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森艾哲，我最讨厌你了！
我刚想替晓晓说话，艾哲就抢先一步开口了：“你这样会吓到学妹的，身为学姐也不用那么凶吧。”
他……居然会为晓晓说话？这，这简直就是奇迹啊！他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居然连艾哲都转性了！
我没有把事情告诉艾哲，就这样过了几天，那个女生也没再出现。就在我以为她已经“消失在人海中”时，偶然间又让我碰上了她。
“一个人？”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
伊苑悠有些得意地说：“是吧，我请来的人不错吧？”
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艾哲，那个优雅有礼的艾哲哪里去了？
“我就是人太好了，太爱管闲事了，可恶！”我一路走，一路低声咒骂着自己。
秦晓晓很兴奋地拉着艾哲说了很多，我在一旁监督，免得艾哲说些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些什么打击人的事情。
看着现在的这两个人，我忽然有些后悔——不明原因的后悔，总觉得当初不该让两个人认识。如果他们不认识，现在我和艾哲之间就不会出现一道无形的墙。
“不是的，我没有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我只是……”那女生再一次低下了头，欲言又止。
在那一刹那，我似乎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原本铁了的心软了下来。
“是女生吧？我不要……”艾哲闹别扭似的，将头扭到一边。
我总觉得，好像只有我能把他骗到。
真是败给他了，这要是让他那些疯狂的追随者看到，估计会觉得自己瞎了眼吧，居然会喜欢睡觉流口水的家伙。
夜幕下，我同海野一起走着，我们时不时地聊上几句，直到我到了宿舍，我们才道别然后各自离去。整个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我似乎对海野有了更深的了解。
“谢我干吗？”我有些惊讶。
做什么梦呢，刚吃完又要吃，真是个好吃鬼。
“那我说是男生呢？”
“艾哲，起来了，醒醒啊，到站了。”
“你们在干吗！”一个声音传来，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定睛一看，海野正捂着左手，表情有些痛苦，一旁的艾哲正气呼呼地瞪着他。
“哦？什么人？”海野很感兴趣地问道。
“唔，老板！我要鱼丸粗面。”艾哲半梦半醒地说了一句，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看得我哭笑不得。
艾哲不语，只是看着我。我一直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于是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啊？从小就一直这样……”
我在学院里无聊地闲逛，本来想找伊苑悠，可那大小姐居然不在。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乱逛，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身影。
“喂，你想把我家小妍勒死吗？”伊苑悠的声音杀了进来，一把推开紧紧抱着我的晓晓，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说，“要看表演就给我安静，别唧唧喳喳个没完。”
艾哲再次沉默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忽然转脸看着我说：“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听你的……”
我抱歉地看着艾哲，他却对我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我试着弹一下吧。”
那是为什么？
以前是因为陪艾哲练习我才来的，现在呢？我来这里干吗？还不如回宿舍睡觉去……
果然，那男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和我一起扛着睡死的艾哲拦了辆出租车，还很好心地问要不要一起送。
我转身冲出教室，将海野和伊苑悠的呼喊声抛在身后。我一路跑着，艾哲冰冷的眼神和话语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心里打着鼓，生怕一不留神这家伙就发怒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应该说以前每次都是那样。
“你唱歌也很厉害吗？比你拉小提琴更厉害吗？”我突然有些兴奋，很想一探究竟。
我抬起头，看见的竟然是海野。拥有银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眸，和如此特殊的外貌的人就只有他了。他的出现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餐厅里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小妍，算了……”艾哲轻声对我说。
好纠结啊，就像在做选择题一样。
“你干吗啊！”我拉过海野的手一看，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片，让人好不心疼，我生气地瞪着艾哲，“你看，都被你打红了。”
艾哲脸上的笑容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严肃认真的模样就像在说“我不高兴了”。
“好了，这段插曲就让它过去吧，准备练习。”海野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大家开始各就各位。
“不，不用了，我吃过了，你……”我慌张地摆摆手，硬是将鸡翅又夹了回去。
呼，总算能松一口气了，没想到他真的将这首歌弹出来了，不愧是钢琴王子啊！
如果说经验，他的经验应该也是独一无二的。
女生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了悲伤。虽然我有点心软，但还是坚持着没有答应。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海野的声音很轻很柔，正好替我化解了对周围气氛的恐惧感。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儿睡，我们走了。”
要那么说的话……他的经验估计就是从小被我折磨出来的吧！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替我背黑锅。去学钢琴也是因为我小时候无心的一句话，他就颠儿颠儿地去学了，现在居然还成了什么钢琴王子。
