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竟然忘记了逃跑,愣愣的站在鸿沟的另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由树根搭建的桥梁。
“等一等,别去,别干傻事情!”我气喘吁吁的说道,张开双臂,拦在铁锤他们面前。
这个时候,包围我的火海猛的分开了,一团影子夹着猛烈的风冲了进来。原来是铁锤!只见他舞动着手中的衣衫,硬生生从火海中分出了一条路,直冲到我的面前,头发也烧着了,眉毛也烤焦了,满脸的黑烟,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冲到我的面前,还没等我说话,一把将我夹了起来,一手挥动着衣服,又返身冲出了火海。
箭,发出了尖利的破空声。那声音是那么刺耳,打破了湖面的宁静,如同一只怪叫的夜枭。
“你没有死?”我惊讶了,问道。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看着那远方巨大的树,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张大了嘴,眼睛瞪的滚圆。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精灵,你用什么东西射我的,为什么我看到了很多亮晶晶的东西?”
当我疲惫不堪的从小路返回的时候,那个石门不知道什么已经消失了。
远远的,听到村子里的吵闹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奔了过去。只见一大帮人簇拥着,围成一堆,中央,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激动着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神情异常激动,满脸的皱纹。铁锤走上去,却被他那乱挥的拐杖给赶的退了回去。
“不,”我说道,“玛格塔拉把这书交给我,一定有什么深意。也许,这是另一个考验吧。”说实话,我也是自己安慰自己。
“笨,我不会飞,可是我会跑啊。这么高的山,我飞了一会,就累了,于是,我不高兴飞了,索性爬山吧,别人爬不上去,可是我可以啊,我的爪子很厉害啊。”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浑身已经不是那么无力了。这些天,虽然我一直昏迷,但是,依然能感觉到一个人常不离我左右,照料着我,朦胧中,我想起了师父。小时候,当我生病的时候,师父总是把我抱在怀里,用她的体温来温暖着我……
“已经三天了,师父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居然浪费了三天……”我说道,套上了衣服,跳下了床,腿一软,又几乎跪倒在地上。铁锤连忙扶住了我。
这次,箭发出了强烈的破空声,洞穿了天空,瞬间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巨大的回声在树林中回荡着,惊的鸟儿乱飞起来,发出嘈杂的声音,树叶如雨点般落了下来。这个时候,精灵满意地笑了,点了点头,回身就走,走了几步,看我还在原地傻站着,回过头来等着我,我反应过来,紧跟了上去。
“雷,你也经受了考验。”
“雷,看这个,”铁锤索性把手也伸过了我的肩膀,用细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我认识这个,这是忧郁平原啊。”
一道亮眼的光芒越过山坡,越过人群,穿过激战的战场,如同流星一样飞翔着,发出急速的破空声,准确的击中了那支飞向铁锤胸膛的箭。两支箭的箭尖一碰,发出了轰雷般的巨响,如同一个霹雳在平原上炸开来,吓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争斗,呆呆地看着,铁锤此时也是面无人色,脸色发黄,冲昏的脑袋似乎清醒一些了。
小伙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好象我是个怪物一样。“树怎么砍的光呢?就算砍光了,也会长出来的啊。真是奇怪的人,让开一下,别妨碍我干活。”
“是啊,是啊!”周围又有一些人赞同的说道。
我还是没有说话。
我喊道,扑到了湖边,跪了下来,用手掬起了湖水,那种清凉的感觉瞬时充满了我的全身,疲惫和伤痛都在那个时候消失了。湖水从我的手中慢慢的流下,化成细细的一条水流,洒向湖面,溅起了无数小水滴,发出清脆地声音,悦耳,湖水是那么清澈,那么平静,静静的泛起星星点点的波澜,宽容地敞开她的胸怀,欢迎着每一个陌生的访客。我看着湖水,一时有些痴了,甚至手中的水流光都没有注意。这就是破镜湖的湖水,神奇的湖水,也是铁锤用生命换来的湖水。我小心翼翼地取下身上的水囊,将里面的水轻轻地倒在草地上,然后郑重地灌满了湖水,小心的放在怀里。这水,我要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着,完成铁锤的嘱托。
类龙做了一个鬼脸,说道:“你看着就知道了。”说着,它突然张开翅膀,猛的扇了起来,刮的我的脸生疼。类龙努力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居然飞了起来,它飞到半空高,停止了扇动,翅膀伸展着,盘旋了一会,向湖心慢慢的飞了过去。我惊讶地看着,原来龙飞翔的样子是那么优美,那么高贵,在那个时刻,我更加觉得类龙陌生了,是我离开类龙太久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从玛格塔拉的背后,转出一个高高的身影,居然是铁锤。
这是我离开师父后,第一次没有作噩梦,睡的非常香甜,内心也相当的平静,似乎这湖水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忘却一切的烦恼。可是,烦恼能一辈子忘却吗?
