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那天江淮南离开的身影太决绝，让夏婵恍惚间以为像一个告别。
尔后，莫奈围着她转了一圈，俯身在她耳畔呼气，提醒道：“阿夏，你很可疑哦……”他的语气有威胁的意味，夏婵落荒而逃。
江淮南轻挪身子，看向渺远的天际：“阿夏，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现在的你应该认清自己要去的方向，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知道你聪慧，可你不愿意把你的优点用在你的未来上，你太过偏执。时间不多了，你输不起。”
“莫奈跟我没关系，他平时嘴欠，常常逃课，这次拿了我的校徽跑了。我承认这次翻围墙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了。”
艾拉点头说声“啊”，又急忙摇头，说道：“不去，不去，你知道我最讨厌学习。”
夏婵一边扫地，一边笑她：“乐什么呢？”
“我相信你。”身边传来江淮南轻柔的声音。
“她没空。”
“午自习或者放学后，我来找你。”
夏婵没再多说一句。
再次见到他是在星期一放学后。
艾拉的行为引得周围几个学生纷纷侧头看过来，夏婵把她按坐到自己座位上，说：“你低调点儿。”
“我帮你补习。”江淮南手指向不远处的公示栏，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道，“上个月你的成绩排名我看了，很差。”
夏婵的目光越过他清瘦的肩膀，落在他的侧脸上。她有一种做错事的不安感。她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向他坦白。
傍晚她值日，艾拉来找她，进门捧着个手机笑得乐不可支。
夏婵晃晃手中的扫把，道：“补习啊，傻子。”
说不出为什么，对江淮南她总小心翼翼地，不愿他皱眉，害怕他生气。认识他太久了，从年少懵懂到情窦初开，满世界都是和他有关的小心思。
眼前这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不知道她想去的方向，是他。
夏婵忽然想到因为补习，原本喜欢在球场上奔跑的他被她占用了太多娱乐时间。
江淮南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夏婵急忙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动了动嘴唇，话却堵在喉咙口。
在雾气氤氲的泪眼中，她看到江淮南的身影和回忆不断重叠，然后背对她离开，一步一步，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阿夏。”
江淮南笑而不语。
他们三个认识的时间久，混得熟。艾拉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撮合江淮南和夏婵的事也没少干，江淮南每次都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过去，看不出拒绝和接受。他的心思高深莫测，夏婵认为他是理智想把重要的事放在首位，时机未到。每次艾拉推波助澜，她就尴尬一笑。
艾拉眼神惊恐。
心里一痛，泪水陡然盈眶而出，支撑的骄傲溃败在他面前，她像掩饰心事般擦着眼泪。
艾拉瞅见她，叫嚷着扑过来抱住她，哇哇大叫：“夏夏啊，你上周竟然逃课！我惊呆了。”
江淮南笑着回答：“我们是要去过二人世界，不介意带上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按照这种补习模式，夏婵的确进步很大。宣传栏上的红榜，她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并且保持着向前推进的趋势。
“江淮南，我真的……”
星期一升国旗莫奈没来，上午班主任铁着个脸教训了夏婵一顿，要她转告莫奈一起交份五千字检讨。
补习在每天放学后附近的肯德基店进行，对于夏婵的偏科项地理和数学，随堂考、月考试卷，课后习题册，江淮南会画上红线和蓝线，红线是要点，蓝线是批改痕迹。
“你仔细想想。”江淮南直直站着开口，眼睛里的光难以捉摸，他看着她，好像又透过她在看别的东西。
串串香是学校附近一家烤肉店，门面不大，生意很火爆，不早点儿去还排不上号。艾拉和夏婵常往那儿跑，江淮南去过一次，皱眉说垃圾食品。夏婵和艾拉笑话他不懂享受人生。
夏婵低着头扫着地上的纸屑，一双白色球鞋出现在视线里，她挺直身体看到江淮南斜挎着一个双肩包站在面前，微笑地看着她们。
江淮南点头。
“等会儿去串串香呗。”艾拉拿起手机，头也不抬地问。
艾拉本在高兴地发微信，听到江淮南的话立刻炸毛了，她跳起来抓着夏婵问道：“夏夏怎么啦？你们不会瞒着我在一起了，想撇下我一个过二人世界吧？”
要预习、复习的章节，他就拍照回去自己先做一遍，第二天挑夏婵没弄明白的，继续给她讲。
夏婵拉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脑崩儿，道：“你别整天胡思乱想。”
看啊，他总这么容易就能搅乱她的一切情绪。
夏婵退后一步，神色黯然地解释：“江淮南，我没去约会，我找东西去了。”
夏婵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厉害，文科生的题理科生也会。
夏婵低着头跟在江淮南后面走。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说自己是全才，夏婵立马乖乖闭上了嘴巴。
江淮南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地前进。夏婵跟在他身后，调皮地踩着人行道上的格子地砖线。
艾拉嘟着嘴左看右看很无聊，捞过夏婵的书包，哗啦啦倒出书本，翻了翻发现没吃的，又把书给她装了回去。
周三江淮南出的题夏婵全解答出来了，路灯还未亮起，江淮南和她就走出了肯德基店。
“作为交换条件，中间我口渴，你端茶送水。”
有一次莫奈拦住她，问她是不是在谈恋爱，因为他看见江淮南每天在楼下等她。他们一起吃饭散步，一起回家。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莫奈探寻的目光像要在她身上凿出个洞。
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带着一股莫名的冷硬。
随风而动的树叶在江淮南的头顶沙沙作响，他一只手插|进裤袋，一只手随着步伐微微摆动。
“哎，你呢？”艾拉用手肘撞了撞江淮南。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夏婵心里很失落，身体像被抽去力气般，异常疲倦。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
夏婵马上高兴起来，有些激动地说：“我去买水，给他们每人也买一瓶。”说完，她已经朝街对面的小卖店跑去。
似乎她的情绪总被他影响，似乎她总在后面不知所措地追逐他的脚步，江淮南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一贯的坚决，这该死的坚决。
那是少女爱情萌芽的声音。
当他们路过一个小区篮球场时，江淮南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那里有几个小学生在打篮球，说是打，不如说是玩，动作没一个规范的，活像杂耍。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揣摩到他的心思，问道：“你想去教他们玩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