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琴（下）
邱富海颤声道：“陛下，傅子善若真的是太师的人，杀掉他，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祥贵笑道：“多谢主子！不过刚才邱总管传话说，太师昨晚生病了今儿不用上朝了！”
龙渊静静站在铜镜前，百虹和晴丫儿两位宫女小心为他整理着身上的皇袍，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却是紫芜端着亲手烹制的银耳燕窝粥走了过来。
龙渊低声道：“祥贵，给我狠狠地打！”
邱富海微微一怔，不知龙渊心中打得什么主意，他转身去了，不久后，便回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昨晚出宫的记录奴才都规整好了！”，他将记录放在龙渊面前的桌上，小声道：“陪同陛下出宫的随从中，只有傅子善出去过……”
邱富海心中暗暗叫苦，感情这小皇帝要把杀死傅子善的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
看到傅子善死在自己的面前，龙渊心中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他站起身，来到邱富海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邱公公，朕没有看错你，不过……这傅子善毕竟是四品带刀护卫，你杀了他，只怕萧逆寒不会善罢甘休！”
龙渊笑道：“谁不知道你傅子善在禁宫护卫之中剑法第一。”
龙渊微笑着从几上拿起利剑，反转剑柄送到邱富海的手中：“邱公公既然说他该死，就由你亲手把他解决吧。”
“陛下！奴才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
邱富海慌忙附和道：“该死，该死！”
邱富海不忍再看，将脸扭过一边。
龙渊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命扼住他的喉头，让他就快窒息过去，过了好久方才缓了一口气，心中暗忖：“廖其园不是傻子，从昨晚他在自己面前的表现看，他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理由将这件事闹大，就算有萧逆寒在他背后撑腰，他也不会做这种于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难道说事情已经传到了萧逆寒的耳朵里？可是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问题出在自己周围人的身上？”，他低声道：“邱富海，你去把昨晚出宫的记录给我拿来过目！”
邱富海大叫一声，双手握剑猛然戳入傅子善的心口，冰冷的剑锋从傅子善的后心露了出来，傅子善的身躯软绵绵倒了下去，邱富海宛如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白净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邱富海连连点头道：“奴才知道。”
邱富海道：“昨儿惜春楼突发大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包括春深巷、太平大街在内的十二个街巷全都受到波及，百姓死伤无数，整个康都乱成了一团！”
龙渊紧紧咬住下唇，低声道：“邱富海，你去把傅子善给我传到仁宁宫，就说我有要事交代。”
邱富海这次没有像过去那般当真滚着过来，而是快步奔到龙渊的身前，跪下，苦着脸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龙渊冷笑道：“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绝不能手软，你说是不是？”
傅子善内心怦怦直跳，想不到小皇帝终究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他抿了抿嘴唇，装出有些错愕的样子：“奴才今晨起得很晚，并没有听说这件事呢。”
“给我住嘴！”龙渊怒喝道。
傅子善脸色骤变，他颤声叫道：“陛下，奴才是向太师去报平安，决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他还以为龙渊当真派人跟踪了自己，心虚之下，竟然将行踪坦白。
邱富海连连点头。
傅子善心中一惊，慌忙跪倒在龙渊面前：“陛下……奴才……奴才回家去看老娘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四肢酸软无力，目光望向几上空空的茶盏，心中大叫不好，想不到一时疏忽竟然中了小皇帝的圈套。
紫芜俏脸吓得煞白慌忙跪倒在地上：“陛下息怒，是奴婢的错！”
傅子善惊恐之下连连叩头。
龙渊看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喘口气再说！”
龙渊猛然扬起手掌重重在茶几上一拍，怒喝道：“傅子善，你昨晚出宫之后去了哪里？”
龙渊看到傅子善进来，笑着收起宝剑：“傅子善，你来得正好，朕想让你指点指点我的剑法。”
傅子善和邱富海都应了一声，接过祥贵递来的茶盏，谢恩后饮了。
祥贵端来茶水，龙渊拿起茶盏饮了一口道：“先陪我饮茶，等朕休息一会儿，再陪我练剑！”
龙渊凝视邱富海的双目：“邱公公是谁的人？”