突然,这个时候,我感到了一阵微微的颤抖,如同触电般,我一激灵,收回了手。精灵看着我,眼神中的忧郁更加深了。它轻轻拉起我的手,将我的手再次放到树干上。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一种深深的哀伤突然窜进了我的心田,在我体内流窜,原来是忧郁之树在颤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伤啊,瞬间充斥了我的脑海。
箭再次在空中相碰,但是,这次,并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发出巨响。精灵的箭和我的箭一触,马上碎开,化成了无数亮晶晶的东西,速度不减,朝着我飞过来。马上,我感觉到了迎面强烈的风,寒气扑面,撩的我的头发疯狂地飞舞着。
精灵弓!
类龙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还在安慰道:“没关系,瞧,我也被师父赶出来啦。这下真好,本来我还想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么鬼精灵,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随着我的弓弦松开,精灵的弓上也发出了一声强烈的震动,两支箭同时射出!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的弓。
“我听老人说,我们以前居住的那个地方,也是一个相当富饶的平原。”一个村民在自言自语说着,语气沉重。
“完成了心愿吗?”黑暗中,玛格塔拉开口了,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好象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是水。是水!”我高兴地喊道,“原来是水,水变成了箭!你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周围的村民好象根本没有看见我似的,默然地从我身边走过,眼中,还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意。
那些村民还没有砍两下,突然,从树林里发出一阵密集的弓弦声,一排排的箭射了出来,那些砍树的人,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穗一样齐刷刷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其他的人像炸了窝一样,喧闹声更加响了,大骂着,向树林中涌去。又是一排箭,冲在最前面的人像被无形的手挡住一样,只跑到树林的边缘,就再也进不去了。这个时候,从树林里窜出来一些身穿绿色衣服的小人,和村民混战在一起。
“与其说是龙的奇迹,还不如说是自然的奇迹。天上的大雁每年冬天都会向南飞,海里的鱼儿春天都会向河里游,在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教导万物生存的法则。龙是和人截然不同的生物,甚至在天上的神看来,龙比人更受到宠爱。龙的修炼过程和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通过在每一个圣域接受上天赐予的力量,逐步的成长。而圣域本身,也是一个磨练的过程,龙一生中,所要经历的圣域是逐步提升的,开始的时候,圣域很容易到达,也很容易找寻,但是,到了后来,为了成长,龙必须找到更加奥妙的圣域,也更加难以到达的圣域。破镜湖就是类龙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它必须靠自己的翅膀飞进去,飞过高山,越过荒岭,才能到达。以后的圣域会更加的难,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提升龙的力量,当然,也有很多龙不能达到圣域,最后默默死亡在旅途中的。比起人的修炼,比起你走的弓之道,龙所要走的道路更加艰难啊。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龙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有力量和智慧生物的原因。”
为了师父,即使是堕落到黑暗之道……
终于,一个精灵慢慢走出了森林。
“真的是你吗?类龙?”我站了起来,颤抖着问道。
“再翻翻看。”铁锤想了想,说道。于是,我又一页一页的翻着,书中的文字虽然看不懂,但是,奇怪的是,这书中却有很多插图,画的非常精美,尽管年代久远,但是,徐徐如生,呼之欲出。我看到了很多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奇特的生物,长着一只眼睛的怪人,突然,一只龙的样子出现在书中。
