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泉 02
最近，浪子和小帅在商量合伙开店的事，本来我没有兴趣，但是想到这也许是一个机会，我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我说我要投资。
我说完，她端起那杯奶茶，撕掉杯口的封口塑料，大口喝了个精光。
我没有再去奶茶店，我决定赚钱，我期盼着有一天，我能把一麻袋钞票送给岚岚，一想到她脸上的表情，我瞬间充满了斗志。
“是不是柠檬茶最酸？”
她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在思考我有没有说假话，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表态，而是转身和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人说了几句话，在我对面坐下说：“是不是陪你喝一杯，我就可以去工作？”
“比你差一点。”
“喝完了，您请便。”她笑了一下，转身大步走掉了。
她真的，真的太有趣了，简直让我爱到骨子里。
“没事。”我说，“岚岚对你没意思，你肯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让她答应了和你交往，你都走不进她心里，我怕什么。”
她认真的样子可真好看。
浪子和小帅想开一个手机配件店，他们凑够了钱，去网上找门店转让消息，一个骗子盯上了他们，他们和骗子见了面，骗子演得很像，说了些家里有急事低价转让门店的鬼话，浪子和小帅没留心眼，打了几万块的定金过去，第二天打骗子电话就发现对方已经没影了。
“哦，对了。”祁北辰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喝咖啡不加糖。”
她轻轻地咬着嘴唇，说：“谢谢。”
走了一段路，岚岚突然蹲下身，身子有些颤抖。
我给了浪子的肩膀一拳：“怪啊，怎么不怪？大排档夜宵，请我吃饱喝足了，这事就算翻篇了啊。”
“听你的。”
“先别急，把事情说清楚。”我靠着墙拿出烟盒，抖出来一根烟，却发现身上没带火，浪子连忙替我来点烟，他手有点抖，点了两次才点着。
祁北辰没拦到出租车，他抱着她直接跑起来，我顿了一秒钟，提步也追了上去。这里离医院太远，祁北辰和我想的一样，把岚岚送到了最近的卫生院。
我出了汽修厂，骑着我的机车赶到浪子他家。
“好，你说不允许，我不抽。”我笑嘻嘻地把烟掐掉，扔进垃圾桶，摊开双手咯咯地笑，“行了吗？”
我往洗手间走去，没注意脚下刚拖完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我很有骨气地没有叫痛，然后我躺在地上，把头转向岚岚，尖声喊道：“哎哟！我摔倒了，要你们店里最漂亮的服务生扶才能起来。”
“给您点一杯蜂蜜柚子茶，十分甜，这样可以吗？”
我仰起头，冲她咧嘴笑：“美女，能不能陪我喝一杯？甜的给你。”我把一杯奶茶推到桌子对面。
我拽着岚岚的左胳膊，尖声叫起来，祁北辰甩开我，凶道：“你给我放手，我才是她男朋友！”
我夸张地笑起来，笑完了对他说：“想知道世上什么东西最好吗？让我来告诉你，是别人的东西，我从小就喜欢抢东西。”
“柴泉哥，你不怪我们了？”
“不是钱的事，你们自个的钱还不是东拼西凑凑齐的，拿什么还？”我坐到窗台上，看到他们莫名紧张，也不想训斥他们了，放低了声音说，“骗了多少？”
她看清是我，没有表现出很意外。
“还不是看转让价钱低，就想着交了定金好定下来，约好第二天去看门面……”浪子唯唯诺诺地说。
看来祁北辰也劝过她，甚至想让她到自己家的企业中上班，但是岚岚都拒绝了，她倔强得让人心疼。
祁北辰捏住我的胳膊，使劲把我往上提，我挣脱他的手：“你是最漂亮的服务员吗？我要换人，换一个！”
就这样，我看着她窗口的灯光，靠在机车上点燃了一根烟，抽完后，我转身离开。
“柴泉哥你别急，你的那四万块钱，我们还你。”小帅连忙打圆场。
那一天祁北辰没有来接她，她下班后，一个人回家。
这是柴可芙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我到处混吃混喝，这笔钱省下不少，有好几万，我决定全部砸进浪子和小帅的“创业”中。
“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们也信？”我把烟扔在地上狠狠地揉，气不打一处来，“起码得去实际门店看看啊。”
“你脸皮这么厚？”
我觉得祁北辰的膀胱肯定有问题，不然肚子里装了这么多水，他怎么只去了一趟厕所？
我抖着腿，拿起一根牙签剔牙，肯定地回答他：“泡你女朋友啊。”
于是，我叼着烟，听他们把事情大概说了。
岚岚微微闭着眼睛，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她艰难地说：“放我下来，我能走。”
“祁北辰，你放开她！”
“呼！”我得意地抓抓我的头发说，“那我就撒泼打扰你工作，我是一个小流氓，说话算话。”
“放她下来。”
我看着她在本子上记录，转身去了前台，奶茶店里面的空调开得很低，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冷得直哆嗦，眼睛还不忘追随着她的背影。
我看着他，差点一拳头就揍了上去。
我跟祁北辰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起冲了上去，祁北辰看到她的额头都是汗，他打横抱起她。
要是岚岚以后和我在一起了，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想明白这一点，我快速地行动了起来。
祁北辰看到我进来，好像表现得很有兴趣，于是我在他对面坐下。
我就说嘛，他们肯定是“假恋爱”，祁北辰太阴险了。
岚岚的脸色没那么吓人了，她用一种说不清的眼光看着我们，然后出乎意料地收下了，然后，我听到她轻声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我指了指祁北辰面前的咖啡杯：“和他一样。”
我差不多是跟她到铜锣巷的家门口，然后我对她说：“晚安，美女。”她没有看我，没有回应我，朝着门口走进去，我看到她开门，关门，不久后二楼房间亮起了灯。
这个暑假，向千岚晚上一直在这里打工。
我刚进奶茶店就看到祁北辰坐在我昨天坐的位置上，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她当然没有理会他，她正礼貌地招呼着客人。
