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易命（上）
还要登记军功，登记兵甲器械损耗，以及战利品，这只有熟悉战阵的人才会。
陈翔摇摇晃晃着，强撑着身体，继续举刀。
想到这五个亲兵明明失职，却视而不见，留给王守田日后醒来处置，这个何五郎更是眸子露出一丝精光来。
而在北方，一道黑气已经隐隐出现。
“诺！”这时，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
“你接手营地清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刺耳破空，一支长箭猛的从陈翔背心，直穿了过去，在前面心口透了出来。
何五郎低声说着：“苯，你看刚才王大人如此危急，如果他们已经战死数个，还说的过去，现在他们作为亲兵，个个无伤，而主将拼死作战，这是什么事？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这五人，嘿嘿……”
已经没办法形成队伍了，那个大将和剩余的亲兵，终于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向前挥舞刀剑，想杀出一条通往活命的血路。
……王守田却昏迷着，他在黑暗中，似是漂浮在半空。
“七郎，别这样，他们是官兵，处理战利品是他们的权利。”何五郎呵斥说着，见何七还不服气，低声说着：“王大人是大帅同族亲信，又获此大功，晋升是肯定的，而且你看……”
苍茫大地，只见无数条黑白之气，有千万之数，绞缠间，各形成星星点点的核心，这些核心或大或小，多半是黑红之色，各不相融，彼此发生着激烈的碰撞与吞噬，而在南方，又有一道赤黄相杂之气冲天，粗大而旋转着。
王守田深喘了口气，觉得全身湿透，不单是冷汗，更多的是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身子，大脑迷糊了起来，整个世界似乎都一片鲜红，强撑的说着：“张毅何在？”
王守田原本的五十人，损失了十七人，余下的人打扫战场，虽然他们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点，筋疲力尽，但是还是在张毅的指挥下，进行着清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三百个山民损失惨重，当场阵亡二十七人，伤三十五人，加起来竟然有六分之一，当然，敌军三百兵，几乎全部被杀，余下的寥寥无几。
“大人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口子拉的大点，但是没有伤着里面。”
这张毅处理的，却井井有条，让何五郎暗里惊讶。
这时王守田猛的一翻滚，滚出了数步，就这数步，却已经生死之隔，陈翔一声惨笑，踏前一步，半途笑声断绝，接着“轰”的一声，尸身摔落在地，已是气绝，只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对于余下的，张毅立刻拉去审讯。
此时王守田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顶上云气沸腾着，双眼赤红。
容不得任何的迟疑，顶上去的士兵，根本来不及进行闪避，甚至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鼓热的血，都来不及冷下去，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更加燃烧着肾上腺素，发出了不知道是啥的声音，扑了上去。
突然之间，王守田敏锐的感觉着头上的云气一动，节度使大人垂青产生的红色云气，猛的沸腾起来，似是燃烧，化成一团激烈的火云。
就在这时，原本不被重视的普通士兵之中，突然有一人高喊：“大家不要怕，他没有几个人了。”
己方的死者更是如此，伤者要一一救治。
听的何七，是连连点头。
显是他的命数之力，在尽力加持于他，以脱出死境。
不过这样的战斗，让对方本来只有七八人，迅速锐减至三人，并且，最近山民、张毅、还有着何五郎，都在迅速赶来。
“标下在！”迷糊中传来了声音。
“……这就显示出，大人身边没有亲信，没有可依靠的人，大人晋升后，我等跟随他的人，就有机会填补空缺，所以这点财物算什么？”
杀的敌人的战果还在其次，更多的，是营内的粮食和金银，由于敌军运来的粮食，以及上次大胜，获得的战利品。
不甘心啊……
何七看的迷糊，一时不明所以。
只见顶上云气，原本节度使垂青而有的赤气，竟然小了一半，不过丝丝滋润，慢慢恢复之中。
“噗！”长刀而下，精制长剑，瞬间断开，王守田本能侧身一滚，只感觉到身上一震，一道血光在胸口上掠去，鲜血飞溅。
