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温柔乡，臭粑粑
他鄙夷的横我一眼，哼道：“财迷！我会那么俗气么？这里面是樱桃核。”
“什么？”
什么？积了四年！
“我今日去温柔乡就是拿这个。里面的头牌只用这个，专程让人从京城买的，光一小盒胭脂就要二十两银子。”
他看了我一眼，低下眼帘擦了擦手里的剑，漫不经心道：“我积的，积了四年。”
我大大方方道：“哦，没事，你就是昨日送我，我也不会误会。”
难怪何师兄那么小的眼睛都能瞅见他。
“七师叔，你别担心，我除了你的牙什么都没看见，你与夜色浑然一体。”
师父的眼睛陡然亮了，象是两盏小灯笼。
他低声道：“红豆。”
我真诚的道谢：“谢谢江师兄的及笄礼物。”
江辰一挑眉梢，坦然道：“我没进啊。”
“就是我那小包袱里夹带的。”
“一只簪子，一个金锁，四件衣服。”
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赵夜白师兄立刻踮起脚尖，手搭凉棚。
“还有什么？”
我顺着何小乐师兄肥胖的手指头看去，只见一个高挑潇洒的人影从温柔乡的大门口走了出来。
第二天上午，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樱桃核那来的？这么多核，需要多少的樱桃？
师父拧着眉头看着我，哭笑不得：“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你七师叔正是因为生的太黑，刚刚被林女侠抛弃，心情甚是不好，才去冲凉清醒。”
等我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敢情就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下里巴人到了极至。园子里散布着饭馆、茶楼，戏园子，糕点铺，还有一个青楼，名叫温柔乡！
江辰深深凝视了我一眼，嘴角漾起了一丝笑，而后，他又抿了唇，低头忍笑，似乎忍的很辛苦，有点花容失色。
我惊呆了！做梦也不会梦到的事情就这样光天化日晴天霹雳的发生了！
我觉得很莫名其妙，对着他硬邦邦的背影“唉唉”了两声，他置若罔闻，拂袖而去。
可是，我在屋子里翻找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身无长物，没什么好东西回送他。
“那位公子，怎么看着象江师兄？”
“女部。”
我一看这小包袱，有点有眼熟，好似他从温柔乡里出来，手里拿的就是这个。
我脑子一蒙，这，这算是他非礼我，还是我非礼他？抑或是互相非礼？
何小乐师兄本来高兴的眼睛成一条线，后来见我实在点的有点多，忍不住劝道：“小末，你吃的了这么多么？虽然花的是江师兄的银子，浪费总是不好。”
到了酒楼，我使劲点了店里最贵的菜，还点了一大桌子。哼，把他的钱花个精光，让他没钱风流去。
我看着脚尖，不吭。在我心里，江辰虽然不是柳下惠，但他居然风流到了烟花之地，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想了想，答曰：“半年。”
这两位师兄一手承担了逍遥门日常用度的采办，所以这康乐城中的犄角旮旯他们都熟悉的如同自己的手指头。师父让他们带我去好玩的地方散散心，结果，他们就把我带到了他们认为好玩的地方。
“我没说啊。”我嘿嘿笑着跑进师父房间。
何小乐道：“我们亲眼看见你从里面出来的。”
赵夜白师兄十分严肃的说道：“江师兄，师父可是严禁进赌场和青楼的。”
我惊讶的看见，师父他老人家的脸红了。其实，他一点也不老，芳龄四十。
想起这几年，每年生日江辰都送我一样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他至少记得我的生日，我却是连他生日都不记得。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非礼了他很多年，是该有点表示了。
我想起来找他的正事了，于是问道：“那么多樱桃核你那里来的？”
他的身后站着几位温柔乡的姑娘，我看了一眼，顿时遍体生凉。这还是春天，她们就已经穿的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真是不怕冷。
他正色道：“自然是。不信你去问问。”
我心里藏不住事，立刻跑去问江辰。
哦，原来如此。我心里想起了以前，他也送过我一盒这样的胭脂，却被我和云洲看成是用过的，压了箱底。唉，我和云洲果然同是不风雅的人，草草一眼，就以为是那个姑娘用手指抠过用过，那里想过胭脂上还有两个小字呢。