祁北辰一把把我拽了起来，推开了我，他的手劲大，我疼得龇牙咧嘴。祁北辰对我说：“扶你怕脏了最漂亮的服务员的手，最帅的客人扶你也一样。”
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光照在我的脸上，我才抽了两口，岚岚出现了，她对我说：“抱歉先生，店内不允许抽烟。”
咖啡很快端上来，我喝了一口，“噗”地吐了出来。
祁北辰紧紧抿着嘴，他伸出一根手指，压低了声音说：“你试试。”
岚岚看到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朝我走来。一个身影挡在了她前面。
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祁北辰没吱声。
我知道他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我一抬头，看到祁北辰神色不自然的脸，我摸了摸鼻子，也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我们像有默契一般，同时走了出去。
祁北辰肯定被我气得在心里直跺脚，但他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没机会。”
岚岚从卫生院出来后，我跟祁北辰偷偷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安全回到了家。我的心底浮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不是情敌关系，我和祁北辰说不定能成为两肋插刀的兄弟。
老天，快苦死人了！祁北辰他以为他是窦娥吗？心里这么冤？
五分钟后，她端着两杯奶茶放到我桌上：“请慢用。”
我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抽|动，下意识就推门走了进去。我靠着窗坐着，然后喊起来：“美女，我要一杯你们店里最酸的奶茶。”
我差不多是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我把手里的扳手一扔，对浪子说：“你们等我过来。”
第二天，我又去找她。
呵呵，我的小刺猬，不，我的岚岚，我决定叫她岚岚，显得更亲密。她对他并不怎么样，这一点我知道。
看来，她还是不知道她的美貌有多大的杀伤力。
过了一会儿，她走到我前面，问我说：“请问您喝些什么？”
我瞪着他，他无视我，我们各自喝了两杯咖啡、三杯水、两杯茶，吃了两块抹茶蛋糕，一份三明治。
我倔强地不说话，忍着想吐的感觉，一口把那杯咖啡喝完了，然后把杯子拍在桌上，气势像干掉了一瓶啤酒那么豪迈。
我骑着机车，以蜗牛般的速度跟在她身后，我正思考着该找什么话题，她回过头。
我索性不喝奶茶了，抄着双臂看她忙来忙去，小刺猬，多么可爱的孩子，我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心里滋生出一股柔软。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祁北辰紧随其后。
现在，我们必须要插对方刀子。
“你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祁北辰说，“你一看就不适合她，何况我现在和她在交往。”
祁北辰看了我一眼，我走了出去，意外的是，祁北辰也走了出来。
岚岚听不进任何人的劝，第二天她照常上班，就像是一个不会累的机器人。
岚岚晚上九点才下班，她拒绝了我的相送，也拒绝了祁北辰。
“算了。”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然后说，“就当长个教训了，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我思考着接下来要干点什么，我没祁北辰有钱，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扔下机车跑到他家门口，门没有关，小帅也在，看到我进来，他朝我走来，高声叫道：“柴泉哥，我们被骗了！那个说租给我们门面的人是个骗子。”
九点四十的时候，那个头上戴着一个西瓜发夹的护士从房间内走出来，只对我们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痛经，已经没事了。”
岚岚不看我们，独自走在前面，我和祁北辰脚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跟着她走。我的机车，祁北辰的汽车，都丢在了奶茶店门口。
祁北辰把几包中药放到岚岚面前的桌子上，我把几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也放了上去。祁北辰竟然也去了药店？
她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送你回家。”我说，“我怕有人垂涎你的美貌，对你做出不轨的事。”她转身就走，我一脸宠溺地冲她的背影微笑。
“如果这是您的要求，我们能做到。”
“我还要一杯最甜的。”
“客人，一杯柠檬茶？”
“我来。”
我对他说：“我去撒尿。”
我点点头：“是啊。”
“三万，还请那小子吃了一顿饭，几百块。”
“你到底想干什么？”祁北辰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我开着我的机车，停在一家奶茶店面前，透过窗橱，我看到她弯着腰，围着蓝色的围兜，在擦桌子。
“看个毛线啊！现在好了，钱都看没了。”我都快要被这两头蠢驴气晕了。
我在他们的眼睛中看到我自己，哎，如此潇洒帅气。
浪子的电话是在半个月后打来的。那时候我正在一家汽修厂打暑假工，我从肮脏的车底爬出来，用油腻腻的手接听他的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调侃他，浪子颤抖着声音说道：“柴泉哥，我们被骗了。”
“不好意思，我们不提供这样的服务。”她说。
我有点闷得慌，眼前这个男人，他比我想象的难对付，我以为他是有钱无脑的公子哥，没想到和我一样，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回来的时候，岚岚坐在椅子上，护士在跟她说话，大意是不要那么辛苦，生理期要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