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很喜欢的，只是那种喜欢，并不是想要成为他女朋友的喜欢。
“为什么？”
对不起，在你告白的时候，我却始终在想着夏子轩。
“男女之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你说的那种异性友情？”一向温柔内向的周芷妍此刻有些咄咄逼人，她眸光亮得惊人，带着一丝敌意。
“是真的。”周芷妍想起了什么，嘴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你别看他在人前秀气温柔得很，实际在家里也很调皮的。每次他把我弄哭了，许妈妈就会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拉回屋子里教训。”
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那么，我就不会那么轻易地伤害到夏子轩，现在也更加不会伤害到许颂了吧！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浮现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如果喜欢一个人，你谈及他的时候，眼睛是会发光的。”
她一定是跟着我和许颂出来的，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尤其还是像周芷妍这样柔弱的女孩子，那是非常危险的。
明明是喜欢的，因为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喜欢一棵树是喜欢，喜欢一只猫是喜欢，喜欢一个明星也是喜欢，可那都不是想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我缓缓地说道，“在我意识到我喜欢一个人之前，我也从不觉得那些喜欢之间有什么区别。”
我一直以为，许颂的骨子里是一个温柔、懂得为人着想的纯白少年，没有想到，他也有调皮捣蛋、欺负小女孩的时候。
大概是谁家在庆祝什么喜事，夜空一下子被烟花填满了。
我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狡猾，明明应该难过的是许颂才对，现在他却反过来安慰我。
“好。”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哭成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怎么看都不太好。
听到我的话，周芷妍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他明明那么好，那么温柔。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温柔最美好的少年了。”直到她开口，我才知道原来她来了很久了。
我轻轻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坏吧？在这种时候哭，很狡猾吧？”
对不起！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许颂他也会吓女孩子啊？”
“怎么了？”许颂的声音又暖又温，好似三月春风，“是没有办法接受我吗？没关系的，不能接受我也没有关系……小涵，你别哭。”
听周芷妍说着许颂小时候的那些趣事，我糟糕透顶的情绪慢慢好起来了。
周芷妍瞪大眼睛看着我：“可是……”
“嗯，大概是喜欢一个人时的直觉吧。”他温柔的眸光里，有一闪即逝的落寞，我捕捉到了，他却假装若无其事，“很奇怪不是吗？他从小就喜欢惹你生气，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生他的气。所以，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明白的。”
烟火的光耀亮了许颂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有水光一样晶莹的东西在他眼中闪过。
“我没关系的。”我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这里离KTV有点远，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哪怕一直被捉弄，可是，你是喜欢他的吧？因为喜欢，所以才念念不忘地将那些过往，铭记了这些年……“不是的。”她飞快地否认，脸上却浮上了一抹红晕。
“我明白，所以没有关系。”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你会拒绝我，我并不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我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周芷妍：“你是喜欢他的吧？”
我走到周芷妍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包厢，你一个女孩子站在这里不安全。”
“呃？”我有些诧异。我跟许颂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小学班上这个内向文静的女孩是他的邻居。
虽然我是对自己的感情迟钝了一些，但是，还好不算太迟。如果我是在接受了许颂之后才明白这个事实，那会对许颂造成更大的伤害。
“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的。”他还在笑，仿佛没有一点伤心和难过，“真的，小涵，这三个字，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说。”
是这样吗？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不要哭，小涵。”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啊？”我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对不起，在这种时候我只知道一个人哭。
“对不起。”除去对不起，我不知道要对这样温柔的许颂说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砰——”河边有绚丽的烟花升上天空。
周芷妍提起许颂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虽然我之前和周芷妍并不熟悉，不过，这一刻，我也没有对她隐瞒我的感觉：“我是一直和许颂走得比较近，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他倾诉或者分享，很多时候，我也很依赖他。我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安静聆听，喜欢他看起来纤尘不染的干净模样，但是，我知道，那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我喜欢这样的他，所以会跟他一直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这种喜欢，不是那种牵肠挂肚、让人午夜梦回时一想起就悸动不已的喜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周芷妍有些拘谨无措，“我只是觉得包厢里有点闷，所以出来走走。看到你们也在这边，就想过来打声招呼。不过，好像时机不太对，所以我就一直站在旁边了……”
许颂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的男生了。从认识以来，每次我被夏子轩捉弄，都是许颂站在我身边，轻声安慰我，给我递手帕，逗我开心。怎么到了周芷妍的口中，许颂就像夏子轩一样，喜欢捉弄人了？
“是子轩吗？”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是子轩吧，小涵喜欢的人是子轩吧？所以对我说对不起，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
为什么连他都知道我喜欢夏子轩，我自己却不知道？
为什么他会知道？
他越是温柔，我越是觉得无地自容。
和我并肩走在路上，周芷妍轻声地说道：“我和许颂是邻居。”
绚丽的烟花那么热闹，看烟花的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它的美丽。
“我真的是个笨蛋，无药可救的大笨蛋。”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想要掩饰无地自容的羞愧。
周芷妍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为什么不能是他呢？夏子轩……他好到让你拒绝许颂吗？”
“走吧，我送你回家。”过了好一会儿，许颂开口说道，“我去帮你拿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我怎么能糟糕到这种地步呢？
“你都听到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正面回答她，只好低声反问她。
他用手慢慢地替我擦眼泪，可是那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的胆子一直都很小，许颂可能觉得吓我很好玩吧，所以经常会把我吓哭。”周芷妍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夏子轩问我，我心中许颂是什么的时候，我可以那么直截了当、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朋友”。
“小涵，你不是笨蛋啊，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笨蛋呢？”许颂轻轻地拉下我的手，然后微微蹲下身与我平视，眸光温暖且真诚，那里倒映着泪流满面的我。
“嗯，不哭。”我抬起手臂，狠狠擦掉眼泪。
目送着许颂离开，我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就看见一个女生缓缓朝我走来，是周芷妍。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的神色很复杂，我有些看不明白。
“烟花，很好看。”他仰起头，望着夜空。
对，我不可以继续哭下去，这样太过分了。我仗着许颂的温柔，在他对我表白的时候哭成这个样子，真是……太过分了！
要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许颂会看出我喜欢夏子轩。如果一直注视着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所有的情绪和秘密，就都能被一眼看穿吧！
“对不起。”我哽咽着小声说道，“许颂，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