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跌跌撞撞的勇敢
林晚秋跟他的时候很干净，这几年身边也没有别的男人出现过，他对她很满意。
林晚秋抱歉地回道：“刚才在超市，没听到。”
白沭北原本阴沉的脸色在顷刻间好像覆了一层杀意，死死地盯着白友年，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眼底赤红慑人：“不许再提安宁，如果不是你，我和她不会变成这样，我的人生也不会被林晚秋给毁了！”
林晚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要过来？”
林晚秋张了张嘴，接收到他微沉的视线时便缄口不言了。
白沭北无奈地看了眼号码，是林晚秋打来的，这个时候看到她的名字，无疑是在熊熊烈火之上又狠狠浇了油。
他从没仔细看过她，这时候认真打量着，发现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体型柔柔弱弱的，实在有些可怜。
他没花心思了解过她的家庭，不过料想可能不太好，只是这也太瘦了些。或许以后该对她好一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萌萌的妈妈。
林晚秋着急地和白沭北说了一句，却听到对面更加不悦的男音，那声音冷冰冰地透着彻骨寒意，让她心都揪了起来：“和谁在一起？”
他暴躁地捶了方向盘一记，林晚秋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干吗？不高兴为什么拿自己出气。”
她心情有些微微地沉重，可是还是沉沉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她和白沭北有个全新的开始，这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去接萌萌的时候，萌萌看着她濡湿的额发，心疼地抬起小手帮她擦汗：“大姨你去干吗了，怎么这么累？”
“林晚秋，祝你好运。”
“等你。”林晚秋握了握拳头，大步走上去。
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自己喜欢林晚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都不得而知，只是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对这个女人有了深深的保护欲和怜惜。
只是有些东西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古董钟偶尔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软软的力道压在额角的确很舒服，白沭北沉吟片刻，哑声开口：“我明天回公司处理事情，有个新case，周三尽量赶回来，好好照顾萌萌。”
可是想到他爱孩子的心情，或许只是太在意萌萌了。
孩子最后一句话说得委屈，小脸皱巴巴地可怜极了，林晚秋心酸地伸过手，孩子本能地张开双手要她抱。
白沭北开车回了白家，一路都憋着火，管家看到他从车上下来依旧是气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规劝一句：“大少爷，四少在呢，千万别和老爷置气。”
林晚秋用力攥紧机身，她能感觉到白沭北不高兴，想到他之前对高赫的态度，她说话都显得没有一点底气：“高赫下午在店里帮我整理，所以我——”
林晚秋猜不透他变化的原因，疑惑地注视着他。
他似乎是做了些简单的询问，和孩子随意聊了几句，最后萌萌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喃：“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大姨生病了还要照顾萌萌，好辛苦。”
林晚秋能感觉到他在迟疑和挣扎，她本来就是和顾安宁签了协议的，孩子的出生证明上母亲那一栏填的也是顾安宁的名字。
林晚秋垂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蜷了蜷，低头无声地吃东西。
林晚秋震惊地转过头，欣喜、感激……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笨拙得几乎说不出话：“谢谢你，白先生。”
白友年眉心一紧：“放肆，你在跟谁说话。”
他揶揄的语气让她胸口好像被巨石给压住了，沉得透不过气，只好乖乖说了地址，再回包间的时候却没了胃口，一桌子喜欢吃的菜都显得味同嚼蜡。
林晚秋被他这么一质问，有些难堪：“我得工作啊，萌萌白天都上幼稚园，不会影响的。”
两人沉默地走在巷子里，黄昏的夕阳落下悲伤的颜色，他和她各怀心思，谁也没打破这僵持的氛围。
白沭北没发现她低落的情绪，拿了车钥匙出门，到了门口又回头叮嘱道：“你那店别管了，我下次回来帮你处理掉。”
林晚秋为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窝在后座的萌萌终于忍不住出声：“老爸你怎么这么笨啊，气死我了。”
她不会要白沭北一分钱的，粥店以后可能会赚得很少，但是她自己省一点也不碍事，要了他的钱，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不纯粹了。
这算是婉拒了，高赫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听她继续道：“你知道的，我从没主动争取过什么，这是第一次，我想为自己努力一次。”
她思忖片刻，还是淡淡颔首：“是。”
林晚秋的确是有些舍不得，他们这样也算是正式交往了吧，却还是觉得似乎少了什么有些怪怪地。
清晨白沭北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他洗漱完下楼，看到林晚秋正在厨房做早餐，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高赫笑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发：“除了这个，没话跟我说了？”
白沭北没看她们，只是沉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薄唇微抿。
