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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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喻润声音低了一些,答应了。
挑挑眉,说出来的话有点欠揍:“你这样看我,我会误会。”
冰箱里满满一层的冰敷用冰袋,孔安槐拿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孔安槐这次没允许他转移话题。
是一个木雕。
“可以镇痛。”喻润把冰袋盖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嘶得一声。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你一眼,这是我的名片,你们聊你们聊,聊完了要是突然想拍照就叫我,我就在门口。”李小姐迅速的递上名片,迅速的退场,走之前还对着孔安槐眨眨眼,指了指嘴唇。
……
“你为什么喜欢攀岩?”孔安槐记得自己七年前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好你好,我是李红,是我逼她带我过来的,我就是想看你一眼顺便问问你愿不愿意拍照。”李小姐迅速的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明来意,语速快的让一旁听着的孔安槐都喘不上气。
“……”孔安槐汗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喻润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汗和李小姐回握,又看了眼孔安槐,才看向李小姐,嘴角带笑表情诚恳:“抱歉,我和孔安槐有些私事要聊。”
孔安槐拿着李小姐分享给她的望远镜,在那一刻呼吸都是停止的。
白头先生很幽默,回给孔安槐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她激动的几乎眼冒绿光,拽着孔安槐的手更紧的跟502胶水一般。
“刚才那个李红什么情况?”喻润换了个话题,重逢以来第一次回避了孔安槐的视线。
那表情让孔安槐想起了七年前的喻润。
孔安槐马上不安的抿了抿嘴唇。
她问了一个应该在重逢当天就问的问题:“你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李小姐凑得近,一眼看到电话里的来电显示名字是喻润。
那样的大汗淋漓用尽全力,她似乎一下子也找不到除了过瘾外更贴切的形容词。
斩男色!她无声的用唇形再重复了一遍。
“你和你姐又重新联络上了?”孔安槐研究完木雕回头,正好看到喻润丢下冰袋准备喝水。
再加上染的花里胡哨的攀岩点,好几个业余选手刚开始攀登就因为超出线路边界或者使用了禁止使用的支点被终止攀岩。
“斩男色!”李小姐的眼神透着坚定,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孔安槐,壮士断腕一般。
“而且,除了攀岩,我过得不好。”喻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孔安槐,脸上仍然有汗渍,眼底湿漉漉的,“很不好。”
可他明明不是左撇子。
然后就根据完攀线路的数量,完成以上线路所攀登的总次数,奖励分权重计算积分。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用腿夹住瓶子,固定好,左手轻轻一拧,瓶盖就开了,他很熟练的直接用嘴去咬着瓶子,喝了一口水。
“我给你的门票后面有一个章,你把那章给工作人员看,他会带你来运动员休息区。”喻润的声音还带着喘,交代完之后似乎担心孔安槐会找理由推脱,又补充了一句,“我手里的东西要是不交给喻泽,她会杀了我。”
喻润突然笑了。
当喻润和俄罗斯选手爬到第五条线的时候,李小姐松了一口气,抓着孔安槐的手晃了晃,眼底有泪光:“赢了赢了。”
作为奖励分的支点都特别险,加上主办方为了话题度的刻意为之,有一些翻腾转体的姿势做起来简直超出了孔安槐的想象范围。
她看着挂在岩壁上的喻润,发根眉梢都是汗,脸涨得通红,将身体的支点集中在左手,然后右手放在身侧握了握拳,眉头一皱,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看抱石比赛,除了岩壁下面的保护垫之外,运动员没有任何防护。
喻润嘴角扬了扬,然后点点头:“我和俱乐部的合约还有两周,恢复自由身后,拍照权就归我了。”
“我马上来。”孔安槐一秒犹豫都没有,她身边正贴着个瞪着铜铃大眼的疯子,如果她敢说不去,马上被杀死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相信他的技术是一方面,但是当那个飞檐走壁看起来牢牢长在岩壁上的人是你认识多年宛如亲人的朋友的弟弟的时候,那种揪心感完全另当别论。
决赛局一共六条线路,都是3-5米的岩壁,手点数不超过十个,每条线路攀登时间为6分钟,赛前会给运动员单独观察线路的时间,从运动员全身离地开始计时,运动员双手抓握结束点,裁判判定OK后即为攀岩成功。