“没问题。”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总觉得不答应他会很不好意思。海野的身上，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特质，很微妙很奇特。
“特意？”我有些吃惊。这么说来，海野不是正好路过，而是“特意路过”的？
果然还是那个我认识的艾哲，关键时刻总是很争气！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不，应该说是意想不到的进展。艾哲和晓晓十分合得来，两个人走得很近，几乎每次我去找艾哲都会看见晓晓。
海野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将餐点搁在桌子上，拿了其中的一份甜点递给我说：“吃吧，很好吃的。”
“这个家伙重死了，明天醒来让他减肥！”我气喘吁吁地说。累死我了，跟跑了个八百米似的。
“等等，不要走！我只是想找艾哲学钢琴，只是这样……”女生着急地抓住我的衣角，脱口而出。
我蛮不讲理？
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吧！只会弹钢琴有错吗？本姑娘我还不会呢！再说了，明明是他们主动找艾哲帮忙的，现在还反过来抱怨，都是些什么人嘛！
“不想。”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艾哲打断了，他埋头吃着他的饭，连头都不抬一下。
我有些局促地傻笑着说：“没，没什么……”
我站在一旁，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我不应该在这里。
“啊？”我吃惊地看着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想发脾气也别牵扯无辜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艾哲冲我吼着，脸憋得通红。
“不用了，我宿舍就在对面。”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拒绝，艾哲那小子是不会同意的。”我有些冷冷地说。
“我认识几个还不错的键盘手，应该比这位只会弹钢琴的古典王子更快上手。”谷城继续说着。
“啊？没事，没什么。”忽然被他这样一问，我有些慌乱。
哇，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不但会拉小提琴，还会唱歌。业余的水平已经这么好了，做了专业的还得了？奇怪的是，他既然喜欢唱歌，为什么不做主唱？
第一次，我和艾哲这样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就像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我的心里此时有一团无处发泄的火，烧得我好难受，我一定不能让这个家伙好过。
妈呀！我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还是用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一刀砍死我吧！
“你为什么考音乐学院？”海野忽然问道。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吧。
“为什么？人家可是一心崇拜着你的。”我还不死心，继续说着。不成，我一定要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说服过他，接受我介绍的朋友。我多希望，一年多不见，他在这点上能有所改变。
“你想认识艾哲，让他指点你是吗？”我也许能够再试一次，虽然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个人说话就不能利落点吗？真是急死人了！
我很疑惑地看着满面愁容的女生。她显得有些窘迫有些紧张，拽着我衣服的双手在不住地颤动。
“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钻进耳中，我立刻惊醒，闯入视线的是海野的笑脸。
“不行呢，我要帮晓晓训练，你自己去吃吧。”艾哲指了指旁边的晓晓，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说着。
他看了一眼正处于兴奋状态的伊苑悠，有些无奈地说：“一晚上都在听她唠叨，很无聊吧，她一兴奋就会停不下来，过一会儿就好了。”他轻声说着，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妍妍，算了吧……”晓晓突然拽着我的衣服说道。我一个气急，一手甩开她，大声说，“用不着你管！”
我的火气“噌噌”地往上长，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冲动，但我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我认真地看着海野问道：“海野，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就是那种，好像突然被忽视了，很不习惯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能理解，对于偶像的向往和崇拜，对遥不可及的人的憧憬，希望能够有一天能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演出。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可我的嘴比我的脑子反应快，“哦”了一声后，我也没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了一眼，艾哲和秦晓晓两个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看起来关系非常不错。
“我们家艾哲不但人长得帅气，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钢琴王子，身上的优点数都数不过来，凭什么被你们指指点点？”
恐怕他们死也想不到，受万人崇拜的钢琴小王子森艾哲，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幕。
“估计是喝醉了吧，没事的，我送她回去，今天就到这里吧。”海野走到伊苑悠身旁，非常温柔地扶起她。
糟糕！要爆发战争了吗？
“晓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艾哲吧，他会耐心帮你解答的，对不对啊？”我故意咬牙切齿地瞪了艾哲一眼，他也算识相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盘子恶心得要命的是什么东西？这，这还是我的鸡翅吗？啊，我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我的这点小心思已经被海野看穿了。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我看起来，真的那么闷闷不乐吗？唉，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了。