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即使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但也希望白沭北不单单是迷恋她身体这么简单。
高赫将衬衫袖口一道道卷起来，俯身就轻松地竖起一张小圆桌，林晚秋想拦他，他温和地笑着：“你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我帮你。”
林晚秋意外地看着她：“爸爸经常去喝酒吗？”
吃饭？白沭北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和白友年不欢而散，而且全程都被白忱看得真切，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一丁点儿胃口。
“林晚秋？”白沭北皱眉看着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他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有些脑抽，好像中邪一样莫名其妙就问出口了。
但是今天明显不是谈这事儿的最佳时机，白沭北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晚秋不知道怎么跟高赫说自己没营业的原因，只是招呼着往里：“外面很热，先进来。”
白沭北沉吟片刻，伸手抚了抚她热热的脸颊：“去医院看看，萌萌抵抗力弱，别传染给她了。”
以前不敢奢望的事，现在好像被他灌注了信心，居然开始有些微小的妄想。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顾安宁了，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终究是没能敌过岁月的侵蚀，渐渐黯淡了颜色。
下午林晚秋坚持回店里去，那里还乱糟糟的没有收拾，白沭北拗不过她，开了车把人送过去。
扯开领口的扣子，沉沉陷进沙发里，黑暗吞噬了他，连思绪都变得清明起来。
可是白沭北——
他这样的身份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在社会最底层挣扎的辛苦，所以代孕这件事，他更是一辈子也理解不了。
等一切归置顺溜，高赫身上的衬衫已经浸湿了一大片，林晚秋不好意思：“我去给你弄酸梅汤，你歇会。”
她默默抬头看着他，嘴角弯了弯：“不耍赖，我答应你。”
林晚秋被他的语气震得有点发懵，看了眼对面正在和萌萌说笑的高赫，悄悄握着手机往外走，到走廊才压低声音：“我在吃饭，萌萌和我一起。”
“报警了吗？用不用我帮忙。”他深知一个女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接到她电话说自己开了个粥店，一直心里担忧着，没想到只是去开了个研讨会，回来就撞见这么一幕。
林晚秋当时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抢劫的事她在电视和新闻里经常看到，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完全忘了该作何反应，怔在原地几秒，猛地回神，几乎是没有一刻迟疑就抬腿追了上去。
萌萌高兴地搂着她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等萌萌长大，努力赚钱给大姨，大姨就不用辛苦啦。”
“把电话给萌萌。”白沭北直言要和萌萌通话，林晚秋眼神微暗，还是把手机放到萌萌耳边。地铁上有些拥挤，萌萌是坐在她怀里的，所以白沭北的声音也很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柔。
白沭北长臂微微紧了紧，将她单薄的身躯更加用力地箍进怀里，她嫩嫩的两团紧紧抵着他胸口，热热的，很舒服，闭上眼居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萌萌瞪着眼看了林晚秋好一会儿，捂着小嘴窃笑：“大姨昨晚跟爸爸撒娇了吗？有没有求亲亲求抱抱呀？”
林晚秋对高赫有些刮目相看，在她眼里，他一直是个白白净净拿手术刀的干净男人，不会做粗重的体力活，也不屑这些又脏又累让人流汗的事情。
高赫正在洗手，听到这话回头冲她笑了笑：“不用那么累，我们去吃饭吧，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她没喜欢过什么人，白沭北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谁都知道她喜欢白沭北，唯独只有他不知道……他看不到她，或者，从不愿试着多看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路上太紧张暴露了，还是对方早就盯上她，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时候，一个黑衣男子忽然毫无征兆地夺走了她肩上的背包。
林晚秋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英挺的五官沉敛帅气，就连紧拧眉心的不耐模样都很好看。她迟疑着，告白的话卡在喉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这个问题让她那么难回答吗？
林晚秋难受地看着孩子，嘴角嗫嚅着：“萌萌——”
白忱始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眸品着杯中的龙井，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为什么呢？为了所有的……不负责任地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却没能尽一点母亲的责任，不管出于多么无奈的原因，她始终是对不住孩子的。
高赫复杂地看她一眼：“……是白沭北？”
白沭北想起这些，眼神越发阴鸷，许久才回拨过去，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心情好像更糟：“在哪里？”
林晚秋看他干净的笑容，抿着唇道谢。
他暴躁地直接掐断了，再看白友年时眼底净是冷意：“没错，就是那个女人，和顾安宁签代孕协议的林晚秋。”