精灵点了点头,眼里早已经充满了泪水。他跪了下来,头触着地面,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晶莹,透彻。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出现了许多的精灵,他们都默默的跪在地上朝着忧郁之树膜拜,有老有小,但是,他们的眼中,都流露着痛苦的表情……
风声中,越来越清晰了,不时有声音传过来,非常的嘈杂,还夹杂着人的呐喊声。我们翻过了一道小山坡,下面的一切赫然出现在眼前。
“当然,”铁锤喜形与色,说道,“看到那棵树没有,那正是忧郁平原的象征,邪恶的忧郁之树。”果然,我看见地图上的一小片形状,中间标记了一棵孤零零的树,而那个指示方向的箭头,正好从那棵树中间穿过。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回,我的旅途上免不了和这个唠叨的铁锤要结伴而行了。
玛格塔拉继续说道:“马乌可可十分的犹豫,尽管你师父这样的要求,但是,由于破除龙弓的力量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即使是你师父,也未曾获得过。最后,马乌可可决定给你一个考验,最终决定你是否有资格获得这种力量。雷,这个考验是十分残酷的,也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验。马乌可可想知道,你是否能够坚持弓之道,即使是面对最困难的选择,在你最亲爱的师父生命面前,是否能够抵御黑暗的诱惑。黑暗最大的破坏力,是当你认为选择黑暗是为了正义的时候,尽管理由多么充分,也是不能利用黑暗来对抗黑暗,这样,只会使黑暗更加的强大。龙飞扬倒下去,而另一个比他更强的龙弓也就诞生了,那就是打败他的你,雷。这将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弓箭手!”铁锤又一次叫了起来。
精灵远远地站着,只是伸头看了看,又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我。我以为他没有看清楚,向前走了一步。没想到,精灵后退了一步,举起了弓。我连忙停住了脚步,摆摆手。
混战停止了。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也许是时间太久远了,纸张泛黄,字迹有些模糊。可是,令我非常傻眼的是,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我一个都不认识。铁锤从我背后伸过了脑袋,他的脖子真长,直接越过了我的肩膀,脑袋搁在我的肩头,好奇的看着。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为什么要砍那些森林?”
“怎么回事?”我悄悄问一个看热闹的村民。
“别打了……”我想劝上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站着,或者站在房顶上,无言地向着远方眺望,期待了下一个奇迹。但是,他们还是失望了,在那里,并没有看见那树,忧郁之树,它,永远的消失了。
“你仔细听,别说话。”
精灵指了指树干,看着我。我怀着敬畏的心情靠近,观察着。树干上布满了青苔,但是,在那青苔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轻轻擦去了青苔,一个人形出现在了上面。那是一个人,很明显不是精灵,穿着人类的装束,紧身的衣衫显露出他发达的肌肉,他正跨着马步,挺直腰板,头仰着,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弓如满月,蓄势待发,箭随时会应声而出。那人气势非凡,面目英俊,气度沉稳,大家风范,目光深沉,徐徐如生。看那姿势,赫然就是一个神弓!
“对不起,大婶……那里是什么?”我用手指着远处,那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干涸而贫瘠。这样的土地还有好多处,东一块,西一块,如同头上的秃斑,十分的难看。
难道,精灵也知道弓之道?我沉思着,不过,既然书上标记了这个平原,还有平原上的这棵忧郁之树,一定和弓之道有什么联系,说不定,这些精灵知道其中的奥秘。可是,遗憾的是,精灵似乎并不会说话,不知道该如何像他们询问。
“破镜湖,破镜湖!”我欣喜地喊着,奔了过去,张开了双臂,兴奋之情刹时溢满了我的胸膛,汹涌而出,无法自己。
“什么?你要烧树?”我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