“我绝对不道歉！”
“好，我马上来。”海野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的，纯粹业余的。”海野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比起小提琴，我对唱歌还比较在行呢，呵呵……”
“道歉？”艾哲的声音提高了，气愤地说，“不可能！赔上我森艾哲在音乐学院的地位都不可能！”
在我眼神的再三暗示下，艾哲这回很乖地没有惹秦晓晓难过。等秦晓晓一走，艾哲就拉着我问了起来：“小妍，我真的要帮这个女生吗？”
我轻敲了一下艾哲的头，他依然没反应，醉得还是很死。我有些迷茫了，他和别人在外合租，地址我又不知道，要怎么送他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失落的感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和艾哲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只是我自己没察觉到而已。
“请你介绍艾哲给我认识可以吗？”那个女生小声地说。
“那，那个……”女生胡乱地抹着眼泪，发丝贴在了脸上，“我，我……”
“当然要谢你啦！是你介绍我和艾哲认识，我才有机会来这里的，我真的太高兴了！妍妍……”晓晓激动地抱着我。我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果然很兴奋。
这种被忽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对象还是艾哲。以前，他对我都是百依百顺的，有什么要求也是有求必应的。现在他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有点不适应。
“秦晓晓。”女生回答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十分惹人怜惜。
这个男生身上仿佛有一股魔力，我一看见他就会脸红心跳，行为举止也变得很不自然，最要命的是他这张脸还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散发着柔光的银色短发，落满星辰的明亮眼眸，高挺的鼻子，还有微微带着笑意的嘴唇……天啊，我不能再看了！
“你要认识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我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忙用纸巾替他擦拭干净。可是，如此“壮观”的一幕，还是被一旁的同学们看到了。
眼见大功告成，我一个激动跳了起来，“哐当”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回神后就看见艾哲的脸上、头上都挂着不少饭粒，整张脸都处于僵硬状态。
“才不要！本姑娘脾气一向不好，有话喜欢直说。”我回头指向那几个说三道四的男生，厉声道，“你们给我听好！艾哲的钢琴在我的心里永远是第一的，你们不这么看没关系，我会证明这一点的！”
“真的吗？太，太好了！真，真的太，太谢谢你了！”秦晓晓开心得脸都涨红了，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到了那间已经成为我们根据地的教室，伊苑悠和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不同的是在场多了一个人——晓晓。
只见那个女生怯怯地低着头，表情非常复杂。
算了，我现在有求于他，我只能小小地拍一下他的马屁了！
“可是他很厉害啊！我很崇拜他！”女生很激动地看着我，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说道，“我就没他那么厉害，连老师都说我笨。”
我一直都不理解，这个家伙虽然蠢，但也不至于那么好骗吧。如果他真的很好骗，早就被人骗走了。
“对了，刚才听喜欢你拉小提琴，感觉真好，你是专业的吗？”我忽然想到他之前拉琴的样子，和伊苑悠的感觉完全不同，很沉稳，就和他的人一样，有着一丝随性和飘摇，但又不失沉稳。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艾哲和晓晓在一起的模样！对！赶紧逃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吃吧，特意给你买的。”海野这么说着。
我眯起眼睛，傻笑着说：“你吃饭的样子真的好优雅呢！难怪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你……”
“鸡翅都快被你戳烂了。”海野指了指我的盘子说，我低头一看，心中一惊。
每次都这样，一在人多的地方，他吃饭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对我这个吃饭向来狼吞虎咽的女生来说，简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艾哲啊，你想不想认……”
海野没有收的意思，索性将盘子一起放在我面前，指着里面的鸡翅示意我吃。
明明是他挑起的事端，明明是他先打的海野，居然说我蛮不讲理！难道我让他道歉有错吗？
没错，就是这样的笑容。这个家伙的笑容，就应该这么自信才对。既然被人看不起了，那就想办法证明自己吧！我相信我认识的艾哲，一定可以的！
“唉，你到底是变没变呢？虽然还是人后傻兮兮的样子，可总觉得有些变化，到底是哪里变了呢？”我蹲下身，盯着艾哲的脸。在昏暗的月光和路灯下，他看起来带着几分朦胧的感觉。
“妍妍，你也来啦。”晓晓一看见我就非常热情地跑了过来，“艾哲说能让我看他们的排练，还说是将古典音乐和摇滚音乐相结合，太棒了！我好高兴，好兴奋啊！妍妍，太谢谢你了！”
艾哲？经验？
在我的心里，艾哲已经笨到一定的境界了。
海野帮我把艾哲扛到了悦的宿舍，悦正在门外等着我们，帮我们一起把艾哲扛到了床上。
“嗯嗯，是啊是啊，看我多好。”我硬着头皮，对他谄媚地笑着。
“这个就是艾哲，不用介绍了吧。”我指着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的艾哲说。秦晓晓傻站在一旁，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艾哲，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做。通讯录里除了我的名字，其他的我一个都不认识，连谁是谁都不知道，要打给谁？
“对不起！”女生拼命吸着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觉得很无助。”