高赫这才舒展眉头，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以后有事打我电话，你一个人住不安全，我给你找个房子。”
萌萌点了点头，一脸嫌弃地捏着小鼻子：“爸爸每次回来都一身酒味。”
她想告诉高赫说这事儿白沭北已经解决了，可是想到之前两人在健身会所闹得不愉快，还是忍耐着没有开口。
白沭北冷淡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他查到和白忱有关时，第一反应就是老头安排的。白忱没那么无聊，去砸林晚秋的店对他也没半分好处，唯一的解释就是讨好老头。
林晚秋惊得呆呆注视着前方，狠狠舒了口气，接着又拔腿追了上去。
有了孩子的调和，两人间的气氛没那么僵持了，这一路白沭北都没再说话，只是萌萌和林晚秋一直在讨论亲子活动的事情。
她起得有点儿晚了，没能给萌萌做早餐，帮孩子洗漱完毕就先把小家伙送去了幼稚园。等回来时想着白沭北可能已经起床了，就直接在外面排队买了他爱吃的蟹黄包。
连萌萌都知道的答案，他却从来没费心发现过。
两人又去采购了不少食材，萌萌站在林晚秋身旁踮着脚推购物车，一路追着她在蔬菜区走动，小尾巴似的乖极了。
林晚秋皱着眉头，对他这副阴晴不定的性子还是有些吃不消，却还是好脾气地回答：“我知道了。”
白沭北的确是心情不好，那些前尘往事在他心里好像一根针，此刻更是绵密地扎着他心口。可是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些郁结的戾气却又无从发泄，好像控制不住，好像……不忍心。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一看到别人接近她居然会那么失控。
这么晚了——
白友年安静地注视着他，烟雾缭绕着掩住了眼中的真实情绪，片刻后将手里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所以今天回来是找我算账的？”
出了超市林晚秋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还要牵着小家伙，好不容易挤上地铁才拿出手机看时间，上面居然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白沭北打来的。
白沭北很快就过来了，他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濡湿，看样子是刚起床，脸上似乎还有几分起床气：“怎么这么笨，出去的时候不会告诉我一声？”
林晚秋复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院子里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去了卧室：“宝贝先睡觉。”
“怎么了？”伸手探她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孩子这话一出口，白沭北和林晚秋同时愣住。
高赫看她的眼神越发怜惜了：“我在警局有很多朋友。”
一边跑一边本能地呼救，可是周围的行人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现在的社会已经将人们那些善心挥霍完了，没人敢再无缘无故做好事，最后这好心，不一定能得到好报。
白沭北正在低头换鞋，忽然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慢慢靠近，她细白的两只胳膊微微抬起，体贴地帮他脱衣服：“我熬了醒酒汤，你等一等。”
林晚秋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是和白沭北有关？可是和白沭北有关的人，又怎么会这么迂回来对付她，她在白沭北心里连一丁点儿地位都没有。
母亲年轻姣好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了一片冰凉的液体浸湿他的脸庞。
林晚秋指尖微微一颤，沉默地点了点头。
白沭北的语气没刚才那么严厉了，却依旧透着一股无端的压迫感：“忙什么？萌萌白天去幼稚园你不是有大把时间，不会又去你那店里了吧？”
萌萌狐疑地拧着两条小眉毛：“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看到林晚秋僵硬的表情，高赫却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渐渐敛了笑，眼里复又染了严肃的神色：“林晚秋，我还是有些担心你。”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钱，你要用随便拿，店里别去忙了。”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很辛苦，赚的又少。”
白友年捻眉的动作微微一滞：“林晚秋？”
他说着把她揽进怀里，她很轻，跌落腿上都感觉不到太多负担。
白沭北便没再和她多说什么，连情人间该有的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都没有，只说了一句“我有事忙”就率先挂断了。
她还是想继续经营粥店，虽然的确赚的不多，可是至少觉得充实，而且那钱是自己赚的，她心里也踏实。
白友年的话，硬生生撕开了那段尘封的记忆。
白沭北冷着脸，说出的话也凉飕飕的没有一点温度，林晚秋有一刻的恍惚觉得这男人和过去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林晚秋被孩子揶揄得说不出话，弹了弹她肉乎乎的脸颊：“鬼灵精。”
白沭北黑着脸看萌萌，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笨死算了，下周三我们幼儿园有演出，千万不要给我丢脸。”
林晚秋开了门，食指抵住唇瓣压低声音：“嘘，爸爸还在睡，大姨送你好不好？”
林晚秋紧张地捏着拳头，想再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终究没能想出来，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说太多，反而显得矫情了。
今晚在酒吧喝酒的时候，白漌西就问过他：“你还在想顾安宁？也许她回来了，也不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顾安宁了。”
