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害怕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陈熠颖记得他以前一个人住在一间偌大的别墅内，一个人享受着静谧的生活。她记得在他失踪的时候，她去那别墅找他。别墅已经人去楼空，就连原本的狗洞也被封了起来，别墅的门口贴着房屋出售的公告。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觉得他真的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
“到了。”邱父的声音几乎和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更好啊，叙叙旧，去邀请她今晚来我们家吃饭。”
惠美抱着一个动漫抱枕，躺在门口的地板上。
这是一间比普通单元房更精致一些的房子，没有奢华的装修和好看的点缀，却添了一丝温馨。那是熠颖第一次从邱卓平身上感受到关于家的味道。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邱卓平，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在小区楼下，熠颖阻止了邱卓平伸手开车门的动作。
“你以为你是在帮我说话吗？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针对你，我就是要公司所有人都针对你。你就是一个第三者，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卓平哥？你连帮他的资格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为什么……”
“好吧，我现在叫我儿子来帮我参谋参谋。”
他开着车在城市兜了大半圈才找到她所说的地产公司，耗费了她比等公交车更长的时间。她看了一眼计价器上的价格，直接从钱包里抽了一张五十元，说了句“不用找”，便跑进了办公楼。
“老伯，你有儿子啊？那你考虑过在这里买房吗？这里的房子好啊，风水好，你看。”熠颖见缝插针，打开屋内的落地窗，指着外面的商业街，“朝向是南面的，采光通风好。而且，你看这屋内的摆设，中西结合，出门就是车站商业街，交通也便利。老伯，你要是有儿子，不如考虑一下这里？以后儿子结婚说不定需要房子呢。”
“请问一下，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厕所吗？”一名老伯缓慢地走到了熠颖身侧，他有着一脸慈祥的笑容，却又一副快憋不住的表情。老伯有些驼背，所以和她站在一起显得有些矮。
其他同事对于钟家亮的称呼，让陈熠颖大吃一惊。
邱父像是很久没有和年轻人聊过天了，他拉着陈熠颖一起看邱卓平小时候的相片、邱卓平以前在学校获过的奖状，那样的笑容十分自豪，自豪自己有一个优秀的儿子。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我刚才看到楼下有公交车站……”后半句话她还没来及说出口，邱卓平便先她一步走在了前面。
那天之后，原本洋溢着休闲安逸气息的办公楼忙得不可开交。上午九点、十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翻阅以往的客户资料，打电话销售。十一点开始，所有人分组去了不同的区域进行传单派送，并连带销售自己负责的楼盘。十二点到两点是吃饭和休息时间，然而大部分的同事为了获得更大利润，并没有停止忙碌。市中心那一块区域牵系了公司所有人，不管是走到哪儿，都能看到穿着正装、拿着传单的业务员。
“卓平，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小姑娘的名字。”
“这一块区域就是我们公司这个月的销售重点……”邱卓平正在电子白板上圈画着楼盘的区域，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推门进来的陈熠颖身上。
“市中心的楼盘正好有四个主要商业街路口，根据你们办公桌的排列顺序，划分成四个小组，一会儿我让助理把需要销售的楼层编号分发到你们手里。我们要做到有针对性地销售，不做无用功，听明白了吗？”
钟家亮走到邱卓平身旁，示意他让开。邱卓平往旁边挪动脚步，坐在最前面的同事也很自然地让出一个位置给他。
“大家听好了，以后谁也不准在公司里欺负陈熠颖，也不准对她指手画脚，今天这样的事我只允许发生一次。如果你们还想在这里上班，最好不要对任何同事有针对的想法，听明白了吗？”
“我觉得你们俩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一对，天作之合。”邱卓平讥笑，再次迈开步伐。
“没有意义的讨论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从明天开始，除了财务部和上级决策的人员不需要出去售楼之外，其他人全部要出去跑业务。”
“是我让她现在来的，最近公司五证合一的事情需要人处理，我让她去工商局咨询五证合一的事宜。”邱卓平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为陈熠颖开脱，却在熠颖诧异地望向他时转身继续开会，“找位子坐下，我们继续开会。”
那是陈熠颖第一次用畏惧的眼神看着钟家亮，她记忆里那个温柔可亲的师兄似乎并不像她所了解的那样。而距离感和落差感也让她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一个比邱卓平更加难以猜测和预料的男人。
“以前她还在的时候，卓平很爱说话，很爱笑，不过后来她不在了，卓平的性格也渐渐地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爱说话，也变得不会表达情感。
邱卓平转向左边走廊，停在了第五扇门前。他动作娴熟地解开门把手下的智能指纹锁，推门而入。
邱父伸手抚摸着相片上笑容温婉的女子。相片中的邱父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气。这股傲气，在经历了沧桑之后，渐渐散去，变得柔和。
会议室内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在一个月内将所有的空房销售出去是不可能完成的，也有一些人默不作声，等待着董事长和总经理做出决定。
她讨厌现在的状态，讨厌现在的感觉，不冷不热，不生不熟，不明不白。
“你不用继续开会了，去把辞职信写好，下午去财务室结工资。”邱卓平跳过陈熠颖，将视线落在那个恶作剧的女同事身上。
于是，熠颖带着老伯乘坐电梯到达中层的一间空房。老伯似乎快憋不住了，快步走进厕所。熠颖则顺手将室内的空调打开，驱散闷热呛人的味道。
这应该是邱卓平去世的母亲。她个子高挑，身材姣好，有着非常立体的五官，一身绣着牡丹的旗袍让她看起来更具中国女性的古典美。
