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手傻七
“你是谁的弟弟？”戏唱得最响的时候，右手边忽然有个男孩低声问道。
这是唐七收集到的某些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的评价，她回味了一下，越发喜欢这个文明的语言，相当精简犀利。
戏院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中间的雅座上倒还空着一半，右边一半已经被另外一群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占领了，看到张致和带着的人进来，皆冷笑。
没有然后了……
两拨人对峙之时，张致和虽然牛气哄哄地和唐七并排，其他小孩几乎都有意无意地站在唐七身后，身姿表情极度之猥琐，有些人脸上仿佛都写着：来啊来啊，有种你比野猪还猛啊！
唐七想也不想：“唐靖风，十岁，人类幼年体，骨骼发育度良，智力发育度中等，进化程度低等……”
短短几分钟小男孩已经被调|教成功，学会了选择性收听，纯当傻妞在放屁，掏掏耳朵继续拍掌……
很快，戏开场了，这一场，演的是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叫跑五关，唐七当然没听说过，她家乡的娱乐活动大多是竞技，这种演艺类的除了精神力者必修一门战歌学以外，就只剩下很小众的一群研究各个文明的表演文化，换句话说，这种演戏，在唐七看来，是非主流……
“我们从唐五下手，敢带妹妹出来，还给她穿男装，唐家可得臭很久了！”
天可怜见，没人告诉她男扮女装是个什么意思，而一开始根本没看出她男女的小男孩的表情就风中凌乱成一朵菊花了。
张致和和小男孩同时被对面涌过来的敌人打了一拳……这才清醒，互看一眼，不知怎么的就一晃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扭打在一块。
唱罢，结束曲一停，下面叫好声不断，这群少爷们也激动得脸蛋儿通红，这儿少爷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四，都是早熟不熟的时候，对柔弱美女最是没抵抗力，就和宅男遇到宅男女神一样，一个个巴掌拍得通红。
当年多少非主流被扔到边疆去杀虫子……她怀念当初开着飞梭放牧一样看守犯人的年代。
唐七耸肩：“我不会被你们处理的。”
“你是说斩草除根？”
两派小子打架的结果从来都没变过。
皇亲党集体牙痒，他们也顶多是听了点流言，现在一看唐七神经兮兮的样子和细胳膊细腿的小模样，打死他们都不信这妹子会是真的勇士，当即一捋袖子，不知谁大吼一声：“打啊！”立刻轰然响应。
小男孩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想挪远一点还是想挪远一点还是想挪远一点。
“不错，可以膈应很长时间！”
然后？
小男孩和他的一群朋友都凌乱了：“我们在说对付唐家，你姓唐么？！”
她说了一堆后，道：“我是他妹妹。”
“……”
奈何这次拦路杀出个血手唐七……
拼爹炫富争脸抢女人开始了……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纨绔。
“翼王府世子爷赏江南蝶翼绸缎一匹！请筱悦姑娘笑纳！”
血手唐七，小胳膊小腿，在第一个人大吼的时候，忽然抱头，蹲下，缩成小小一团，就地一滚……出了战圈……
“你们下手前我先弄死你们了。”一本正经。
“……我讨厌唐家！你别过来！”
知道女儿是傻子，他也没有办法，遇到皇亲党家长的时候，作为一个并不那么风口浪尖的部门的长官，他和几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当即明里暗里希望人家不要把自己小女儿乱跑的事情宣扬出去。
“正德将军府楼家二公子赏鎏金镶东珠掐丝玉簪一支！请筱悦姑娘笑纳！”右边党开始给偶像送礼物了。
然后又在凳子的掩护下几个滚爬……到了台下。
于是一群小屁孩浩浩荡荡上街了，向戏院进发。
“对！”
对方当然一口答应，这个把柄是不错，奈何主角是个傻子，使出来效果也打折扣，还平白在圈内落了欺负傻子的恶名，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筱悦！筱悦！”有人扯着嗓子喊。
“青叶啊，以后不能跟着哥哥胡闹，听懂没？女孩子不能乱出门的。”老爷自以为语重心长。