白沭北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径直在两人面前的沙发坐定，长腿交叠，做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林晚秋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咳嗽好像更厉害了，他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女人小脸红得厉害。
白沭北承认他现在对林晚秋还是欲望居多，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女人，他在这方面有些洁癖，不喜欢随便找个女人就上床。
“我先去看萌萌。”
直到上了高赫的车，他没立即发动车子，而是思忖片刻，缓缓扭头看着她：“你知道他和顾安宁的关系，却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想你已经思考得很通透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两人便一起收拾起满地残渣，盛夏的天，屋子里的空调也被砸坏了，两人热得脑门都是细汗，却谁也没喊累。
保安一双眼睛在两人间来回打量着，白沭北家里没女主人他是知道的，眼下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女人？
“怎么？”白沭北戏谑地牵着嘴角，暧昧地注视着她，“舍不得？”
“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白沭北忽然出声打断她，没有多看她一眼，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林晚秋回拨过去，白沭北接起来时口气不大好：“怎么这么久？”
绝望铺天盖地袭来，视野瞬间就模糊一片。
巧克力微苦的滋味充斥了口腔，林晚秋心里也有些莫名的苦涩，看着孩子讨好的笑容又觉得感动。
林晚秋尴尬地和高赫告别，被白沭北带上车的时候微微有些怨言：“我和高赫没什么，你——”
林晚秋微怔，她自然是期望孩子叫自己一声“妈妈”，哪怕在孩子看来意义不一样，她也是无比期待的。
白沭北纵然不是非林晚秋不可，也着实不喜欢白友年这副姿态，抱着胳膊，懒懒地勾起唇：“不如您直接告诉我，谁是您满意的，我直接娶了她如何。”
林晚秋看着手机恢复到待机页面，有些莫名的难受。
原来清晨醒来能看到自己爱的人，真的不是一场梦，现实也可以很美好。
萌萌站在卧室门口用力叩着门，清脆的童声在静寂的走廊上格外有穿透力：“爸爸，要迟到了！”
她哑着嗓子喊：“有人抢东西——”那一声似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即便知道没人会管，却还是无助地呼喊着。
白沭北微微看了眼怀里的女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说：“怎么？昨晚都那样了，你还想耍赖？”
虽然下午也是客流高峰期，可是白沭北说得对，萌萌待在那里的确不保险，而且巷子里总是会有人力车和电瓶车经过，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孩子，实在得不偿失。
慢慢往巷子里踱步过去，连黏腻的空气似乎都没那么讨厌了，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远远看那儿站了个人，清隽的背影在烈日下拉出长长的剪影。
林晚秋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蛋儿，心里温暖极了，虽然和白沭北依旧毫无进展，可是能每天和萌萌待在一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管家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自然知道家里那些事，也知道白沭北几兄弟排斥白忱，在白忱面前非常团结。
林晚秋一整晚都没睡，她能感觉到白沭北今天的情绪不对劲，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顾安宁？她没敢多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再纠结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白沭北没太在意，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可是她想尝试一下，心底还是存了一丝丝期望，或许、或许这个男人真的会爱上她呢？
白沭北垂眸看了眼她紧紧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嫩生生的，脸上也是一副极力讨好的模样。
白沭北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可是眼下，白沭北愿意尝试着喜欢她，她要做的就是不懈地努力着，让他看到真实的她，让他了解她的感情。
白沭北冷笑道：“你以为呢，父亲？你对得起这个称呼？”
林晚秋知道，如果选择默认，那么从此或许就坠入了未知的深渊，前方会是什么她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心，总是蒙了一层薄雾。
门口总算传来一阵响动，林晚秋紧张地站了起来，白沭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玄关的阴影里。
林晚秋刚下车，白沭北的车就倏地开走了，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林晚秋站在烈日之下，一直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
换好衣服，他看到她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红扑扑的好像两抹胭脂，皱了皱眉头：“怎么好端端的病了？”
客厅只亮着一盏地灯，厨房那里却有暖黄的光源，她瘦小的身影在厨房来回晃悠着，那一刻白沭北空洞洞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填满了。