我怔怔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躯，情不自禁替他担忧，从那如狼似虎的烟花之地出来，他的清白可还在？
“枕头。”
师父愣了愣道：“其实，重山剑法，要男女同练，合施互补才会天下无敌。相传剑神重山和妻子创下此剑法，是想传给自己的后人，让夫妻齐心合力，家事和睦。”
我赶紧低了头，七师叔正拿衣衫挡着自己的胸膛。唉，这才四月天，他就光着上身在井台上冲冷水澡，实是佩服，佩服！
我拿着那只平安金锁到了前院，为了防止有剽悍的师兄也和七师叔一样，我特意敲了敲大门。
赵夜白师兄不解的挠着头道：“小末，你的意思是，青楼的女人都是好菜，良家女子都是臭粑粑么？”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个，你难道不知道么，若是送一个女子及笄礼物为妆龛，就是打算娶她的意思，所以，我昨日没送，免得你误会。”
我瞪了江辰一眼，人证三个，还死不承认，哼。
看着一桌子好菜，我吃的有点不是滋味。唉，我果然是个喜欢操心的命，他风流他的，我替他难受个什么劲呢，我又不是他娘，管那么多做什么，可是明明自己知道这个道理，还是倔的跟驴子似的顺不下这口气。
我瞪大了眼睛，江辰！他，他居然进了温柔乡！
何小乐师兄摸黑跑来开了门，见到是我，他愣了愣：“云末，你什么时候变的和咱们如此生分客气了，来咱们这儿还敲门！”
他对我含笑点头：“难道不好吃么？”
江辰拉了拉我的袖子，柔声道：“小末，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他似是不满，皱着眉问：“多久偶尔一次？”
这是什么话！我瞪着眼道：“我就是脸蛋圆一点，有那么胖么？”说起这事，我觉得有点冤，圆脸蛋就是没有瓜子脸显瘦。
我嘿嘿笑道：“没听说过用樱桃核做的枕头。其实，俗气点的，我也喜欢。”
我懒懒的说：“师父，我也不打算天下无敌，这剑谱你收着吧。”
象他这样的风流人物，将来蜂飞蝴蝶绕的，我可看不住，我喜欢过省心的日子。所以，误会谁，我也不会误会他，采了谁，我也不能采他。昨天，师父让我挑个可心的人，我第一个就将他剔在一边。
“你真的是去拿这个？”
七师叔哼道：“小末，你以后天黑了以后不许到中院来。”
我一听这名字甚是惊艳！不知道此处该是如此的清雅高贵，阳春白雪。惶惶然不知道自己这副穿着打扮去那等高洁风雅之地可合适？
江辰抿着唇，“严肃”的点头表示赞同，眼中却全是促狭之色。
我在众多的男人之中，如同是一朵奇葩。
有这样的人么？送了我东西又拿走，这不是调戏人么？
“这是什么？”
“叫我江辰即可，你叫四个字不累？”他瞥了我一眼，负着手走了。
他蹙着眉，反问了一句：“真的？”
江辰一怔，朝我们看过来。
这套逍遥剑法以一招长河落日收势，长剑一挽，杀气顿消。
何小乐师兄和赵夜白师兄立刻停下了筷子，做恶心欲呕状。
虽然这礼物迟了一日，我还是很感动，他特意跑到虎狼之地，冒着失身的危险从虎口之中为我讨了这么一份好东西，这份心意，我一定要谢。
我抱着枕头也情真义切的感叹道：“江辰师兄你真好。”
我靠在一棵大竹子上看着他，一时不忍打断。师父总说我用剑的招式规矩工整，但缺的就是气势和速度。他常让我观摩云洲和江浩，我好象看云洲的多，看他的少。今日静下心来细看，他比云洲师兄也差不了多少。
师父拿着剑谱怔了半天，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失神落魄过。果然是习武之人，见到绝世剑谱便如此失态。
我不想要，奈何师父一定要我拿回去。我想了想，这是女部剑谱，师父要也没用，于是没精打采的揣到怀里。
我点点头，然后指着桌子上的各盘菜，对江辰道：“你看这些菜，荤的素的，咸的甜的，红的绿的，长的圆的，形状不同，滋味各异，都好吃的很。但是，不管你吃的是什么，进了肚子，过一天，都变成了茅厕里的臭粑粑。”
我，无语。
他抬起眼眸斜了我一眼：“我一直都很好，你难道没感觉到？”
我一天没搭理江辰，许是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在我生日之后的第四天，突然心血来潮，又送了我一件极其“别致”的生日礼物，枕头。
师父见我怏怏的没精神，便让何小乐师兄和赵夜白师兄带我下山散散心。
江辰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小末，你真是个通透玲珑的妙人儿。”
我激动的抱着枕头回了房间，当夜就用上了。
我鼓着一肚子气回了山上。
“我当然知道是枕头，这枕头里装的什么这么沉？啊，会不会是金子？”