龙渊目光森然道：“若然你胆敢走漏半点风声，我绝不会顾及咱们主仆之间的面子。”
龙渊微笑道：“廖其园这混账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龙渊挥了挥手，祥贵领着四名小太监从一旁冲了上来，将傅子善反手捆绑起来。
龙渊微笑道：“邱公公，太后那里该怎样说，我想你是知道的，若然兴起什么风浪，我只怕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邱富海在地上长跪不起：“陛下，奴才已经说过，心中只有你一个主子！”
“谢主隆恩！”邱富海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龙渊知道的确是傅子善告密，心中怒火更炽，他咬牙切齿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跟太师报的什么平安，自己的主子是谁都认不清了？”
祥贵得到主子的命令，和另外一名小太监操起手腕粗的棍棒狠狠向傅子善屁股上打去，打得傅子善哀嚎不断，他空有一身武功，可惜被龙渊设计在先，浑身酸麻使不出任何的力量。
龙渊不说停止，几名小太监自然不敢停手，他们轮番上阵，打了五十多棍，可怜傅子善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渊将茶盏放在几上，平静道：“我听说昨儿惜春楼大火，将春深巷烧了个一干二净！”
“老奴是陛下的奴才！”
龙渊道：“传朕的旨意，傅子善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竟然趁着职务之便入宫行窃，其罪当斩！邱公公杀贼有功，赐黄金百两！”
傅子善沉吟道：“奴才愚笨，想不透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龙渊冷笑道：“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昨晚去太师府做什么？”龙渊其实根本不知道傅子善是否去过太师府，他这样说是存心使诈。
傅子善看到龙渊神情和蔼，这才放下心来，恭敬道：“小的那点微末道行，哪敢在陛下的面前献丑。”
龙渊哈哈大笑，此时方才感到胸中一阵畅快，迎着宫外透入的晨光向远方走去。
傅子善来到仁宁宫之时，龙渊正在那儿练剑，看来已经练了不少时候，身上的武士服都被汗水湿透。
龙渊对这个萧逆寒送来的宫女充满了戒心，伸手接过燕窝粥吃了一口，只觉入口滑腻香糯，实在是绝等的美味，他本想赞上两句，脑筋却是一转，将手中的镶金玉碗重重摔倒了地上，怒道：“送上这么难吃的东西，难道是想谋害朕吗？”
却听龙渊话锋又是一转：“邱公公不必害怕！”他挥了挥手，祥贵将一包金银细软塞入傅子善的怀中。
龙渊勃然大怒道：“他病了便不需上朝吗？连上朝之事朕都做不得主吗？”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龙渊挥袖将茶几上的茶盏拂落在地上，茶盏全都摔得粉碎。
龙渊重重的拂了拂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正遇到小太监祥贵，祥贵慌忙跪下：“主子，今儿起的好早！”
邱富海颤声道：“陛下……”
龙渊内心剧震，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呆在那里，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他第一时间就已经断定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关，昨晚自己前往惜春楼，当夜就发生了这件惨案，脑海中浮现出芊若那张含幽带怨的俏脸，如果不是自己强出头，也不会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龙渊眼前一黑，身躯晃了晃，若不是祥贵及时扶住他的身体，他定然要坐在地上。
龙渊没好气道：“朕是怜惜你的这颗脑袋。”
他大步走到傅子善的面前：“傅子善，你当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祥贵吓得慌忙哀求道：“主子，主子，您说话千万小心一些！”
龙渊强压怒火，这时候看到邱富海慌慌张张的向这边走过来，满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怒喝道：“邱富海，你给我滚过来！”
“这……”
邱富海横下心来，拿起宝剑颤巍巍来到傅子善的面前，傅子善看到眼前情景，已经知道今日断然无法活命了，他咬牙切齿骂道：“龙渊，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如此害我，终有一日，太师会为我报仇雪恨……”
邱富海生恐事态扩大，低声哀求道：“陛下，这件事不如等太师过来处理！”
龙渊若无其事的端起几上茶盏：“区区一个奴才而已，朕都做不得主吗？”
龙渊双目圆睁，流露出森然杀机，看得邱富海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胆战心惊的垂下头去。
邱富海吓得两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您……您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你说他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