林晚秋受宠若惊地直摇头：“真的不用，高医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林晚秋愣了愣：“嗯。”
保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看她的穿着就越发地面露鄙夷：“等着，我问问。”
林晚秋和白沭北都沉默下来，小丫头双手扒着椅背，一脸期待地注视着他们：“现在大姨来了，是不是可以和爸爸一起参加了？别的小朋友都没见过我妈妈……”
他当初挑剔顾安宁的家境，可是眼下这个女人，一个开粥店的，能对白沭北的将来有什么帮助？带出去也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没有，我……我在追一个韩剧。”
“你还要回那里？”白沭北沉了脸，明显有些不高兴，“开个粥店能赚多少，你每天忙着生意，哪里有时间照顾萌萌？”
萌萌撇了撇小嘴，原本透亮的眸子微微暗淡几分：“这是亲子活动，之前没有妈妈。”
车停在巷子口，白沭北降下车窗吩咐道：“我待会儿还有事，那些人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而且他们在这事儿上很契合，每次都能让他酣畅淋漓，怎么想，这女人各方面都是适合他的。
“……”要是说那倒霉蛋就是他，他会生气吧？
“吃完马上回来。”
“……”
林晚秋说着就拿了手机走出店里，高赫看着她的背影，原本璀亮的眸子却微微暗淡下来。
可是眼下，高赫一直安静地帮着她将砸坏的东西清理出去，而且很有公德心，绝对不会把垃圾随意扔在门口，而要走很远扔到垃圾桶里。
但终究是晚了，有些感情总是发生得那么不合时宜。
“他不高兴？”
白沭北进大厅时，白友年正低声和白忱说着什么，看到他后两人都微微挺起脊背，缄口不言了。
白沭北的心瞬间紧了紧，林晚秋哪里配和母亲相提并论。
林晚秋也明白，体贴地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萌萌的，我把她接去店里——”
这种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答案，老爸的智商怎么会这么让人着急啊。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那道挺拔的身影好像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她绝望的世界，没人能明白那一刻她的感受，那个男人，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
她知道自己很卑微，可是生活的重担就是这么残忍。
林晚秋接起来，他沉吟片刻才开口：“不是让你去医院？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比起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萌萌和白沭北还是给了她一个所谓的“家”。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混乱了，好几次奶声奶气地追问：“白一萌，你爸爸到底是谁啊？”
顾安宁到现在依旧杳无音讯，白沭北是怎么想的，他告诉过林晚秋吗？
“那她放学以后呢？在那种环境下你还有心思照看孩子吗？”
她将包掖得很紧，手心都分泌出了细汗，那天天很热，街上似乎都没什么人，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整个城市，到处都是一股风雨欲来的烧灼感。
“我什么？”
她询问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烦躁。
他不自在地移开眼，沉默着没再说话，进了电梯之后，搭在她肩头的手指就势捏了捏她的脸颊：“早这么听话，哪里还会吃这么多苦头。”
果然她还是妄想了。
言下之意，白沭北已经查到了是谁做的，林晚秋斟酌着问：“不是流氓闹事那么简单对不对？”
白沭北看她这副样子就发不出火来，伸手揽住她，转身对一旁的保安一字一句清晰说出口：“记住了，这是我太太。”
手指滑了一下，不小心调到了来电显示页面，看到林晚秋的名字，这才想起她下午那通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他，可是他又心有不甘，白沭北不是爱着顾安宁吗？眼前的女人怎么就这么笨？
萌萌高兴地拍着小手，往林晚秋脸上亲了好几口，还想再亲白沭北，被他沉着脸推开了：“别闹，爸爸在开车。”
男朋友？林晚秋因为他话里这陌生的称呼有短暂地发懵，她和白沭北算是恋爱了吧？虽然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恋爱的气氛，可是——
林晚秋觉得高赫帮自己折腾了一下午，的确该请他吃顿饭才对，可是白沭北那里——
他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发动了车子：“周三爸爸和大姨一起参加，高兴了？”
白沭北的确是心情不好，那些前尘往事在他心里好像一根针，此刻更是绵密地扎着他心口。可是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些郁结的戾气却又无从发泄，好像控制不住，好像……不忍心。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一看到别人接近她居然会那么失控。
白沭北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原本焦灼僵持的气氛好像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三个男人沉默对峙着。
林晚秋紧紧攥着手里的袋子：“我看你还在睡。”
林晚秋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微微有些睖睁，或许白沭北正在忙，不方便接她电话？他下午那会儿没说去做什么，正在忙要紧事也不一定。
那是家里仅剩的一点钱了，那里装着她的将来，如果钱没了，她的大学梦就彻底毁了。
接着被他抱进房间，他直接将她带进了浴室。
明明是开着空调的车厢，却有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感。
