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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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样子,脸上还有几颗青春洋溢的青春痘,他看到孔安槐的时候愣了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瞪大眼。
她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那个,抱歉,借过。”男人说话一顿一顿的,听声音总觉得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商务舱座位大不用缩着脚,专用候机室又有免费小吃饮料,孔安槐甚至会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早到几小时直接在候机厅里睡一觉出发,忙碌惯了,在这种公共场合睡觉有时候会比在家睡更安心。
B国的夜晚有些燥热,暖风吹得人黏黏腻腻的。
半晌没有声音,孔安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点睡意。
“借过。”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更为成熟。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行李箱门户大开,自己的东西带着价格标签散了一输送带。
她现在心情不好,喻泽给她的那叠资料,她决定下了飞机再看。
毫无意外的,他们果然还没走。
那群年轻人看起来都领到了自己的箱子,前呼后拥的走了一批,留下三四个,其中有刚才坐在她身边的借过先生。
孔安槐把脚往位子这边缩了缩,方便男人进出,仍然面无表情,她决定一直把眼罩带到下飞机。
“好像是体育明星。”小幺个子不高,在将近一米七的孔安槐身边看起来像个孩子,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冷淡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听了一点,似乎是出国打退役赛什么的。”
不远处的空姐已经向这边看了两三次,孔安槐脸皮到底有些薄,把自己的脚往椅子上一放,盘成了一团,然后对着前方可以横着淌过去的空间,努了努嘴:“借你!”
……这解释的真是及时。
“有气流了。”男人突然弯下腰,贴着孔安槐的耳畔说了一句,靠的太近了,孔安槐都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划过自己脸颊的触感。
他恶狠狠的,贴着孔安槐的耳朵,说了一句:“孔安槐,你这个孬货!”
飞车赶往机场,接过自家助理火急火燎买来的机票和换好的外汇,她几乎是一边穿着高跟鞋飞跑,一边和助理小幺做交接。
孔安槐这次反应的有些慢,她坐在那里纠结了半秒,才缩了缩脚,动作有点大,把脚缩到了椅子最边缘。
孔安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面无表情的戴上眼罩。
孔安槐都能感觉到那个借过的主人正靠在她椅子扶手上,她的手臂若有似无的会碰到他的衣服外套,然后跟有毒一样立刻弹开。
身边的那个男人似乎安静了很久,直到飞机起飞平稳后的提示音响起,他才悉悉索索的站了起来。
今天创投会上都有投资人问起这事。
这次很安静,一觉睡到飞机着陆。
孔安槐看着小幺完全没有八卦的心却硬要想点八卦的认真样子,苦笑。
孔安槐也是被问了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过完年就三十了。
她也不是真的关心八卦,只是觉得这花一样年纪的姑娘天天跟着自己走南闯北,走出了和她一样工作狂的性格,民宿“飘”做得越大,姑娘们就越嫁不出去。
那是一套黑色镂空蕾丝内衣,孔安槐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一声不吭的把剩下的衣物都扫到箱子里。
孔安槐的脚步顿了顿,B国不是热门国家,商务舱满座这个消息倒是让人很意外。
“不用了,都是私人东西,你把发票整理下告诉我总金额,我直接转账给你。”孔安槐把机票护照交给柜台,再托运完行李后,才终于有时间喘了口气,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总算赶上了。
全程都是诡异的安静,包括跟着这位借过先生留下来的队友,包括男人收拾好箱子帮她叫好了出租车,还把行李箱放到 ,了出租车后备箱。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应该就是现在的状况吧。
……破了。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坐这趟飞机的人挺多,商务舱只剩下最后一张票了,远离厕所,但是不靠窗。”小幺已经做了四年的孔安槐助理,人精一样完全知道孔安槐的喜好和关心的问题。
孔安槐伸手揉了揉小助理的脑袋算是夸奖,这丫头是她从一群叽叽喳喳的大四学妹里面挑出来的,几年磨砺之后现在同她的默契简直到了老夫老妻的水准。
那声音的主人没动,一模一样的语气,又说了一遍:“借过。”
然后又是一阵安静。
孔安槐打了个哈欠,然后站到输送带最尾端,一直安静的等到所有行李全都被领走了,空空的输送带上仍然没有小幺刚刚给她买的那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但是孔安槐却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退出去后低头看了眼新买的手机,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嘴。
他眼眸漆黑的盯着自己,开口:“借过。”
飞机晃动了一下,遇到气流让大家系好安全带的广播适时的响起。
刷地一下拉下号称要一直带着的眼罩,孔安槐和那张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一如现在。
而且似乎还嫌她不够倒霉,在她等到绝望决定直接去行李失踪处登记的时候,传输带抖了一下,抖出了她那个黑色行李箱。
“……”孔安槐的眉头皱了一下,商务舱位置很宽敞,她刚才让出的距离足够一个身高体重都是两百的人进出了,借什么过?
