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鑫和陆盼盼到时，发现顾祁也在。
顾祁别开脸，看向窗外。
“哦对了。”陆盼盼突然出声，顾祁飞速收回了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陆盼盼呼了一口气，扫视在场所有人：“你们要是不想进局子记上一笔然后下个赛季全部禁赛，就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金鑫洗完澡出来，正好十二点，便叫了陆盼盼一起出去吃午饭。
两边打完就约着一起吃中饭，但说着说着，气氛就不对了。
“盼盼姐，那你会去其他球队吗？”
顾祁“嗯”了一声，收下名片，放进包里，眉心却越拧越紧。
眼看着公交车要开走了，陆盼盼这才小跑过去，赶上了这班车。
陆盼盼反而后悔自己主动开口，搞得气氛尴尬了起来。
常年管教庆阳的学生，使得他们像有了肌肉记忆一样，一听到这声音就下意识停了下来，然后才看清出声的人是谁。
皮肤很白，大约是晒了太阳，脸颊泛着绯红。
三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地走了上来。
龙虾馆店面不大，所以店家在门口空地支起了帐篷，摆上几张桌子，便是大排档的完美配置。
即便不甘不忿，但到底陆盼盼还有余威在，他们不敢在陆盼盼面前再次大打出手。
“你们都给我住手！”
一旁的顾祁看着车窗，微微蹙眉。
然后，金鑫的肉眼还没看清顾祁动作就见他拎着庆阳队长的领子把他扔到一旁电线杆上，理性又平静地说：“再打扰我吃饭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一个高起跳暴力发球打出去你信不信？嗯？”
陆盼盼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里看到了忌惮。
顾祁却没有回应陆盼盼的招呼，只是对金鑫“嗯”了一声。
一场群架就这么不讲道理地开始了。
“盼盼姐，球队来了个新的经理，好凶的，你要不还是回来吧。”
龙虾馆的老板带着服务员出来收拾残局，而庆阳还有几个人没走，站在一旁，想过来跟陆盼盼说话。
她平视前方，双手放在双膝上，手指无措地轻轻敲打。
陆盼盼坐下后，侧头一看，坐在她身旁靠窗位置的人居然是顾祁。
场面一下子像按了暂停键。
“盼盼姐……那个，你还回来吗？”
“盼盼姐……”
陆盼盼偷偷瞅了他几眼。
金鑫自然懂她意思：“要不要现在回去？”
“我今天看你打球了。”陆盼盼说，“打得很好。”
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主动给电话号码了。
金鑫回头看了一眼，这边大概有十三四个男学生，挤着坐了个大圆桌。
陆盼盼一个女孩子不去管群架，金鑫不觉得奇怪，他倒是注意到一旁的顾祁。
两人坐下，点了几个菜，等着上菜的时候，闲聊了起来。
顾祁从中脱身，回头看了陆盼盼一眼，什么都没说，从她身边走过，去前台付账，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顾祁微微侧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陆盼盼的睫毛。
虽然是友谊赛，这比分也着实难看了点。
“我的名片做好了。”陆盼盼从包里拿出一张递给顾祁，“这个给你，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不急在这一会儿。”陆盼盼说，“吃完再回去吧，答应了请客的。”
“怎么，很害怕我去其他球队？”
对于这个人，怎么说呢，陆盼盼觉得跟他还是挺有缘分的，况且这人还是她的VIP客户，所以这么干坐着，似乎不太礼貌。
正说着，路边一群男学生浩浩荡荡走来，各个都是大长腿，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陆盼盼抬眼一看，立马低下头，往一旁挪了点，正好让金鑫挡住她。
动作很粗鲁，声音很平静，言辞很文雅，最后还加了一个霸道总裁式的“嗯？”。
允和有两个人推翻桌子，对准庆阳队长的脸就是一拳。
顾祁刚伸出筷子要去夹盘子里的牛肉，就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被倒过来的庆阳队长撞翻。
她拍开男生的手，往公交车站走去。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呢，好歹也是认识了怎么这么尴尬。
