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爷等你
战斗越来越惨烈，【庚金气芒】面对剑气森然的冰冷气息，没有丝毫退缩。像对待蚜虫的灵识，【庚金气芒】把这股气息，当作一只巨大无比的蚜虫释放的灵识！
伸出手指，心意一动，淡金色的【庚金气芒】出现，毫不费劲。左莫心中欢喜，这次的苦头没有白吃，自己对【庚金气芒】的操控提升相当明显。
那股该死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该死，动不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做完这些，油尽灯枯的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截木头，一头栽在地上，直接昏过去。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手旋即搭上另一棵灵谷，情况如出一辙。难道是昨天那株灵谷的问题？他摇摇头，今天这两株灵谷和昨天那株灵谷没有任何区别。
这两个字肯定被对方设制了神识类攻击。能够通过两个字，释放如此恐怖的攻击，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左莫对这点清楚无比。掌门和师叔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不知道，但内门师兄们，绝对没人能够达到这境地。
从入定中醒转，左莫气益神足，全身轻飘飘，舒服至极。
连续十天的繁重工作，左莫无论身心，都疲倦到极点。
淡金色云团翻滚更加剧烈，却紧紧护住左莫。
冰冷的气息不断增强，它像只冷血无情的怪兽，无动于衷地朝左莫逼近，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它似乎笃定左莫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整支右手仿若断了好几截，轻轻动一下，都痛入骨髓。咬牙费力地握着狼毫，几滴鲜红朱砂从笔尖滴下，落在粉笺上，有若血迹，点点殷红。
一锥一剑，化作一金一蓝两道流光，精准无比地撞击在一起。
因为痛，左莫嘴里下意识抽着冷气，右手握着狼毫，极其认真地在粉笺留下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此时他就像个疯和*图*书子，举着镰刀，冲向全副武装的敌人。
不对啊，许愿小千鹤可是没办法去定位的。小千鹤能够找到目标，是需要印记来引导。上次的小千鹤有主人的印记，只需要灌入灵力，它便会飞到自己的主人那。
但凡是印记，都需要蕴含灵力。为了避免对方找到自己，左莫写那两个字时，没敢运用半点灵力。
不断徒劳无功，那股令他恐惧的冰冷气息轻易把他逼上绝境，退无可退。
整整十天，每天除了去药田和灵田施雨，其他时间全都花在他院子里的灵谷上。一株一株地使用【庚金气芒】，灵力耗尽便跑到静室打坐恢复，然后再继续，如此往复。到后来，他几乎完全麻木，机械地施展【庚金气芒】。
僵尸脸上是一双惊恐的眼睛，左莫全身被这股寒意僵住，他连根手指也动不了！
不过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反倒没有多少害怕，哪怕对方的实力要远远超过他。
哥单纯了！
他听说过那些实力强劲的修者，对底层修者态度冷漠高傲。但是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会因为两个字而动了杀机！
他手上还拿着粉色笺纸，上面写着两个字。
还是鲜艳浓稠的朱砂，还是那支狼毫，左莫狠狠醮了好几下。
全力催动之下【庚金气芒】似乎也变得异常疯狂，它不退反进，扑向那股冰冷的气息。
一支淡金色形似宝塔的七节锥！
他没有感觉。
手搭上一株灵谷，【庚金气芒】无声渗入植株，像昨天一样，左莫把心神和【庚金气芒】相连。
一声琉璃碎裂的清音，空中爆出一团碎芒，有若烟花，蓝金相间，煞是好看。
一股冰冷的气息倏地笼罩左莫，强烈至极的危险感让他浑身汗毛陡然直竖！就像喉间抵着一把锋利无匹的飞剑，剑尖锋利如割的寒意轻而易举刺进皮肤，迅速蔓延全身。
【庚金气芒】像团淡金色的云雾，刚出来便引起这股气息的攻击。
他跑到昨天那株灵谷处，又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区别。不过，他发现这株灵谷明显比昨天长势要好许多，叶片更加青翠，而且体内的蚜虫粉末，也成为它的养分。以他种植两年的经验判断，这棵灵谷的产量绝对要比之前多不少。
第一次飞到自己这，那是运气。可若是第二次还飞到这，绝对不是运气能说得通。
观察了一下停浮在自己面前的这只精致的小千鹤，犹豫了一下，左莫还是伸出手，把它摘了下来。
然而，今天的情况大出他的意料。【庚金气芒】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所有的蚜虫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被碾成粉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阻碍。
这两个字映入他视野时，变故骤生！
很诡异的事件啊！
“坏蛋！”
看着粉红色的小千鹤消失在天边，他心中反复把这个狠女人诅咒了无数遍。
全身的灵力在疯狂的运转下开始出现失控的迹象，他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加快灵力的运转。
之前的那场微小却又惨烈异常的厮杀，让他萌生了这个想法。
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再试一次。
“爷等你！”
忽然，一股热流从左莫的心口处进入经脉。
心底的不甘和愤怒，突然轰地一下被点燃了。
疯狂地运转【庚金气芒】，所有的灵力，挟着他全部心神，朝着这股冰冷气息轰去！
可是，以他对灵植夫的了解，它是典型的非战斗职业。从来没有听说，哪位灵植夫擅长战斗。而且，门内并不是他才会【庚金气芒】。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左莫能够修成第三层的【小云雨诀】，自然有人擅长其他类的法诀。