今天一时兴起，我去找艾哲吃饭。其实吧，我也是有小心思的，想去看看艾哲在干什么。最近找他他都说没空，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那样。
可等我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原来我播放的是Within Temptation乐队的“Shot In The Dark”。瞬间，我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我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有点挫败感。他果然还是这个德行没变，我越来越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了。
艾哲保持着他那诡异的沉默，我看着他没有任何变化的脸，顿时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艾哲抓着已经断成两截的筷子，脸上突然爬上一抹笑意，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小妍，你看上哪个男生了吗？我不介意你介绍给我认识，我会好好地和他探讨探讨的。”
我掏出MP3插在音响上，随便翻找了一首摇滚歌曲播放起来，然后对艾哲说：“艾哲，听一遍，然后弹出来！”
我是很想让人送的，就是不太好意思。我和海野才刚认识，就已经麻烦他帮了个大忙了，再麻烦他似乎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不过，我还是耐着心，继续说着：“哎呀，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可是一片好心，想介绍个徒弟给你。”
海野看了一眼长椅上的艾哲，笑了笑说：“借宿是可以，但我家今天正巧有人。这样吧，我找悦他们问一下。”海野转身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回头对我说，“让他去悦的宿舍吧，正好他们有个室友今天不回来。”
至于其中的原因，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想明白。和秦晓晓分开以后，我一直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让艾哲接受她。
一直站在旁边的海野一脸欣赏地拍着手，随后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鼓掌。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他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帅哥。才一年没见而已，看起来更帅了，似乎也更成熟了。只有在我面前还那么傻傻的，那是本性难移吧。
我不希望他把自己困住，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想这样。我问过他好几次，为什么不肯像和我一样，也和其他人成为好朋友。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我不需要，有你一个就够我麻烦的了”。
女生抱着双膝蹲在那里，可能是觉得累了，索性一屁股坐下，低着头看着脚慢吞吞地说：“因为我很笨，怎么都学不好，所以一心想找水平高的人求教。我知道艾哲的水平是最高的，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经验，希望能帮到自己。”
没办法，这丫头估计已经傻掉了。在这种关键时刻傻了，实在有点不给力。
我回头一看，艾哲那家伙已经醉得非常不客气地趴在桌子上了，嘴角流着晶莹的液体，时不时还发出呼噜声，嘴里偶尔还会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当然，只有我知道艾哲不随便亲近人的真实原因，他是怕暴露本性，没办法继续维持他钢琴小王子的形象。
咦？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呢？
找到艾哲后，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又和秦晓晓在一起，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我之外的人露出这样的笑容，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整条长椅都被艾哲占据了，我只能站在一旁。
唉，是我想幸的事情想出神了。此时，我最大的疑问，就是幸到底在不在这所学院。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幸到底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人。
海野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让他这么晚赶来，其实还是有些强人所难的。不过，也许海野就是这种性格，不会拒绝别人的求助。
海野和我一起离开了宿舍，静悄悄的走廊中，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回荡，显得有些诡异。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害得我冷不丁缩了一下脖子。
“学钢琴？就这么简单？”我狐疑地看着她问。
“你好，我……其实我……”
“我……”女生犹犹豫豫地看着我，我也没那个耐心再和她说什么了，想着还是把话挑明了比较好。
音乐一结束，我的心就有些颤抖，不知道艾哲能不能弹出来。我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帮艾哲，而是给他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
一年的时间，就这么把他改变了？太神奇了！
整个音乐学院那么多会弹钢琴的，为什么要找艾哲？还真有点奇怪，这个丫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呢？不要女生的话，难不成要男生？嘿！有意思了！
“你这么无情地拒绝她，你知道她会多么伤心吗？她只是想要向你求教，就如同我想找到幸那样。你却……哦……我好难过，好伤心啊……”我佯装哭泣地抖动着肩膀。
“伊，你确定他真的可以吗？虽然说是钢琴天才，但是对摇滚乐一窍不通还是不行的吧。”谷城忍不住说。