“好好好。”熠颖忙不迭地点头，看着老伯拨打电话，内心有些激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可这房子的建筑年代似乎有点早，听说政府准备回收这一带，打算打造最大的商业建筑中心，怕买了也等不到儿子结婚那会儿。”老伯似乎是个百事通，对于这些内部消息都了如指掌。
“我今天休息，不上班，嗯，别吵我睡觉。”惠美抱着抱枕，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两父子在窗边的角落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在那一刻，陈熠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二傻子。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第三者，那你是什么？你连第三者都不是！”
可事实是，老伯点点头，然后把邱卓平拉了进来。
果然还是没能说出口。邱卓平苦笑，收起小车的钥匙，转身沿着繁华小径往前走着。
“听明白了，董事长。”会议室响起了同事们回答的声音，刘佳冉则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熠颖收回视线，几步走到了餐桌前。
“也好也好，好久没有和小姑娘聊天了。”老伯和蔼地笑着，那样的神情却让熠颖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他端过熠颖递给自己的温水，缓缓地饮了一口，大拇指上的金戒指异常夺目，一看就是有钱的老人家。老伯放下一次性杯子，环顾着房子，问道：“小姑娘，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那是陈熠颖第一次听到邱卓平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她想听刘佳冉继续说下去，想知道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刘佳冉被邱卓平制止了。她虽然愤怒，却没有再说下去。那一刻，陈熠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也许存在一些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也许两年前你离开我有苦衷，但是那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会原谅你，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吗？”
但这一次，刘佳冉却没有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她走到陈熠颖面前，推了她一把。
“卓平啊，你觉得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桌上是一些很朴素的家常菜，有三菜一荤，还有升腾着热气的紫菜汤。熠颖从没想过邱卓平会做饭，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竟然会系上围裙走进厨房。
“熠颖快过来一起吃饭，尝尝我儿子的手艺。我儿子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厨，但也是非常不错的。快来，别客气。”邱父拉开椅子，招呼着陈熠颖。
“心动不如行动啊！”
邱卓平一个侧身，避开了刘佳冉。他从钟家亮的身侧擦肩而过，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
“来提醒你，不要忘记两年前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她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按门铃的邱卓平，一脸茫然。这样的茫然在老伯说了句“卓平，你来啦”之后，变成了赤|裸裸的尴尬和无处遁形。
“刘佳冉，给我把你的巴掌收起来，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公司有这样的举动。”
他的表情依旧清冷，却有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那个恶作剧的女同事急忙看向刘佳冉，似乎在求助，刘佳冉却没有开口替她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并同时望向屋内的老伯。
“我带你去楼上上厕所吧。”熠颖想着正在销售的楼房没有人，带这位老伯上去方便一下，说不定他还能看上那里的房子。
公司内空无一人，似乎都在会议厅开会，熠颖急忙带上纸和笔跑向会议厅。
如果那天陈熠颖没有一气之下跑开，那么她会听到下半句：我们虽然不能回到过去，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创造未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在这里上班！你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下午两点半了，你干脆不要来了！”刘佳冉哼笑，不满地白了陈熠颖一眼。
“熠颖啊，其实你们的事情，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虽然我不怎么管卓平，但私底下我是很关注这个孩子的。我这一生中错过了许多事情，我不希望卓平也和我一样，步我的后尘。”
“跟上。”不缓不慢的脚步停在了门口，邱卓平既没有拒绝父亲的要求，也没有直接邀请她，简单的两个字让她觉得那是在敷衍。就在她有些生气想要拒绝的时候，窗口边站着的邱父热情地拉着她跟上了邱卓平。
“真热闹。”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钟家亮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小姑娘，别介意，卓平就这个性格，不大会表达，你不要不高兴啊。”
熠颖愣了愣，随着邱卓平走出电梯。
陈熠颖在相片里看到了一个和邱卓平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她站在邱父身侧。
“公司的利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们薪水的高低，相信大家能理解这一点。”钟家亮继续切换着显示屏上的画面，将整个区域的图像拉向天空，形成一个鸟瞰图的状态。从城市的上空鸟瞰下去，那块被标记起来的楼盘看起来有点特别。