剩下的速度和难度攀岩,喻润没有参加,孔安槐的电话在喻润退场后五分钟就响了起来。
看着表情突然变得难懂的喻润,孔安槐又多余的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基于……朋友的立场关心一下。”
“摄影师,想给你拍照但是俱乐部很难沟通。”孔安槐顿了顿,“她老公是室内设计师,你如果答应拍照,我们再找她老公设计民宿会顺利很多。”
一眼都没有往观众台看。
喻润喘息声还有些重,全身汗湿,在这样的休息室里变得非常有存在感,而这样的存在感让孔安槐本能的开始警戒。
然后擦了一把仍然大颗大颗滴下来的汗站了起来,看向孔安槐。
孔安槐电话还没挂,就听到李小姐振臂高呼万岁,抖了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白头先生。
“喻润前面四条线路的奖励支点一个都没拉下,俄罗斯选手拉下三个,后面难度会越来越高,拿到奖励分的可能性会更小,所以这比赛基本没悬念了。”李小姐松口气,“这一场退役赛,办得恶心人,但是比得还是很精彩。”
一阵安静。
而今天,在这不太大,不华丽甚至闷热的环境里,她突然有些理解过瘾这个词的意义。
然后就又矫健的跟猿猴一般,开始翻腾挪跃。
“冰敷有用么?”孔安槐挑了个软一些的冰袋递给喻润。
这场比赛参加决赛的十二人除了喻润和另外一个俄罗斯选手,其他均为业余选手,被李小姐嘲讽的5.13c的难度对于业余选手来说也是一道不怎么容易跨越的鸿沟。
可偏偏,喻泽一个点都没放过。
心情莫名的变好,孔安槐带着李小姐走到运动员休息后台的时候,李小姐还兴奋补了补口红,然后顺便帮孔安槐也擦了点。
抱石赛的规则很简单,孔安槐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看得懂。
孔安槐全身心的想要快点逃出这个密闭的休息室。
有一次现象环生的差点在离地三米左右的高空坠落。
比赛就如李小姐预测的那样,喻润六条线只拉下一个奖励点,俄罗斯选手拉了五个,在同样全都登顶成功的情况下,喻润积分高了一截。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你姐?”完成了一项任务,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个了。
喻润低头继续擦汗,孔安槐余光看到他右手手指不太自然的蜷曲,食指的指肚红肿。
现在看着木雕的风格,倒确实是喻泽会让喻润做的事。
新的矿泉水瓶子,他下意识左手拿瓶子,右手拧瓶盖,瓶盖一动不动,倒是他的脸痛得发白。
“……你这是新伤还是旧伤?”拜喻泽动不动的碎碎念所赐,孔安槐大概知道攀岩运动员最容易受伤的部位有哪些,手指头绝对是重灾区,刚才比赛的时候她就感觉喻泽的右手用力的次数很少。
“谁他妈要跟你做朋友?”七年后的喻润在重逢后第一次骂了脏话。
所以当两个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女人站在喻润面前的时候,喻润呆了两秒。
孔安槐松口气,她之前一度怀疑喻润让她过来拿东西只是他找的借口。
“因为过瘾。”那是喻润的回答。
“喻润真的从来没让我们失望。”孔安槐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也眼眶通红。
孔安槐舒了口气,一直握着拳头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孔安槐用手把额头前的碎发塞到耳后,眼睛看向别处:“你姐说的,这忙你得帮。”
真的是粉丝……孔安槐有些好笑。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孔安槐松口气。
而在观众区上,孔安槐发现,李小姐是不折不扣的攀岩迷,她对赛事分析都头头是道,有时候比解说员说的还细,满口高大上的术语,孔安槐听得头皮发麻。
最后抬头,看到看着他发呆的孔安槐。
比赛到了最后,基本就是喻润和那个俄罗斯选手轮流进行。
喻润用下巴指了指他放在角落的一个半人高的纸袋子。
孔安槐一直不懂,甚至把这个回答归咎到了喻润的年少叛逆上。
喻润动作停了一下,看了眼孔安槐。
“帮我拿个冰袋。”喻润看到孔安槐盯着自己的手指,指了指休息室里的冰箱。
喻润似乎没想到孔安槐会答应的这么快,愣了一下。
而这样的专注,却惹得观众尖叫连连,大家一扫之前被主办方恶心到的烦躁,粉丝们也开始整齐划一的加油助威,比赛终于开始有了比赛的样子。
孔安槐黑线,看着这家伙无厘头的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帮他们关上门。
六条抱石线路,在这个狭小闷热的室内环境下,消耗的热量极为恐怖,喻润古铜色的皮肤都渐渐的染上了艳红的颜色,手上防滑增加摩擦力的镁粉擦了又擦。
他比赛的时候很专注,和俄罗斯选手相对外放偶尔还会对着观众区飞吻不同,他的动作很少,线路中途休息的时候只是低头喝水,开始的时候就只看着岩壁。
“喻润,可以多带个人么?”孔安槐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到身边贴着自己的李小姐一张脸迅速的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