“一个叫……哎哟！”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肩上一重，回头一看，是伊苑悠的脑袋靠到了我的肩膀上，居然还打起了呼噜，我简直无语了，“这个人真是……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居然被拒绝了？艾哲拒绝和我一起吃午饭，还是因为晓晓？这种事在以前是从来不会发生的，可是今天却真的发生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叫不醒吗？不醒的话是要我扛他回去吗？不要啊！我怎么可能扛得动这头猪呀，会被压死的！
她到底有多笨啊？
扶着伊苑悠的海野，浑身散发出比之前更多的柔情。他十分小心，尽量不让她摔到磕到。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伊苑悠递给艾哲的曲谱，这应该就是“Amaranth”的曲谱没错，不过……我又看了一眼艾哲，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对摇滚乐一窍不通的他，怎么可能用钢琴去弹这首曲子呀！
于是，我只能换个方式介绍：“她就是很崇拜你的晓晓，打个招呼吧。”
如果我真的介绍她给艾哲认识，我一定又会挨骂的。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千万别轻易介绍人给艾哲认识。
“一起去吃午饭吧？”我很自然地说了一句，自认艾哲是不会拒绝的，因为我的要求他几乎从来不会拒绝。
这两个人，一个已经傻了，另一个不情不愿的，要怎么相处啊？更别说让艾哲传授什么经验了。
找艾哲……学钢琴？
不对啊，表白也不用找我做中间人吧。
载着艾哲回到学校，下车后又一个大难题来了，谁帮我扛他？我无奈得只能求助于司机大叔。
“不是年龄的问题……”海野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从头顶传来的温柔感，好像有魔力似的，让我瞬间忘却了刚才的争吵和不悦。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张着嘴看着他。刚刚吃过饭，又让我吃甜点，肚子只怕装不下了啊！
艾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虚起来。就这么过去了几分钟，我有一种快被看穿的感觉，最后换来的还是一句“不要”。
“白痴！到底是吃了多少东西啊，居然这么重！”我猛戳了几下艾哲的头，借此来撒气。
两个人用视线交流了一下，艾哲似乎同意就这么算了，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无心去关心别人，只是很兴奋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喂！起来了啦。”我没好气地推了几下趴在桌上的艾哲，可这家伙完全没反应，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转身刚要走，身后就传来了低泣声。我浑身一震，停下脚步，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我的同情心再次战胜了理智，让我决定帮秦晓晓这个忙。谁让我见不得人哭，尤其还是和我抱着同样心情的人。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是想学钢琴，那谁都能教吧。偏偏要找艾哲，而且谁都知道，艾哲不随便和人亲近的，更别说教她弹钢琴了。
“好了，我差不多该去找他们了。一起去吗？”海野向我发出邀请。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艾哲肯和更多的人接触是好事，我应该高兴才对嘛！
我回过头，背着艾哲吐了点口水抹在脸上，用那哀怨到我自己都头皮发麻的声音说：“想当初，我追寻着幸的脚步来到这里。都是因为我对幸的执著，对他的崇拜。现在，我完全能体谅那个女孩的心情。她对你的执著，对你的崇拜，对你的敬仰，对你的喜爱，就像我对幸……”
“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都知道呢……”艾哲有些落寞地低下头，说的话让人匪夷所思。
我低头一看，差点忘了手上还拿着个布丁，顿时有些羞涩：“哎呀，差点儿忘了。”
刚才还牢骚不断的家伙们现在都一脸震惊地张大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艾哲。时间在静止了三秒钟之后，一个单调的掌声打破了这种宁静。
不像艾哲那个臭小子，就知道忙着和秦晓晓在一起，估计早把我给忘了。
算了，也许是我之前的戏演得太逼真了。这样也好，让他多接触接触人，免得与世隔绝。
艾哲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落下，优美的音符就好像被赋予了魔力一般，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艾哲让原本有着疯狂金属感的音乐，变成了一股别有韵味的清泉，缓缓流进我的心里，让我一阵感动。
我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脸，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听着他轻微的呼噜声，我忍不住恶作剧地捏了他一下。听他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声，我偷笑着继续捉弄他。
“呼呼呼……”看着歪倒在长椅上的艾哲，我抹了一把汗。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把他弄到这里了。
“砰！”我一拳朝着艾哲挥了过去，被他伸手挡了一下，正巧打在了他的左手上。
海野真的很温柔，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天生的柔情似水的气质，而且还很会照顾人。比艾哲那个家伙……
“没，没有啦。是，是个女生，她很崇拜你，想请你指点一下。”我慌忙解释着，生怕再晚哪怕一秒钟，这个餐厅就会被他这个大少爷给拆了。
“妍。”
海野应该很了解伊苑悠吧，而且我总觉得他很迁就伊苑悠，应该说是一种放任。只要是伊苑悠喜欢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默默地支持。这种感觉，有点像艾哲对我。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的向往，我希望变成像他那样厉害的人。”女生说着脸上浮现出无限崇拜的表情，她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眼神，像极了我对幸的崇拜和仰慕。
海野敏锐的洞察力，让我觉得有些可怕。不过，在可怕的同时，更觉得有些安心。最起码，有个人能看得出我不高兴，还会来安慰我。
偏偏找我做中间人，很奇怪不是吗？
他平时傻兮兮的，关键时刻精得跟猴似的，真讨厌！害得我想忽悠他都不行了，可恶啊。看来不能拐弯抹角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算了。
嘻嘻，这家伙复活了呀，真好！这是不是该归功于我呢？我也可以稍稍地沾沾自喜一下吧。