“樱桃核煮了之后要晒的干透才成，这两天天阴，所以送迟了。其实，送礼不在于贵贱，更不在于时间，心意才重要，你说是不是？”他难得认真的说话，一副情深义重的表情，仿佛我是他的知己，至交。
我看着街对面偌大的“温柔乡”三个烫金贴粉的大字，再看着那几位曲线毕露的姑娘，顿时浮想联翩，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味道。
“是什么？”
我笑眯眯的打开胭脂盒，就着灯光一看，又皱起了眉头。
微风从竹林间徐徐穿过，竹叶簌簌做响，越发显得溪边一片静谧。
良久他才低声道：“重山剑法又名鸳鸯剑法，共分两部，一部女子剑法，一部男子剑法，这里为何只有一部？”
我诚惶诚恐的享用了上好的龙井和最好的糕点之后，赵夜白师兄道：“小末，你去看戏不？听说今日演西厢记。”
我激动的拿着剑谱就去找师父。
“小末，你说我长的黑？”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即没家庭，也没和我同练的人。于是，这剑谱对我也没什么用。
我自然不会去问，但是心里猛一舒服。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烛光微微动了动，他站在灯前，好似蒙了尘的珍珠，尘埃随风而散，又有了冰清玉洁的味道，光彩照人。
我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心花怒放，立刻斩钉截铁的跟着赵夜白师兄转移到了戏园子。
想到这里，我对江辰有了一点歉意，似乎一直都在误会他。
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不是及笄礼物。”
不大功夫，好戏开场。我看的格外的入神，打算借鉴学习红娘的招数，将来好为云洲尽心尽力的做一回月老。可是我看完了戏却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那就是，如果遇见了剽悍的小姐和公子，其实，红娘也是可有可无的，特别是在适当的关键时候一定要功成身退，否则就会讨人嫌。
江辰唇边抿起一丝笑，对我道：“小末，我进去找人拿点东西，并不是去里面玩乐。”
“胡说，那是衣服宽！”逍遥门为了彰显“逍遥”二字，衣服都做的比较宽大，是以，我裹在里头，逍遥的有点晃荡。
我接过他手里的小包袱，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精致的妆盒，里面胭脂水粉眉粉花钿一应俱全。
这算不算非礼？我瞪着他暗自咬牙，琢磨着是跺他一脚，还是踢他一腿？
“我还骗你不成？唉，你那十位师叔都象是那千年的老铁树，如今就你七叔还有望开一朵花，眼下也黄了。”
“小末。”师父柔柔的喊了我一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有点惊讶，从我十二岁起，师父便不再对我有如此亲密的动作了，今日这是怎么了，眼神也格外的不一样，我有点看不懂。
他正在后山的竹林边练剑，衣服下襟掖在腰间，英气潇洒。其实，说实话他没有不潇洒的时候，就是骂人，也端的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我抱歉的看了两位师兄一眼，又对江辰道：“我的意思就是，那里的女人虽然长的千姿百态各有风情，其实本质就是女人，你千万别迷恋那些皮相。还是乖乖的守着一个良家女子过日子的好。”
他鄙夷的看着我：“你个土狍子，这是两个小字好不好。”
师父忙道：“这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没事的时候，可以练习练习，说不定将来有用。”
晚上，我闲着没事，在灯下把枕头挑开一个小口，将里面的樱桃核倒了几颗出来。樱桃核干干净净，浅浅的乳白色，象是不规则的小珍珠。我把几颗核握在手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没收到过如此用心的礼物。师父总说我容易感动，容易满足，确实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将自己身世的隐痛压制在心底的最深处。
何小乐一听有饭吃，立刻眉开眼笑道：“江师兄，我们不会告诉师父的，对吧，小末？”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后悔，诚实是个好品德，但有时候，善意的撒个小谎也是必须的。看着风流倜傥的江师兄被我气的硬邦邦的象个竹竿，我心里实感罪过。