然后男人砰得一声关上后备箱,转身抓住了孔安槐的胳膊。
尽管今天创投会上一直跑来跑去的递资料谈合作,尽管这双新买的高跟鞋夹得她脚后跟走路跟刚张处腿的人鱼公主一样剧痛难忍,孔安槐仍然决定,她要去逛逛机场免税店。
从大三开始,和室友喻泽创业至今,她一年大概有一百多天需要在天上飞,时间长了一上飞机腿就开始水肿,所以在开始盈利后,她和喻泽只要出差就买商务舱的机票,这变成了她们犒劳自己的唯一方式。
尤其孔安槐今天穿了一身帅气的米白色裤装,头上还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
尤其是看到男人的眼睛盯着自己那双赤脚的时候,她很不安的缩了下脚趾头。
“谢谢。”孔安槐觉得男人的这个行为,在异国他乡的半夜两三点,是很值得这两个字的。
孔安槐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眼泪都快要打出来了。
她邻座坐了一个男人,穿的就是她在候机厅里看到的统一运动夹克外套。
然后在人群推搡间,她丢了手机。
那张脸,五官不能算好看,眉毛太浓,眼神太厉,鼻子略小,嘴唇太薄,再加上额角左边的疤痕,让这个男人的五官整体看起来很凶,散发着浓厚的雄性荷尔蒙的凶。

孔安槐面无表情的坐好,拿出座位前方的拖鞋,脱鞋,穿鞋,再拿出包包里刚才拿的眼罩,戴好,躺平。
“另外,孔姐。”小幺从自己随身包里又拿出一叠资料,“这是喻姐交代让你在飞机上看的,应该是下一个民宿的设计草案和宣传方案。”
“还有就是这行李箱里的东西,去你家拿时间来不及了,所以都是刚才买的,标签都还没拆,走公司报销么?”噼里啪啦全部交代完,两人已经走到了值机柜台,小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是刚买的手机。”小幺把手上簇新的手机递给孔安槐,语速仍然很快,“原先的电话卡来不及办了,不过我已经把你先前手机上所有联系人的联系方式都导入了,出国漫游也都办好了。”
孔安槐手在身侧握成拳。
体贴到她有时候都舍不得她嫁人。
孔安槐很瘦,胳膊细的他一只手就能掰断。
也或许是她托运的太急忘记锁住密码锁。
以拿起一件商品就阅读理解上面的说明书的蜗牛速度,顶着售货员小姐的白眼,一直熬到飞机开始值机。
是谁跟她说小幺再发展下去也要变成她这样的老处女了,这买内衣裤的奔放眼光哪里像是个没动春心的姑娘。
挤出人群向熟人借了手机,孔安槐再次打电话回公司,才知道今天唯一的一班飞往B国的飞机,在三个小时后就要起飞。
这算是诅咒了。
所以这一次,她本来也是打算过完安检就直接在商务舱候机厅里喝点东西休息一下的,但是却在进了候机室后,停住了。
孔安槐是在创投会上接到喻泽的电话的,那位非常难约的室内设计师临时改变行程去了B国,需要她紧急出差。
着陆到B国,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多。
商务舱候机室内有人,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穿着统一运动夹克外套的各国年轻人,玩着手机带着耳机偶尔调笑几句,声音不大,也并不吵人。
这动作做起来多少有些孩子气。
“今天机场有明星出没么?”刚才一路跑来就看到路边有稀稀拉拉的粉丝和标语,这会放松下来孔安槐才有机会问。
孔安槐等到这帮统一着装的年轻人都走了之后,才慢吞吞的挪出飞机,在出关口又磨叽了很久,才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挪的走到等行李的地方。
然后肩膀被人拍了拍。
“……”孔安槐在这一瞬间有种想要放弃行李直接走人的冲动,然后她眼角看到那位借过先生弯腰,帮她把行李一件件的丢进行李箱,丢内衣裤的时候,手还停了停。
痒兮兮的,让她汗毛直立。
幸亏男人没有再为难她,走进靠窗的位子,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运动夹克,解释:“我换了位子。”
B国真的是个小国,那群在候机厅里看到的年轻人,应该去的是其他地方,孔安槐在登机的时候自我安慰,然后在上飞机看到自己的位子的时候,咬了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