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凶
……
北川寺用热水搓了搓脸后就换上睡衣出了浴室。
“寺尼桑，热水放好了，你要去先洗澡吗？”
她硬生生地压住心头的恐惧，伸手将灯打开——
感受着纸箱里面的重量，北川寺心里也大概有了个底。
神谷未来对万事万物都好奇，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女生的恐惧。
神谷未来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家那粉色玄关灯光感到亲切。
‘所遇之人不得遇，所期之事不得成，所想所念皆虚妄。’
择人而噬的黑暗似乎要将她吞进去。
虽说北川寺本人看上去不太在意，但今天的北川绘里还是早早地回到家中，细心地将北川寺抽到的大凶挂签与自己的中吉挂签折成三角形挂在屋檐的一角，借此祈福化解凶祸。
她直接穿着长靴走进屋内。
冲北川绘里打了一声招呼后，北川寺整个人浸入热水中。
家里有什么人来过。
不觉中，神谷未来后背已被冷汗濡湿。
今天被新年参拜的人流裹杂，要不是北川寺一直紧紧攥住她的手掌，她估计整个人都不知道被冲去哪里了。后面北川寺更是带着她去喝了甜酒抽签——这还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一次。
“应该是那个吧。”
但危险还在暗处，以猩红的双目注视着自己——
确实有人来过！
这并不排除是有人霸凌前身北川寺的可能性，但依照前身那个一言不发的性格，真是个闷骚|货也说不定。
不管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他的目的确实传达到了。
上面用粗重的毛笔写着。
而且对方还完全不在意神谷未来知道他来过。
神谷未来掌心开始冒汗，巨大的恐惧感似乎在迫使她掉头跑出家去。
北川绘里的运气很不错，抽到中吉。但与之对应，北川寺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他抽到了‘大凶’。
身后是大门门灯的灯光，灯光下从大门铺过来的石板路显得亮闪闪的。
他是想表达‘待在家里也没用’这一点吗？
“欢迎回来，寺尼桑。”站在门口的北川绘里发出亲切的问候声。
北川寺。
温热的感觉让他如同投入母体，热气上浮中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是舒服的。
小女生如此祈祷着。
垫着透明充气布的瓦楞盒内部正中央躺着东西。
而且——
“他并不在意蹩脚的手法被发现……他单纯想表达自己的恶意，或者这只是一次单纯的示威行动……？”
希望神明大人能保护寺尼桑。
幽暗死寂的室内环境将恐惧无限扩大。
左手边是客厅，进深一些的右手边是上楼的楼梯。
在这种情况下，她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了一个人影。
北川寺并没有打扰她，他轻手轻脚地摸上楼去，将箱子翻了出来。
北川绘里经过今天的新年参拜后就与自己的哥哥距离拉近了不少。
“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是寄给寺尼桑的，所以我就没有拆开。”
“内衣窃贼……”北川寺一想到神谷未来说出的这个称号https://就有点头大。
身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北川绘里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凶’这种挂签。
这么一想，前身以前还真不是个东西，这么一个可爱妹妹放在嘴里面都怕化了，还冷面相对。
身前的长廊不止是没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啊……刚刚是有快递员先生来过，还留下了这个。”北川绘里回过身从鞋柜上取下一个瓦楞纸箱，小小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神色：
虽说大体看上去与她离开的时候别无二样，但些许细节还是出现了纰漏。
他不慌不忙地夹着纸箱上楼，把东西放好后又走下来。
神谷未来筋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神谷未来小心地拿起空调遥控器。
如同艺术品一样横陈于箱内。
有个能干的妹妹确实不错，她知道你需要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今天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应该都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至少今天安全了。
看着面前的瓦楞盒纸箱，北川寺面不改色地取出小刀将封胶打开。
客厅中的北川绘里正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最喜欢的小动物节目看。
透过那亮闪闪的刀片，她似乎能想象出对方堂而皇之地闯入自己家，轻蔑不屑打量后离去的样子。
正对着这边的是十根洁白的手指。
“嗯，我回来了。”看见北川绘里，北川寺的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他伸手摘下围巾。
神谷未来有点小强迫症的小女生，平日里就算出门也会将自己的拖鞋整齐放好，而不是胡乱散落在门关处。放在鞋柜边的花瓶似乎也被人移动过，她敏感地察觉到了违和感。
但神谷未来却咬紧牙关没有动，一双大眼睛四下扫视。
刹那间，整个屋子灯火通明，将晦暗赶走。
“那就这么做吧。”北川寺对北川绘里的安排没什么异议，他低下头换上拖鞋，目光却是微微一凝，他异常平静地问道，“今天有谁来我们家了吗？绘里？”
这玩意儿不急着拆开，免得吓到北川绘里。
“嗯。”北川寺满面不在意地接过纸箱。
空调遥控器放在玻璃茶几上，只不过……
这就是最让北川寺难受的一点，他连北川寺究竟是不是那种人都不知道。
在空调遥控器背面，对方用胶水胡乱地粘上了几枚亮晶晶的刀片，锋利的刃面闪烁着寒光。
“明天找个机会问一问他吧。”
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一对人体手臂。
此刻空调正开着冷风，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诡异的寒意。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明天就是京北高中开学的日子，到时候再考虑。
但总的来说，北川寺还是一个温和的好哥哥。
那个家伙现在又怎么样呢？
他确实对自己的风评不太在意，但一想到前身可能真做过偷取内衣的事情，饶是他这种性格也忍不住头痛。
在客厅偏中处摆放着沙发，对面是电视机，右边的墙角放着家用立式空调。
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说不是屎都难。
她也因此发现北川寺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乖张孤僻，只是沉默少语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