庆阳球队今年打进了决赛，虽然没有拿到冠军，但是在A市算得上绝对的王者，面对允和这个寒碜的队伍，虽说是切磋，但现下的语气不免就有了些“教导”的意味。
十几分钟后。
话题又戛然而止。
陆盼盼坐回自己桌，一边倒水，一边说：“你们想说什么就直说，一个个怎么这么磨叽？”
陆盼盼摘了手套往厕所去，许久，等她再次回来坐下，却没有继续吃，“我一会儿回家一趟，身体不舒服。”
她挺拔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一下子让整张脸鲜活了起来。
这句话可比耳提面命有用多了，两方的人各不服气地丢给对方几个眼刀子，然后纷纷散去。
“其实你当初要是正儿八经考个研究生，现在都该毕业了，我给你安排进我们家公司，这多舒服？”金鑫手指敲打着桌面，“不过现在迷途知返也不算晚，但是报个其他学校吧，允和太难了点，我怕你还没考上就英年早逝了。”
偏庆阳的人不知收敛，最后的爆发点是队长那句：“你这智商就别打二传了。”
允和大学的人也随之停了下来，神色各异地看着陆盼盼。
大抵都在想，这个女生怎么一下子就把庆阳的人给震慑住了。
俱乐部附近有不少高档餐厅，金鑫为了让陆盼盼请客，强行降低自己标准，去了路边的龙虾馆。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陆盼盼也不怎么开口了，埋头吃饭。
连陆盼盼都感觉到允和的人脸色不好了，甚至有两个男生忍不住握住了地上的啤酒瓶。
“行了。”陆盼盼打断他们，“我不会回庆阳的，你们别说了。”
直到——
男生没有说话，陆盼盼轻笑道：“我又不是教练，最多算个保姆，你们怕什么呢。”
公交车上坐满了人，只剩最后一排有一个位置。
“嗯？”顾祁回头，“什么？”
“来了就来了，你躲什么躲？”
再这样下去，场面真的无法控制了。
金鑫和陆盼盼一致认为，如果他是在装逼，那这一定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我去上个厕所。”
顾祁抬头，目光从金鑫身上转移到后面的陆盼盼身上，陆盼盼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的嘴巴……
十几个大高个儿打群架，没几个路人敢来拉，只有龙虾馆老板颤颤巍巍地试图上去劝架发现自己完全是螳螂挡臂后干脆缩到里面报警。
陆盼盼虽然对这群学生寒了心，但也不愿意真的见他们打架闹事进局子，于是擦了擦手，往前一站。
“现在已经不是我学生了。”陆盼盼面无表情地说，“而且你觉得这种时候他们会听我的吗？”
陆盼盼听了几分钟，大概知道是庆阳球队来和允和球队的打友谊赛，然后允和0：3输了不说，还场场都是大比分输掉的。
陆盼盼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说话。
“哦。”顾祁垂眸，“以前学过。”
她可能以为自己没发现她在偷看吧。
“我说。”陆盼盼耐心地重复，“今天看见你打球了，打得很好。”
两人都吃得有些出汗，也不怎么说话了，外面那一桌子人的对话便传进了他们耳朵。
陆盼盼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
“不想上去打招呼，尴尬。”陆盼盼说着又往角落挪了一点，好在那群学生也没往里面看。
“我以前的学生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啰嗦呢跟个BB机似的。”陆盼盼不耐地看着他，“我看你要不也别搞体育活动中心了，搞个老年活动中心就挺适合你。”
再说下去，语气越发难听，高高在上地数落允和打法垃圾。
两秒后，庆阳的人一拥而上。
几秒的冷却，庆阳的人是不敢在陆盼盼面前继续挑事了，但一个个的依然梗着脖子。
那人至始至终平静地吃饭，好像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样，刚两个碗从他面前飞过然后砸碎在他脚边他也稳如狗。
金鑫想和顾祁坐一桌儿，便凑上去搭话：“你也在这儿呢？”
陆盼盼拿起自己的包，跟金鑫打了个招呼，正要往公交车站走去，又被人拉住。
特别长，特别翘。
金鑫看着这阵势，还挺乐呵：“你不管管你学生？”
金鑫即刻便感觉到他的冷淡，一边纳闷儿着这人刚刚在俱乐部还挺和善的到这儿怎么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了，一边带着陆盼盼去了隔壁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