“如果想认识你就自己去认识吧，找我是没用的。虽然我和艾哲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那家伙最讨厌的就是我介绍女生给他认识。原因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找谁都别找我当介绍人就是了。”
“坚决不！”
艾哲居然会冲我吼，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把晓晓给推到了。一时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身体僵住，心却好像碎成了无数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这么说艾哲我就是很不爽，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说艾哲了！
艾哲就曾经这么说过我，本来我是很坚信的，可是现在，我越来越怀疑自己了……
“只见面，不认识，可以了吧。”艾哲别扭地瘪着嘴，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海野笑着指了指我的手说：“你准备放到明天再吃吗？”
蛮不讲理？
说完，我没有再多看那女生一眼就走了。我很怕，怕自己会心软，毕竟我是个耳根子和心都非常软的人。
“干杯！合作愉快！”伊苑悠兴奋地举着酒杯嚷嚷着，我第一次看到喝酒喝得这么兴奋的人。
我努力装出满脸的忧伤，走向一名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抱歉，我的朋友喝醉了，叫也叫不醒，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扛他出去，送上出租车就可以了。”
“没事的，我对鸡翅没什么兴趣，你吃吧。”说着，海野喝了一口茶，这时我才发现在座的只有他没喝酒。
“嘻嘻，真有趣……”
“没事，我一个人怕夜路，正好你陪我走。”
“听过的人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我不想唱歌了，只想拉小提琴。”海野的眼中闪过一抹惆怅和无奈，但又迅速换上一张笑脸说，“苑悠说你唱歌也很不错，有机会唱给我听吧。”
“说够了吧！”我冲着那些男生喊了一句，气急地瞪着他们，“求人帮忙的是你们吧！不知道客气点儿吗？再说了，只会古典乐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唉，其实我还是有点在意呢。那个女生找艾哲真的是为了学钢琴？看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总觉得不那么简单。
我应该高兴的吧，艾哲终于接受我给他介绍的朋友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那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一首歌一气呵成，在大家还没有从美妙的音乐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最后一个音符已经悄悄消失了。
就这样，艾哲开始配合伊苑悠当起了他们组合临时的键盘手。只不过，他用的是钢琴。
“是啊，我看要不找别人试试？”悦漾也跟着附和。
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呢！
艾哲先是一愣，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在我的“瞪眼神功”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冲我展露了笑颜，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不会是要表白吧？
“我的给你吧。”海野非常体贴地把我盘子里的东西往一旁拨了一下，顺势将他盘子里的鸡翅夹了过来，“吃吧。”
暂且不管这个女生的目的是什么，艾哲那小子如果知道我随便介绍女生给他认识，一定不会饶了我的。就我以前自作主张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经验来看，这种事情我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啪嗒！”筷，筷子被折断了！
第一次的合作圆满结束，伊苑悠对艾哲的超常发挥相当满意。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这个号称“冰山美人”的家伙不停地说着，如果被别人看到，肯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艾哲收起笑容，把折断的筷子丢到一旁，重新拿了一双后继续吃了起来。
到底是吃呢？还是不吃呢？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鸡翅，但这是海野的一片心意……
我回忆着说：“那个家伙哪有那么厉害，他只是倔犟爱逞强罢了。就像当初学钢琴，就因为我随口说了一句‘弹钢琴的是王子’，他就说他要当王子，然后跑去学钢琴了。”
“你干吗啊！突然打人，讲不讲道理啊！”艾哲不满地冲着我嚷嚷。看着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还想再给他一拳，但是被海野阻止了：“我没事，就像艾哲说的，我不是女生，只是手被打红了而已，没关系的。”
“那个……”我刚开口，准备劝住艾哲，可晓晓比我还快一步开口，她迅速拉开了艾哲：“艾哲，算了，是我吵到大家了。”
唉，一说起幸，我就悲从中来。那个人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艾哲这个人啊，虽然被无数人围绕，可是真正有来往的人还是很少的。那么，就让他在我的带领下，变得合群起来吧，哈哈！
海野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一个不小心一巴掌拍在艾哲的脸上。那家伙倒好，被这么拍都不醒，依旧睡得不知天日。
我瞥了一眼海野，发现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显得相当镇定。所以，他是故意那么说，好让我更容易接受一点吧，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好人呢。
等等，好像我也不是一个很合群的人，唉……
哼，这个家伙果然变了，现在居然拿地位来压我，好伤心！
啊？怕夜路？真的假的？
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她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艾哲他……
“算了吧。”海野想息事宁人，我却越来越气愤，脑袋好像要炸了一般：“我说了不能这么算了！”