她抱着林晚秋的胳膊，澄澈的眸子闪着透亮的波纹，欲言又止地央求道：“大姨，到时候我可以向小朋友们介绍说你是我妈妈吗？”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睁开眼看着屋顶发了一会儿呆，慢慢扭过脸，看着男人那英俊沉敛的模样还有些晃神。
高赫沉默地注视着她，原本轻松平和的氛围瞬间僵持下来。
“我——”
高赫给萌萌夹了菜，英俊的五官带着料峭寒意：“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做不到，还如何谈尝试喜欢你。”
高赫嘴角噙着笑，颀长的身形慵懒地靠在水池边，林晚秋被他说得更加内疚：“我打个电话，你来决定去哪吃。”
白沭北那边微微静了几秒，这才让孩子把电话给林晚秋。
他努力在脑海中逡巡这个名字，蓦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忱：“是那个女人？你居然和她——”
管家拦不住他，站在院子里直叹气。
林晚秋斟酌片刻，小声回答：“他好像误会了。”
“你不会吝啬到不管饭吧？”
白沭北冷冷看向她，那眼神刺得林晚秋胸口一痛，她迟疑着，怯怯地问了一句：“你心情不好？”
“什么演出？”女儿的事白沭北向来都极其重视，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疑惑，“之前怎么没说过？”
白沭北开了密码锁，发现家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就连萌萌也没回来，不知道林晚秋把孩子带去了哪里。
林晚秋没敢说在忙店里的事儿，只说：“我有吃药，可能没休息好。”
高赫看到她，嘴角扬起柔和的弧度，干净整洁的白衬衫衬得他越发清秀俊朗：“你开业之后一直没过来看看，没想到吃了闭门羹。”
白沭北修长的手指一路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她只穿了白色睡衣，他隔着那层布料细细摩挲着，从脚踝一路上来，掠过修长的腿部线条，最后落在她胸口。
高赫心情沉重地听着，心里又酸又痛，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心疼，在很多人眼里，她或许就是个平庸的女人，但是落在他眼里，他看到她在下层社会里的努力和挣扎，还有不懈的坚持，这些都是别人看不到的。
林晚秋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答：“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白沭北拧眉看她一眼，却没有说，只是倾身替她开了车门：“晚点来接你。”
白沭北没耐心听她说完，直接打断道：“地址。”
这边正准备挂电话，高赫却站在包间门口催促：“萌萌一会儿不见你就闹腾。”
“谁？”白沭北几乎没有丝毫考虑，脱口质问，随即意识到自己这反应有些古怪，微微不耐地别开眼，“还真好奇什么男人那么倒霉。”
萌萌一本正经地仰着小脸：“这是给大姨买的，很好吃，萌萌最爱吃了。”
林晚秋看他不想答理自己，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坐在沙发里，疲惫地捻着眉心，直到面前出现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彼时已经九月初了，林知夏的大学比她开学早，新生报到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白沭北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好像变回了以前那个白沭北，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厌恶。
白沭北没回答，只是微微合了眼。
怀里的女人嘤咛一声，细白的长腿忽然落在了他身上，白沭北微微转头看着她，捏了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忽然生出几分心疼。
林晚秋摆手拒绝：“没事，已经……报过警了。”
林晚秋在白沭北略带审视的目光中不自觉紧了紧手指，大着胆子跪坐在他身旁，将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轻轻替他按压着太阳穴。
林晚秋拿了钥匙开门，卷帘门唰一声往上滑，高赫也不嫌脏，还伸手帮了她一把，只是看到里边的情形有些震惊。
白沭北这一走家里就只剩萌萌和林晚秋了，林晚秋烧得有些厉害，感觉脚都是软的。她先把萌萌送去了幼儿园，接着在路上买了点退烧药，之后还是去了粥店。
努力了，如果还是没能赢得他的青睐，那便算了，也不枉自己轰轰烈烈爱了一场。
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父子俩都免不了大吵一架。
她直直看着他，白沭北只淡淡扫了她一眼：“晚上不用等我。”
林晚秋哭笑不得，孩子以最幼稚的方式关心她，可是却让她很温暖，低头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小脸：“萌萌真乖。”
他的语气一听就很不高兴，林晚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她很少会说谎话，每次都会结巴，可是这次却说得顺口极了。
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无法动摇。
林晚秋站在空无一人的玄关处微微有些失望，白沭北的性子实在有些霸道，有些事似乎都不习惯和人商量一下。
十三岁那年见过白沭北之后，第二次再见便是她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对他心生爱慕，便是在那个最炎热窒闷的夏日。
她的大学就在本市，其实没什么担心的，唯一紧张的就是包里装着的四千元学费，那里面有林知夏的奖学金，还有她暑期辛苦打工赚来的钱，剩下一部分是向亲戚借的。
白沭北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胸口有些异样的情愫缓缓流淌着，他沉沉看着她，居然鬼使神差地问出口：“林晚秋，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林晚秋很想问他要去哪里，可是白沭北这副样子明显是不想告诉她，他在门口换了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爸以前应酬就总是头疼，我妈都是这么帮他按摩的。”