他长长吸了口气，又幽幽叹出来，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我，半晌才道：“你可知道王唯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胭脂名红豆，不是熬稀饭的红豆。”说完，又低哼了一句“没情趣”。
赵师兄也情真义切的劝道：“小末，这，夏天快到了，虽说咱逍遥门衣裳肥大不显身形，但是，千万不可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咱吃东西要节制，恩，节制。”
我惶惶然道：“师兄，一般的即可。”
“什么字？”我凑近到灯下，果然见到两个浅浅的字痕。
除了平安金锁之外，多了一枚碧玉簪和一本剑谱。我对那簪子没什么兴趣，拿起剑谱一看上面的字，我险些叫出来声，竟是重山剑法！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本已经失传四十年，据说天下无双的剑谱竟然出现在我的手上！
江辰戳戳我的胳膊，笑呵呵道：“我请你们吃饭。”
我好奇的看着他：“熬稀饭的红豆？”
我赶紧道：“我说真的，不是恭维。”
逍遥门共四层院落。师父和师叔们住在中院，我住在后院，师兄们住在前院。
他嘿嘿笑了笑，突然一伸胳臂，搂住了我的腰。
他长身玉立，潇洒俊逸，在一街庸庸碌碌的男人中，鹤立鸡群般的甚是招眼。
师父红着脸东张西望，连着干咳了几声才道：“你找我有事？”
其实，我心里也很奇怪每年送包袱的人是谁，和我什么关系。看那包袱里的东西也值些钱，应该家境不会差，决不会是因为养不活才遗弃我，难道我是见不得人的身份？世所不容？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是狠狠的一刺，不敢往下再想。
我情不自禁赞道：“江辰师兄，你的剑法越发的精妙了。”
门开了，屋子里的光一下子晃了我的眼，更让我晃眼的是，江辰竟只着内衫！而且，衣领松松垮垮的拉开，露着小半个胸膛。他个子高挑，露出的那一片肌肤刚好和我眼睛水平，灯光还算清亮，他的肤色又不黑，以至于露出的那一片肌肤完全不能与夜色浑然一体，完全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一想到他不再冰清玉洁，我有点郁闷，挑着灯花不搭理他。
“果真？”
我轻嗤了一声：“看来，有人还想让我练会绝世剑法呢，真是用心良苦。”
我一边低着头往师父房间里走，一边还不忘好心的说道：“七师叔，小心得风寒，得老寒腿。”
何小乐拍拍荷包道：“师父拨了专款，小末你只管放心享用。”
“师父，我觉摸着，你开花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个是男部还是女部？”
这个地方，名叫玉宇清欢园。
这道理我懂，万事都是有利有弊，你得了它的好就要承担它的不好，没有占尽便宜的道理。这件东西，你若将它看的比天大比命重，它就是惹事的祸根，你若是把它看成普通的书册子，应急的时候当当手纸也无妨。
我风风火火的奔到中院，推开院门就往里走，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恼了，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喝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吃到一半，我到底还是忍不住，放下了筷子，看着江辰道：“你觉得这些菜如何？”
我一看师父脸色红红的格外俊俏，于是接着煽风点火道：“师父，你长的俊俏好看又武功高强，不娶亲实是武林一大憾事。”
他低声叹道：“小末，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有剑谱的事，仔细收好。这件东西，即是稀世宝贝也是惹事祸根。”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包袱上。这两天我一忙，竟将扔包袱的事儿给忘了。我呆呆的看了半晌，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不如把里面的平安小金锁送给江辰，还值几个钱。
江辰回过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小末，你恭维人的时候，舌头好象是借来的，不怎么利索啊。”
这玉宇清欢园囊括了吃喝玩乐，温柔乡里又活色生香，所以，园子里川流不息的几乎都是男人。
“师父，你看这个。”我想起来正事，忙把重山剑法递给师父。