“就算你没关系，他也必须道歉！”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艾哲嚷道。
“太好了！谢谢你，海野！”
沉默，非常诡异的沉默，这么安静的气氛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经验和直觉告诉我，我踩到地雷了。
“我才听了一遍，不是很清楚所有的，有错的地方你们可以指出。”艾哲坐在钢琴旁，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不同的是他现在的笑容中更多了几分自信，甚至还有一些挑衅的意味。
艾哲显得很不情愿，可还是展现出了他身为“钢琴小王子”礼貌而优雅的一面，冲着秦晓晓象征性地笑了笑。
“真是个孩子。”海野摇摇头。
其他男生纷纷点头，我也笑着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艾哲本来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尊重。
我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她看到我似乎有些诧异，我开口问道：“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哭什么？”
我，我居然挑了一首这么难的歌，真该打啊……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
要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去扛他这么个大男生，简直就是开玩笑嘛。看来只能求助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有几个看起来有点力气的男生，我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徐贞妍，有人找……”找我？做什么？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生。
可是……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看什么看？我有说错吗？是悠悠拜托我，我才把人带来的。要知道过来是被你们数落的，我们不如回去练我们的古典乐呢！”我气呼呼地大声说着，脑袋里嗡嗡直响。
秦晓晓认真地点了点头，见她这样执著，我只能无奈叹气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只是，艾哲那边要怎么说呢？那家伙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以前每次介绍人给他认识，只要是女的都会遭到他的白眼。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有人找上了门。
真的睡着了？这也太……
虽然艾哲看起来很温柔，对人也都是笑嘻嘻的，但其实是一根筋。他不喜欢的事情，不论怎样都是不喜欢不接受的。
咦？为什么要我介绍艾哲给她认识？要认识自己去找艾哲不就可以了，通过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就红了点儿嘛，又不是女生，有什么关系！”艾哲一点都没有懊悔的意思，依旧执拗地昂着头。
我冲海野点了点头，感谢他的救场。因为他的带动，大家才开始鼓掌，肯定了艾哲。
他用这种表情说着这样的话，让人觉得非常不安。要是他突然跳起来嚷嚷着要宰人我还有办法，可这种状态，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碰见了。
瞧瞧人家，多么宽宏大量，多么有风度！
一想到这里，我就很不爽，拿着勺子在提拉米苏上戳来戳去。
果然，不论怎么研究曲谱，艾哲坐在琴凳上就是无法下手弹奏。而站在一旁的伊苑悠急得团团转，其他人也开始质疑起他的能力。
这个家伙是在耍我啊，绕了这么久，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居然还是这两个字。只说一个“要”字，会死吗？
咦？那不是前几天过来找我的那个女生吗？她怎么一个人蹲在那里？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
“快点儿说！不然我走了！”我抓狂地看着她，命令道。
虽然不习惯晓晓和艾哲如影随形，但对晓晓，我讨厌不起来。她啊，总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男生们被我骂得有些发愣，一旁的艾哲拼命扯着我的衣服，让我别说了。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了？这不像他啊！那个以前只要我一给他介绍人，就会板起脸，做些很无聊的事情的森艾哲，居然变乖了？
“嗯嗯嗯。”女生拼命点着头，脸上的红晕很明显。
“看来，只能找海野帮忙了，不知道他送完悠悠了没有。”我拨通了海野的手机，很快就有人接听，“海野，能麻烦你到我们学校的女生宿舍楼下来一趟吗？有个小忙要你帮。”
“你慢慢就会习惯的，因为总有一天你们会分开的，不是吗？”海野笑着说，他的笑似乎有着一股强大的魔力，能让世间万物在瞬间鲜活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治愈系男生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道真的只是为海野打抱不平吗？或许，还掺杂了些别的什么……
“你必须道歉！”
午饭时间，我主动打电话约艾哲出来吃饭。看着艾哲坐在靠窗的桌边，优雅地吃着卤肉饭，我就想给他一拳。
该让他去哪儿过夜呢？
然而，秦晓晓……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没人跟我说过为什么，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了十多年，依旧没想明白。
我抓起艾哲的手，死命把他拉起来。还没站稳，他一个踉跄就摔下去了。看着四仰八叉还依旧睡得香甜的艾哲，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行，这样是说服不了他的，看来要出撒手锏了。
“这样啊……”海野认真地想了想，忽然笑道，“没有。”
“你叫什么？”我蹲下身，轻拍着女生的背，无奈地笑着问。
“那，那个……”女生的脸瞬间涨红了，欲言又止的模样很让人怀疑。
再看看艾哲这家伙，还是什么钢琴王子呢，整个就是一个笨蛋王子！
也不知道是我用力过猛还是怎样，晓晓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回过神后我想去扶她，但艾哲比我快了一步扶起了晓晓，同时还狠狠地瞪着我。
当然了，缺点也是数都数不过来的……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我还是和这样的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所有这些缺点都是能包容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哪有什么经验啊，他就是一个白痴。”
