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在这片鸟不拉屎猫不过夜号称十年内将会发展成第二个城市中心，其实离市区不远但五年了还是只有两趟公交车能到的伪城乡结合部里，体校和航运中专的学生相互不对付的传统已经保持了很多年。
边南从初中起就已经在体校混了，所以这里边儿够写一本书的恩怨情仇他知道得很清楚。
“你要吗？要我就拿给你。”边南问。
“他还能天天逮吗？”边南满不在乎地躺到床上，学校其实很少逮人，要真想逮，网吧包夜的去一次能扫出一筐来，“我还没吃饭呢。”
卫校小姑娘多，漂亮，剩下俩学校全是荷尔蒙过剩的。
“张晓蓉那天连我脸都没瞅一眼，别说项链了。”边南冲完水，嘿嘿笑了两声，站到一边拿起毛巾擦着身上的水。
体校姑娘本来就少，还有一半姑娘比男生都彪悍，于是几乎所有在这个“第二个城市中心”里憋得快内分泌失调了的男生都把目标锁定在了卫校的软妹子身上。
“我要不是裤子被勾着了也不可能被逮着！”万飞对于墙上那颗破钉子有些耿耿于怀。
“跟我有什么关系？”边南看了他一眼。
“你丫就是习惯了姑娘一招手就来，追个张晓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忒不上心了，敌情都没摸清……”
“她生日？”边南推开他站到喷头下面。
“我靠，轻点儿！”万飞捂着屁股，“航运二年级的，上学期就挺嚣张了，你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你俩谈恋爱呢？”边南接住橙子，剥了皮啃了一口，“打个啵儿来看看。”
体校半封闭式管理，平时不让外出，周末能出去放会儿风，但晚上翻墙出去寻找自由奔向夜宵摊和网吧的人不在少数。
“你不知道张晓蓉生日那天跟谁出去了吗？”万飞还想卖关子，边南手里的毛巾直接抽在了他背上，他捂着背喊了起来，“哎！邱奕！邱奕！”
“还有点儿别的，听吗？”万飞边穿裤子边问。
“谁说我不泡妞！”万飞打断他的话，“我要攒钱给许蕊买点儿礼物。”
“没钱充。”万飞有些郁闷地说。
“没呢！”万飞啧了一声，停了停又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就要没了……”
“去充钱啊！”边南站到一边抹着沐浴液，把喷头让给了万飞。
这片就仨学校：体校、航运中专和卫校。
“因为……”万飞犹豫了一下，关掉了水，“你的对手太强大。”
“悲伤。”边南点点头，“你说她怎么这么难泡？换个人早从了。”
王波把饭盒盖子一扣，“没完了是吧！”
“不去，老蒋刚逮着你们，还去啊？”朱斌摇摇头。
“谁？秋衣？我还秋裤呢！”边南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于是对着万飞屁股又抽了一下，“邱奕谁啊？”
热水包裹着酸胀的身体，非常舒畅，相当享受，他仰着脸冲了好半天才闭着眼去摸沐浴液。
项链到现在还扔在柜子里唱着悲伤的情歌。
“靠。”他简单地对自己的心情做了个一字总结，拿过衣服套上了。
澡房里已经没人了，边南拿了水卡插上，把自己扒光了站喷头下兜头冲着水。
屋里正站在窗前眺望的孙一凡和朱斌吓了一跳，孙一凡把手里拿着的橙子往边南身上砸过去，“有病了吧？吃药！”
“嗯。对了，上回你给张晓蓉买的那个链子是在哪儿买……”万飞说到一半闭了嘴，“算了那个太贵了。”
平时俩学校就吃宵夜、网吧占机子、逛街互看不顺眼的问题冲突不断，再加上抢妹子问题，这几年的关系简直水火不容。
边南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太好看。
“别废话！”边南不耐烦地打断了万飞，他追了张晓蓉俩月，的确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对手。
边南看了他一眼没出声，万飞穿戴整齐之后俩人走出澡房，万飞在一边儿小声地做着小道消息播放器，“这小子听说挺嚣张，航运那边大广毕业以后不是内战不断吗？他来了半学期都给收拾了……”
“拉倒吧，万一张晓蓉一看，说这不上个月我没要的那条吗？我就全毁了。”万飞摇摇头，“可惜了，那么贵，要不留着吧，下回我泡个不是卫校的妞再给我……”
“晚上出去吗？”边南把换下来的衣服往塑料袋里一塞，扔进了柜子里。
“靠，这么殷勤！”他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万飞，“说，是不是你水卡又空了？”
边南一脚踢在宿舍门上，门一声惨叫撞到墙上，门板上本来就努力伸展着的裂缝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这么帅的脸人都不看。”万飞看着他，“你悲伤吗？”
上个月张晓蓉生日的时候他买了条项链，结果人家愣是没收，连努力一把的机会都没给他留，直接把他电话、微信、QQ全拉黑，半个月才放出来。
“我以为你知道呢。”万飞补充了一句，盯着他的脸。
“你俩还挺活泼嘛。”孙一凡凑到边南跟前儿盯着他脸瞅了一会儿，“老蒋没把你俩整死啊？”
刚伸出手，万飞在一边把沐浴液瓶子递到了他手上。
边南甩了甩毛巾，万飞迅速躲开了，他手一收，毛巾在空中抽出了响亮的一声。
“行行行，说点儿跟你有关系的，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想着你自己能发现的。”万飞顿了顿，等着边南接腔，结果边南没吭气儿，他只好清清嗓子继续说，“听说，是听说啊，张晓蓉在追他。”
“你钱都用哪儿去了？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也不泡妞……”边南一连串地数着，边数边觉得万飞简直能算是他们网球班的道德标杆了。
一听到这个邱奕是航运的他心里顿时一阵堵。
“对手？”边南愣了愣，“我还有对手呢？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