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但是，迟到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她只好走到后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突然，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的动作一僵，无比紧张地回过头，对上了陈尧惺忪的眼睛。
姜若歌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懂。”
现在，这个和林寻远一样一直都停留在传说级别的人物就这样上下打量着她，笑着问：“原来你是Z大的啊，怎么变成了林寻远后援团的人？”
不得不说，陈尧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某个明星，灿烂得让姜若歌觉得有点晃眼。
“姜若歌，名字挺好听的。”陈尧又凑过去看她画满了线的文学鉴赏书，“你很喜欢文学？”
姜若歌翻开书本，头也不抬地回答：“姜若歌，生姜的姜，上善若水的若，歌声的歌。”
没想到，她刚转身，就对上了另一双满是玩味神色的眼睛。如果她没有记错，眼前这个穿着球衣和休闲裤、看起来清爽阳光又帅气的男孩叫陈尧。
姜若歌点了点头：“喜欢，但是没什么研究，仅限于看看小说，写写情书。”
只是她没有想到，麻烦来得那么快。
是啊，习惯了。她不是没有悲哀和愤慨，也不是不想有骨气一点，只是被压迫的时间太长了，她已经习惯了和林寻远的相处模式，渐渐地就忘了怎么去反抗。
她不想承认其实她都没有看过。她所了解的，仅限于现代通俗小说，而外国文学，她从学习文学鉴赏课才开始了解。
其实本来姜若歌和陈尧上的文学鉴赏课不是同一个老师教的，但是由于姜若歌班上的老师请了长假，所以姜若歌所在的班级就被拆成了两部分塞到了另外两个班级里。
姜若歌顿住了。
“写给林寻远？”陈尧非常精准地抓住了她话里的核心内容，嘴角的笑有点意味深长。
林寻远，你真的是个魔鬼啊！
听到这种话，姜若歌也只是很镇定地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谢谢，不过可能没这个必要。”
看到陈尧这样的笑容，姜若歌忍不住想起之前自己戴着兔耳发箍、穿着所谓的林寻远后援团队服，在Z大校园里做宣传的样子，立马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姜若歌被他看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明自己的立场了。
林寻远托腮做思考状：“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这样看来，接下来我的出现频率应该提高了。”
她痛苦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陈尧看姜若歌如此镇定果断地拒绝了自己，也有点诧异，一般是个女生都会多看他两眼的。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只不过姜若歌的拒绝让他有了一点新鲜感，就好像一堆扰人的小蜜蜂里忽然混进了一只安静的蝴蝶。
陈尧又笑了：“嘿，你听得那么认真，那你知道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是什么吗？”
他朝她走过来，微微俯下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视力好像也没问题啊，怎么就看上了林寻远呢？真是可惜了。”
“好巧啊，这就叫缘分吗？”陈尧的眉眼都带着笑意。
姜若歌毫不犹豫地用力把头一点：“当然接受，一百个接受。”
出租车停在Z大门口，姜若歌下了车。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她真的想点头赞同陈尧的话。可是想到林寻远那阴险的嘴脸，她自觉地露出了一脸忠诚：“我就喜欢他人品差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帮他写。”姜若歌略微一顿，又像是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我够不上他女朋友的标准，我只是个跟班，帮他写写情书、跑跑腿。”
姜若歌立马换上一脸的严肃：“认真听课，不要说废话。”
陈尧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她一句话充分表达了对林寻远的不满，还体现了自己的忠诚，真有意思，和林寻远身边的那些花瓶不一样。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陈尧十分诱人的示好。要知道，陈尧的口碑比林寻远好得多，目前单身，也几乎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可能跟林寻远这样的人比起来，他都可以称得上是天使了。
一如既往迟钝的姜若歌并未察觉到什么，单纯地把陈尧当作一个很热心很聊得来的朋友。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朝着那边进军。她坐下之后，陈尧也非常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她旁边。
陈尧看着姜若歌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
答案很明显，当然不是。
谁都听得出来这个家伙在开玩笑，而她并不喜欢别人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很认真，她不喜欢只是玩玩而已的感情。所以，也许就是因为这股执念，她到现在也没能真正放下林寻远。
“莫里哀的也挺不错的，《可笑的女才子》总看过吧？”
“习惯了……”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姜若歌嘴里飘出来的，声音很轻，没有重量，透着一丝无奈。
但是没想到，陈尧一拍她的脑袋，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些是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我随便瞎编来问你的。”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哥特文学，阴暗和恐怖交织在一起，在一团迷雾里寻找真相。你看过安?拉德克利夫的《尤道弗的神秘》吗？”
从那节课以后，姜若歌和陈尧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上文学鉴赏课的时候他会偶尔早到顺便给她占个位子，两个人有时候聊聊文学，有时候聊聊八卦，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她很悲哀地发现，四年之后，那颗曾经以为已经因为他而变得死寂的心，依然在清晰且明快地跳动着。
姜若歌猫着腰进了教室，发现教室几乎已经满了，就剩下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还有两个位子。
姜若歌非常警觉地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坐的几乎都是趴在桌面上睡觉的男生，她应该没有被女生生吞活剥的危险。得出这个结论，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拿出课本，打算听不到老师的讲课内容就自己随便看看书好了。
他们上次在汤品店见过一次面，她对他的印象不深，所有的了解仅仅停留在Z大的女孩子们口口相传的一个名字而已。他的确很帅很惹人垂涎，可是姜若歌知道，长得好看的动物同时也代表着很危险。
陈尧饶有兴味地看着身旁这个女生脸上一系列生动的表情变化：“喂，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寻远靠在窗口看着她：“喂，姜若歌，如果现在给你个机会，从明天开始再也不用见到我，你会不会欣然接受？”
“喂，要是你放弃林寻远了就考虑一下我吧，我会对你敞开怀抱的。”
姜若歌比画了个“嘘”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往教室里面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赶紧进去。”
“林大爷，你放过我吧……”
陈尧微微蹙眉：“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对你来说特别不公平吗？”
姜若歌并没有怎么在意和陈尧的偶遇，或许这对于很多女生来说都是难得的艳遇，于她却是巴不得想要躲掉的麻烦。
姜若歌几乎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在想自己刚才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喜欢文学？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第二天下午有文学鉴赏课，由于笑笑这个人工闹钟去约会了，姜若歌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离上课只剩五分钟，于是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火急火燎地换了衣服往教室飞奔而去。
她的哀号声却最终淹没在出租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里。
陈尧托着下巴，笑容里是满满的阳光般的味道：“所以说，考虑一下我呗。”
她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四年前或者四年后的今天，她真的仅仅是因为林寻远的那些威胁而屈服在他淫|威之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