“什么？给我介绍徒弟？”艾哲终于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不解和不满。
这个家伙，总是给我添麻烦，唉！算了，还是先带回学校再说吧。偏偏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伺候这家伙了。
我无聊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鸡翅，思绪开始乱飞，不知不觉又飞到幸那里去了。海野会不会是幸呢？可是名字完全不对啊！
“干吗？干吗这么不情愿啊！见都见了，就帮帮她啊。”我死缠烂打地晃着他的胳膊。
唉，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很悲惨。同样是相识很久，关系非常要好，为什么我的对象会是艾哲这家伙？他就算再呆，也该有个限度吧。
天啊，求你给个痛快的答案吧，我快憋死了。
被他评价成“孩子”，我有点冒火：“孩子？喂喂，你没比我大多少吧，居然用这种口气说我。”
“你要找他，我总要知道原因吧。不然，你要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会宰了我的。”我双臂环抱，审视着她。
我有些烦躁地说：“你再吞吞吐吐的我就走了。”
“有话直说。”艾哲头都没抬，继续吃着卤肉饭。
“森艾哲！你这个浑蛋！我最讨厌你了——”
苍天啊，用这种诗朗诵的方式念着台词，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我瞥了一眼艾哲，他的表情开始有变化了，让我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如果你是在烦恼这个，那就真的没什么必要了。”海野拿起一个布丁，撕开后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吃，“被不相干的人忽视也无所谓，当然如果是被要好的人忽视，也许一时会接受不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再好的关系也不可能24小时不分开。有时，保持一定的距离，未尝不是件好事。”
被他这么一问，我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如实回答：“为了一个人，他的歌声掳获了我，我听说他在这所音乐学院读书，为了追寻他的脚步，我也来了。可是……我至今都没有找到他。”
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都是艾哲围着我转，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那种感觉。现在一下子被忽视了，也许只是不习惯吧。
“海野，让你这么晚赶来很不好意思。不过，这家伙……”我指了指躺在椅子上的艾哲，“他不住校，我又不知道地址，所以只能麻烦你想办法，让他借宿一夜了。”
“开始吧，这是曲谱，你看一下。”伊苑悠将曲谱递给艾哲，满怀信心地说。
更奇怪的是，我接连几天找艾哲吃饭，都被拒绝了。而且每次的理由无一例外都是“我要帮晓晓训练”。
海野将甜点放在我面前，露出让人感到舒心的笑，说：“不高兴的时候，吃点甜点对心情有好处，试试吧。”
这个眼神……就好像我是他的敌人一样，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痛极了。
“嗯！”我点点头，顺手拿起没吃的布丁，跟着海野一同离开。
伊苑悠冷冷地看着晓晓，语气也非常不客气，吓得晓晓赶紧不出声了。
好冷！
……
“我对谁凶要经过你批准吗？还有，当事人也没说什么，你啰唆什么啊！”伊苑悠站在艾哲面前和他四目相对，气氛非常不和谐。
他总是摆出一副“我不需要其他朋友”的姿态，从小到大这一点是最让我费解的。
“我知道突然这么说让你很困扰，但是我真的很想认识艾哲！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吧！”女生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眼泪好像都要流出来了。
算了，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艾哲终于有落脚处了，不用睡在长椅上真好。否则他生病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唉！真奇怪……”我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叹了一口气，看着杯中的奶茶发愣。
这叫什么来着？死要面子活受罪，哼哼！
凭着我对艾哲的了解，他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今天，居然会替秦晓晓说话，还和悠悠杠上了，这真是不同寻常，非常非常奇怪！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人凭什么把艾哲看扁了？他们不就是会用古典乐器演奏摇滚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等吃完饭，我就拉着艾哲去找秦晓晓，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我打开艾哲的手机，在通讯录中一个个地找着，可是，满眼都是陌生的名字。这时我才惊觉，一年多不见，艾哲手机里存的号码的主人，都已经是我不认识的了。
“我闲着无聊来找你们玩，正巧肚子饿，就来餐厅买点儿吃的，结果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我以为你有什么心事，所以就买了这个，看来是我会错意了。”海野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低头喝着粥。灯光落在他的银色短发上，闪耀出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
看起来最多比我大两岁的人，居然说我是孩子。明明自己也是个小孩，真让人不爽啊！
“你没事吧？”海野好心过来问我。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很生气，感觉自己被说成了累赘。可是久而久之，我觉得艾哲这么说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他从来不肯说。
算了，我问错人了。就他这形象，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怎么可能会被忽视……
我心中“咯噔”一声响，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