邱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许多鱼尾纹，那些褶皱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沧桑。熠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满脸皱纹的模样。虽然她不喜欢邱卓平的态度，但是对于邱父，她保持了微笑，并答应了他的邀请。
邱卓平进屋之后就将鞋子脱了，他换上干净的毛绒拖鞋并打开鞋柜、搜寻了一会儿后，一双备用的室内拖鞋摆在了熠颖面前。
邱卓平像木头一样站在门外，目睹着房门被关上。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鸟瞰图。我们市中心这个楼盘被称为‘十字门’，是十字结构的，将会被建立成最大的商贸区域。拥有产权，可以有政策性优惠，对于买房的人来说是很好的。”
熠颖心里嘀咕着，却没有说出来。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让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同事！”刘佳冉否认。
邱卓平看她似乎不想惹事，怒气也平息了下来。
“爸，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熠颖，陈醋的陈，熠熠生辉的熠，新颖的颖。”邱卓平换上鞋子后转身走入了厨房。他系上蓝白格子的围裙，开始在厨房动工。
原来钟家亮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董事长好。”
一百个未接来电，都是邱卓平打过来的。
老伯笑着点头认可熠颖的说辞。看着她一脸正经的样子，老伯觉得很有趣。
你才蚯蚓的蚯！
“糟了！要扣工资了！”熠颖急忙起来去洗澡。她打开卧室的门要拿衣服的时候，差点踩在了惠美身上。
“我儿子也在地产公司，年纪应该比你大一两岁。”
熠颖四处张望了一圈，最近的厕所也在好几条马路之外。
空旷的电梯里只有邱父不停说话的声音。
晚饭结束后，天色已不早了。熠颖礼貌地向邱父告辞，而邱父十分热情地将邱卓平也推出了门外，让他送陈熠颖回去。
熠颖愁思片刻，决定改变战略。
“过来吃饭吧。”邱卓平打断了父亲和熠颖的对话。
“小姑娘，谢谢你啊，这房子还挺凉爽的，这个时候外面可真是热死人了。”老伯一脸轻松地走出了厕所，并在走出来前甩干了手上的自来水。
刘佳冉冲着熠颖身旁的一个女同事使了使眼神，女同事轻轻点了点头。
熠颖厚着脸皮将手里的传单塞给来来往往的行人，并像麻雀一样跟着他们叽叽喳喳说了大半天关于楼房的事项。行人将传单搓揉成团，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摇头摆手拒绝陈熠颖的看房请求。有许多次陈熠颖都觉得很挫败，以前讨厌的销售业务员，原来比自己想象中要辛苦，离开学校才知道外面社会的压力和竞争。
她不由得从地板上弹坐起身，急忙看了看时间，已经正午十二点了，她还没有去上班！
熠颖顺着摆放着相册的茶几看去，透明的玻璃茶几下面摆着一个透明的药箱。透过药箱，她能隐约看见里面摆满了治疗心脏病和心肌梗塞的西药。
邱卓平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他安静得像一块冰，和不断给熠颖夹菜的邱父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而，十分钟后，陈熠颖内心所有的激动都化成了深海的泡沫，被一层层拍打而来的浪花击碎。
熠颖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可就在她往下坐的时候，身后的椅子被旁边的女同事往后拉开了。
“这……”
熠颖原本以为邱卓平会顺着父亲的意思走过来绅士地邀请自己去他们家吃饭，可邱卓平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做，而是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老伯看着熠颖在自己面前来回走着，忍俊不禁：“你说得那么动听，真让人心动。”
钟家亮的言语似乎比邱卓平的更加具有威严，刘佳冉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市中心的楼盘，这是我们公司最早开发的楼盘。政府打算回收那一带所有的土地，进行市中心商业区开发。”钟家亮双手反压在会议桌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会议室的所有人，“图片上红色标记的地方是还没有销售出去的，绿色的是正在进行二手转卖的。我们这个月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们要宣传E区新开发的楼盘，开始第一期的销售。还有市中心楼盘所有打上标记的楼层，要在这个月底之前，全部销售出去。一旦那块区域被政府回收，我们的利润就会被降到最低，对于公司的运营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邱伯父，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邱卓平身上到底发……”
熠颖急忙摇醒她：“惠美，快醒醒，十二点了，上班迟到啦！”
“刘秘书，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你就让我升职加薪的吗？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邱卓平不由自主地瞥了瞥不远处站着的熠颖，停顿了片刻才说：“爸，我们以前就认识。”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怕你吗？你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就能呼风唤雨吗？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就你的素质修养，你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你连最起码的对别人的尊重都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人喜欢！”
“卓平哥，我跟你才是门当户对的，只有我配得上你。你也曾经承诺过不再和陈熠颖有瓜葛，难道时隔两年，你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刘佳冉走到邱卓平身边，想要伸手触碰他。
熠颖急忙将擦干净的椅子移到老伯身侧，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外面的天气那么热，不如在这里坐坐，休息休息？”
