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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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枚戒指……她曾经在Cartier的贵宾宴上见过的。那时她是他的女伴,看到的刹那,也不禁动心了。陈绥宁不经意的一侧身,贴着她的耳朵说:“你喜欢的话……以后就买它当婚戒吧。”
佳南无意识的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用力抿了抿唇,整个人分明脆弱得一击即碎,却又倔强得可怕:“不,我要生下来。”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囡,从小到大,爸爸很少管着你。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强求你什么。可现在,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一幅模样,还不肯听爸爸的话么?爸爸……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她那时以为他要求婚,却并不知道,他正在策划着这场与别人的婚礼。许佳南忽然一阵心悸,她靠在枕头上,有些痛苦的按压住胸部,又自虐一般,去看新娘照片。
而它如今戴在舒凌的手上,这样合适。
他的手已经不怀好意的慢慢向上,呼吸似乎更加灼|热了:“你想过结婚么?”
“翡海惊现年度最豪华婚礼!”
“……婚礼在滨海山庄设宴,而滨海山庄隶属OME元老许彦海的产业之一。而这场婚礼的背后,最尴尬的恐怕是他了。坊间一直传言,陈绥宁上一任女友正是许彦海的独生爱女,两人曾毫不避讳的出现在OME办公大楼中,也曾亲密出游,甚至一度谈婚论嫁。滨海山庄的宴席,是否算是一种示威呢?期间的关系,引人揣测,不可谓不错综复杂。据悉,婚礼当日,许氏父女均未出席。当记者就此事询问陈绥宁的发言人时,后者表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佳南有些机械的抬起手臂,却哗啦啦一声,碰翻了那堆杂志报纸。
“医生说你体内有炎症,还不能做手术。”许彦海深深呼吸了一口,“你再休息几天,做完手术之后,我送你出国。”
许佳南用力的咳嗽起来,她想大笑,想用力的将这本杂志扔到很远的地方,远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可浑身的力气却消失了,连抬抬手指都觉得异常艰难,下腹又是一阵剧痛,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
良久,许彦海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苦笑了一声,慢慢说:“佳南,你想过没有?这个孩子生出来,算什么?陈绥宁已经结婚了,我了解他的脾气个性,他不会认这个孩子的。你这样……何苦呢?”
他扔下了一堆报纸杂志,头也不回的离开的了病房。
“灰姑娘传奇的复制!”
此刻躺在床上,仿佛能静静地感知到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身体里成长,那种由衷地骨肉相连的感觉……让许佳南觉得诧异,之前她为什么这样冲动,竟要去和陈绥宁同归于尽?
一场婚礼,能这样吸引眼球,只是因为新郎。
“爸爸……”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嘴角甚至还带着血腥味,许佳南知道父亲这一下是真的用了力,或许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吧——从她的视线望出去,已经看不清他的脸或者表情了。她转开目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
“就算他不认,那也是我的孩子。”
许彦海站起来,震怒:“那个畜生的孽种,你要生下来?你是嫌我这次丢的脸还不够大?”
护士瞄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控制住眼神,放在了她的身前。
许彦海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的重重哼了一声。
许彦海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还那么小,怎么……怎么就偏偏弄成这幅局面呢?
“嗯……”她心跳微微漏了一拍,“什么?”
陈绥宁,OME集团最新一任接班人……无论用什么样的华丽字眼去形容,都不为过。
“爸爸,他不会这么对我的。”许佳南不敢再看着父亲的脸,却倔强的坚持。
“许小姐,再测下体温吧。”
啪的一声,茶几上的水晶花瓶砸碎了。
“他不会这么对你?”许彦海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儿,似是愤怒,又似是不忍,“你自己看看这些。”
许佳南无意识的伸出手指,似乎是想去触摸他的眉骨,又或者极薄的唇。她恍惚间想起来,一个星期前,他还带她去泡温泉。这一池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而他悄悄的从后边潜过来,揽住她的腰,热气喷在她的颈侧,喃喃的说:“小囡,喜欢和我在一起么?”
她怔怔的看着那幅照片,并没有察觉到护士悄悄的进来了。
“爸爸……对不起……”许佳南声音嘶哑,低低的说,“我错了……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这样一张照片,唯一和这本高端时尚杂志搭边的,大约便是她手上的那枚椭圆形切割戒指了吧——Cartier曾经用于珠宝展的一枚足有8克拉的椭圆形切割钻戒,价值千万。设计者以希腊语Αγ?πη命名,寓意为“钟爱”。
许彦海铁青着脸按下了呼叫器,护士胆战心惊的走进来,替病人拔下了针头,又小心的说:“许小姐,我替你换一只手插上吧?”
“平民女踏入豪门之路。”
许彦海在沙发上坐下,年过五十的他看起来依旧健壮,他的指尖夹了一支雪茄,却没点燃,看了枯槁苍白的女儿一眼,又放下了。
佳南近乎麻木的伸出另一只手,针尖触及皮肤时,带着锋锐的凉意。
不——她不会这样傻了,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那个小小的胎儿是属于自己的……
许佳南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药水正缓慢而流畅的滴落,阳光苍白的透过半拉着的纱窗透进来,透过那个小小的塑胶管,在墙上落下一个个小小的光斑。耳朵里传来一阵嗡嗡的鸣响,她有些茫然的四顾,过了一会儿,门把被人转开了。
“爸爸……你知道了?”
而最后一本,也是制作最为精良的时尚杂志,详细的分解了这场婚礼的各个部分——婚车,婚纱,钻戒,酒宴……甚至提到婚礼上的表演嘉宾,出场费用都高达七位数。
“陈绥宁历任女友调查”——最后一个名字熟悉的可怕。
这样的回忆对她来说是极为痛苦的,她不得不翻了个身,将脸埋在厚实的枕头中,无声的让眼泪肆虐。
穿着实验室工作服的女生有一种异常聪颖而清爽的气质,因是素颜,自有一种干净的漂亮。与美貌相符,她的履历同样利落出众:舒凌,国内顶尖实验室“模式识别与智能系统”专业博士,绝不止是花瓶而已。
照片上的男人衬衣袖口卷到肘侧,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中,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半侧着身子,侧脸清隽,是他惯常的表情:漠然,慵懒,又或者是漫不经心——
她点头。
佳南怔怔的看着床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句“爸爸”没有出口,脸上却狠狠挨了一下巴掌,她下意识的拿手去挡了一下,手上插着的针却被碰歪了,顿时手背上肿起了一大片。
他低头,吻着她的背,轻笑:“没什么。”
一旁的护士慌乱的表情,是她的意识陷入黑沉前见到的最后一幕……
“可这也是你的外孙啊……爸爸……”佳南闭了闭眼睛,“是我的孩子,我要生下来。”
护士插完针,又蹲下去理了理,准备放在床头柜上,许佳南忽然开口说:“最上面那本,麻烦递给我看看。”
佳南有些艰难的坐起来,拿起最上边的一份报纸,标题大的让她觉得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