林晚秋和保安同时震惊地看着他。
林晚秋想和他商量一下，可是白沭北已经抬手看了眼腕表：“我走了，记得去医院。”
白沭北看着林晚秋复杂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她注视孩子时的温柔神态更是像极了母亲当时又悲伤又无从言说的样子。
林晚秋抿着唇，那笑却比哭还难看，高赫无奈地溢出一声低笑：“行了，如果有天失败了，我还是会勉为其难接收你的。”
白友年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又是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怎么突然过来？”
回家之后，林晚秋带萌萌去洗澡，等抱着孩子出来，却看到白沭北换了一身衣服好像准备出门。
白沭北听到他的话，眼底的冷笑却更明显，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正好。”
白沭北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身旁沉默不语的白忱：“你不是很清楚？我每天做什么你该知道才对。”
两人好像没什么话可说，林晚秋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恋爱都是什么样的，她和白沭北平时几乎很少交流。
白沭北来的时候，林晚秋和高赫这边已经结束了，白沭北自然不会和高赫多说什么，只是看到林晚秋身上的男士外套眼神更冷。
店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些食材第二天就能重新开业，林晚秋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在菜市场奔波，身上的衬衫都湿透了。
上面的人青春、充满朝气，这些都是他欠缺的，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可是现在仔细想起来，居然很多东西都不清晰了。
林晚秋只好应了一声，想着明天大概又要歇业一个上午了，而且开店的事得挑个好时机和白沭北沟通下，没有工作她拿什么让白沭北尊重？
高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许是心情太沉重，反而没有再泼她凉水的勇气，但白沭北那样的男人，真的能给她幸福吗？
林晚秋这才记起自己压根没有钥匙和门卡，尴尬地对保安解释：“白沭北——”
林晚秋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了自己粥店的事情，随即小心问他：“你要走了？”
林晚秋辛苦了一整天，所有的疲累好像都被孩子这句软绵绵的话语给赶跑了，虚弱地笑了笑：“萌萌亲大姨一下，大姨就不辛苦了。”
林晚秋从没这么勇敢过，这是第一次想为自己努力一次，她坐在客厅看午夜剧场，《人鱼小姐》，一直播到了凌晨两点半。
“高医生？”林晚秋有些意外，看着面前男人额头浅浅的汗意微微拧起细眉，“你怎么来了？”
白友年靠进沙发里，平静地回视他：“这个女人我也不满意，你挑女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我只是让老四试试看，这女人还算有些胆识，不过家境太差了。”
高赫皱着眉头，眼神复杂地逡巡了一眼窄小的空间，满地的碗碟碎片，还有桌椅歪歪斜斜地倒在地板上，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赫安静地坐在圆桌旁，看她心不在焉地走回来，微笑着打趣道：“没打通这么失望，男朋友？”
萌萌很心疼她，两人在超市买东西，小家伙抱来很多零食往购物车里放，林晚秋诧异地看了一眼：“宝贝，这些东西吃了会上火的。”
他说话时沉着冷静，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林晚秋以前就有不少人追，可是一直没和谁交往过，但眼下这情形，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爸爸肯定又去喝酒了。”萌萌不高兴地搂着林晚秋的脖子，小嘴高高噘起。
她羞涩的模样算是默认了，白沭北微敛了神色，沉吟几秒：“公司离不开我，得尽快回去了。”
这次终于可以带着大姨参加了，小家伙激动得恨不能明天就是周三。
高赫紧了紧眉心，看她闪烁其词的模样，终究没忍心再逼她。她心里有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看她辛苦遮掩的样子他就心疼，索性装作不知道算了。
林晚秋心里微微泛着苦，她的告白他会接受吗？就算她把一颗真心放于他手心，最后也只会被嫌弃地甩开而已。
白友年出轨，这是母亲很早就清楚的事实，但是母亲为了他和两个弟弟，一直默默忍受着。他小小年纪就亲眼见过母亲夜里独坐在床前流泪的画面，母亲在人前强颜欢笑，可是人后郁郁寡欢，若不是为了他们，母亲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才对。
林晚秋身体素质不够好，追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可是还是拖着发软的双腿继续追，眼睁睁看着那男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希望也一点点被扼杀掉。
林晚秋以前身体还算好，小病小痛忍忍就过去了，这次却拖了很久，咳嗽的症状一直没好，开业才第一天就有些扛不住了，脑子晕得厉害，下午早早关了店门去接萌萌。
她犹豫着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小声商量：“那我等她放学就关门，每天只卖早餐，好不好？”
白沭北看她乖乖听话，脸色稍霁，指尖捏了捏她下颚：“你太瘦了，平时多休息，我喜欢胖点的。”
“你坐这里。”林晚秋好不容易扒开一块整洁的地方，招呼愣在门口的男人。
林晚秋握住他的手，反而将一旁的汤匙送进他手里：“快点吃，别迟到了。”