电梯外是一道T型走廊，走廊的装修极具欧式复古风格，地上也铺着防滑的地毯。虽然不能和别墅相比，却也十分有格调。
而陈熠颖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那句：陈醋的陈。
“这个啊，是我的老婆，也是卓平的母亲。”邱父见熠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邱母身上，不由得解释起来。当他提到妻子的时候，眼神变得温柔而悲伤，他仿佛在回忆过去那些美好而模糊的片段，所以唇角才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幸福的笑容。
“你学英语语法时，现在进行时能用过去式吗？”邱卓平神色黯然，“我们回不到过去……”
邱父收起相册，双手背在身后。他走到餐桌前，嗅了嗅菜香，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陈熠颖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带上手拿包离开公寓。她在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不认识路的小伙子，似乎刚从事司机这个行业，对周围都十分不熟悉。
他的洁癖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从室内白色的家具和一尘不染的实木地板便能看出来。
“陈熠颖，你最好给我离开这家公司，否则我……”
但是就在她准备按接听键的时候，不小心按了拒接。拒接后，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字让她大吃一惊。
“而且，这房子位于市中心，原本房价是很高的，但是现在我们公司正在搞活动，像这样八十平方米的精装房，只需要五千元一平。你看看，现在房价不断飞涨，市中心位置能买得到这么便宜的房子，是不是很划算？”
“你！”
“老伯，他就是你儿子？”过了半晌，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陈熠颖指了指邱卓平，她希望老伯能笑着摇头。
小车停在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内，陈熠颖跟随着邱卓平和邱父乘坐电梯。
“陈熠颖，好啊，你这是要逆天了啊，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刘佳冉抬起手，在众目睽睽下想要好好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眼中钉。
邱卓平皱起眉头，转向刘佳冉，说：“刘佳冉，你够了！”
“邱总，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不关她的事，请你收回刚才的话。”熠颖急忙为那位女同事开脱，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熠颖不时看向邱卓平。在那张冷漠的脸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唯独她，对他一无所知。她看着他安静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女朋友，她对他的了解是那么的片面。
“我年轻的时候以为，幸福是有钱，有钱了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直到她离我而去，我才发现，其实幸福就是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有家才会有幸福。”
钟家亮极具威严的话让会议室瞬间肃静了，所有员工都不敢有意见。而钟家亮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助理身上，助理礼貌性地点点头，走上前将手里提着的一大袋传单整齐地堆在会议桌的一个空位置上。
在老伯出来之前，陈熠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台词，她相信自己的真诚可以打动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伯。可所有的计划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比如她从没想过老伯的儿子是谁……
小区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就这样消失在黑夜里，留下气愤的钟家亮和刘佳冉……
“听明白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内，那高涨的士气仿佛正要冲锋应敌。
钟家亮将U盘递给了一名操作电脑和显示屏的同事，同事将U盘数据转移到投影屏上。上面显示出市中心一个比较旧的楼盘，楼层用红色和绿色做了标记，标记的上面都显示着编号。
“否则你怎么样？”这一次，陈熠颖失去的底气全部回来了，她从来不怕刘佳冉，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害怕的是邱卓平对自己的态度。可就今天的情况来看，邱卓平一直都是在帮她的。冲着这一点，她变得无所畏惧。
“我是英语系的学生，但是英语学得不是那么好，所以去了地产公司。”
熠颖一边回应，一边偷偷看向邱卓平，他一言不发，仿佛有许多心事。
她摔在地上，手里拿着的文件散落一地。不少站在刘佳冉这边的女同事窃窃偷笑，一些男同事急忙上前去搀扶，并帮她把椅子推回来。
“刘佳冉！够了！”
钟家亮顺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望去，在对上熠颖的目光时儒雅一笑。那笑容在邱卓平的眼里就像是一根刺，欲拔之而后快。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白衬衫的领口也被汗水浸湿，微微有些透明。
“老伯，这房子啊，不能看老不老，要看长远价值。你看啊，政府要回收这块地，对于这一带的居民来说是好事。如果是建设大型的商业住宅区，政府会给你安排新的单元房，那你是不是就以旧换新，赚了呢？”
熠颖懒得再叫醒她，拿上自己的衣服和毛巾就奔去了厕所。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后，大家纷纷朝陈熠颖的方向望去。
手机在地板上不停地振动着，许久之后陈熠颖才感受到那样的振动。她伸手在地板上胡乱摸索，直到抓到自己乱丢的手机。
路灯下两抹熟悉的背影让邱卓平不由得蹙眉，他们见到邱卓平，便伸手拦在他面前，阻挡他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