“虽然这身体的父子关系没有改变，因此还获得节度使的垂青，但是我万万不可因此大意，觉得稳操胜券了！”
搜拣战果，才知这一战，胜果很大，损失也很大。
“杀！”王守田长剑向前。
眼前敌将，虽然不|穿盔甲，身如铁柱，面目狰狞，高举长刀，摧枯拉朽将沿途拦截的士兵袭开，不断逼进。
这就是为人手下的分寸。
陈翔的首级，被砍了下来，特别制作，这可是正六品都指挥使的首级，价值非常高。
“相比于前世按照命格，顺风顺水，最后半途崩解，这次自己就没有这样便宜，凡事必须自己去争。”
他冲了上来，几个拦截军士，鲜血飞溅，落在地上，转眼竟然逼至王守田的面前。
哭喊声，惨号声，弩箭的唏嘘声，人体被打碎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这次战后，必挑选和培养心腹死士来护卫。”王守田看了上去，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有着这个感悟。
营地中一片狼籍，在火把中，营地内，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许多人在战后，痛苦哭喊着。
只见敌将冲锋上来，此将头上云气，浓郁成一团，中间已经透着微金，正在激烈的翻滚着。
得了前世记忆，王守田自然明白，这就是天下大势，正要细看，一切都消失了，灵觉和潮水一样，退入了身体内，本来因为波动，浩然之气产生的缝隙，弥补了。
“五郎，你就让他们这样？”何七看的很不爽，上前，对着何五郎说着，营地里大把的武器盔甲，以及粮食金银，让他眼红：“这可都是我们兄弟打下的！”
瞬间，连续不断的肉体被刺穿划开的声音，偶尔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大将的刀，斩杀了一个士兵，一个士兵的头颅飞出，滚到了王守田的面前。
历史又重演了？自己重活了一次，依旧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这是新生的王守田第一次真正面对死亡，刹那间冰冷的杀意一下子压了下来，王守田身体竟然一僵，瞬间麻木了。
特别让王守田注意的是，一根又粗又大的白气，猛的挺立而出，统御着诸气。
王守田一眼扫过，是个伍长，就记下他的模样，同时震臂喊着：“大家不要怕，他没有几个人了，杀了他，升官三级，赏金百两！”
王守田灵光一闪，豁然大悟：“我明白了，我穿越而来，本命已去，就必须自己创造，天地之间本无自己位置，就必须夺取别人的位置，这次明明掌握优势，还是几乎身死，就是代价，夺运改命，本来就是如此，这就是以下犯上的必然之路！”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头颅，五官一清二楚，它的头颅还没有死去，眼神和表情，透露出入骨的恐惧。
长刀斩下，小小的阴影，却似乎笼罩着王守田的全身。
战后的诸事繁多，敌人的死者要一一检查出身份，并且按照情况不同，砍下首级，或者就地掩埋。
扑了上去，一时间，敌将冲锋之势，竟然受到了压制，这时，背后的山民也反应过来了，“噗噗”声不绝，就在王守田不远处，一支箭矢打穿了一个敌兵的脑袋，将鲜血和脑浆飞溅在空中。
本命气，经此一战，竟然生出了本命气！
下一刻，王守田看见这人狞笑着，又举起了刀。
何五郎指了指几个人，那就是贺仲等五人，这五人脸如土色，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翔怒吼着，这种绝境，激起了他所有野兽一样的凶性，王守田可以看见，他顶上的云气，一下子竟然全部转红，进行着燃烧。
敌将人少，背后就是大人，面对伍长的号召，以及上官的呼唤，又有着许诺，这些普通士兵，突然之间红了眼，头脑一热，喊着：“杀！”
“咦，我的云气发生了变化了。”王守田却没有来得及懊悔，惊讶的看着。
再看自己，白气少了一些，却根根明亮挺立，充满了生机，并且原本山民灰气，只是一片虚影，现在却有着融合之相，让自己总体上云气增大。
下一刻，一片哗然，众人都立刻赶上来，将王守田看护，军中自然带着一二个会点医术的人，上前撕开了衣服，一看，舒了口气。
此将果是久经战阵，对形势变化掌握非常准确。
只见胸口一道长口子，拉开了半寸，血肉模糊，看似很严重，但是战场上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无大碍。
“如果我们争夺财物，这时想必也有，只是这样的话，我们能不能获得大人的信任，就难说了。”
果然，只见敌将身上连中数创，身后跟随的十数个亲兵，又折了数个。
而张毅等人连连发令，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目光之中，远一点那个伍长，也和一个残兵搏斗，鲜血飞溅，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