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辰 03
在我把车开回家，下车时，祁小风脸色难看地在院子里等我，我径直往客厅走去，他厉声喊道：“祁北辰，我有话问你！”
“来，干杯。”我站起身开启瓶盖，对着烟花说。
我有点惊讶地望着她。
我看见医生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我摇了摇头，走到楼上，脱掉上衣、裤子，踢掉鞋子，去淋浴。
我给她倒了水，等医生给她处理完伤口，拿着药，走出医院的时候，我问她：“你讨厌我吗？”
我觉得在这个“鬼屋”，她才是魔高一丈的女王，我摸了摸鼻子，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滴落下来。
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跟祁华天如出一辙。
她眼睛里死气沉沉，这么漂亮的眼睛却不喜欢笑，真可惜。我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漆黑的发，瓜子脸，不施粉黛，白皙剔透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是被咖啡烫的，我觉得她越看越漂亮。
我拉开他的手，说了三个字：“时间到。”
那一天，我们站在路边，我思索了很久要带她去哪里，天知道，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多待些时间。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我们的脸贴得很近，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栀子花香气，淡淡的，先前一直没闻到，我使劲嗅了嗅，乐呵呵地问她：“你喷香水？”
然后，我迅速往前走，关上了客厅大门，身后传来祁小风的叫喊声，我就不明白了，祁小风当“备胎”怎么这么乐在其中？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自大狂妄？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吓唬你。”让你害怕得抱住我，我在心里说。向千岚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想象中的惊慌，那一刻，我有点儿想改变主意，我默念着：她怎么不拒绝？不拒绝？
她没有看我，转身就走了。
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女人？
她回头：“你还不够资格让我讨厌。”
我去牵她的手，她避开了我，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见她不乐意，我也不想勉强她，她抬手的一瞬间，我看到她掌心有许多深红色的指痕。
“还有三十秒。”我说。
“那个。”她正眼都不瞧，随便指了柜子里一个方向。
他对我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不过你的事我也懒得问，这么多女人，你选择谁都不关我的事，唯独小彤，你不许动她，我不许。”
失神的一瞬间，又有烟火直冲上天，夜空变得一片灿烂。我的眼睛亮起来，今晚这么美，向千岚，你若在场就好了。
二十分钟后，我上前一步，把她拉到了一边，我听不清她的声音，我感觉我的耳边都是刚刚凄惨的尖叫声。
“你是不是欺负小彤了？”他说，“她哭了一晚，喝了很多酒，我警告你，你要是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我口渴。”她看着我说。
服装店里的摇滚乐放得震天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你要是想不到，我回去了。”她说着就要走。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然后她瞟了我一眼。
“嗯，消毒水气味太难闻。”她说。
“好啊。”她说。
有什么关系呢。
“没事吧？”我问她。
“没事。”她答。
我们要去的“鬼屋”挺高级的，正因为高级，我差点被吓死，我习惯了安静的环境，想不到这里的道具做得这么逼真，配合着阴森的音乐，突然伸出来的手和爪子那么吓人。
我拉着向千岚去了医院，医院里特别安静，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她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医生低着头替她解开绷带，说着斥责的话。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面不改色。
我真是疯了，怎么又想起了她。不对的，这是不对的，我不允许她悄悄占据我的心，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怒，想她那张如月色清冷的脸。
“吸血鬼”咬向她的喉咙，她头轻轻一偏，躲开它的獠牙。
啤酒入口，喉头苦涩，我打了一个嗝。
祁小风见我没有理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推着我喊道：“我叫你没听到吗？”
“哦。”我说。
我嘻嘻笑起来，靠近她的脸说：“哎，怕就叫出来，憋着不难受吗？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她瞪大了眼睛。
洗完澡，我拿着一罐冰啤酒，靠着阳台看着天空，一束烟花突然在天空中炸响，五颜六色的烟火，绽放后如流星般坠落。
我反应过来她在命令我帮她拿水，我从不免费替人服务，我站起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我对服务员点点头，说她厉害她都不信，她随手一指，便用掉了我上千元，但是我高兴。
我没有和女人约过会，看电影，逛街，去游乐园，我一个都不喜欢。
刚刚她自己掐的？
我壮着胆子走在她前面，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喊，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有理我，平静地往前走着。
我的黑蝴蝶真是让我充满了惊喜啊，你看这么有趣的女人，我不对她着迷，我为谁着迷呢？
“我想到了。”我拉着她的一只袖子，把头低下去，眼睛直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我们去‘鬼屋’。”
那瓶香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蝴蝶之毒。我念出它的名字，很狂野的名字，配她刚刚好。
我想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她了，这个认知令我感到羞耻、惶恐。头顶上的烟花声震耳欲聋，烟火照亮了我的四周，照亮了我无人触及的秘密。
“不讨厌。”
“好。”我冲她摆摆手，指着对面的一栋商业大厦，“我们去逛街。”我走在她前面，非常自豪的样子，把她带到了香水专柜，弯腰一笑：“挑吧。”
“哦？”她说，“我要喝水。”
“先买单，后服务。”我得意地笑，手拂过她的下巴，从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又把我看成咬人的疯狗了。
祁小风这个傻瓜，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去招惹尹水彤那个女人？
我买了单，然后，我送她回了铜锣巷。
她的伤口发炎了，她毫不在乎。
“给你一分钟。”我竖起一根手指。
她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也是人。”
向千岚，你这只有毒的黑蝴蝶，我见鬼地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