白沭北静默片刻，伸手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指尖，林晚秋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即使后来他将包还她的时候没有一丝表情，她还是将他冷冰冰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刻在了脑子里。
林晚秋看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手臂，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碰他，急忙收回手，心里有些失落：“对不起，白先生。”
白沭北是第一个冲进房间的，他当时年纪不大，看着那一片鲜红浸染了浴缸里的水，胃里一阵痉挛。
可是她又实在想不出是谁，如果是吴总，怎么会砸完店便没有下文了。
小家伙脸上一直挂着兴奋的笑容，以前每次参加活动都只有白沭北陪她一起，有时候白沭北请不到假，便是二叔或者三叔陪着她。
后来母亲终于在生下白小黎之后患了抑郁症，居然选择了自杀。
因为现实，她早就被磨得没有任何棱角，十几岁就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她深知生活的不容易，在与人相处之中总是下意识地迁就忍让，没有钱权，也没有人会为她出头，她不敢惹事更不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能息事宁人地活着。
林晚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视线复又回到他脸上……她抿了抿唇，脸上有些不自在，声音极低地支吾一句：“喜欢过。”
白沭北却扣住她的下颚，等她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自己，这才开口：“记住，你的主要责任是照顾萌萌，需要钱，对我开口。”
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继而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他沉眼看着“林晚秋”三个字，眼神复杂，其实他最初讨厌林晚秋的理由很简单，在白沭北眼里，“母亲”这两个字是极为神圣不可亵渎的。
“对不起。”林晚秋把萌萌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他喝的不算多，看到她的时候还能清晰辨认，只是眉间的郁结似乎又更深了一些：“还没睡？”
自我安慰着，收起手机回店里。
白沭北不说话，只是微微抬起眼细细打量起她来。
高赫和萌萌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高赫看了眼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前后一想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他口中还有浓郁的红酒味儿，林晚秋感觉自己都开始微醺，沉浸在他温柔的亲吻里渐渐有点儿晕眩。
有些事白沭北不记得了，可是她却妥帖藏于心底，没一刻敢忘记。
直到旁边的越野车里忽然下来一个男人，她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到一阵风刮过自己身侧，接着是那抹身影，电掣般冲了出去。
白沭北很爱自己的母亲，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偏执地认为母爱应该是伟大无私的，所以当他知道林晚秋为了钱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卖的时候，对这个女人就本能地厌恶和看不起。
白友年虽然和白沭北争吵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是这般撕破颜面的，他沉了脸，不悦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我以为你还等着顾安宁，顾安宁再胡闹，也比这个强！”
这不是个好兆头。
萌萌歪着小脸偷看她，发现她情绪低落，胖乎乎的小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还咧开小嘴笑着道：“老爸笨笨，不会哄女孩子，大姨不要理他。”
所以白沭北对她而言，就是最奢侈的梦想。
白沭北看她那副满足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好像自己随意做点什么都能让她激动很久，那种崇拜的眼神让他很受用。
可是当这个男人主动向她伸出橄榄枝，她控制不住，心底那些被压抑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了，她想努力一次，也许……梦想真的可以实现。
林晚秋只是抿了抿唇，微微扯起嘴角。
她拎着食盒站在小区门口，却被门岗给拦住了，对方皱着眉头打量她：“你找谁？”
白沭北只留给她大段的沉默，许是觉得这个理由太可笑，最后居然连嗤笑都省了，只微微沉了语气：“我待会儿联系家里的医生，明天早上来看你。”
白沭北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且不说顾安宁，就是他也不是当初那个白沭北了。
他拿过手机，指尖滑动，落在相册上轻轻点开了那张许久没再看过的照片。
他直接拽下那外套扔进高赫怀里，一只手抱起萌萌，另一只手揽着林晚秋就往车上走，连余光都没瞥向高赫。
林晚秋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谢谢。”高赫总是能让她感到温暖，能有这样的朋友对她而言真是万幸。
昨晚疯狂的画面涌进脑海，她羞涩地抿着笑，悄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她白净的小脸逆着光线表情不甚分明，却还是能看清她一双月牙似的明亮黑眸：“难受吗？喝完就不难受了。”
白沭北看着她沐浴在晨曦里的笑容，竟有片刻的恍惚，好像自己不是在为女儿找个合适的母亲，而是期待这话许久似的。
林晚秋能感觉到高赫欲言又止的意思，沉吟良久，只是认真回答：“高赫，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怎么，不方便？”