他笑眯眯的走过来，拍了拍我身后的大竹子：“这竹子真结实，撑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没断？”
只听七师叔气急败坏道：“小末，你怎么进了院子不敲门？”
“啊？”
果然是做贼心虚，要来贿赂我们。我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多谢。”
莫非以前我出入这里都是大摇大摆横冲直撞？我嘿嘿笑了两声，径直到了江辰的门外，“生分”地敲了两声。
我恩了一声，极其慎重道：“偶尔感觉到。”
我气哼哼的叉着腰，叫上小荷包到后山散步消消气儿去。
江辰笑眯眯看着我，倒没有心疼银子的意思，哼，铁公鸡被拿住把柄也有拔毛的时候。
赵夜白师兄默默点头。
这是夜晚，我怕自己在做梦，咬了咬舌头，疼！我又揉了揉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重山剑法。没错，是这四个字，眼没花。
他清了清嗓子道：“樱桃核可以避邪祛灾、驱毒健体。你身子不太好，所以送你这个。”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坐了一会才想来，我本来是要给江辰送金锁的，这一打岔就给忘了。
江辰玉树临风的站在我们三人面前，居然没有脸红羞赧之色！
江辰步履轻快的走过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天哪，他连换洗衣服都带来了，莫非要在温柔乡里小住？
我情不自禁道：“江辰，你其实好起来，也好的让人惊讶。”
我横他一眼，哼了一声。我又没有问他，他何必跟我解释，再说，这种解释，真的是毫无说服力。何小乐眼神是不大好，可是我和赵夜白，那可是两双大眼睛，决不会看错。
何小乐师兄拿出一掷千金的派头对小二道：“上，上好的龙井，最好的糕点。”
他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将桌子上的妆盒放包袱里一放，拿起就走，眉宇间还带着一股子凶巴巴的怒气。
赵夜白师兄挥舞着他的胖胳膊，喊道：“江辰！我们在这儿”
玉宵剑在他手中翻飞，剑气凌厉，势如惊滔。阳光明媚，利剑挑起的光芒，泄玉流金一般。人在一团光影之中，如惊鸿掠过落日。
安静祥和的夜晚，突然来这么一声，我被实实吓了一跳。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退后一步，嘿嘿笑着：“淡定，淡定。话说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看我练剑吧？”
他激动的几乎语不成声：“那里来的？”
他把一个小包袱递到我眼皮下：“小末，这是送你的。”
“这不是用过的么？”
“你看看。”
从戏园子出来，我心情好了许多，正打算和两位师兄回逍遥门，突然，何小乐师兄一向细如一条缝的眼睛大了一倍。
自从我一时糊涂，想“采”了云洲师兄这朵鲜花之后，逍遥门的师兄们纷纷对我敬而远之，很怕成为第二朵。我颇为惆怅，自信心顿如日落西山的夕阳。
我低着头惶惶然的跟着何小乐师兄进了一间茶楼，暗自庆幸师兄们挑了一个比较高洁的地方将我安置下来。
他的声音甜的如蜜汁藕，笑容似糯米南瓜酥，眼神温柔的象西湖莲子羹。可惜，我没被迷惑。我一向觉得自己硬邦邦直筒筒无趣的很，那里妙了？这话，莫非是刚才对那温柔乡里的美人说顺了，又顺口说出来了？哼！
这枕头老沉！他扔过来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么重，虚虚的一接，结果险些闪了腰。
当夜，吃了晚饭，我正要拉着小荷包去消食散心。突然，江辰来了。
我慢慢打开包袱，最上面是四件衣服，我拿起放在一边，然后是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今年的礼物倒比往年丰盛。
我指着胭脂上不太平整的一处地方，让他看，好象是被人用指甲划过了几道。
我暗暗感动，师父他对我，实在是好的不象话。
我慎重的点头：“自然是真的。咱们之间，就算是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会有那种误会。”
他瞥了一眼我的腰身：“好象腰也是圆的。”
我瞬间就被他感动了，心里对他的成见就象是河面上的冻冰，被艳阳融化，哗哗啦啦的流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飞快的放了手，一本正经道：“恩，的确是衣服宽，腰确实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