唐七摇摇头：“技术层面我不评价，她肯定没有修过战歌学，对于战意和精神力没有任何正面作用的都是浪费，像刚才那样唱得人情绪低落的曲目，法律上讲是违禁表演，重判可以流放。”
重臣党也上了，热血小男孩一到打架，眼里就没了王牌打手了，只有当时站在最前面的张致和和小男孩看到了“楚汉河界”的场景……
“礼部侍郎唐公子赏兰西香墨！请筱悦姑娘笑纳……”
旁边人的嘀嘀咕咕全在她脑袋里。
差别就是，因为女儿的乖巧不晓事而重燃父爱的唐大老爷终于良心发现，派了个老嬷嬷每日接送她……提前开始学女红和女诫。
还是小男孩厚道，语重心长：“傻丫头，有些话，不能乱说的。”
点头，很精准的标签。
七岁的小娃又精致秀丽，女扮男装还真看不出来。
“你们跟唐家有仇？”
“真下手谁管得了你啊！”
唐老爷这次稍微惨一点点，他要拖俩。虽然其中有一个很乖，不用拖，却更让他头痛。
然后几个男孩还追在后面把她扯回去，七手八脚地把包包头弄成了丸子头……像小男孩这样的。
马子没泡到，各自鼻青脸肿，被自家家长连打带骂的揪着耳朵拖回去。
唐七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一直听得到。”
“那也听得到。”唐七很委屈。
所以她看着，思维却不知道在往哪飘。
唐七跟在后面走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她把小男生外套在女装外一裹，腰带松松一系，就这么翩翩然地出门了。
双方闹事，胜负总是两两之数。
唐五想把她拉回来，被张致和拦住了，一想到妹妹的武力，便也不再多动，只是时不时往这边看，看戏都没心思。
深感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唐七不耐烦地转过头继续看台上的戏，装没听到。
“打啊！”
两拨人送着送着就开始对骂，骂着骂着就有人卷袖子了，本来两拨小子，右边那拨，全是皇亲贵胄之子，明显等级高点，年龄大点，胜算也高点。
“你觉得唱得不好吗？”那小男孩见有人不捧场，很是不忿。
张致和表情倒很淡定，如果忽视他握着的拳头的话，唐五帮妹妹补了票进来，大家按照平日习惯坐着，和右边那拨小孩泾渭分明，反而空出了中间的一行，唐七茫茫然地就坐在了那儿，惹得另一拨小孩频频关注。
唐七又一次进了自家小天井，对着天空发呆。
“哦！傻子！杀野猪！”
“……”
“嗯。”
在几个戏子在上面急得一头汗的时候，施施然走上台，坐在上面的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拿着一只不知哪儿顺来的梨子，啃了起来。
唐七不看他，自顾自转头继续对着戏台子发呆，那儿还在高潮，一旁有人唱，还有人打，依依呀呀。
“所以你要膈应唐家？”
“兵部侍郎张公子赏江西窑厂特供青花瓷吸口听风瓶一个！请筱悦姑娘笑纳！”
“不对眼的话，当然是直接全部处理掉好，否则有后患。”
更何况是一群幼年体带她来看的。
唐七对打的动作倒挺感兴趣，奈何看了两眼就鄙夷地撇撇嘴，继续发呆。
跑五关最后有一场柔情蜜意的戏，将军夫人寻夫流产，身子如弱柳扶风，在得胜归来的将军怀中哀哀切切地唱着，声音如黄莺又带着凄切，真是闻者伤心……外星人除外。
“那你还说那些话！你果真傻得可以耶！”
而左边，也就是唐七暂时所属阵营，都是朝廷重臣之子，实权派底气自然也足，家里教育也全面，打起架来虽然下风但不至于溃败。
而皇亲党两个小的，不知为什么，即使家长没说，也没提起唐七的事情。
“唐家二老爷昨儿个还参了我父王一本，着实可恶！”小男孩头也不回答道，忽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看着凑过来的女娃子，“你，你，你偷听！”
原始人对着跳大神的欢呼，唐七自然是不会参与的，她腰背笔直地坐在中间，对傻子一职业忠贞到底。
回味了一下的唐七眼睛一亮，点点头：“嗯！”这个文明的语言不错。
“坐远点！”
傻子同学自己解决了问题。
小孩子们全不理她了，小小被吓一跳之余也会想，切，果真傻子，什么都说得出来。
唐七点点头：“我知道。”
“哼嗯……”唐七对人类恩怨情仇忽然感兴趣了，幼生体不是应该是在艰苦的环境下锻炼心智和生存能力的时候吗，为什么这群幼生体却纠缠着成年体的事情呢……那么，是不是该教教他们正确的处理方法？
“排行老七？”他终于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