也就是说，狠女人的实力要远超过本门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左莫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全身剧痛，皮肤有如寸裂，他忍不住发出呻|吟。这声呻|吟，也陡然让他恍惚的意识清醒过来。
若是没有静室那一小截灵脉，左莫也不敢这样做。
令人惊奇的是，那股冰冷的气息似乎也察觉到异样，竟然首次向回退。
出了静室，带着音圭，跳到屋顶。
这是他唯一的手段。
把手上的笔丢掉，看了几眼，左莫发出几声难听的怪笑。右手不听使唤，花了半个时辰，他才勉强把粉笺折成纸鹤。
头枕着手臂，望着浩瀚的星空，心渐渐安静下来。夜风习习，凉凉的，说不出的惬意。听着耳畔音圭不断播放的各种消息，左莫安静地睡着。
自己想错了？
坐在蒲团上，他开始拆开这只小千鹤。
清亮的瞳孔彻底化作熊熊火海，撑开到极致的眼眶边缘啪地破裂，鲜血沿着脸颊蜿蜒流下，在呆板的脸上，划出两道鲜艳的痕。
左莫有若一尊姿势怪异的蜡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呆板得可笑。
一支水蓝色挂着小铃的月形飞剑！
左莫无暇去关注【庚金气芒】，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字迹依然娟秀，说话口吻也不像年纪很大，但奄奄一息的左莫心中却不自主地泛起深深厌恶。
静静对峙，但眨眼间，双方同时启动。
左莫心中大喜，关于【庚金气芒】究竟算不算攻击法诀的问题迅速被他丢到一边。
路过灵田，看着一排排整齐的灵谷，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心中的那个疑惑。
恍惚间，左莫仿佛看到无数飞剑拖着耀眼的尾巴，带着呼啸，朝他飞来！森寒凛冽的剑意交错纵横，他避无可避！
翌日，去药田施了一次雨，又给一位订了协议的师弟施了雨，他回到自己的小院。
如果有人此时走进左莫的房间，便会看到奇异的一幕。一团淡金色云团，剧烈地翻滚波动，似乎有无形的东西在不断侵蚀它，它的体积不断地缩小。
左莫深深吸一口气，牵动伤口传来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龇着牙挪到桌边。
对方的报复？惩罚？玩笑？
外门弟子中，就有一位【庚金气芒】修到第二层的师兄。不仅是【庚金气芒】，就连【草木诀】【地气诀】【赤炎诀】都有人修行，只是水平都不高。
只见在他手指环绕的【庚金气芒】忽而急转，忽而骤停，星星点点，好似一蓬细小无比的金沙，在夜色中煞是好看。
怎么会这样？
灵力运转的速度已经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他从来没有试过让灵力在这种速度下运转，他不敢。但是此时，杀红了眼的左莫只恨灵力运转的速度不够快，他还在继续加快灵力运转！
暴躁的灵力突然变得驯服无比，运转速度不减反增，【庚金气芒】剧烈的波动毫无征兆地消失，安静下来。
不过很快，他便不愿再去想这个问题。拿起音圭，输入灵力，放到身边。
安静的【庚金气芒】云团变化再生，它迅速向中间回收。冰冷的气息，也跟着变化。
可惜，没上次两个字写得好看，左莫有些遗憾。
他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油然而生，他想仰天大笑，嘴角还没来得及动，肌肉牵动伤口，立即化作一声惨叫。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自己赢了！
他忽然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难道这【庚金气芒】其实也是一种攻击法诀？
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就像被捆住的野兽，唯一剩下的本能是挣扎！他拼命地挣扎，想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疯狂地运转灵力，没有任何效果，身体一动不动，他僵在原地。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灵力像脱缰野马，彻底失去控制。本来波动就十分剧烈的【庚金气芒】突然波动更加剧烈，如同沸腾的开水，云体的形状极其不稳定。如果修为高深的修者看到这般景象，一定会大惊失色，灵力失去控制，接下来就是爆体而亡！
左莫脑袋轰的一下，仿佛有什么被冲破，他意识突然陷入恍惚。
有什么比增产更实在的好处？灵谷就是晶石，晶石就是各种法宝、法诀……
可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啊！
正准备挪动脚步，忽然，一只粉红小千鹤从远处直直朝他飞来，停浮在他面前。
唯独只有眼睛，那双充满恐惧、充满绝望、充满愤怒的眼睛，和他僵硬枯瘦的身体、呆板可笑的脸庞，格格不入！
乒！
动力十足的左莫开始灵田大除虫的工作，五亩灵田，他打算一株灵谷也不放过。
好狠毒的女人！居然想要他的小命！
唯一经历过的，能够称得上战斗的，便只有第一次对灵谷使用【庚金气芒】。他还记得当时那股暴虐的气息，对他心神的冲击。可那股数千只蚜虫汇集的灵识，和这股冰冷气息相比，弱小得就像婴儿。
“咦！”左莫觉得有些眼熟，歪头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十多天前自己打扫院子捡到的那只许愿小千鹤，那只也是粉色。
【庚金气芒】会的人不止是他，但门内没有人会像他这般疯狂，一棵一棵地去给灵谷检查，工作量实在太恐怖！他们只在灵谷出现病变的症状后，才会施展【庚金气芒】。
很快，【庚金气芒】便发现了一群蚜虫，左莫立即紧张起来，昨天那股暴虐的气息，他心有余悸。
最后一棵灵谷施展【庚金气芒】后，看着整齐的灵田，长势喜人，青翠欲滴的灵谷，他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成就感。
一边痛得嘶声抽气，一边朝纸鹤灌输身体最后一丁点灵力。
去死！
自己能动了！
摊开的粉色纸笺上，上面只有两个字，依然是上次娟透的字迹。
拿着小鹤，走进静室。
问题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